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蜂須賀會就二刀開眼的事情找上堀川,一來是因為堀川太執著與同兼定見面。蜂須賀相信,為了達成這個目標,堀川自然會付出一切代價。比起這個,在危險關頭配合自己發動小小的一個二刀開眼,實在算不得什麼。

二來,則是他在堀川身上看到了某個贗品的影子。

哪怕這個人的存在在自己這里本來就不討好,卻依舊執著地想要擔起虎徹的大名,還妄圖成為他和浦島的大哥。

這樣傻傻的執著可以改變什麼?蜂須賀不知道。就好像是初生的麻雀幼崽,無論如何努力也沒有辦法變成鳳凰。

贗品,哪怕再怎麼像真品,也終是逃離不了這兩個字的束縛。

抱著這樣的想法,蜂須賀從來沒給過長曾禰好臉色。

倒是他那個傻白甜的弟弟虎徹,比誰都快地接受了長曾禰,還一口一個大哥叫得別提有多開心了。

每每看到他們兩個像是親兄弟一樣毫無芥蒂地互動的時候,蜂須賀就渾身難受。

想來想去,蜂須賀只能把兩人親近的原因歸結于浦島是脅差。

因為浦島是脅差,擁有可以配合打刀發動二刀開眼的能力。所以要他和一把完全不熟悉的打刀,像最親密的人一樣相互配合發動技能,也沒有任何問題。而今只不過是和陌生的打刀走得近一點,更是不在話下。

至于和長曾禰和他,他們同為打刀,自然不願意看見自己最親密的搭檔和其他打刀發動二刀開眼。

一定是這個原因。

看著兩人齊心協力,在戰場上大殺四方的樣子,蜂須賀這麼自我安慰道。

縱使如此,看著長曾禰在浦島的指導下小心翼翼地接近自己,以大哥身份自居,無微不至地照顧自己,蜂須賀心里還是有些微妙的別扭感。

嗯,贗品的手藝還不錯就是了。

在對方的關照下,蜂須賀對于長曾禰的存在也開始不那麼排斥。當然,前提是對方不要在浦島不在場的時候,暴露他身為贗品的劣根性,有事沒事就像是故意找茬一樣和自己拌嘴。

那一副‘我就是贗品你又能拿我怎麼樣’的理所當然的樣子,真是讓他很不爽。

不過,每次長曾禰發難的時機都選得很好,總是在他剛好被激怒的下一秒,浦島就出現在了兩人面前。

蜂須賀知道,浦島十分希望自己和長曾禰好好相處。所以看在自家弟弟的面分上,蜂須賀只能壓下自己的怒意不發作。

卻不想這樣善意的隱忍與不計較反倒激起了長曾禰的興致,讓他越發喜歡逗弄蜂須賀。

就好像給驕傲的貓咪順完毛之後,再故意激怒它,看著它被惹火了想要發難,用還沒長齊的女乃牙咬人,卻又念著舊情下不了口而吃癟的樣子……真是有趣極了。

尤其還是一只這麼漂亮的貓咪。長曾禰暗想。漂亮得想讓人打斷它的四肢,讓它只能被他一個人佔有。

心思各異的兩人,就這麼在浦島的調和下維持著如履薄冰的關系。

至于他們之間關系真正發生變化,完全是因為一次出戰。

那次出戰,虎徹家三個人都去了。

具體的細節蜂須賀已經忘了,唯一還有印象的就是,當身負重傷的他們被對手逼得走投無路的時候,長曾禰用身體擋在了他和浦島的前面,誓死護住了兩人。

任憑刀劍貫穿,任憑鮮血橫流,長曾禰沒有發出半點聲音,只是緊緊地把他護在了懷里。

厚實寬闊的臂膀,有力的心跳,贅述不盡的溫暖,以及長曾禰那身本是黑色卻被鮮血浸染成暗紅的衣服。這一切,深深地印刻進了蜂須賀的腦海深處。

那之後,長曾禰整整昏迷了三天。

蜂須賀不眠不休地照顧了他三天,直到他終于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等他醒來之後,蜂須賀臭著臉問他,當時為什麼像是不要命一樣保護他和浦島。

听到這個問題,長曾禰愣了一下,隨即毫不猶豫地說︰「你們是我的弟弟,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的人。不誓死保護好你們的話,我沒有辦法想象沒有你們的世界是怎麼樣的。」

他用再自然不過的語氣說出這在蜂須賀看來矯情到極點的話,好似是什麼理所當然的事情。

蜂須賀冷冷地說了一句「傻瓜」,內心卻久久無法平靜。

自那之後,蜂須賀雖然依舊摒棄不了自己對虎徹贗品的厭惡,但對長曾禰的態度卻緩和了不少。

這種改變讓長曾禰受寵若驚。像是不相信蜂須賀就這麼容易接受了他,他開始變著花樣挑撥蜂須賀,可不論他怎麼激怒對方,甚至是成天用對方最介意的‘贗品’兩個字說事,蜂須賀也再沒和他發過脾氣。

這下,長曾禰終于意識到,他們之間有什麼變了。

他也不再做那種小孩子般的惡劣舉動,只是竭盡所能地對蜂須賀好,就像是要把對方寵上天一樣。

看著蜂須賀表面上依舊對自己愛答不理,可無論做什麼事情都開始依賴自己後,長曾禰露出了一個笑。

他的小貓咪已經學會向主人撒嬌了。這樣的感覺,他很喜歡。

對此一無所知的蜂須賀,順從地接受了長曾禰的好意,決定私下的時候就勉為其難地接受這個‘大哥’的存在好了。

只是,他的心里好像總覺得不大滿足。

他還沒想明白這種莫名的心緒究竟是什麼,也記不清那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等他某天從長久的睡眠中被人喚醒後,他就來到了這個全然陌生的世界,成為了本丸的第一把刀。

然後,他開始了全新的生活。

這里有粗神經的審神者,有和他並肩作戰的伙伴,還有時時刻刻逗他開心的小家伙們。他享受著這樣愜意的生活,可內心深處卻總是覺得莫名失落。

他琢磨不透這種心緒。

直到他注意到小家伙們總是念叨想要早點見到自己的哥哥,堀川總是成天把兼先生掛在嘴邊,就連一向穩重的鶴丸也會不時放空自我,凝視大人貼在牆上的三日月的海報,他才知道,這種感覺叫做思念。

可他在思念誰呢?

每每自問,蜂須賀的腦海中便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長曾禰的樣子。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

他心心念念的應該是自己的弟弟浦島才對。蜂須賀這麼告訴自己。

但無論怎麼自我催眠,他其實很清楚,他騙不了自己的心,尤其是當他在堀川身上看到和長曾禰那股相似的沖勁之後。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不願意承認事實。

所以,他找上了堀川。他想要同堀川配合發動二刀開眼,通過這種和陌生人配合的不同感受,讓自己懷念起和浦島曾經親密無間地發動二刀開眼的時光。然後,讓自己牢牢地記住,他該思念的人是浦島——就像所有期待兄弟到來的人一樣。

當然,他並沒有把自己的真實意圖告訴堀川,只是借口說萬一遇到什麼危急的情況,他們能發動二刀開眼解決敵人,總歸是多了一層保障。尤其是遇到的強敵身上持有兼定本體的時候。

听他這麼說,堀川猶豫了很久,便答應了。

那時候蜂須賀並不知道,堀川曾向兼定發誓,他此生只會配合兼定一個人發動二刀開眼。雖然這個誓言只是堀川單方面發起的,兼定聞言只是輕笑,說堀川未免小題大做了。

所以,當第二天堀川再尋不到兼先生的氣息時,他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自己違背了誓言,因而受到了懲罰。

這也就有了後來一系列的事情。

蜂須賀看著眼神不再茫然的堀川,總算放下心來,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了眼前的戰斗。

蜂須賀和堀川畢竟是第一次發動二刀開眼,無論是配合,還是默契,同他們以前的搭檔想必,終歸是差了一大截。

不過這不成型的二刀開眼用來對付眼前的敵軍太刀已經足夠了。

堀川縱身而起,準確地削去了敵軍太刀的刀裝。蜂須賀緊隨其後,從另外一個方向同堀川進行了配合。

在真劍必殺的加持下,又有了堀川的掩護,他的攻擊又狠又準,只一擊,便把這個讓他們先前吃了不少苦頭的太刀擊斃。

敵軍首領的擊殺極大地振奮了眾人的士氣,他們趁勢而上,把周圍所有的雜兵全部解決完畢。

沒有了脅差和短刀的支援,敵軍的大太如同被折斷了翅膀的鳥,在眾人沒有間斷的攻擊下,終于到底。

這一場勝仗打得有些慘烈,可對于堀川和蜂須賀來說,卻有著別樣的收獲。

在敵軍首領消失後,堀川雙手顫抖著拿起了地上的刀劍。

「兼先生——」叫出這個心心念念的名字的同時,堀川眼淚直流。

他緊緊地抱著兼定的本體,哭得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對不起,對不起,我打破了自己的誓言,我沒臉見您……一切都是我的錯。」堀川自責地說。

「堀川。」蜂須賀叫了他一聲,又指了指出現在眾人面前的傳送門,「回去了。你的兼先生還等著大人召喚。有什麼錯,有什麼罪,都等你們見面之後再算吧。」

「不過,我並不認為兼先生會責備你。」蜂須賀慢慢地說。

因為,是特別的。兼定對堀川的感情,就像自己對長曾禰的感情,都是特別的。

不是對浦島的那種兄弟感情,而是另外一種,更純粹而深厚的感情。它牽動著你的心弦,讓你的喜怒哀樂,毫無保留地展現在對方的眼中,然後得到對方的溫柔以待。

無論身處何處,無論發生了什麼,這種感情都不會消弭,只會因為時間的漫長,距離的遙遠而讓思念與渴望越發強烈。

這一刻,蜂須賀終于認清了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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