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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長默快走了兩步,小獸已經消失不見。

「啊——呃——」一臉不明所以的黑驢來蹭他。

旁邊一個趕早集的老頭一不小心湊了個全程,看得目瞪口呆的,不怎麼確定地對長默說︰「小哥兒,老頭剛剛沒看錯吧,那只小獸跟你揮手哩?」

長默︰「是。」

老頭嘖嘖稱奇︰「成精了嘿!這、這莫非是只靈獸?」

大元府這樣的地界,靈獸可是稀罕物,捉到一只,那可值老鼻子錢了。老頭話音一下,好幾個早起原本懶洋洋的人眼光唰地就望過來了。

長默一激靈,趕忙道︰「不是的,老人家,只是一只普通的穿甲獸。以前在山林里養野了,剛到家來,養不住。」

老頭道︰「可惜了。確實听說穿甲獸不認人。這只看著倒是挺聰明的,怎麼不看牢點。你快讓家里大人在這周圍找一找,興或還能找回來。」

長默苦笑道︰「算啦。這不過是獸行伙計免費貼送的。最近還生病了,本來想養來看看,現在跑了,大概是吃不慣我家的米面。放歸它自由也是好的,就是希望不要給什麼壞心人又捉了去。」

哦!行注目禮的又把眼光懶洋洋收回了。

話是這麼說,謝過熱心的老頭,長默拉著黑驢,仍是將附近兩條街道逛了一遍。最後眼見就要耽誤上課時間,只得悻悻離去。

拍拍荷包,今日出來,為了給小家伙抓藥看病,還特地裝了鼓鼓一包碎銀,結果,銀子倒是省下了。

讓他再看到這小東西,長默沒好氣想,非得狠狠揍它一頓不可。

就是別再一身傷了。這個樣子,讓人掛心著不是,不掛心也不是啊……

啟淳回到皇宮,宮里頭果然是動過一場的樣子。

孩子丟了,大帝和大殿夫夫倆也不敢聲張,只將王子寢宮里一圈人抓出來拷問了一番。可憐的老德勝身上上回的傷還沒好利索,這回又首當其沖。整張老臉皺成一個番瓜。

還好這一次負責審問的是大帝身邊的大太監。

「殿下前晚自大殿寢宮出來,情緒很是失落。揮退我等不讓靠近啊……異常,當然有異常,沒看到小殿下當時那張小臉傷心成什麼樣子嗎?」

「我是說。」大太監不緊不慢道︰「小殿下最近可有異常想興趣的東西,想去什麼地方之類。」

德勝道︰「這個,殿下除了和大殿親近……」然後和大帝爭風吃醋,還真想不出他有其它什麼愛好。但這個說出來,估計他哥都要掌他臉。德勝哼唧道︰「就沒有了啊。」

大太監道︰「那你覺得,殿下除了大殿那里,最有可能去的地方是哪里?好好想,別廢話。」

「真想不出來了。」德勝苦著臉望他哥。

「二位爺爺。」地下一個被綁成粽子一樣趴著的小太監突然道︰「上回陛下過來換了一批東西,不是還燒了一個被單嗎?後來殿下似乎還發了一通脾氣……會不會是……」

德勝眼一亮,憶起王子前前段時間的異常。

自打名府見過那小孩之後,殿下的表現興趣缺缺。被單燒掉之後,小王子雖然發了一通脾氣,但也未有其它示下。按照殿下向來的脾氣,想要什麼東西或者是感興趣,哪里會忍那麼久。是以德勝也不再從這方面思考。現在小太監一提,似乎——大有可能?

那個小男孩……殿下不會找他去了吧?

連忙將猜測說了出來。

大太監听清了緣由,匆匆回去稟告了。

大殿里,剛去外頭轉了數個地方回來的風涯大殿還沒坐穩,听到大太監的報告,立刻就回寢殿換衣準備親自去一趟。

他褪下宮服,套上一年普通服飾,正要系上衣帶,圍攏襟口,突覺袖口給人扯了扯。

大殿以為是建章大帝又過來 ,他正不耐煩,「啪」地就在對方手背打了一下。

啟淳縮回手,有些無措。

听說阿父從前也是有些少爺脾氣的,但這些年修心養性,啟淳從未見他發過脾氣。

現在發現,溫柔的阿父打起人來,也是很疼的。

大殿扇完人,後頭居然沒有動靜,他感覺不對,驀地轉過了身。

就看到,消失了一晚上的兒子弱弱地站在眼前。

自打兒子受了傷,也許知道自己一身傷痕不會好看,小王子自尊心強,兼之還要撒嬌爭寵,一直以獸態出現,不肯變換為人身。

現在,兒子居然不鑽牛角尖了,以人身的狀態出現在眼前。

小朋友手上的骨折好得還不利落,撇著手。袖口露出的皮膚布著傷痕。好運的是臉上並沒有什麼傷,只有額角一個療泡,在他如玉的肌膚的映襯下,顯得特別閃亮。

大殿原本還想著,這回逮到這小子,哪管它多可憐多委屈,先爆揍一頓再說。真是反了天了。現在看到兒子,他突然按耐住了那種暴躁的情緒。

因為,他似乎從兒子眼楮里,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啟淳心虛︰「阿父,我回來了……你罰我吧。」

前一晚兒子失落的樣子在面前晃,大殿繃著臉,卻放緩了聲音︰「問清楚再罰。昨晚去哪里了?」

「……去了先前收留過我的那戶人家。」

「……哦。」大殿整個肩背都松了下來,坐到矮席上︰「那怎麼願意回來了?」

啟淳垂下頭,突然將自己的頭趴到父親的腿上,悶聲道︰「阿父,我只會鬧著你,不會逗你開心,不會幫忙,沒做過什麼讓你驕傲的事,還惹你擔心,你是不是對我很失望?」

大殿輕輕道︰「是啊。」

啟淳一僵。大殿接著道︰「……但誰讓你是我的兒子。我替你擔心,是應該的。你鬧一鬧我,發脾氣,做錯事,這些都沒有關系。我會等我的兒子長大。等他在冬日時會給我暖暖手,等他在危險的時候會站到父親的面前,說,阿父,有我呢。」

擺放著火屬性靈器的殿中溫暖如春,隔著一層布料,大殿感受到兩抹小小的濕漬,在貼著他腿上的衣料上一點點洇暈開。

啟淳悶聲道︰「阿父,你再等我一等。」

「……好。」風涯揉著兒子小小的腦袋,漸漸地,從他臉上泛出一抹深切溫柔的笑意,仿佛從心底發出一般。

內官早就悄悄退了出去,殿內一片安靜。大殿微笑著跟兒子聊天︰「你喜歡那個小男孩嗎?」

啟淳耳朵一動,耳廓紅通通的。半晌才道︰「喜歡。」

「那是不是還想去找他玩?」

「……嗯。」啟淳遲疑了片刻︰「等我傷好。」頓了頓又問︰「可以嗎?」

大殿道︰「好。但是下一次,要跟父皇或阿父說一聲。」

「嗯。」

「身上還癢不癢?」

「癢。」

「阿父給你看看。」

……

一牆之隔,建章大帝收回了偷窺的頭,他的眼楮里吟著兩泡淚,大帝不敢讓人看到,抑起臉,拼命吸氣。

大帝想起了多年前父皇追在他後頭連連怒吼的樣子。

有一天,長得都快趕上他父皇身高了的自己看著憋氣怒紅了臉的父皇,突然覺得自己有點過份。

他小心翼翼地改變,希望不想再惹父皇生氣。

然後,父皇對他露出第一個微笑。當他立下第一個戰功,父皇居然偷偷跑到偏殿哭了。

父皇當時的心情……

原來,就是這種感覺啊……

教導幼獸,真是一件讓人頭大的事情啊。

這小子!這次罰不罰他?

嗯,看看他接下的表現,再決定罰不罰吧……建章大帝擦干眼淚,輕輕哼了一聲,這麼決定著。

整個王子宮殿里的人都覺得,小王子這次回來,又要被喊打喊罵一通了。結果,跌掉所有人的下巴,小王子回來了,宮中靜悄悄的,一切如昔,仿似一切沒有發生。

更讓所有人吃驚的是,王子回到宮里,一夜過去了,他居然安安份份,不吵不鬧,除了夜里讓德勝取來棉布綁住雙手,再無其它異常行為。

隔日,精神有點萎靡情緒卻還不錯的小王子叫來德勝,命他取來王子內庫的庫冊。

德勝被弄得一頭霧水︰「殿下,怎麼突然想看起內庫了?是想找什麼東西嗎?」

啟淳道︰「哦。想挑幾件東西。」

德勝︰「殿下是想……?」

啟淳道︰「送人。」麻煩良多,他決定送一點禮物給他的新朋友,以表謝意。

第一回親手挑選禮物的小王子不知道送什麼,決定先看看府庫的東西。

能被王子殿下賜下東西的自然不是權貴就是功勛,德勝會意而去,將寶器府冊取了過來攤開給啟淳看,一邊還指點︰

「殿下看這個寶石雕花小座屏,此屏底座是天木根靈木,用金、銀、綠、丹紅等色彩漆,以透雕及浮雕了十二種珍奇靈獸,靈獸眼楮所綴的寶石乃九級靈獸晶核,羽毛飾以東海蚌珠,整整一千余顆,整個座屏往大廳一放,寶光流彩,富麗堂潢,靈氣天成,有兼助神狩士清心的靈效。還有這個青竹大玉戈……」

啟淳听了一陣,越听越不滿意。突然打斷問︰「有沒有適合放在家里灰牆土炕……嗯,貧戶的東西?」

德勝卡殼了一下︰「呃,殿下,您這是想送給哪一個?」見啟淳瞪他,連忙又道︰「如果貧家,府庫中這些東西,恐怕都不適合,不僅不適合,恐怕還會給其帶來麻煩。」

啟淳皺起眉頭。德勝道︰「殿下還是想想,有什麼東西對方需要又實用的,送過去更適合。」

啟淳「哦」了一聲,想起男孩母子倆提起金子的樣子,似乎這對他們來說是比較重要的東西?對了,長、長默……提起這個名字,啟淳的耳朵尖不由就紅了紅,嗯,長默似乎還要和誰做什麼生意,看起來很缺錢的樣子,要不,就送他金子?

可惡,金子這種東西,襯托他純純的友誼,有點拿不出手啊!

不過算了,德勝說得對,送東西確實不應該只追求好看,更要送人所需。

一個金子不好看,一堆金子堆起來,金燦燦,還是很惹眼的。

想通了的小王子手一揮︰「那你去清理一下,內庫一共多少金錠,全部提過來。」

德勝一听,差點一跪。

小殿下,您知不知道您這個行為,有個詞兒,叫敗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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