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小倩這邊有動作,小倩媽和廖父先起來了。
廖父去開門,門外站著怒氣沖沖的中年女人,指著廖父的鼻子就罵道。
「受夠了喃(nan,三聲)家這喪門,俺家老人心髒不好,讓喃這麼吵吵大半夜的都得逮曰!」
听口音不是這邊的,上來劈頭蓋臉極力哇啦一通方言,廖父一頭霧水。
「她說,受夠了咱家了,她家老人心髒不好,總這麼鬧鬧大半夜的還得起來吃藥。」于明朗出來翻譯道。
大龍的房間門也開了,一看就是精神抖擻根本沒睡的樣子,「誰跑我家鬧事兒呢!是不是欺負我家沒人!」
話還沒說完,讓跟著出來的小倩一腳踹回房間,把門還帶上了。
「你別跟著搗亂,給我乖乖睡覺去,帶上耳機,再敢半夜不睡覺偷看漫畫,我就把書都撕了!」
想也知道這小崽子這個時間還不睡覺,應該是躲在被窩里打著手電看漫畫呢。
不敢開燈,小倩媽會發現的。
大龍嚇的不敢出去了,把漫畫藏在枕頭底下,眼楮還四處踅模,難道老姐在他房間里裝攝像頭了?這都知道!
躲得過老媽不敲門就進屋,卻躲不過老姐神一樣的天眼啊。
「大姐,你敲錯門了,我家沒孩子,就一個要高考的學生。」小倩媽解釋道。
她听出來了,這應該是樓下的鄰居听到哭聲上來了。
樓下剛搬來的一家人,小倩媽還沒來得及見呢。
「啊!抱歉哈!俺也是氣急了,俺家老人被嚇醒了犯心髒病,剛逮了曰(三聲),俺上來看sei家那麼喪門!不是喃家就是他家了!」中年女人又是一臉怒火的朝著對面的門 一通敲。
這驚人的爆發力以及怒氣值,充分的詮釋了更年期婦女在睡眠被打擾後的全力憤怒值。
樓上也有開門聲,大半夜的這麼吵,誰家也睡不著。
對門打開了,一臉疲憊的年輕男人身後跟著一個抱著嚎啕大哭小孩的女人,倆人都有濃重的黑眼圈。
「干嘛啊?」
「干啥?這要問喃們!喃家孩兒能不能管管了?天天這麼號喪,讓不讓銀睡覺了?俺家老太太都讓喃哭的心髒病犯了!」
「你小聲點,孩子哭我們有什麼辦法,這哄了也不睡,孩子就是不懂事我們也沒辦法,你理解下吧。」
「俺理解不了!俺從搬來喃就沒消停過,喃能不能行了,不能行搬走別耽誤大家休息!」
「你可真有意思,這房子是我們花錢買的,我們願意住就住,你受不了你搬啊!」大概是被孩子吵心煩了,這個年輕爸爸說話的口吻也不客氣。
更年期大媽vs初為人父被折磨的睡不好鬧心巴拉的父親,大戰一觸即發。
樓上的鄰居也都各自派出了代表圍觀,誰也沒說話,就趴在樓梯的扶手上往下看。
眼看就要吵吵起來了,小倩媽這個熱心腸看不下去了,她兒子可是考生啊,這麼鬧騰真耽誤孩子,她走上前試圖勸道。
「你們都別吵了,大晚上的大家還都得睡呢,我家也有個要高考的孩子,咱有啥話明天好好嘮嘮行不?」
「喃家兒要高考,那喃就更應該出來說說了,有這麼個喪門天天哭,別人怎麼辦!」中年女人拽著小倩媽。
「你說誰喪門!」這句方言雖然听不懂,但是準爸爸卻听出來絕不是好話,氣的開口反駁。
「就說喃!」中年女人不依不饒的伸出手指著他鼻子,小強和廖父忙上來勸架,一人拉一個,大晚上的打架都是街坊鄰居以後怎麼辦!
而此時身後抱孩子的女人只能無助的看著這一幕,她懷里的孩子哭的更慘了。
小倩走過去,越過男人走到女人的身邊,「這孩子怎麼哭這麼厲害?」
「我也不知道抱了哄了就是哭我們也真不想打擾大家的。」女人含著眼淚,她是真不想打擾大家,可孩子就這樣。
小倩伸手在孩子的腦門搭了一下,被這個熱度驚到了。
「她發燒了!」
「下午開始是有一點熱,我看育兒書上寫孩子發低燒不用管,小孩子自有免疫調節,靠自身抵抗力恢復。」
「還廢話干什麼,趕緊帶孩子去醫院掛急診去!這麼燙別給孩子燒壞了。」
「去醫院?」這對年輕的父母有點迷茫,他家孩子沒病之前就喜歡半夜哭,這次他們也以為是正常現象,因為沒有老人跟著,育兒知識都是從書里獲取的。
「這溫度不對勁,趕緊去醫院。」
「可是書上」這位媽媽顯然是新派育兒的沉迷者,話還沒說完,她懷里的孩子突然起了變化,之間這個孩子渾身僵直,開始抽動,雙眼也上翻,這種異常的反應讓這位媽媽嚇的啊了一聲,年輕的爸爸也停止爭吵快速的過來,那位上來找事兒的大媽也過來了。
小強一見事情不好,馬上掏手機打120。
「哎呀!這是燒抽了!快,把孩兒放下!」剛還罵街的大媽忙指揮年輕的媽媽把孩子放平躺了,嘴里還叨咕著,「小月孩兒發燒就容易抽,喃敗害怕啊!就放平了,把頭這麼扭過去,省得他吐被嗆壞了!」
「我,我現在找藥去!」媽媽都嚇傻了。
「敗!這時候敗喂!容易嗆死!俺屯兒就有個媳婦孩子抽的當下喂,好懸沒給孩兒卡死,喃把他領子解開,快,大姑娘喃也別站這,拿干淨毛巾和筷子來!」
大媽一指小倩,小倩忙進屋找了個小手絹,大媽把手絹纏筷子上,按著孩子的口中,「俺這是怕孩兒咬著舌頭,上次俺屯孩子抽了,俺衛生所的大夫就是這麼處理的。」
小倩在腦子里大概搜索了下育兒資料,想到這是因為孩子高燒引起來的驚厥,這大媽處理的方式沒問題。
「媽你弄點涼毛巾,來個物理降溫,大家保持安靜。」
一群人馬上忙活起來,樓上看熱鬧的鄰居也過來幫忙,打架這事兒都不敢說話,孩子出問題倒是願意搭把手。
救護車很快把孩子帶走了,夜又恢復了寧靜,小倩站在窗前目送著救護車離開,小強過來問道。
「想什麼呢?」
「想這矛盾又復雜的人性啊」
今天的種種事兒,只給小倩一個感覺。
人性就是這樣有時候看著很喪,但卻總是因那點滴的善良讓人不失希望。
「你啊,早點睡吧,我去跟大龍嘮嘮嗑,看他也沒有睡意的樣子。」小強拍拍她的肩膀,轉身要走,小倩拽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