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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不知道起什麼名字

盜文滾粗因為病痛的折磨,和丈夫的離世,她已不願苟延殘喘地活下去。

「娑羅,動手吧,媽媽活得好累……」

那時候,她的母親告訴她,如果殺了人,就回不了頭了。一身的罪孽是洗不清的,她最終還是動手了,結束了母親那痛苦的生命,這也是她第一次殺人,在那之後她無比地厭惡殺人。

——

娑羅站在雨中,一動不動。

她抬著腦袋看著天空,面無表情,任由雨水擊打她蒼白的臉。周圍的空氣好似凝滯了,她甚至覺得那些死去的人的亡靈緊緊包圍了她,像是在哭訴著自己的苦怨。

娑羅閉上了眼,臉上的分不清是淚還是雨水。她單膝跪地,向前方她剛剛整理過並且猶如黑峰的尸體群重重地磕了個頭。

這些人本不該死,因為他們自己的強行闖入和濫殺無辜,導致這些本來恪盡職守的人慘死。

她說過要阻止神威的,然而卻成了幫凶。

站起身來,她看了看周圍的環境。接著發現了一塊大泥地,然後她拿起傘走到大泥地然後開始挖坑,等到她挖得差不多的時候,遠方三點鐘方向傳來了爆炸聲。

估計是神威又開始大鬧了,娑羅開始惆悵了。因為她來這里的目的不過是為了讓神威和妹妹相認罷了,只是神威的舉措怎麼也讓她高興不起來。神威之前並不是這樣的,她記憶中的神威是會在神樂鬧脾氣的時候背著神樂去集市玩的好哥哥,而不是現在這個看起來腦里只有殺戮的戰斗機器。

她把尸體一具具放入她挖好的巨坑里,一邊虔誠地為他們哀悼。這些人幾乎全是命喪于神威之手,她一個人也沒殺。

她希望這些人能早以安息,即使這些人的死狀相當慘烈。一個個睜著眼楮,死不瞑目。有的甚至像是沒哀嚎就被穿透了身子,肚敞腸流。

娑羅一一為他們闔上了眼,然後就要蓋土的時候,忽然有哭聲傳來。娑羅偏過頭去,就看到一個暖橘色頭發的少女忽然跑過來,然後跳進娑羅挖的坑里。

「爸爸!爸爸!」她哭著,然後在那個坑里開始翻找著,撥開一具具尸體,最後,她雙手顫抖著把手伸到一具尸體脖子處的鋁片鏈子上。

接著,娑羅看著她把那個人的頭罩摘下,那個人露出了和少女一樣的暖橘色頭發。雙眼圓睜,死得不甘心。

「嗚哇——」在看到自己父親的尸體後,少女開始嚎啕大哭,哭得歇斯底里。娑羅站在坑外,朝下望著里頭抱著自己父親遺體哭得不能自己的少女。這番情景,她想起了自己母親被自己殺死時的情景和神樂母親死去時的情景。

同樣是天人永隔,她和神樂在當時也是哭得呼天搶地。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因為這一切都是她沒有阻止神威造成的,是她的錯。

「我知道你很難過……」娑羅知道自己沒有立場說話,但她還是想要安慰這個傷心到極點的女孩。

「夠了!你當我什麼都不知道嗎?」橘發少女把父親脖子上的鏈子取下,然後抬頭瞪著娑羅,「如果不是父親在當時把我藏起來的話,你和那個男人也會把我殺了吧?你別假惺惺,你和他一樣都是殺人魔!」

娑羅不贊一詞,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她。

對于她的感受,娑羅很清楚,也知道此刻她再說什麼話也是于事無補的。

「我會代替我父親殺了那個男人,我要親手送他下地獄。」少女面露狠色,殺死她父親的人是神威,她看到了,這時娑羅搖搖頭。

「你打不過他的。」她說的是實話,神威是何許人也,這個女孩怎麼看也不過是個普通的人,怎麼樣也是沒辦法玩過宇宙戰斗種族夜兔的。

「那也與你無關。」少女淡漠地說著,接著她最後一次像往常一樣吻了吻父親的額頭,接著放下父親的尸體,然後要爬出這個深坑。

見狀,娑羅趕緊把手遞過去要拉她一把,因為她看起來是那麼無助瘦弱。

然而,少女把娑羅的手拍開,惡狠狠地說道︰「別假慈悲了,你以為你做這些就能贖清你們的罪孽嗎?別做夢了,這輩子你們都只能背負殺人的罪名然後被我殺死。」

「不,我並不是想贖罪。」娑羅搖搖頭,看她艱難地爬出了坑,把剛剛的鋁片帶到了脖子上,「已經做了不可饒恕的事,就沒有期待被人饒恕,也沒有那個資格。」

少女一愣,隨即冷笑。

「資格?好一個資格!你們隨隨便便殺人,搶奪別人的東西,你們就有資格了?」最後一句話是喊著出來的,接著娑羅看著她掏出一把精致的刀子然後向娑羅攻擊而來。

娑羅一手握住少女的手腕,沉聲說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誤會了。」

「可惡,放開我!」少女這才發覺娑羅的力道大得嚇人,她感覺到娑羅的手就像是鐵枷鎖一樣緊緊地禁錮著她的手,讓她動彈不得。

「對不起,我現在不能死。所以請你給我點時間,我想把事情辦妥了……」娑羅知道她很痛苦,但她必須要阻止神威搶□□杖,不然肯定會招致更多的人員傷亡。

她已經錯了一次,不能再錯多一次。

「放開我!」少女低頭咬住娑羅的手,甚至想從她手上這麼扯下一塊肉來,而娑羅由始自終沒吭過聲,這麼就讓她咬著。

少女死命咬著,直到口里有苦澀的味道。

娑羅的手流血了,少女並沒解恨,她瞪著娑羅,口上仍沒松開的意思。

娑羅目光溫和,始終沒皺過眉,再和她對視的時候,娑羅說道︰「我說到做到,事成之後你想怎麼處置我都行。」

听到娑羅這麼說,少女不可置信地松了口,腦海里回蕩著娑羅那番等于引頸受戮的話。

「但我要殺你!」她不可能這麼平靜地決定自己的生死的,少女顯然不願意相信自己听到的。

「人固有一死。」娑羅輕笑,態度誠懇和善,「但請你不要傷害那個人,我願意代他接受懲罰。」

這時候她盡量不去想神樂那頭,本來出來混的總是要還的,闖蕩這麼多年她早就置生死于不顧了,同時她也希望神威能因為她的死而不再執迷不悟。

這次被殺死的人好說歹說有上千人,她也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多尸體。這麼一想,她死似乎還便宜了她了。

寧次已經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也許他對柊的感情就是所謂的「一見鐘情」吧?亦或者也能夠說他也被少女的堅強和執著所吸引。

即使面對親人的死難,她都不曾放棄過。

柊的能力如何,他一點也不清楚。但他就是想保護她不讓她受到任何一點傷害,可是就要作戰了,沒有理由她會安然無恙的。

日羽的能力實在是深不可測,他也沒把握能贏,更何況還要她這麼一個弱女子上陣。加之,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的話事情會更麻煩。

見寧次不答話,柊只得坐在寧次的身側。

他們現在處在村子的邊緣地帶,地處偏遠,很少有人會發現這片小林子。

早晨時,柊曾帶過寧次來這里談過心,也正是因為娑羅的啟發和寧次的開導她才決定無論如何都要親手復仇。

距離剛才的會議結束沒多久,她就找不到寧次,于是才決定踫踫運氣來這個他們的「秘密基地」找他。只不過她沒想到寧次還真在這里。

「我應該沒有告訴你這片林子對我的意義吧?」少女自顧自地說,「抱歉呢,早上一氣之下就拉你來這里了呢。」

娑羅的那一番話,起初她也是猶豫不決的。但一想到過去發生的事,她就沒法放下。

「以前,父親經常會教導我忍術。」少女望著前方的小溪流,日光下波光粼粼,格外耀眼。

「但是我並不喜歡戰斗,可以說我厭惡任何形式的斗爭。所以我從不和別人爭搶什麼。」少女頓了頓,「但我的父親希望我能繼承我們一族世代流傳的忍術好輔佐我的兄長,只是……」

寧次偏過頭來看向柊,只見她白皙的肌膚被水折射的光點亮,多了一絲神采。接著柊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我太笨了呢,很多體術忍術我怎麼也學不會。慢慢的,我只能學一些幻術。」

「我也想幫上忙,但是好像不行呢。」少女自嘲一笑,「所以兄長特地為了我找了個地方,並且利用閑余時光指導我,那個地方就是這里。」

少女起身,跳過小溪流,徑直走向河對岸的一棵樹。走到那棵大樹下,柊抬高音量,朝寧次喊到︰「寧次!就是這棵樹,每一次哥哥都在這里指導我的苦無和手里劍的。」

少女將自己的耳朵附在粗壯的樹干上,仿佛在聆听著什麼。而手掌輕輕撫模著練習時留下的斑斑傷痕。

「我哥哥一直很照顧我,那時候我覺得自己是他的世界里最重要的人。但是……」少女離開樹,側過身子看向寧次,「那個女人——日羽的出現,毀掉了我的一切。她欺騙我的兄長只為奪取我們一族的秘術,到手了卻還不肯放過我們,她殺了我的哥哥,我的父親,我的母親,我的……」

少女忽然低下頭去,雙手抱住自己,寧次可以看到她在顫抖著。他不知道她究竟是在哭還是憤怒,他只知道他不能夠坐視不理。

風悠揚地吹起,卷起初春的暖意。帶著點點芳香,少年的烏發與少女的綠發勾纏在一起。

感覺到臉上傳來一絲暖意,少女抬起頭來,對上的是少年那淺紫色的瞳眸。

「你的感覺,我雖然不能完全理解。但失去親人的痛苦,我是明白的。」寧次輕聲說道,眸里盡是溫柔與深情。

「我不知道我為何會這樣,為何這里會一直躁動。但我想要的是,你不要再繼續痛苦下去了。」寧次將柊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讓她感受自己劇烈跳動著的心髒。

柊的臉頰紅紅的,怔怔地看著寧次。

「也許你體會不到我的感情,但我只希望你能知道我很擔心你。」寧次的臉也爬上了紅雲。

也許,這是他這十幾年以來第一次在意一個除了自己親人以外的人。也許,這就是戀愛,那個他曾經不在意甚至不屑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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