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還是小的。」知道嗎?
這會兒小兵突然有一種掉頭就跑的念頭了,他分明的听得見,站在雁城砂邊上的幾個墨色長袍里,傳來了類似禿鷲為尸體的啼哭。
「說。」
「報告大人,探子回報,基設九歌來的兵甲不少,恐是破了萬人之眾。」
「鎮守邊疆的兵甲自然不會少。」雁城砂高坐在位置上,一點沒有覺得意外。
「只是他們已經過了白水河,一刻不停的便是沖著吾等營帳的方向前來,此刻距離前哨不足十里地。他們好像是沖著吾等來的。」
「哦,看來倒是老夫想的不夠周全。如今的花月分崩離析,區區的一條白水河界未必的讓基設九歌這幫蠻人看在眼中。說不得,他們倒是早就把國界主動的花月前移了呢。」
「那麼大人,現在吾等該是如何應對?眼見得,他們便是要和前哨撞在一起了呢。」
「別去和他們發生沖突,想是見了吾等的陣仗出來的防守。」
「諾。」小兵點點頭逃也似的出了帳篷。
「大人,一味的退讓不是雁城家的風格。吾等有逾越十萬人,區區的萬余兵甲何懼之有?既是在眼前礙眼,不如就收了去。」
「滅殺這點人馬容易,只是現在不行。」
「為何不行?吾等兵強馬壯,絕對有這個實力。」
「身處異邦,跌進任何的戰亂都對吾等不利;擅自交戰,沒有任何的利益可佔的爭斗是無知者才會選擇的行徑。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先回楊木橋頭,發生了太子的事狼顧怕是不得安寧,吾等得盡快回去,還有諸多的事情等著吾等做呢。」
「哦,還是大人思量周全。」
又過了半個時辰,還是這個營帳,還是那個士兵,一切好像是失眠者怎麼也擺月兌不掉的噩夢似的循環著,他又站在了雁城砂的面前。
「第三次,你似乎是光顧這里上了癮。」
「不是……影衛大人,小的只是。」
「有事快說。」雁城砂板著面孔冷冷的甩出了一句,高高在上,他從不是那種樂意見人的主兒,尤其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連見一個人三次,這簡直就是不可想象。
「報告大人,基設九歌的兵甲圍住了吾等的右翼和後方,墨壓壓的延綿不絕,情況有些不對。」
「嘿,他們是誠心的把這一帶當成了自己的領地了嗎,倒是欺人太甚。」
「大人,要不要屬下去教訓下他們。」站在雁城砂邊上的一個墨衣請纓。
「不用,正事好緊不用和他們糾纏。吩咐麾下後撤不許和基設九歌發生沖突,反正事情也是辦的差不多了,待得修整完畢就啟程回狼顧吧。」
「哼,便宜了那些個小子。」
「用不著生氣,狼顧既撤,安九也離開了花月,那麼遲早的會把花月失地收回去。他們鬧騰不了多久,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自然的有去對付他們。」
「哦。」
又是半個時辰。
嘩啦啦,
門簾被重重的掀飛,還是那個兵甲,披頭散發身上還粘著血,一臉的狼狽。
「大人,大人,大事不好。」
「你這小子,當真的以為沒人敢殺汝嗎?」沒等小兵跑了幾步,一個墨衣便是瞬身似的攔路,大手一抓拽著他的胸前的衣衫便是將整個人給提了起來。「還是你以為,大人舍不得殺汝?」
「額……出大事了,基設九歌的一隊騎兵二話不說便是對著吾軍發動進攻,我軍沒有防備,損失了近千人。」
啪,
雁城砂拍案而起,「什麼,他們豈敢?」
「小的也不知道,基設九歌的人完全的不講規矩,騎兵沖鋒之後後續兵甲便是迅速的跟上,分明的是要跟吾等一較生死的架勢。」
「是誰的命令,是誰在指揮,他們是瘋了不成?」
「他們不知道這領軍的是誰嗎?他們不知道吾等有逾越十萬人的兵甲嗎?」
「這群北方韃子,簡直瘋了!」
一連三句呵斥,一連三個感嘆符,如長江後浪層層堆疊,雁城砂儼然的氣的聲音都有些顫抖,「影六,你去前頭瞧瞧到底是什麼架勢,這情況似乎有些不對,老夫需要知道全部的情況,立刻!」
「諾。」
嗖,
不知道哪里吹來的一陣風,卷起了一片枯葉翩翩起舞,爾後風勢漸消又慢慢的將它摔在地上。
長街,空巷,幾棵不知名的大樹孤單的立著。
不知道是何人家的宅子後門,停著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在馬車的邊上,一個瘦削的布衣對著馬車彎腰拱手,一副巴結的樣子。仿佛澤馬車里坐著什麼了不得大人物,他得罪不起。
「十兩黃金,足夠你在天下任何一個地方衣食無憂一輩子,帶著家人消失吧。」骨碌碌,
馬車簾子掀起一腳,一抹金色順著踏腳板滾動幾周爾後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撲的是一聲沉悶,音律瞬間消弭的徹底,是黃金特有的韻律,分量十足。
十兩,整整十兩的黃金,數目可是不小!
這換算成銀兩,恐是逾越五百兩呢,究竟是什麼人,倒是有著和這不起眼的馬車完全的不符合的大手筆。
「多謝,小人保證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布衣忙把那一抹金色踹進了壞了,揣的好好的,還有些擔心似的左顧右盼,像是唯恐被什麼人看見。
就是這一個當口的功夫倒是看清了這矮個子的面孔,嘿,這不就是不久前帶著個高個子去苓嵐富貴天一口氣輸了五千兩銀子的那小子嗎?
「那是最好。」
「滾吧。」
「我滾,我滾,後會有期。」
「是無期,今天之後若是再見到你,那麼你和你的家人,自己掂量。」
「是,小的不敢,小的一定消失的遠遠的。」
「走。」
骨碌碌,
骨碌碌,
車軸轉動,馬車慢悠悠的踱著步子漸遠……
翌日,西城門城尹府。
嘎吱,
木質的粗劣門扉由外而內的被推開,讓出一縷耀眼的陽光如劍似的射了進去。
成束狀的光輝里,粉末狀的灰塵蕭蕭起舞。天,好多好多,若非是光線的緣故,根本就看不到這里面倒是有些這麼多的髒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