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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焦糖布丁(三)

這一瞬間,霍南邶手足冰冷,渾身仿佛浸入了千年的寒潭。

經過了桂泉山莊的那場火災,他對兩個人的感情變得有些樂觀了起來。雖然簡宓還是冷冰冰的,也不願再和他有所牽扯,可最起碼和從前的恨之入骨相比,兩個人的關系有所緩和,在提拉米蘇的潤滑下,甚至度過了美好溫馨的一天。

再過一陣子,兩個人說不定能像普通朋友一樣聊聊天,重新把電話、微信加進通信錄;然後再過一陣子,說不定就有可能重新提及感情,重溫以前的甜蜜。

只要簡宓不結婚,一切都有可能。

然而此時此刻,霍南邶忽然便明白了,所有的傷害已經是刻骨銘心,不管他怎麼彌補,簡宓心上的那條裂縫再也無法恢復如初了。她無法再相信他,在她心里,霍南邶就是一個「人渣」的代名詞,所有的壞事都和他月兌不了干系。

「在你心里,我就真的那麼壞嗎?」霍南邶困難地擠出一句話來。

「不是你還有誰,」簡宓越想越可怕,「是不是你騙了我小叔去借了高利貸……然後你恨我小叔家里人,要把他們都給逼得走投無路……你怎麼能這樣……我嬸嬸和慶慶都沒有害過你姐……」

「我恨的是那個騙了我姐的男人,和他老婆孩子沒有關系。」霍南邶機械地回答。

簡宓發出一陣古怪的笑聲。

霍南邶這才明白自己說了什麼蠢話,當初他對簡宓做的那些事情,不就是因為簡宓是簡沉安的女兒嗎?

「我……從前的確睚眥必報……胡亂禍及無辜……」他低聲道,「可現在我姐的事情的確已經兩清了,你們肯幫忙讓我姐恢復記憶,我心懷感激。這件事情和我沒關系,就算你恨我,也不能隨便給我安這樣的帽子。」

手機一下子掛斷了。

听著那「嘟嘟」聲,簡宓有一瞬間的愣神。

心神不寧地坐了一會兒,她想起簡慶,恍惚著去了書房講解了一下題目,然而越講簡慶越糊涂,指著題目上的圖說︰「姐,那公倍數是六,不是十六。」

簡宓這才回過神來,歉然道︰「對不起啊,是我眼花了。」

羅宜蘭進來了,和簡慶說了一會兒話,陪著兒子讀了一會兒書就告辭走了,簡宓悄悄問簡沉安,他們最後商量出了一個什麼結果,簡沉安嘆了一口氣,頭疼地說︰「沒結果,先拖著吧。」

「爸,要不要去問問小叔,這是怎麼欠下的?」簡宓建議道,「如果是賭債,那法律是不支持的。」

簡沉安愣了一下︰「他賭錢倒是從來不賭的……」

「會不會是有人引誘了他去賭錢呢?」簡宓遲疑著問,「比如……霍南邶……」

簡沉安吃了一驚︰「霍南邶難道會這麼喪心病狂?他不是都和我們道歉了嗎?」

「可是小叔那里他翻篇了嗎?會不會是以前干的?會不會是還惦記著報仇要害小叔的孩子?」簡宓索性把剛才的懷疑都倒了出來。

「不應該吧,」秦蘊皺著眉頭道,「我看他是誠心悔過了,要是還用這件事情來逼迫宜蘭她們兩個婦孺,那可就真不是東西了。」

「誰知道,」簡宓賭氣下了一句定論,「知人知面不知心。」-

一連幾天,家里都是在一種煩躁不安的狀態中渡過的,就連簡宓都覺得氣氛壓抑,別說簡慶了。

正好,這天晚飯過後,賀衛瀾讓她到愛莎大酒店里來,說是有事情和她商量。呆在家里有點憋悶得慌,她正好出去透透氣。

出門前簡沉安不放心,一路把她送到了小區門口,看著她打上了車才離開。

到了愛莎大酒店,簡宓才發現今天大酒店好像被包了場,門廳里蹲著一溜兒的娛記狗仔,有工作人員在派發紅包,通往樓上宴會廳的通道被攔住了,有人請她出示請柬。

簡宓有些尷尬,正想打電話給賀衛瀾,有個穿著禮服的年輕女士走了過來,微笑著問︰「請問是簡宓簡小姐嗎?我叫紀皖,賀衛瀾是我的小叔,他有事月兌不開身,讓我來接你。」

簡宓知道賀衛瀾有個比他小了幾歲的佷子,已經結婚了,這位紀皖應當就是他的佷媳婦。紀皖氣質清冷,笑容中透著一股親切的味道,讓人很有好感︰「我知道你,還知道你有一條名叫提拉米蘇的比熊犬。」

「你怎麼知道?」簡宓驚訝地問,賀衛瀾應該不會這麼八卦吧。

「我和蓁蓁是好朋友,」紀皖笑著說,「蓁蓁很喜歡你,提起過你很多次。」

原來如此。

這樣一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立刻拉進了,一路說說笑笑地朝里走去。

今天是賀衛瀾父親的大壽,宴請了際安市的名流,宴會廳中衣香鬢影,更有南北兩大娛樂公司的老總同時到場祝賀,明星雲集,怪不得門口有這麼多狗仔守著。

剛進大廳,迎面便過來了一個高大的男人,眉眼冷峻,一見紀皖卻自然而然地露出了笑容,十分自然地走到紀皖身旁和她十指相扣。

紀皖甩了一下卻沒甩開,嗔了他一眼︰「不是說有可能趕不回來嗎?」說著,她替簡宓介紹說,「賀予涵,我丈夫。」

賀予涵朝著簡宓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旁若無人地湊到了紀皖耳邊︰「太想你了,連夜飛了十多個小時趕回來的。」

紀皖的耳根泛起了一層緋色,不著痕跡地推了他一把,淡淡地道︰「好了,你快去給爺爺祝壽吧,我馬上就來。」

簡宓有些好笑,朝滿臉郁卒的賀予涵擺了擺手。

賀予涵訕訕地跟在後面不肯離開,紀皖也不理他,領著簡宓穿過宴會廳進了電梯︰「他在八樓,今天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八樓是客房,紀皖在其中一間停了下來,按了門鈴,賀衛瀾來開了門。

賀予涵終于忍不住了,拽了紀皖就往回走︰「好了,賀衛瀾,你要的人給你帶過來了,我們還有事,不奉陪了……」

最後一個字還在耳邊呢,兩個人就消失在了電梯內,紀皖只來得及給了簡宓一個歉然的微笑。

這是一間寬敞的套房,餐廳、會客廳、臥室一應俱全。

賀衛瀾默不作聲地朝著餐廳走去,他不復從前風流倜儻的模樣,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頹廢。簡宓吸了吸鼻子,一股濃重的酒味撲面而來。

「怎麼了?你改變形象了?風流貴公子成了借酒澆愁人了?」簡宓取笑道。

「你盡情地笑我吧。」賀衛瀾悶聲說,「她初戀來找她了,這回她是真的把我甩了。」

簡宓怔了一下,一股同情從心頭泛起︰「那就算了,天涯何苦無芳草,你就放下吧。」

「我也想放下……這不正在努力嘗試嗎……」賀衛瀾苦笑了一聲。

餐廳里擺放一張長條方桌,面對面擺著兩份餐具,兩杯殘酒,對面的位置空著,不過顯然還有另外一個人。

簡宓停住了腳步,有點驚愕︰「誰在這里?」

「咕咚」一聲,有人從里面的沙發長椅上出溜了下來,發出一聲悶哼,簡宓這才看清了,原來對面不是沒人,而是人已經躺下了。

她惱火地說︰「賀衛瀾,你說了不插手我們倆的事情,現在你出爾反爾騙我來干什麼?」

賀衛瀾一把拽住了她︰「小宓,沒辦法,你是不是說了什麼傷他的話?你不來他要喝成酒精中毒了,我怎麼拉著他都沒用。」

「他喝死了也和我沒關系。」簡宓硬下心腸,看也沒看霍南邶一眼,轉身要走。

身上被一股巧勁一推,簡宓一個站立不穩,一**坐倒在了沙發椅上。

「對不起小宓,」賀衛瀾歉然看著她,「你能狠心,我卻不能不管他,畢竟他是我這麼多年的朋友。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勸勸他,就算是哄哄他,給他一點安慰也成,等他清醒了你就走,大家都兩不相欠。」

還沒等簡宓回過神來,賀衛瀾一個箭步沖出了房間,只听到「 噠」一聲,門被反鎖了。

簡宓又氣又急,拽了兩下把手,又踢了一腳,然而這是五星級的酒店呢,那門也不知道多厚實,紋絲不動。

「賀衛瀾你這個小人!」她狠狠地罵了一句,「怪不得蓁蓁把你甩了,以後我要是幫你,我就不姓簡!」

一陣「叮鈴 啷」的聲音傳來,有什麼玻璃器皿被砸在了地上。

簡宓僵在原地,屏息了片刻,又一陣「 啷」聲,好像是桌椅翻到的聲音。

她再也忍不住了,幾步就重新走進了餐廳,只見,霍南邶正掙扎著從翻到的椅子上爬起來,身旁是滿地的玻璃渣︰一瓶酒摔碎了,嫣紅的葡萄酒灑了一地觸目驚心。

「霍南邶!你瘋了嗎?」簡宓驚呼了一聲。

霍南邶茫然地抬起眼來,雙眼沒有焦距地在半空中搜尋了片刻,終于鎖定了她的臉。

「宓宓……」他啞聲喃喃地低呼著,忽然笑了起來,「還是酒好……能喝出個你來……跟真的一樣……」

他說著抬手就去抓那杯摔了一半的玻璃杯,頓時他的手掌被鋒利的邊緣給割破了,滲出血來,和地上的葡萄酒一樣鮮艷。

眼看著他就要把破杯子里的殘酒往嘴里送,簡宓下意識地便撲了上去,去奪他手里的玻璃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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