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拉,
唐公公被什麼撞了下,本就是緊繃的神經在這一刻簡直就是草木皆兵了。他的胸膛里藏著一大團的氣,像是沉湎在厚厚的岩層下的滾燙的岩漿,滿滿的、燙燙的、漲漲的,他感覺自己跟只過度充氣的氣球似的要整個暴裂開了。
這種時刻的他是極度的敏感的,是極度的不安靜的,他任何的一點點的苗頭在他的眼中都是一種不可饒恕的挑釁。不是他脾氣差,不是他養尊處優的誠心要欺負人,只是他現在需要那麼一個口子發些。
「什麼人不開眼呀,你……」
「你來的有些晚了,司刑府的主事已經出現並且注意到了拿著信封的人,你絕對的不希望自己的秘密掉到了他的手中,現在你只有一個選擇。」
听,有人在說話。
是在對自己說嗎?
「什麼。」本是瀕臨爆發的怒火瞬間的啞火,唐公公有些愣了。
「狠狠的打倒你的家丁,毀了那封信,否則他會說出你的一切。」
「開什麼玩笑,在這種地方。」天哪,這算是什麼主意?
在司刑府門前打人,在這主管京都大人物們的刑罰的超級機器面前毀滅證據,尤其還是在一個原本就是對自己有些意見的家伙面前做這些事,唐公公不敢想象這樣的後果是什麼。
他突然的有些生氣,這分明的是在跟自己開玩笑嘛。
他怒,他氣,他突然的很想要把那個討厭的家伙給揪出來好生的教訓一番。
回眸,按照聲音的來源應該就是在他的附近的,應該就是在他的身後。
咦,好像不對呀?
身後除卻了十幾個自己的隨從正匆匆的趕來,剩下的便是隨意的走動的路人而已,陌生的面孔,並不重合的軌跡,好像根本就沒有人在意自己一樣,更不用說是說話了。
環顧,他有些不信。
來來回回的路人更加的多了,看不見臉的背影,與自己偶爾的重合卻又沒有任何的眷念便是移走的視線,茫茫人海,他完全的找不到那個剛剛跟自己說話的聲音的主人。人越來越多了,無數次的擦身而過讓他一次又一次的生起了懷疑,卻是又馬上的排除掉。好像誰都不是,好像那聲音不過是自己的錯覺。然而又好像哪個背影、哪張面孔都是透著詭異,好像誰都是那個人。他跌進了一個死循環里面,他逃不出來了。
「人呢?怎麼會……那麼剛才咋家是在跟誰說話?」
「快一點,你沒有時間考慮了。」
又是那個聲音,明明的清清楚楚的傳進了他的耳朵,好像就是站在面前的朋友之間的對話。然而偏偏卻是又茫然的尋不到半分的影子,唐公公有些毛骨悚然,分不清自己是否遇上了鬼魂了。
「快點去。」
這樣的聲音他一點都不想听,他害怕到了極致,他突然的想要調頭馬上離開這里爾後跑的遠遠的,越遠越好。只是視線卻又是矛盾的順從,再度的回頭的時候,他才是注意到儲公公已經開始和那個小斯說話了。
不好,他說的對,你沒有選擇了。
噠噠噠,
腳步,瘋了一般的馳騁……
「哎喲,我的臉……哎,老爺,您怎麼……」
唐公公的耳朵一豎,隨手的便是從麾下的手里奪過一把武器,至于是什麼他也沒有看的清楚。只是本能的沖著那個聲音的方向重重的砸了過去,
啊!
一聲慘叫,小斯話語沒來及說話便是再度的嗷嗷叫。
「你干什麼?」
「干什麼?」
「司刑府重地豈容撒野,你要作甚?」好不容易的平靜的對峙瞬間的打破,持著兵器的士兵紛紛的妄圖往前沖,顯然的是對于某人旁若無人的作為相當的不滿意。
「別動,別動。」
「別亂來,汝等要作甚?」
「這可是唐公公,誰敢動我剁了他!」
呲,
抽氣聲里寒氣彌漫,恍惚的周遭的溫度都降了幾分。
人群漸漸的恢復了微妙的安靜,只是唐公公能夠很明顯的感覺得到,此刻正有更多雙的銳利而又憤怒的眼楮盯著他。他知道若是沒有人攔著的話,馬上便會有人拿下了他,像是一個犯人一樣的五花八綁起來。甚至于,有幾把不開眼的刀子落到身上都未嘗的沒有可能。
撲通,撲通,
胸膛里的心跳加速跳動著,只是身體泄漏了心底最初的反應,是緊張,是後怕,然而低垂著的面上卻是難得的挽起了一抹弧度。
好險!
不過好刺激!
知道嗎?他開始有些佩服自己了呢。
他突然的神經放松,他突然的不那麼的害怕了呢。
視線一掃,手里握著的是一把長槍,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他的反應和速度竟是那般的極致的快了,像是傳說中的能夠飛檐走壁的武林高手一樣,反正他對于現在的結果很是滿意。那個小斯恰巧的被槍桿子打中了額頭,殷殷的液體不要錢似的覆了他的大半面孔。雙手抱頭在地上滾來滾去的狼狽完全的顧著哭爹喊娘了,而且是用那種完全的變了腔調的本能的哀號。
這樣的他說不出話來了,信封也是毀了,雖然自己的舉動是驚世駭俗了些,引人注意了些,只是那又如何?至少自己一沒觸犯國法,二沒有殺人放火,怕甚?
縱然的引得天下人對自己猜忌萬千,憑著自己的身份想也頂多是有人嗦幾句,慶幸︰型命是保住了。他還是他,那個在朝廷里尤其是禁宮讓人敬畏三尺的唐公公。
當,
唐公公丟了長槍,嫌惡似的拍拍手,深呼吸,長長的深呼吸,竭力的維持著心態的平靜。他的腦子里有一頭運轉到了極致的機器在咆哮,他不要這樣的感覺,問題解決了,他沒有壓力了,他要以往常該有的模樣和口吻去面對這一些。
哼,在司刑府門前做這樣的事,瞧瞧,那一個個虎視眈眈的恨不得把自己吞了去的士兵們,自己是惹了多大的禍!「堵上他的嘴帶回去好生的教養,瞎嚎什麼?像一頭沒有教養的野犬似的,沒教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