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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了午飯,漢子們都急著往回走,接著干活兒。農家人都實在,吃了人家這麼好的飯菜,不賣點力氣自己心里都覺著過意不去。

顧青山掃一眼埋頭苦吃的小栓媳婦以及她面前那滿滿的一碗肉,看向了站在她身邊灶台上,碗里沒有幾塊肉的寧馨。

心里的氣不知不覺就蓄滿了,他心愛的姑娘,決不能受外人的半點氣。

尹四嬸和小霞負責做饅頭,到隔壁孫婆婆家做好了端過來,此刻在那邊收拾廚房,並不在這里。看樣子是小栓媳婦和寧馨負責做菜,擇菜洗菜切菜的活兒估計是都給了寧馨了,小栓媳婦也就是切完肉燒火。

「寧馨,我讓四嬸給你兩只兔子,你拿回去給寧斌哥補補身子,四嬸沒忘了吧」顧青山假裝無意的問道。

寧馨趕忙點頭︰「小栓嫂子給我了,就在那邊籃子里。」

顧青山走過去一瞧,果然不出所料,是最小的那兩只。昨晚他掏了一窩兔子,兩只大兔子得七八斤重,一只大半的也就三四斤,還有一只幼崽不到兩斤的樣子。

「怎麼是這兩只小的,那兩只大的呢?」顧青山臉色不太好看了。

小栓媳婦有點怕,這個男人和自家男人不同,既高大又有本事,沉下臉來的樣子著實讓人害怕。不過,那兩只兔子她已經藏起來了,就等著下午不忙了拿到鎮上去賣,若是此刻拿出來,豈不是承認自己私藏了麼。

「那兩只炖在肉菜里了,娘怕半只獾豬不夠吃,我就把兩只兔子也炖在里面了。哦,獾豬還有剩下的半只,在菜窖里放著呢,是想明天炖菜用的。」小栓媳婦趕忙解釋。

顧青山懶得听了,囑咐寧馨早點回家,就急匆匆走了,卻沒忘了在院子里瞧一眼,並沒有發現晾曬的兔子皮。

小栓媳婦著急去鎮上賣兔子,見他走了,就對寧馨道︰「我有點事得回趟娘家,現在就要走,晚上還要早早趕回來發面預備蒸饅頭呢,你把鍋碗刷了吧,一會兒我娘回來,替我說一聲。」

寧馨點頭應了,麻利地開始干活兒。她不在乎多干少干,這是在幫青山哥干活兒,為的是他的新房子,不是替尹家干,就算尹家狐假虎威,她也可以忍。

小栓媳婦從柴房里找出自己的籃子,用一塊藍花布把兩只沉甸甸的大兔子蓋好,掃了一眼廚房里刷鍋的寧馨,「切」地嗤了一聲。曾經的里正女兒,家里嬌的跟大小姐似的,從不讓她到田里干活,如今怎麼樣,落架的鳳凰不如雞了吧,看著她受委屈的模樣,心里別提多舒坦了。

幾乎是一路小跑著到了鎮上,就把兩只新鮮的大兔子擺出來賣,她面皮也厚,敢吆喝,把兩只野兔夸得簡直跟人間美味似的。也算她走運,夏家布莊的大少爺听到吆喝聲從店里出來瞧,想起妻子寧娟這幾日因為懷孕吃不下東西,就打算買下來,問她多少錢。

小栓媳婦不知道這是寧家莊的姑爺,見他十分想買的模樣,就狠狠心往高處說︰「兔子肉一般三十文一斤,我這是山里的野兔子自然得賣四十文,這兩只一共十六七斤,怎麼也得值六百多文,這樣吧,給你算便宜些,最少五百文,再低我就不賣了。」

她狡黠的眼楮看向布莊少東家,若是他嫌貴,可以再降些,反正也是白撿的。夏家有錢,媳婦又是懷著身子的,夏禹自然不在乎這點銅板,也懶得跟一個婦人費口舌,爽快的去店里取了五百文錢給她,讓小伙計趕緊把兔子送回家里炖上,讓寧娟晚上吃。

五百文哪!半吊錢!小栓媳婦挎著籃子走的飛快,生怕被別人搶了去似的。自從成了親,婆婆把家里的銀錢管的死死的,男人又沒出息,也給不了她私房錢,每次到鎮上趕集,也只是給她三五個銅板的零花錢罷了,想買點零嘴兒都難。

這下好了,顧青山這房子可能要蓋一個月,如果每天想辦法摳唆一點,那一個月下來是不是可以攢下幾千文錢了?天哪,簡直不敢想,那是多大的一堆錢呀。

紅日西斜,顧青山那邊此刻依舊是熱火朝天的場面,地基差不多挖好了,大家就想著今天一定要把這項活兒干完,明天一早就開始壘牆了。雖說多干一天就多掙一天的錢和肉菜,可是誰也不好意思干那虧心事。

天色漸暗,眾人干完活兒回家去了,顧青山一邊圍著地基收拾,一邊不斷望向村口的方向。淶水河在靜靜的流淌,家家戶戶房頂上都冒出了炊煙,他在期盼著心愛的姑娘來給自己送飯呢。

最近是越來越想她了,恨不能一天到晚都能瞧見她才好。但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那至少也要見她兩回吧,晚上若是見不到她,他會睡不著的。

遠遠的,一個挎著籃子的姑娘從村口走出來,直直的朝著這邊來了。顧青山心中一喜,便不再看向村口,只快步跑到河邊洗臉洗手。

等他洗完抬起頭來的時候,那姑娘也走近了,一看那壯實的體型就不是寧馨,是小霞。

顧青山心里的失落簡直沒辦法形容,在心里默默地念叨︰寧馨,地基挖好了,你不來瞧瞧麼?一下午沒見面了,你就一點都不想我?

他這邊委屈噠噠的朝河里摔著石子,卻沒想到那邊寧馨也正在糾結。晚上寧馨娘蒸了野菜餡的包子,想讓寧浩送去,卻找不到那小子了,就去問寧馨知不知道他去哪了。

寧馨正在炕上做一雙男人的鞋,每扎一針下去都很注意,務必要針腳勻稱密實,上次他出征的時候給他做的那雙鞋因為時間緊,針腳實在不怎麼樣,簡直拿不出手。這次若是再做的不好,還不被他笑話死了。

「寧馨哪,你知不知道小浩跑哪瘋去啦?」寧馨娘推門進來。

寧馨正想著他看到鞋會不會夸自己手藝好,娘突然闖了進來,嚇得她下意識地就把鞋塞進了炕桌底下。

寧馨娘一愣,她瞧見那是一只男人穿的青布鞋了,只是從沒見寧馨這樣藏過東西。她也時常給老爹和大哥做鞋,有什麼可藏的呢?

寧馨娘忽然想到了什麼,臉色沉了下來。若真是給自家人做鞋,她肯定不會藏。那只能說明這雙鞋是她偷偷做給某個男人的,會是誰呢,難道是……董少成?

雖然跟董家退了親,但是董少成對寧馨那毫不掩飾的喜歡,當初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會不會他私下里找了寧馨,甜言蜜語地把她哄好了,偷偷跟她來往。

寧馨娘直覺上覺得閨女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可是她藏鞋這一點實在是說不通。

她藏得不是鞋,是女兒家的心事。

算了,先別逼問她了,這些天孩子過得也挺苦,過些日子留神她有什麼反常的舉動再說吧。

寧馨看娘親的臉色變了幾變,就知道被她發現了,頓時有些後悔。藏什麼藏呀,就說給青山哥做的怎麼了?他給自家幫了這麼大忙,難道不該給他做雙鞋麼?自己都想不明白剛才娘進來的那一瞬間,為什麼要藏。

「我……我也不知道,從四嬸家回來,我就在自己屋子,沒瞧見他。」事已至此,寧馨也不打算解釋了,越說反而可能說不清了。

「哦,我想他給青山送包子去呢,這孩子,算了,還是讓你爹去吧。」寧馨娘一邊說一邊往回走,正踫上寧浩進門,于是毫無意外地數落了他一頓,把裝好十個大包子的籃子遞給他。

「正好,我想去瞧瞧青山哥的新房子呢,現在村里都傳遍了,青山哥要蓋十二間大瓦房,氣派的不得了,還有好幾家都想把閨女嫁給他呢。」寧浩對這差事很滿意,從桌子上拿起一個包子邊吃邊走。

「啊。」寧馨低低的驚呼一聲,才發現剛才只藏了鞋,針還攥在手里,不知怎的被扎了一下,還扎的挺深,立馬有血珠冒了出來,疼的她心尖上顫了一下。

寧馨娘皺著眉頭看過去︰「你又怎麼啦?」

「沒、沒事,我跟寧浩一起去,我去給我的花澆澆水,順便拔一些小油菜回來,明天早上做湯喝。」寧馨匆匆忙忙的下了地,追著寧浩出去了。

寧馨娘跟出去,在門口望著姐弟倆的身影轉過彎去不見了,才若有所思地回到屋里,這孩子好像是有點不正常。

寧馨姐弟走到河邊小橋的時候,正踫上小霞挎著空籃子回來。小霞一看寧浩拎著沉甸甸的籃子,就明白是做什麼的了,憨厚笑道︰「寧馨姐,你們是去給青山哥送飯吧,別去了,我已經送過了,咱們一起回村吧。」

「哦,」寧馨有點失落,站在路邊不知該進還是該退了。

顧青山早就瞧見了他們姐弟倆的身影,已經喜滋滋地迎到了河邊,听到小霞的話,見寧馨真的猶豫了,心里有點不是滋味。「小浩子,快過來,來看看哥的新房子。」

「哎,我正想看呢。」寧浩飛快的跑過小橋,把籃子交給顧青山︰「青山哥,我娘蒸的包子,你要是吃過晚飯了,就留著明天早上吃吧。」

寧馨一听這話也對,暗恨自己最近腦子好像不好使了。就對小霞說道︰「我還要給拔點菜回去,你先走吧。」

寧馨家的菜地就在瓜地旁邊,這誰都知道,小霞就沒等他們,自己先走了。

顧青山眼巴巴的看著寧馨走過小橋,領著他們倆去看地基。

「真氣派,青山哥,今天咱們整個村子都在夸你呢,我還听寧雲她女乃女乃說全村的姑娘都想嫁給你。」寧浩樂顛樂顛地圍著碩大的房座轉了起來。

「是麼?那怎麼可能呢,寧馨你也想嗎?」顧青山竊笑著看向寧馨,他不想要全村的姑娘,只要眼前這一個就夠了。

寧馨一驚,沒想到他會問這種問題,兩只手緊張的握在了一起,指甲卻剛好掐到了剛剛被扎破的地方。「啊……」她疼的抽了口氣。

「你怎麼了?」顧青山緊張的走到她面前,捧起她的小手細瞧,一粒碩大的血珠兒正從白女敕的指肚冒出來︰「怎麼弄得?疼不疼啊?」他心疼的心跳都漏掉了一拍。

「沒事,做鞋的時候不小心扎了一下。」寧馨紅了臉,抽回手把手指放進嘴里含了含,這是最簡單的止血辦法。

她小臉緋紅,蔥管一般的白女敕手指含進紅艷艷的小嘴里,別提多誘人了。

顧青山喉頭滾動,饞的咽了一口口水。心里有點吃醋,也不知是給誰做鞋呢,反正不會是自己。嘴里便輕聲責備︰「都這麼大了,怎麼還不懂得小心呢?」

寧馨抽出濕漉漉的手指,垂眸低聲道︰「你也覺得我挺笨的是吧?」

其實她自己覺得也是,從鄚州城回來,胸口總有些發熱發脹,好像在拼命生長一樣,雖說是穿上衣服沒有太大變化,不過總覺得胸口有點不對勁,腦子也有點不對勁,有時候莫名其妙的想起前幾天的事情,就把手頭上要做的活兒忘記了,腦子總是一片混亂。

「我不是說你笨,我是……」我是太心疼你,舍不得你受一點點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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