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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飯店回來,冉暖一直悶悶的,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一直到後半夜也睡不著,面對陳易,與其說她怕受委屈,不如說她怕失去希望。

即便沒有擁有,她也怕失去擁有的可能。

冉暖想起那年夏天,高考結束後一行人出去玩,大家在山里搭帳篷過夜,她和陳易坐在山頂看星星。

那天晚上,陳易忽然很失落地吐出一句︰「暖暖,我可能要死了。」

冉暖一驚,忙問他為什麼這麼說。

「初診,癌癥。」

那天夜里的風輕輕吹亂了冉暖的頭發,陳易像個孩子般無助看向她時,冉暖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她握住陳易的手,認真地對他說︰「我會陪著你。」

那一刻冉暖是當真的,陳易手心里回應的溫度也是真的。

她一直在遵守諾言,不論是陪他復查,還是得知誤診,冉暖都一直在他身邊陪著他,不曾離棄。

她也確定,那時候的陳易是真真正正感動過的。

可事情過去後,他漸漸又變回了原來的樣子,像那些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她想不明白,他們經歷過那麼多,連生死都踫過了,為什麼他還是把她推得遠遠的,還要她怎麼樣。

最開始心心念念歡歡喜喜,到最後反反復復精疲力竭。

宿舍的床鋪有些年頭了,上鋪一動,下鋪就會跟著晃,她翻了幾個身,下面的曲曉帆似乎就睡得很不踏實,冉暖側耳听了一會沒敢再動。

輾轉反側到後半夜兩三點,第二天早上鬧鐘響的時候,冉暖就後悔昨天睡得太晚了。

可還要去片場,她強撐著起床。今天取景地點換在了五環的一棟大廈里,她還得順著電子地圖找過去。

中午吃飯的時候,冉暖和幾個道具組的人拿了盒飯找個角落坐下,听他們討論過幾天去橫店,酒店好像不太好定,還不知道住宿條件什麼樣,但肯定好不到哪去。

冉暖剛想跟他們打听一下,秦雲就過來了。

「冉暖呀,這幾天吃不慣嗎?」秦雲笑眯眯地。

「沒有啊,還好。」

「我看你吃得挺少的,是不是不喜歡吃盒飯啊?」

「沒有沒有,我就是飯量小而已。」冉暖也沖她嘻嘻笑。

「有什麼不喜歡的就跟姐說。」

冉暖干笑著,秦雲總是對她非常熱情又體貼,噓寒問暖。

可是大家坐在一起吃飯,秦雲這樣走過來只問她一個人,看都沒看別人一眼,讓她覺得怪怪的,也有點受不起秦雲的過分熱情。

他們旁邊的房間是臨時搭建的化妝間,專門給配角和龍套使用。任陌正在里面,他讓人去找制片主任,制片主任沒理他,只派了小助理過去應付。

「我的戲份為什麼只有男主的二分之一?」

助理對他說︰「最開始的劇本不是這樣的嗎?」

「可是最開始找我演的時候也說會給我加戲。」

助理雖然職位不高,但跟著制片主任各個片場跑,也是久經人事,一听任陌開口就明白,他這是仗著拍了一半不好換人,要挾劇組加戲。

「那這個您得找導演和編劇談了,我們主任也不能直接插手管劇本。」

「什麼叫不能直接插手?他不就是向著簡天明打壓我嗎!」

任陌的經紀人一看事情不好,暗暗扯他的衣服,示意他不要口無遮攔,得罪片方的人。結果還沒開口,就被任陌一胳膊甩開她的手。

「我他媽的本來就不想接,簡天明什麼玩意啊,我憑什麼給他做配啊!老子紅的時候他還不知道在哪提鞋呢,他他媽不就是睡對了人麼!」

前幾年古裝偶像劇盛行,任陌演一部火一部,佔盡風頭。他的名字有諧音,任同人,粉絲又借用「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來說他驚艷時光。

那時候陸綺還沒有接手簡天明,天明還在十八線跑腿當小配角。可是沒想到兩三年的時間,陸綺通過一部IP言情劇把簡天明捧到一線位置,而任陌的古裝美男路線市場已經越來越小,有些過氣,一直在走下坡路,接連幾部好劇都被簡天明的團隊搶走。

風水輪流轉,當年他看不上的小配角現在比他火,任陌心里很不平衡,私下里和別人談起來,他也一口咬定簡天明無非就是被潛了,哄得高層開心才給他角色。

今時今日他這話一出,在場的人都尷尬不語,即便是他團隊內的人也不敢接話。可任陌似乎是故意發火,說完了還不可一世地看著所有人,大有不怕外傳的挑釁意味。

他的經紀人看他這樣口無遮攔,難堪上火之余更擔心萬一真的傳出去,得罪了人,任陌的角色怕是保不住,趕緊圓場挽回局面,拉開任陌教訓幾句,緊接著給小助理各種賠禮道歉,送她到門口。

「抱歉啊,任陌一時沖動,不是有心的。戲份上面不能加就不加,沒關系的,主任也挺忙的,我們就不打擾他了。」說著拿出一個紅包,偷偷塞給對方。「任陌就是性子直,說錯話了您別和他一般見識,要是鬧到簡天明那邊,傳出去了劇組名聲也不好是不是?」

助理明白經紀人話里的意思,臉色依然不是很好看但收下了紅包,只說讓經紀人把任陌這邊處理好,別影響拍攝讓她好交差,其他的她也管不著。

***

冉暖本來以為今天可以早點回去補覺,結果快收工的時候編劇把她叫過去,讓她把劇本按照制片主任的意思改一下。

馬上去橫店她就要接手當跟組編劇,這個時候讓她改劇本,無非是在「模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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