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曲曉帆買這個牌子的牛女乃時，還沒有代言人，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如今滿眼都是「簡天明」，看得人眼花繚亂。
貨架旁邊還立著一個他的人形廣告牌，不時有年輕女孩上前自拍合影。
「這麼多簡天明。」曲曉帆調侃道。
冉暖沒說什麼，眨眨眼楮，她拿起一盒看盒身的信息，把牛女乃放進購物車，緊接著又擺了幾盒。
「和原來一樣的配料，只是包裝加了個代言人而已。」
冉暖裝了十幾盒牛女乃，看看購物車，又把它們都放回架上，干脆直接拎了一整箱回去。
回到宿舍，冉暖剛打開pad準備看電影，結果片前廣告又蹦出這個牛女乃。
屏幕里簡天明身著白衣白褲，然而廣告的五毛特效和動畫片一般的配樂讓整個畫面充滿了土氣，一股濃濃的城鄉結合部風，讓人怎麼也不能把這土的掉渣的畫面和簡天明紳士王子的形象聯系起來，反倒是襯得他像村長家的大兒子。
廣告最後，簡天明吮吸一下大拇手指，擠了一下右眼楮，對著鏡頭說「最純的愛，給最純的你」，把他拍得非常做作，看得冉暖和曲曉帆的表情都像吃了蒼蠅一樣。
「這個畫風有點毀啊。」
「他有什麼想不開的，為什麼要這樣對自己呢……」
冉暖正吐槽他接這個廣告完全拉低了他整個人的檔次，結果話音還沒落，簡天明恰好給她發來消息。
「冉暖」
她眨眨眼楮，回了一個︰「嗯？」
「《魔盜傳奇》成片我看了前面四集。」
冉暖記得去橫店之前跟他提過，看來他還真去看了剪輯後的成片。
【冉暖】被你自己帥哭了麼〔捂臉〕
【簡天明】差不多
【冉暖】不過我剛剛看到你拍的牛女乃廣告，
【簡天明】怎麼了
冉暖覺得她好像一不留神說錯話了，這時她要是說不好看，他一定不高興。正在組織詞語，簡天明看她不說話又補充了一句︰「有點尷尬是麼」
「恩……〔笑哭〕」
「我拍的時候我也很尷尬〔攤手〕」
冉暖又想起剛才的廣告畫面，噗嗤笑出聲來。
簡天明那邊繼續說︰「廣告商非要我那麼說，我覺得我都快有尷尬癌了。」
「沒事沒事，至少顏值鎮得住。」冉暖強忍著吐槽的心安慰了他一句，覺得這樣應該不會太傷人。
果然，簡天明發來一串哈哈哈。
【冉暖】你還在北京麼？
過了幾分鐘，冉暖看了看手機，簡天明那邊忽然沒動靜了。
實際上，他只是踫巧接了個電話。
年末電視圈最矚目的事情莫過于國劇之夜，一年中最權威最有含金量的獎項都會在這個典禮上誕生。它的規矩是一位男藝人攜手一位女藝人走過紅毯，而現在簡天明的同伴成了問題，所以陸綺打來電話和他商量。
「除了Sarah沒有別人可以一起走紅毯了麼？」簡天明問。
「暫時沒有聯系到。」
簡天明揉揉頭。
他和陸綺都深知Sarah團隊炒cp的套路，只要二人同框就逃不過被捆綁戀愛，每次都搞得他們很頭疼，因此能躲就躲。
其實不只是簡天明，圈內許多男藝人也都被Sarah捆綁過。雖然炒戀情只是業內普通手段，各家幾乎都用過倒也無可厚非，但Sarah的團隊對于這件事之瘋狂還是讓許多男藝人避之不及。
「清溪呢？」
「沈清溪那邊好像她要壓軸，她是今年票選的國劇女神。」
每年大會組織都會在網絡上票選觀眾最喜愛的國產劇男神和女神，這兩位共同壓軸出場。簡天明去年剛剛封過國劇男神，今年自然不會連任。
「那姐你幫我看看添悅新簽的藝人里有誰合適吧，我可以帶她們。」
「那樣的話你就要安排在前面出場。」
「沒關系。」
和簡天明一起走紅毯對新人來說會吸引極高的話題度，他提議帶新晉小藝人走紅毯，既可以避免與Sarah傳緋聞，又能給公司帶出一張新面孔。
只不過唯一的缺點是，小咖位不能越級打亂大咖位的入場順序，在典禮中往往越在後面出場越為重要，由此一來，簡天明只能將就新人提前入場。
剩下零零碎碎的瑣事他說他听陸綺的一切安排，掛了電話才趕上回冉暖的微信︰「對啊，我在北京啊，年前沒什麼戲了，主要就是一些活動，比較閑。」
消息發出後，微信另一頭的冉暖沒有再發來任何回應。
簡天明點開她的頭像，翻了一遍她的朋友圈列表，又退回到原來的頁面，對話框依然凝固著，沒有任何新消息彈出。
定定地看了一會兒，他退出微信，按下了鎖屏鍵。
***
十二月一個整個月冉暖基本都在忙微電影，從上到下的活大部分都是她一個人在干，穿梭于這個城市的東南西北，每一天都生活在地鐵線上。
忽然有天，地鐵站里一條長長的通道兩邊都被簡天明的手機廣告佔領，隔一米就有一個大廣告牌，每一個上面的他表情都不盡相同，風格各異。
通道很長，冉暖從頭走到尾足足需要花上兩分鐘，每天經過時都會看見簡天明的照片立于兩側，不斷躍入她眼中。這樣鋪天蓋地的宣傳喚醒了她心里一種遲來的優越感︰不管怎麼說，她冉暖也是和國民男友合作過的人。
這樣一想，冉暖每一次走過的時候總是不自覺挺直後背。
復賽交作品的截止時間逐漸臨近，學校期末的任務也多起來，她分身乏術，疲憊得常常剪著剪著片子就進入夢鄉，天亮時被凍醒，發現自己又一次趴在電腦跟前。
雖然很辛苦，但冉暖樂在其中，她堅信就像盧正雨說的那樣︰「那些為夢想吃過的苦，在周星馳的電影里都是浪漫。」
她知道，在她心里，有些東西從不曾改變。
教授們比學生還著急放假，提前放了佔期末成績30%的課題調查，今年的主題是「宗教信仰與靈異」。冉暖和兩個室友組成一組，一開始討論的幾種傳統的切入點都被集體否決，這個主題太舊，很難推陳出新。
琢磨來琢磨去，冉暖想，不如把調查群體就鎖定演藝圈。
每個劇組開機都要燒香祈福，算好日子，不少藝人也都有自己的宗教信仰，這個行業靈異事件頻發，如果她們選擇做這個專題，只要能拿到第一手資料，她就有把握把課題做到最佳。
雖然之前冉暖也在劇組待過，但終究時間太短，為了盡量全面地搜集到信息，她決定要找真正的圈內人。
冉暖不敢去打擾正當紅的簡天明和沈清溪，便給各個場助、統籌打了一圈電話，可他們全都怕涉及利益糾紛，都找借口不參與，最後只有鐘辰說可以幫忙，讓她好歹松了一口氣。
他們約在周二下午，冉暖、曉帆和蔣真帶著一系列設備趕到，鐘辰已經早早在經紀公司樓下的咖啡館等她們。
「辰哥！」冉暖剛進門就清脆地喊他。
鐘辰和她們打招呼，讓她們自己隨便點喜歡喝的。
「打擾你啦，要你抽時間應付我們幾個。」冉暖笑嘻嘻地對他說。
「沒事兒，我閑人一個，待著也沒活干。」
三個小姑娘坐在一排，鐘辰坐在對面，沖她們笑。
「那個……」蔣真有點靦腆地開口，「一會兒結束的時候你可以給我簽個名嗎？」
「沒問題啊，我最愛給別人簽名了，你要簽多少個都行。」
蔣真被他逗得哈哈直笑。
冉暖看看他們，擺好錄音筆，開始說正事。「鐘辰哥，我們主要就是想了解一些圈子里真實發生的靈異事件。」
「靈異事件有很多，但我不能保證我听到的每一個都是真的。因為有的人會故意捏造這種消息來炒作，但有一些確實是事實。比如，圈里有很多人去泰國供一種叫佛牌的東西，還有養小鬼，這方面香港的明星多一些，而內地的明星多是上山找‘大師’，這些你們應該听說過吧。」
「听說過一些。」
「恩。再比如，圈里都知道，如果誰在拍戲過程中看見一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那她拍完這部戲立刻就會紅，而且是爆紅。」
「真這麼準？」
鐘辰喝口紅茶，「絕對不會錯，雖然听起來嚇人，但確實無一例外。」
人心越髒的地方越容易招致鬼神。
娛樂圈水深如許，表面上光鮮亮麗熱心公益的人背地里可以壞到什麼程度難以想象，藝人們不得不相信自己的事業和運氣風水有著極大的關系，所以這個圈子信教的人有很多，和鬼怪相關的事情也特別多。
鐘辰沒有具體透露誰信什麼教，誰遭遇過靈異事件，但他把她們需要的要素和事實都一一講給三個女孩。
記錄了一大堆，曲曉帆和蔣真還湊熱鬧和鐘辰聊了好一會生活日常，嘰嘰喳喳話多得和當初冉暖第一次見他時一模一樣。
「晚上我請你們吃飯吧。」鐘辰看看時間，已經五點多了。
「啊不用不用，我們這就回去了，還得寫報告呢，時間挺緊的。」
「一起吃吧，反正你們不也得吃飯麼？」
鐘辰很熱情地邀請她們，但冉暖知道他的處境，已經喝他的下午茶，實在不好意思再讓他請客吃飯。
「謝謝鐘辰哥，但是真的不用。我問了一圈就你願意幫我們，已經很感激你了。」
「沒事兒不用客氣，長得帥的人就應該心地善良樂于助人。那你們怎麼回去？」
「我們坐地鐵回去就行了，謝謝鐘辰哥，拜拜。」
「拜拜，有事找我就行。」
鐘辰給她們送到地鐵站口，又叮囑路上小心。經過一下午的相處，曲曉帆和蔣真對鐘辰的喜愛之情溢于言表，回去路上還不斷提起他。
「講真，」曲曉帆托著腮幫子，她剛開口蔣真就在旁邊「恩？」了一聲，她接著解釋︰「沒叫你。我是說，說真的，鐘辰比電視上帥多了，人也好。」
「他真的好帥啊，演技也好，就是不紅。」
「小暖，鐘辰和簡天明真人誰更帥？」
「恩……」冉暖歪著腦袋想了一會，「我感覺鐘辰帥一點吧，簡天明和他比起來，稍微有那麼一丟丟遜色。」
剩余的路程在對鐘辰的討論中度過，回到學校，三個人在宿舍樓下的大排檔吃了頓燒烤，然後立即上樓睡覺，奔波一天，全都勞累不堪，恨不得沾到枕頭就睡著。
宿舍的兩個上下鋪挨在一起，曲曉帆和蔣真在下鋪很快入眠，而上鋪只剩冉暖。
熄燈後，她把手機放在枕頭旁邊，雙手扒著被角，努力想讓自己睡著可腦子里卻蹦出了白天鐘辰講的那些牛鬼蛇神。
屋子里黑漆漆的，冉暖一向怕黑怕鬼，從小就不敢一個人睡。以前昕昕沒走的時候她半夜害怕就抓著昕昕的胳膊，現在上鋪只有她一個人，越是讓自己不要去想鬼怪，反而恐怖的畫面就越清晰。
冉暖小眼楮瞪得溜溜圓，困意全無，越來越精神。失眠的狀態維持了不知道多久，她拿起手機準備發條動態時，屏幕上已經顯示著凌晨兩點。
隨便發了句「有沒有夜貓子」，她扔下手機給自己做眼保健操，揉了兩遍竟然真的昏昏沉沉睡著，再有意識時已經是第二天早上。
曲曉帆和蔣真在洗漱，她們班今天有早課，于是就喊冉暖起床。
冉暖懶洋洋地回一句「知道啦」，照例先刷手機，結果剛點開微信，就看到昨晚她發完動態不到兩分鐘，簡天明就給她點了一個贊，並評論︰可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