權妮安保健品公司每個禮拜都會招人，打著高薪的旗號先弄一波人進來，然後培訓一禮拜後正式上崗。
招聘主管是一個40左右的男人，穿著筆挺的西裝看著很是正規，稍微識貨點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西裝的面料很差腳上的皮鞋不會超過50塊，招聘主管此時正上下的打量著對面帶眼鏡的女生。
「你要應聘我們的講師？我們對講師的要求可是很嚴格的。」
小倩推推眼鏡，為了讓自己顯得專業點她今天換了一副黑框的，身上還穿著夜市買來的女款小西裝，劣質的面料倒是跟此刻的場景頗為匹配。
她櫃子里其他衣服牌子太大，穿上後要是遇到識貨的她人設就穿幫了。
「我之前在某保險公司工作過。」
保險公司，這四個字讓男人的眉頭略松一些，但還是不太信任的問了句。
「那為什麼不做了？」
「保險公司的講師需要各地出差，我父親病了不方便走，我想找個駐地工作。」
「是金子總會發光的。」男人說道。
「不，金子本身是不會發光的，只有到了有亮光的地方才會有光芒出現，我希望貴公司是我的光源，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雲。」
「陳小姐，你什麼時候可以來工作？我們試用期3個月，試用期的底薪是400但有提成的，你課講的好收入過千，甚至過萬都不是問題！」金子光這個馬屁拍的這主管通體舒暢，頓覺這女生是大大的人才。
「我隨時有時間。」小倩推推眼鏡，微微一笑。
等到了大龍這就更簡單了，小倩給他的人設是初中畢業就出來工作的保安，只要表現出對現狀的不滿以及對出人頭地的強烈渴望，一個皮包公司的實習業務經理就這樣橫空出世了，底薪也是300+提成，但做他比小倩應聘的那個講師多了個限制，完不成任務還要扣底薪。
頭天姐弟倆被關在一個小黑屋里，听一個前輩口沫橫飛的講這個產品有多好，全亞洲第一，全世界第一，全宇宙第一，各種好，至于這麼好的公司為什麼辦公地點就在城中村，連個正規寫字樓都租不起，人家給的解釋是方便傳播福音。
福音，小倩听這倆字的時候差點沒憋住。
尼瑪上帝的專有名詞這些人也敢用，真不怕天譴。
反正第一天就在洗腦中度過了，大龍當天就留在人家那住了，晚上還要來一波洗腦，小倩因為人設里有個重病的父親，所以被特赦可以回家明早再來。
等她走後那主管跟給小倩洗腦的前輩交流了一番，重點討論小倩的資質，洗腦者表示她從頭到尾都在听，而已看不出什麼，主管對小倩還是挺有自信的。
「做過保險的人，到什麼時候都錯不了。」
轉過天，小倩又來了，這次她的表現讓這里的主管驚訝了，昨天那洗腦的前輩再吹完宇宙第一大品牌的歷史後，正準備把焦點聚集在消費者心理學，俗稱論忽悠人的重要性，小倩站起來了。
「不如讓我來試試？」
納尼？！進擊的實習生？講課的前輩還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
「你行嗎？」
「我研究生時有學過市場營銷，昨晚也在家里熟悉了一遍產品，我可以的，我原單位講課的理論是世界上最先進最符合消費者心理的，套用到任何銷售領域都沒問題。」
「那你試試。」講課的前輩听小倩說研究生有點不樂意，她就看不起這些書呆子。
大龍以實習生的身份跟另外幾個新人看著小倩上台，大龍心說不愧是老姐啊，她現在出去拉保險肯定大家都信。
「在講座正式開始之前，我想問大家幾個問題，你們听說過某某、某某、某某嗎？」小倩說了幾個已經去世的大名人，有歌星也有企業家，底下有人說知道，小倩又問，「知道是什麼奪去了他們的生命嗎？沒錯，是腫瘤！」
巴拉巴拉，列舉了各種腫瘤的危害，這要是配合個幻燈片能嚇唬到一波老太太，這就是洗腦的第一步，抓住人內心的恐懼，然後小倩又開始講得病後的事兒，給孩子添多少麻煩啊，要花家里多少錢什麼的，進一步打感情牌引起共鳴的同時繼續嚇唬，大龍眼角的余光看到跟他一起來的全都聚精會神的听，明顯是听進去了。
他要是不知道這是自己的老姐，他都要信了。
話鋒一轉，「我再問大家，88元貴不貴？你，就是你，你說，貴不貴？」
小倩指著大龍，大龍一臉懵逼，「貴啊，我當保安一個月才幾百啊。」
「對，這不便宜，但我這里有一組數據，大家來看，這是某醫院治療腫瘤的費用上萬貴不貴？」
「貴啊！」這年頭誰不知道看病貴。
「那假若你用88來換上萬，你還覺得88貴嗎？我們的產品是全人類的福音有病治病沒病強身上能化腫瘤下能治腳氣，88一份的保障你們要不要？」
「要！」
「88買一份全家的福音好不好？」
「好！」
「那你們要不要？」
「要！」
概念偷換成功，小倩大顯身手，那個不服她的前輩也露出欽佩的光芒，行啊，這講課力度太夠了。
等小倩忽悠完，那前輩問小倩，「你這講課水平跟誰學的？」
這也太厲害了了，自己人都被她洗腦了，更何況那些老頭老太太？
「之前跟了一個脾氣倔強的老太太，她業務水平高但是為人太正所以賺不到什麼錢，後來又跟了個油腔滑調的老油條學。」
「啊，那這個老油條的業績一定很好。」前輩覺得名師出高徒。
「嗯，還湊合。」也不過就是湊合個世界權威級別而已。
在家里帶小唯玩的老油條打了個噴嚏，他揉揉鼻子，小唯拍拍他臉蛋，漆雨軒繼續抓著圖片給她講。
「接下來姥爺再跟你講講這個弗洛伊德啊，這逼跟我剛跟你說的榮格觀念不和，就好比你媽跟你狸貓叔，三觀不同尿不到一個壺里，這個叫弗洛伊德的家伙給我們這個行業造成了重要影響，但這逼表達能力不行啊，寫的那叫啥雞兒玩意，但他狡猾用幽默掩蓋他文筆缺陷忽悠了一代又一代的同行，大家被洗腦的還挺愉快，這個故事告訴我們，開局要大給人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後面撐不起來不要緊會忽悠就行這點你媽已經熟練掌握，你也要加油哦！」
于明朗下班過來，剛好听到這一段，他嘴角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