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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渾噩噩的走回豆腐店,顧青山解開韁繩,牽了牛就走。豆腐王慌忙追了出來,扯住了他的衣襟︰「青山,你怎麼了?這才一會兒工夫,怎麼就跟丟了魂似的?」

顧青山木然地搖搖頭,牽著牛車要走,豆腐王實在不放心,就按照自己的理解熱情地開解道︰「兄弟,是不是跟心上人吵架了?沒事,你看你嫂子剛才也生氣了,我就說是她先看上我的,她就不高興了。不過啊,晚上哄哄就行了,女人嘛!咱們做男人的就得大度點不是?」

顧青山雖是心碎的一片一片的,腦子卻還沒傻,知道人家是為了自己好,便點點頭,習慣性地坐在車轅上走了。

老牛認得回家的路,不用他驅趕就踏踏實實的往回走。顧青山想著豆腐王的話,嘴角一撇,有點委屈。他怎麼會和心上人吵架呢?若是她真的嫁給她,那就是她說怎樣就怎樣,他絕不會跟她吵,也不會惹她生氣。他一定會承認是自己先喜歡她的,日思夜想……

顧青山就那樣呆呆的坐著,手里緊緊捏著錢袋子和糕點包,沒有注意到老牛走錯了路。

這條路上野草多,老牛走的慢,一邊走一邊吃,不知不覺竟然進到了野狼山腳下的林子里。這里距離寧家莊也不遠,有時候閑著沒事,顧青山會帶著老牛來吃草,所以它認得這條路。

山高林密,荒草過膝,其實這里景色也不錯,但是失意的小伙子無心欣賞。

「唔……唔……」

「別叫,快好了……」

若在平時,敏捷的顧青山早就發現這里的異樣了,可是今日他失魂落魄,並沒有听到那不太明顯的聲音。

「呃……呃……」一個男人舒爽的聲音。

「唔……」女人被人捂著嘴掙扎的聲音。

老牛在林子里專心吃草,不往前走了,半天沒吃東西,它餓了。顧青山也是半天沒吃東西,但他不覺得餓。

旁邊草叢里劇烈的晃動終于引起了他的注意,顧青山回過神來,把錢袋子拴在腰帶上,糕點包放在牛車里,走過去一探究竟。

首先看到的是一個起伏不定的**,四條光溜溜的大腿,往上看是一個男人赤著的黝黑後背,上面被抓的有幾條血印子。他身下是一個白花花的身子,一個頭發蓬亂的女人被他壓住雙手,捂住嘴巴,正在做著最羞人的事。

突然看到不該看的,顧青山趕忙轉過身去要走。剛邁了一步,就覺得不對勁。這不是有人偷情,而是強.暴,那女人很明顯是不樂意的。

草叢里的兩個人也後知後覺的發現了他,男人停止了動作,女人拼著最後的力氣使勁喊了一聲「救命」。

顧青山轉回身來,正對上男人惶惑的臉。「吳二狗,竟然是你,你個混蛋,居然干這種事。」

沒有得到滿足的男人此刻沒好氣地罵了一句娘,嚷道︰「沒你的事,滾開。」

趁他說話的空檔,女人掙月兌了雙手,拉下他捂在嘴上的左手狠狠咬了一口,哭喊道︰「青山哥,救救我。」

顧青山吃驚地看向女人的臉,滿臉泥濘,的確不好認,竟然是同村的姑娘袁春芽。「春芽子,你……」

「我是被他騙到這來的,青山哥救我……」袁春芽大哭起來。

顧青山氣的攥緊了鐵拳,兩大步上前揪著吳二狗的頭發就把他拎到了一邊,一拳狠狠地打在了他臉上,半邊臉立時又紅又腫。吳二狗捂著臉罵了一句,揮拳招架。顧青山雖瘦,可是常年干活,手上有勁。吳二狗比他胖點,但是一身軟肉,拳頭遠比不上他的硬。

兩個人扭打在一起,旁邊的姑娘趁機穿好了衣服,卻沒有立刻離開,而是怯怯地說道︰「青山哥,今天的事情你能不能別說出去吧,不然,我就……沒活路了。」

顧青山听見了卻沒有回頭,他不知道春芽子有沒有穿好衣服,雖說剛才他刻意地不去看她的身子,卻也覺得對不起寧馨。其實寧馨跟自己也沒什麼關系,不過,他不想看別的女人。

「你放心,我不會亂說的。」他按著吳二狗,沉聲說道。

誰知吳二狗卻揚聲說道︰「春芽子,我是真心喜歡你。你已經是我的女人了,回去跟你娘商量一下,明天我就去你家提親,最好是應了我,要不然,我就把這事說出去,你也嫁不出去了。再說了,我都把種子撒在你里面了,過一陣兒你就懷孕了,還是趕緊成親的好。」

春芽子氣的渾身發抖,轉身跑開了。

顧青山看他做了壞事,還這麼威脅人家,心里更氣,揮起鐵拳又打了幾下子,打的他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

「顧青山,別打了,你要得到寧馨,也只能這樣。」吳二狗猛地推開他,起身去穿褲子。

提到寧馨,他身子一僵,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蔫了。

吳二狗吐掉嘴里的草沫子,一邊慢悠悠地穿著褲子一邊說道︰「你以為我他媽樂意這樣?這不也是被逼的沒法麼?我看上春芽子了,可是她娘肯定不會答應,不得已,我只能先辦事,後提親。青山,我知道你看上寧馨了,可是你也不想想,寧馨爹是里正,她哥訂了親,也是別的村子里正的閨女。她堂姐也訂了親,是鎮上的大戶夏家。你跟我一樣是個孤兒,家里又窮的叮當響,除非寧馨爹娘瞎了眼,才會把閨女嫁給你。」

顧青山呆呆地坐著,他的話像小刀子一樣一刀一刀地割著他的心,每一道傷口都深得透骨。

吳二狗穿好了衣裳,不敢靠近他,只倚在樹上苦笑︰「活了這麼大,才知道女人的滋味,真他媽爽,只可惜沒到最爽的時候,就被你小子攪了。青山兄弟,哥不怪你,哥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而且我還好心提醒你,等再過兩年,寧馨十五了,你就用我這法子,把她按在瓜地里睡了。生米煮成熟飯,她還敢不跟你嗎?等著瞧吧,明天春芽子娘肯定同意我的提親。」

「滾,我喜不喜歡寧馨跟你沒關系,就算我喜歡她,也絕不會用你這樣卑鄙的手段。你給我滾……」顧青山怒吼著罵走了他,失魂落魄的趕著牛車回去。

瓜地里已經沒有瓜了,半黃的葉子破敗蕭索,往常到這個時候,他就搬回村里自家的三間土坯房里去住了,可是現在他舍不得走,離開這,還怎麼能天天見到寧馨呢。

他把藏在鋪上的兩個瓜抱下來,又去自己埋東西的地里把放錢的壇子挖了出來。這是他最近幾年的積蓄,攢下錢就放進壇子里,埋起來。他撥開浮土,小心地抱出壇子,到瓜鋪上把簾子放下來,仔細地一枚一枚地數著銅錢。

一共是三千六百八十一個銅錢,數字很吉利,卻少的可憐,換成銀子也就三兩多。家里的三間土坯房快要塌了,要娶媳婦就要蓋新房子。在寧家莊,蓋四間像樣的磚瓦房需要十幾兩銀子,他這幾年才攢了三兩多。

寧家莊的姑娘一般十五歲定親,十六歲成親,還有兩年寧馨就要定親了,他就算豁出命去干活,也賺不了十幾兩銀子。連新房子都蓋不了,怎麼能給她好的生活呢?就算他不吃不喝,把好的都省下來給她,也沒用。

吳二狗雖然混賬不是人,但是有句話他說得對,除非寧馨爹娘瞎了眼,否則絕不會把閨女嫁給他。

他做了這麼久的美夢,在這一刻徹底醒了。他心愛的姑娘,將來是要嫁給別人的,除了眼睜睜的看著她出嫁,他什麼都做不了。他絕不會像吳二狗那樣,為了得到一個姑娘,去毀了人家。他心尖尖上的寧馨,他怎麼舍得去傷害她。

顧青山跪在瓜鋪上,雙手抱著頭,無力地倒了下去。

天塌了,心也碎了,活著似乎都沒什麼意思了。

他痛苦地閉上眼,不讓滿眼的淚流出來。人生的第一次心動,還沒有品嘗初戀的美好,就這樣痛苦的夭折了。

渾渾噩噩間,不知過了多久,天邊剩下最後一抹殘陽的時候,顧青山猛地坐了起來。

他忽然想起,其實還有一條路,雖然危險一點,但是對于他來說,命都可以不要了,還有什麼不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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