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屏幕定格在球球坐在老板椅上看著窗外,眼神是那麼的空洞,看日期就是昨天拍的。
他的不快樂透過屏幕都能感受的到。
突然,屏幕一黑。
球球爸心里一驚,他現在也分不清到底是夢還是現實,他好像重溫了球球的成長,就宛若人死前跑馬燈一樣的回憶。
黑掉的牆壁仿佛洞察到他的驚慌,又出現了一行一行的字,不是一下子出來的,而是一行一行的。
他曾經是她,但他不快樂。
為了找尋自我,他迷茫過,他努力過。
他被世人所不理解,卻依然充滿陽光的期待明天會更好。
可是他最親的人,卻是最唾棄他的那一個。
現在他的親人生命垂危,他選擇燃燒了自己的感情換他家人的安康。
但是
屏幕又是一黑,一秒後這些字都消失了,只剩下四個字。
他不快樂
然後,字體以一種灰飛煙滅的飄逸消失。
這個幻燈片是小倩找人做的,從照片的選擇到字體停留的時間,全都是踩著人心理底線走的。
球球爸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淚流滿面,屋里又暗了下來,小倩的聲音在這個過分安靜的空間里適時響起。
「若是讓你在球球平安和球球快樂之間選一個,你選哪個?」
「我選讓他平安又快樂。」
跟生死比起來,有些事真的不重要了。
「可是太遲了,因為你的執拗,他現在已經在井下了。」
「球球!我的兒啊!」球球爸失聲痛哭,「老天爺為什麼把你帶走,要走也是我這個絕癥的人走啊!」
「你還想讓他當女人,想讓他生孩子嗎?」
「只要他活著,願意怎樣就怎樣,我對不起他啊!」……
「我爸呢?」球球從外面十萬火急的沖過來,他剛下飛機就接到小倩的電話,說他爸暈過去了。
堂哥比了比里屋,球球急忙的沖過去,門關著,他開了幾下沒打開,卻見他老爸的聲音響起來,嚇了他一跳。
「球球啊,爸爸對不起你!」
這聲音大的嚇人,球球這才看到門邊放了倆外放喇叭。
這是把里面的聲音傳出來。
「別嚎了,你對不起我的事兒多了,我又不能真跟你生氣,快點開門啊。」球球拍了兩下門,可他的聲音卻傳不到里面。
這屋子小倩已經提前讓人做了特殊處理了,隔音絕佳。
「你還堅持讓他做女人嗎?」小倩的聲音也傳了出來。
球球明白了,倩總在搞事情啊!
「只要他還活著,怎樣都無所謂了」球球爸痛哭,他的好孩子啊,怎麼就這麼短命呢。
黑暗中光明一點點的傳來,門開了,球球爸眯著眼楮,就見門外一個身影瀟灑俊朗,這不就是他的球球嗎?
「倩總,你把我家老頭捆起來了?」球球扭頭問。
他身邊的小倩拿著個話筒,剛她就是在外面操控這一切呢。
「不捆他能听話?」
球球爸的眼淚戛然而止,什麼情況。
他到底是做夢還是怎樣?
「嘖嘖,這個造型捆的可以啊,有點像村里殺豬。」球球過來戳了戳他老爸被捆的繩子,倩總真是人才啊。
「你們,你們到底?」球球爸現在都懵了。
「礦是塌了,不過是別人家的礦,球球也的確是在井下,可是他在的井沒塌。」
小倩拍拍球球的肩膀,「今天這個治療不要錢了,算是我友情放送!」
懷孕的人啊,就是樂衷于公益,偶爾做點好事兒也當是為了娃積德了。
球球爸歷經了大悲和大喜,這會看到孩子沒事了剛高興沒兩秒又惱怒了起來。
「陳醫生你糊弄人!你不厚道!」
「我可沒糊弄你,我只是選擇隱瞞了部分事實,你也可以說我巧妙組合真相。」
「太可惡了,你們都走!都滾滾滾滾!」球球爸怒了。
球球點頭,「走倩總,咱來喝一杯去。」
「你給我回來!把我身上的繩子解開!」球球爸叫球球。
球球掃他一眼,「我覺得你被捆的樣子挺順眼的,你繼續保持這個造型吧。」
說完就領著小倩出去了,球球爸氣的嗷嗷叫,沒把球球叫過來,把堂兄叫過來了。
堂兄給球球爸松開,球球爸氣的跳著腳的罵,「你怎麼也跟著他們胡鬧!」
「叔,這事兒球球也不知道,就是陳醫生跟我的主意。」
「我抽你個主意!你怎麼也跟著小丫頭片子一起胡鬧!」一想到自己剛剛哭的老淚縱橫的樣就覺得好羞恥!
「叔,只要你高興,你抽吧。」
「一群瓜娃子!說,為什麼幫著陳小倩?你也覺得我對球球不好,想跟著給球球出氣?還是看我馬上就要不行了,急著巴結球球?」
堂兄無奈,「叔,你說什麼呢?我做這個還真不是為了球球,我可是為了您老人家好。」
「你說!」
這小子一直跟著自己,也相當半個親兒,球球爸就想知道自己怎麼會到老了落了個眾叛親離。
「球球是真不開心,我跟著他這幾個月眼看著他飯都不吃的就只顧工作,前天還因為胃病犯了去醫院輸液,沒有這麼拼命的我怕球球到後來跟您似的,忙活到老了錢賺一堆也不開心,到時候最心疼的還是您。」
「到時候我都死了,我哪兒還顧得上給這個小兔崽子操心?」球球爸沒好氣的說。
堂兄也不敢說話了。
球球爸看著那空曠一片的牆,想著小倩給放的照片,嘆了口氣。
「哎,都說傳宗接代,可陳醫生也說了,死去元知萬事空,咱們活著的時候都覺得人有靈魂,有來世,有因果,可是真不到死的那天誰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這些玩意,你說這世界上有鬼嗎?」
「額,可能有?」
球球爸搖頭,「那都是不著邊的東西,真要是有鬼,咱祖祖輩輩好幾千年的歷史那麼多的祖先靈魂,咋就看著當年小鬼子欺負咱們?祖宗們隨便顯靈,褲衩一下死一片,哪兒還要那麼艱苦抗戰?咱老家講究祭祖,光那程序都能累死個人,可是時代變遷,誰家的祖宗能夠保證自己的子孫永世昌盛?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這一句就已經說明了一切,富不過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