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良久，沈知行才又開尊口。
「我倒是不知道，DEMON什麼時候成了妓院了。」沈知行冷笑一聲。
周致心想，逼良為娼，可不就是妓院的行當嗎？她是被人給救了，不知道還有多少姑娘受了屈辱呢？
吳昊面色一變，姓沈的他娘的還真不給他面子。他當然不能承認，這可是犯罪的。
于是昊哥連忙賠笑道︰「沈少，這位小姐的事情小劉已經告訴過我了，我們哪能干那種事」，說著啐了一口，「都是劉東那狗仗人勢的東西，小劉也是被逼無奈啊。」
「呵，跟我說什麼，受害的這位小姐。你跟她說，她要是原諒了這件事情就過去了。」沈知行兩手搭在沙發椅背上，翹起二郎腿。
吳昊目光又轉向周致，一個女人他自是不看在眼里的，但是沈知行的面子他得給。
「周小姐，你朋友的的錢我會派人盡快打過去，你也不用再來上班了。你看，我也懲罰過小劉了，她也是被逼的沒辦法，您看著就原諒了她？」
周致看著吳昊危險的眼神，知道吳昊這是在威脅她，沈知行他惹不起，但是沈知行怎麼可能一直護著她，之後他捏死她和她朋友還不是就跟捏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
周致盡管心里憤憤不平，還是點了點頭。
「好，既然事情解決了，沈少您看，那我就先下去了，前面還有點事兒。」吳昊顯然對這個結果還算滿意，算這個女人識相。
看到沈知行點了點，這才帶著劉英出去。
房間只剩下兩個人。
「怎麼，怕我不幫你，還是怕我幫不上你？」
沈知行嗤了一聲，周致听見了，只是暗自咬唇。
她沒有那麼單純善良，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
這世間哪有那麼多是非黑白，有多少人行走在灰色地帶。
法律都管不著，她一個沒權沒勢沒背景的窮學生，更是沒能力去逞那個能。
小說里那些捍衛正義善良正直的女主，不是自己有強大的背景，就是有一個甚至多個無所不能權勢滔天愛她到死的男人護她周全。
吳昊說得好听，但是沒他授意，周致不信劉姐有那個膽子。現在有沈知行在，她相信吳昊還不敢騙沈知行。
再說，不是她不相信沈知行沒那個能力，而是沈知行實在沒必要為了一個陌生的女人得罪DEMON後面的人，頂多吳昊賠罪的時間長一點兒。她現在不點頭，最終的結果也只是吳昊記恨她罷了。
識時務者為俊杰，一時意氣的後果不是她能承擔起的。她不是一個人，她還有父親。更何況她也不能不為周梅梅的安全著想。
室內一陣寂靜。
就連陳乘似乎也感受到了氣氛的異樣，沒有滾動也沒有再說夢話。
直到有人敲門，才打破了兩人的沉默。周致跑過去開門，來了幾個男人弄走了昏醉不醒的陳乘，還送來幾個袋子。
周致關上門後，對著沈知行深深鞠了一躬，再次道謝。
沈知行沒理她，徑直走過去打開袋子拿出來一套男士衣服，月兌了身上的白襯衫就扔進了垃圾桶里。動靜有點大，周致身形微晃。
「你還不走，是想看著我換褲子嗎？」
「對不起，我馬上出去。」
听到關門的聲音響起，沈知行面色陰沉，一腳踢翻了身邊的茶幾。
★★★
周致跑到更衣室，匆匆換上了自己的衣服，然後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還好一路上沒有什麼人攔她，周致其實是有些後怕的。
走出DEMON大門的那一刻，一晚上繃緊的神經終于放松，周致深深地吸了一口冷空氣。
沈知行也許會覺得她不知好歹吧，但是那又有什麼關系，估計他們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也是最後一次了吧。
但世界就是這麼奇怪。你說它小吧，有些人一輩子都不會遇見。你說它大吧，有些人一旦見了面，就能頻頻在對方的生命中出現，或匆匆過客，或常伴一生。
周致晃悠悠地剛過街角，就看到了一輛熟悉的車。車牌號特別好記，正是之前海港之夜拒絕搭載自己的那輛大邁。
四處瞟了瞟，沒有人在，周致就跑到車前，默默掏出之前小雅硬塞給她的口紅，寫下「此車出售」幾個大字。
「你在干嘛？」突然出現的男性聲音嚇得周致手抖了抖，最後那一橫拉了很長。
周致下意識地轉身就跑。
「站住。」
周致站住，轉頭努力努力扯了下嘴角。
「呵呵，沈、沈先生，真巧啊」。
沈知行打開車窗，看著眼前的女人。妝花了還沒來得及處理，眼楮周圍糊成了一片，再搭上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整張臉簡直不忍直視。
「上車。」
周致雖然很不想，但還是乖乖地上了車，也許是出于剛剛在男人車上亂寫亂劃的心虛。
真是冤家路窄，剛剛她還說他們不會再見面了呢。
「剛才在做什麼？」
「寫字，呵呵，練字。」周致打馬虎。
「你知道洗一次車需要多少錢嗎？」男人淡淡地開口。
「如果不是你拒絕載我還噴我一身尾氣我才不會這麼做！」月兌口而出。
笑話，洗一輛車不貴，但是土豪洗一次車多貴啊。
「哦，那你覺得賀曉風為什麼會來送你？」
周致想到賀曉風是在沈知行的車開走後不久過來的，而那個時候自己已經離開賀家很久了，莫非是沈知行通知的賀曉風？
又想到在DEMON她一說是賀曉寧的老師他就信了，想來估計是在賀家就看到過她。
周致轉而又想到自己當時又是比中指又是罵資本家的，他不計前嫌救了她，她還劃花了他的車，心情頗為復雜。
「謝謝沈先生，不，對不起，不，謝謝。」周致有些語無倫次，不知道該道謝好還是道歉好。
「行了，會做飯嗎？」
「會，一點兒。」周致下意識地回答，她廚藝還是相當不錯的，又覺得該謙虛點好。
沈知行看了看周致傷著的左手，傾身上前，幫周致系上了安全帶。
「光右手也可以嗎？」
「可，可以。」
男人因為系安全帶的動作靠自己很近，說話時候的呼吸就打在自己臉上，都能感受到呼吸的熱度。
周致一時心跳如雷，大腦缺氧，呼吸不暢。
「那好，我餓了。」
「我給你做。」
沈知行話畢坐起，嘴角微勾，有種目的達成的饜足。
★★★
車子如離弦的箭奔向茫茫夜色。
只剩下反應過來的周致暗恨自己一時中了美人計，憑什麼他餓了她就要給他做吃的啊，還是用一只手。
凌晨三四點的街上，夜色正濃，即便繁華如海城，也陷入了沉睡之中。
黑夜中，只有車輛行駛的聲音，更顯寂靜。
車子很快停了下來，卻是醫院。沒想到沈知行是帶她來看傷，周致心中最後一點脾氣也沒了。
值班的醫生熟練地幫周致處理了下傷口，比周致專業多了。
好心的女醫生還幫著周致卸了卸妝，周致照鏡子的時候這才知道自己頂著一張這麼慘不忍睹的臉和沈知行呆了一晚上，都想找塊豆腐撞死算了。
然後醫生向周致開了藥，還耐心地叮囑了下注意事項，比如不要沾水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