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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人,你在說什麼啊……我怎麼可能會對寧寧做那樣的事?」許蓉額頭見汗,努力對寧玉人擰出一個笑容,「你睡糊涂了,那只是一個夢……」

「那只是一個夢嗎?」寧玉人喃喃一聲,打開手包,從里面拿出一只透明封裝袋,袋子里是幾枚藥片。

「還記得這些嗎?」寧玉人說,「你給她吃的藥,我找人化驗過了,一半以上都是安眠藥。」

許蓉額頭上的汗更多了,她想要矢口否認,但是寧玉人卻說︰「八月五號,昌南大藥房,李清——你買藥的時間,藥店,賣藥給你的人,我都已經找到了。」

許蓉覺得手腳冰冷,那天她去的匆匆忙忙,沒有仔細去看店員胸口的工作牌,不記得那個店員的名字,但她還記得自己買藥的時間地點——八月五號,昌南大藥房。

「那是……我買給自己吃的。」許蓉艱難辯解道,「我那幾天睡眠不大好,每天都昏昏沉沉的,可能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所以我一不小心拿錯了藥給寧寧吃。」

「拿錯了一次,你還能拿錯兩次三次?」寧玉人笑道。

許蓉沉默片刻,忽然渾身發抖,像是突然被人剝光衣服,丟進了大雪當中。

她全知道了?不。許蓉心想︰她是在詐我,我決不能承認,如果我承認了,如果我被警察帶走了,小玉怎麼辦?

「不是我。」她捂著嘴,不堪重負的哭了起來,「我沒害過寧寧,藥我就給錯過一片,後來都是她好奇自己拿的。衣服……衣服是我們回家路上打了一會雪仗,她出了汗,就月兌了衣服讓我拿著。我承認,是我沒看好她,才讓她走丟的,可是玉人……你不能因為心里難過,就覺得什麼都是我干的,我有那麼壞嗎?」

這些狡辯寧玉人會信嗎?她呵呵笑了一聲,伸手撫模了一下許蓉的臉頰,透過窗戶看她們兩,會誤以為一個在自責,一個在安慰。

但從寧玉人嘴里說出來的,可不是安慰的話。

「我不會讓你死,也不會把你交給警察。」寧玉人對她笑,笑容極為怪異,「你要快點好起來,接受我給你準備的禮物。」

這笑容讓許蓉感到戰栗不止,她發著抖問︰「什麼禮物?你想干什麼?別走,玉人,別走!你給我說清楚!」

可是寧玉人沒有理會她,她將小禮帽戴在頭上,側過臉對她典雅一笑,然後提起手包離開了病房。

許蓉在她背後大喊大叫,將小玉給吸引了進來。

「媽媽。」小玉走過來,擔憂的看著她,「你怎麼了?」

許蓉從喉嚨里呵呵的直喘氣,白色的病房像白色的雪地,她像寧寧一樣,被丟棄在雪地里,身不由己,逃不出去,命運掌握在寧玉人的手里。

「沒事,我沒事。」許蓉臉色難看的笑道,免得讓自己身旁的女兒擔心,「還有希望,你還有希望……」

只要寧寧回不來,只要沒人能證明是她故意把寧寧丟棄在廢棄軌道,那就還有希望。

同一時間,女乃茶店內。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木瓜盯著眼前的一大一小,似乎昨天一晚上沒有睡,所以精神頹廢,眼楮里帶著血絲。

寧寧跟聞雨對視一眼,寧寧問他︰「都成真了是嗎?」

「對,都成真了。」木瓜自嘲一笑,「裴玄帶著我姐出門了,兩個人穿得像去參加一場葬禮,晚上我姐帶著加班費回來了,還跟我大吵一架……」

姐弟兩之間的那場架似乎讓他心力交瘁,他低頭沉默了片刻,才慢慢抬頭看向寧寧,眉宇間的警惕消散了一些,多了一絲憂愁與脆弱。

「什麼都被你說中了。」他問,「你到底是什麼人?」

寧寧能夠感覺到,不僅他在看著她,聞雨也在看著她。

「……我是誰不重要。」寧寧對木瓜說,「重要的是,三天後……」

又一個三天後。

木瓜忍不住坐直了身體,聞雨也更加專注的看著她。一個關注她話里的內容,一個則更關注她本身。

「三天後,裴玄還會帶你姐姐去一次連家,他不但把你姐姐帶去了,家里的園丁,廚子,司機也都帶走了。」寧寧說,「只留下你跟另外兩個人在家。」

「另外兩個人?」木瓜挑了一下眉,「你多算了一個吧。園丁廚子還有司機都走了的話,家里就只剩下我跟保姆兩個人。」

「不。」寧寧說,「閣樓上還有一個。」

「誰。」木瓜問。

「另一個受害者,知道一切的人。」寧寧說,「三天後她會打暈保姆逃跑,你幫幫她,我們會在外面接應你們。」

三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聞雨從石導的朋友那借來一輛車,里面準備了食物,毛毯,醫藥箱,裝備充足到可以直接接了人就開始大逃亡。聞雨剝了一塊巧克力給寧寧︰「還是不願意跟我說嗎?」

寧寧咬了一口巧克力,一臉欲言又止。

預知未來的借口能忽悠木瓜,卻沒法忽悠聞雨,究竟是他不信這套,還是她的演技不過關?

「我猜你的真實職業是個演員。」聞雨忽然道。

咀嚼的動作停止了,寧寧轉頭看著他。

「你把一個四歲小孩演得很自然,要麼很熟悉她,要麼是個職業演員。」聞雨繼續說。

「你在說什麼啊?」寧寧眨了眨眼楮。

「提出一種可能性而已,你覺得不對,你可以反駁。」聞雨趴在方向盤上,側著臉看她,「比如說,我覺得你的真實年齡應該是二十二到二十四歲。」

「我看起來有那麼老嗎?」寧寧反問道。

「你說服木瓜的手法很老道。」聞雨笑著說,「先拋出一個他關心的話題,然後一步一步消除他心里的懷疑,最後才說出你想要的。小孩子可不會這麼拐彎抹角,想要的東西,他們會很直接的開口要,只有成年人才會這麼彎彎繞繞。」

「這是現實,不是魔幻電影。」寧寧也笑了起來,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臉,「看,這是人皮,不是易容也不是法術,現實可沒法把一個成年人變成一個小孩子。」

「表面上是這樣。」聞雨慢慢朝她伸出手,修長的手指頭輕輕踫了踫她的臉頰,「但里面……會不會是另外一個人?」

當這一刻來臨,寧寧原以為自己會手足無措,慌亂不堪,但她沒有。她的心情非常平靜,甚至有點欣慰,為什麼,是因為對方是聞雨嗎?

「如果這里有另外一個人。」她指了指自己,眼楮發亮的問他,「那麼你覺得,我是誰?」

這是一個提示。

也許現在用不上,但是以後他會用上的。

聞雨皺了皺眉,剛想再問她什麼,身後的車窗忽然被人用力敲了敲,他轉過頭,看見木瓜彎腰站在車窗外,身後還背著一個少女,一邊敲窗戶,一邊氣喘吁吁的說︰「開門。」

車門打開,他將那少女扶進後車座。

「她怎麼了?」寧寧回頭看著少女,眉頭皺起來。

不出意外,被他扶進來的是余生。

她受傷了,腦袋上不停流血,把身上的白色睡裙都給染紅了,嘴里哎喲哎喲的直叫喚。這跟寧寧記憶中不大一樣,她明明應該敲暈了保姆以後,毫發無損的逃出來的。

「她腿腳不便利,一個坐輪椅的還想突襲保姆,要不是我听見動靜,上去幫她一把,她恐怕已經被保姆反手打死了。」木瓜說。

寧寧這才注意到,余生的右腿還上著夾棍,是上次車禍造成的?一次稍微提前了幾天的車禍,造成了一個意料之外的傷口,結果差點就讓她成活人變成死人,那些微小的,最初看來毫不起眼的改變,事後回想起來,真讓人一身冷汗。

「好了,你們快點把她送醫院吧。」木瓜關上車門。

「等等。」寧寧急忙拉下車窗朝他喊,「你要去哪?」

「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木瓜行色匆匆,鞋子剛剛在雪地上踩下幾個腳印,背後已經傳來寧寧的聲音︰「你要給裴玄打電話是嗎?」

木瓜忍不住腳步一頓,回頭看著那小女孩。

「你又知道了。」他眼神怪異的看著她,這個時候,他已經沒法把對方當成一個普通的,正常的小女孩來看了。

「我知道。」寧寧推開車門下來了,風在她耳邊呼呼吹著,她看著對面那個站在風雪中的少年,說,「我知道你要給裴玄打電話,引他,還有他的幫手出來找你,讓他們沒空去傷害你姐姐。」

木瓜靜靜看了她許久,忽然問︰「然後呢,我成功了嗎?」

寧寧沉默了許久,才輕輕說︰「你成功了。」

木瓜聞言,笑了起來。

風雪從他臉頰邊刮過,他的笑容比風雪更加美麗,也比風雪更加易逝,只要天一亮就會消融的雪,只要天一亮就會消失的人。

「那就好。」他笑著說,「只要我姐姐能得救,我就滿足了。」

「不。」寧寧冷冷道,「她不會得救的。」

笑容僵在木瓜臉上。

「你死了以後,你姐姐會被迫變成另外一個人。」寧寧一邊說,一邊朝他走去,「她沒辦法嫁給錄像店老板,沒辦法生孩子,更沒辦法忘記你,到老之後唯一一個願望就是……寧可你今天沒有救她。」

腳步停在他面前,寧寧拉起木瓜的手,小小的手指,只夠握緊他的手指頭,認真的看著他,「所以你要跟我走,我們換個方式救你姐姐,還有你。」

木瓜眼神復雜的看著她,最終緩緩開口︰「你有什麼辦法?」

「先上車。」寧寧回頭看了眼後車座的傷員,「我們先送人去醫院,具體的路上說。」

兩人上車的時候,聞雨正在後車座,身旁放著急救箱,給余生做好了緊急包扎,听見他們過來,背對著他們說︰「情況有點不妙。」

兩人齊齊一楞。

「她這個樣子,必須去醫院一趟。」聞雨轉頭看著他們,「裴玄會不會打電話回家問情況?如果會,如果保姆及時接到電話,那麼他們只需要去醫院堵我們就行了。」

「……那你們送她去醫院吧。」木瓜立刻就想打退堂鼓,「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決就行。」

寧寧怎麼可能讓他離開自己的視線,一把抓住他的衣服說︰「怕什麼,我有辦法。」

對這個莫名其妙的小鬼,木瓜有一點莫名其妙的信任,于是問︰「你有什麼辦法?」

「在這等等。」寧寧深吸一口氣,沖進了對面的裴玄宅中,聞雨正好處理完余生的傷勢,見她在雪地里一個踉蹌趴地上,無奈的走過去,拎起來說了幾句話,然後抱著她進了裴宅,大約五分鐘後,兩人抱著一堆東西出來。

那些東西攤開在後車座上,是一套化妝品,還有一套女裝。

「開穩點。」寧寧打開化妝盒,明明外表是個小鬼,卻極熟練的用著手里的粉刷。

「恩。」車子開動了,聞雨的車技不錯,開得穩穩當當。

「……你想干什麼?」看著朝自己越來越近的粉刷,木瓜一臉驚恐。

「化妝術,又被稱為四大邪術之一,只要上妝的手法夠犀利,能讓你媽都認不出你。」寧寧笑著說,「來吧,為了不讓裴玄的人找到你,上個妝吧。」

她這跟李人妖,不,李老師苦練許久的化妝術,終于到了發揮余熱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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