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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作者碼字很不容易,請支持正版田田早慧,有自己的一套邏輯觀,在她見過的這麼多人里,每個人身上,都和別人有相像的地方。

但是,孫爺爺沒有和別人像的地方。

年邁、獨戶、不愛說話不愛笑、不種地卻沒見缺過錢,經常穿著藏藍色的布褂,戴著一頂黑色帽子坐在柳樹下面,像村子里一抹藏在角落的影子。

安靜的有些鬼魅。

甚至,村子里有一些家長,嚇唬小孩子就是說,他們要是不听話,就把他們送到老頭子那里。

曲鶴清帶著曲昱田去見老先生之前,也拿不準田田是什麼反應,結果小姑娘到了之後,沒來得及看清老先生,就被院子內牆上面,一個用竹筐貼起來的畫吸引了注意力。

粉筆和涂料畫的小人,真實的竹筐條貼在下面當籃子,曲田田站過去,還沒有畫里的人高,也不知道在樂什麼,拉著爸爸的袖子使勁蹦。

「爸爸,你看,畫!」

曲鶴清準備把女兒抱到一邊,去和孫爺爺打聲招呼,結果老先生制止了曲鶴清的動作,悄聲的來到小姑娘旁邊,然後不留神,被小姑娘牽住了手。

「爸爸,咦?」指著牆上的畫,曲昱田想伸手去拉爸爸,結果發現抓錯了,和爸爸溫暖厚實的大手不一樣,這個手又干枯又冰涼,就像是樹枝一樣。

然後,曲昱田抬頭看著孫爺爺,在場的兩個大人心里一緊,已經做好小姑娘哭的準備了。

沒有人知道老先生到底多少歲了,只是到他身體不錯,卻老態明顯,佝僂的身軀、枯白的頭發和滿臉的褶子,能嚇哭小朋友,也挺正常的。

結果曲昱田看著老先生就樂了,跑去拉著爸爸的褲邊,「老爺爺的臉上有一朵雲彩。」

還伸手去指了指,是老先生額角的一大塊暗色的老人斑,仔細看看,還真的有點像是一朵雲。

曲昱田最近迷上了編故事,嘀嘀咕咕的就順著一朵雲彩講下去,什麼雲彩要去找媽媽,提著小水桶,也不需要觀眾,說著說著就能把自己逗笑。

然後,曲鶴清再也不是這個村子里,唯一感受到老先生溫情的人了。

現在,多了一個曲昱田,而且,曲鶴清還在曲昱田之後,起碼,他是沒見過,老人拿出娃哈哈,讓他也喝一喝。

娃哈哈和喜之郎可以說是村子里面,給小孩子吃的里面,最高檔的零食了,曲鶴清也給女兒買過,但這是因為他家里有孩子,特意去買的,老先生家里又沒有孩子,買這個做什麼?

有了軟萌萌的小的,老先生就不搭理壯黑黑的大的了,揮揮手讓曲鶴清把娃哈哈給田田喝,背著手來回走,腳步都輕快很多。

小女圭女圭多可愛,不怕他不愛哭,在院子里面跑來跑去,還圍著牆上的畫團團轉,對了,還說他這張老臉上,有一朵雲彩。

老先生在曲昱田滿月的時候,見過小姑娘,只不過那個時候,算是去看看自己後輩的孩子,沒有太在意。

直到曲鶴清告訴老先生,女兒的記憶能力特別好,想帶她來讓老先生過過眼,他才稍微上點心。

結果今天一見,老先生立刻被小姑娘收買,就想領著小姑娘去吃零食,娃哈哈,上好佳,喜之郎還有大白兔,他這里的零食可多了。

曲鶴清也不是讓老先生教點什麼東西,只是想著,每次自己來的時候,帶小姑娘過來燻陶一下文化氛圍,也讓老人家一個人別那麼悶。

結果,老先生揮揮手讓曲鶴清哪里涼快哪里呆著,就去找小姑娘說話了。

模模鼻子,曲鶴清有些納悶,自己這是被嫌棄了嗎?

不過,他還是拿著大掃帚,去打掃衛生了。

曲鶴清大概一周來老先生這里兩趟,幫忙掃掃院子,整理一下老人的東西,老先生極愛干淨,小院子收拾的漂漂亮亮,但是年紀大了,很多高一點的地方或是要出力氣才能收拾整齊的東西,還是需要曲鶴清來搭把手。

從小的時候,曲鶴清幫老先生背水,到長大一點,幫著坡腳的老人帶東西,再到現在成家,還會定期來看看老先生。

其實,曲鶴清真的很感謝老先生。

村子里面第一個名校的大學生,這個名頭听起來響亮,但實際上,後面的天時地利人和湊齊是十分艱難的一件事情。

曲鶴清是聰明好學,但是,世上的聰明人多了,不缺曲鶴清這麼一個,他家里有八個孩子,自己又是一個壯勞力,當時去讀高中考大學,絕對是受到考驗的。

家里沒錢供讀書,家里缺人做農活,曲鶴清也動搖過,問問自己值不值,他真的非要去讀大學嗎?普普通通的農民家庭,生活條件一般,自己一定要和別人不一樣,二十多歲還不見掙錢,反而去校園里面讀書嗎?

沒有誰能給曲鶴清建議,就連曲鶴清的父母,也覺得孩子讀了一個高中,學歷已經很高了,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曲鶴清下面還有弟弟妹妹要讀書,讀個大學有必要嗎?

反正八十年代末,大學不好考,高中畢業工作也挺容易找的,曲父曲母覺得,這沒什麼差別,還白花錢。

就算大學不要學費,可那離家幾百公里的地方,曲鶴清吃穿住行怎麼辦?糧票誰掏?家里的活誰做?

窮,就是世界第一難題。

父母供曲鶴清到高中已經仁至義盡,讀大學,劃不來,他們的意見很明確,反對。

道理曲鶴清懂,只不過,盡力去說服自己的他還是不甘心,就跑去找了老先生。

到底是當個孝順兒子,還是堅持去讀大學?

結果,被一頓罵,甩了一疊錢和糧票,就把人趕出去了。

「窮鬼兒子天天在眼前有什麼用,還礙事,不如你滾出去多掙點,才是真孝順,男兒立世,這點主意都做不了,還好意思來我這里?」

就是這句話,讓曲鶴清第一次和父母抗爭起來,沒有要家里的半點幫助,允諾農忙的時候,自己一定會請假回來,然後,帶著老先生給的錢和糧票,去讀了大學。

也是因為這個決定,曲鶴清又兜兜轉轉遇到了田新梅,參了軍圓了夢,現在成家立業,有了自己的女兒。

該怎麼形容曲鶴清對老先生的感情呢?

大概就是,曲鶴清願意為老人養老送終,待老人離去的時候,願意為他跪下守靈,以及,自己的女兒,就是老人的孫女。

所以,听著院子里面,老先生用《離騷》懟女兒的《詠鵝》,曲鶴清又無奈又好笑,這分明就是兩個孩子在斗嘴。

田新梅看著曲田田已經蹲在一邊開始撓門了,叮囑了兩句,只能開門放田田出門。

下雪之後,樹葉掉光,露出灰色和褐色相見的枝條,曲田田和媽媽說了一聲,戴好帽子手套,從暖和的室內出來就是一個哆嗦,然後像是彈力球一樣在門口蹦了兩下,邁著小短腿去找孫爺爺了。

嘻嘻,孫爺爺家最近有豆女乃粉,特別好喝。

小孩子的生活,簡單又充實。

今天惦記著去爺爺家吃茄盒,明天想著三姑姑帶回來的巧克力,後天又能和放假的哥哥姐姐玩,現在嘴巴饞了,就跑去找孫爺爺。

只不過,今天有點不太一樣,推開孫爺爺的小院子,曲昱田發現,咦,怎麼這麼多人。

小姑娘一探進來腦袋,听到動靜的大人們就齊刷刷的轉頭,讓曲田田還以為自己走錯了,不對啊,這是孫爺爺家,平時只有爺爺一個人的小院子,怎麼站著這麼多人?

「田田來了?」曲田田看到陌生人有些猶豫,巴著院子門不肯進來,听到孫爺爺的聲音,才一溜煙的跑進去。

進門之後,鞋子上還沾著雪,離得最近的一個阿姨蹲下來幫田田月兌掉外套,把鞋子上的雪也拍掉,小聲的說了聲謝謝,曲昱田看著這麼多陌生人,一溜煙的跑到孫爺爺的身邊。

一般這個時候,大人就會給她介紹,這是哪個阿姨,這是哪個叔叔,自己跟著叫人就好。

結果,孫爺爺看著田田過來了,只是笑了笑,咳了兩聲沒有吭聲,拿著自己的拐杖,帶著田田坐到火牆旁邊。

屋子里的其他人也沒有說什麼,識趣的散去,要麼去廚房,要麼去院子,反正不在老先生面前礙眼。

曲昱田有些奇怪,看著剛才那些人離開主屋,然後眼楮亮晶晶的小聲問,「爺爺,他們為什麼喊你二爺爺?」

「听到了?」老先生這話沒有什麼詢問的意思,小家伙耳朵尖,肯定听到了這些人對他的稱呼,不過,也沒有什麼的,「他們是我大哥的孫輩,所以喊我二爺爺。」

「哦,那你們是親戚。」孫輩的意思曲昱田知道,她就是爺爺女乃女乃,和孫爺爺的孫輩。

「誰知道呢,小家伙,明天爺爺就不在這里了。」老先生明顯不太在乎這個問題的答案,轉頭和曲田田告別,哪怕身邊有人照顧著,他這個年紀住在這里,說不定就在冬天的某一晚挺不過去了。

「啊?為什麼?」什麼叫不在這里了,是要搬家嗎?可是,孫爺爺一個人搬去哪里,是要和外面那些人走嗎?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小家伙問題怎麼這麼多?」笑罵了曲田田一句,孫爺爺很久沒有說話,突然看著田田,問她,「記得阿來嗎?」

「記得。」小姑娘點頭,這是孫女乃女乃。

「記得文順嗎?」

「記得。」小姑娘繼續點頭,這是孫叔叔。

「好,好孩子,爺爺給你個好東西。」老先生樂的撫掌,從床頭邊的櫃子里拿出一個小木盒,打開之後,里面是一截骨頭。

「這是什麼?」曲田田有些奇怪,看樣子有點像骨頭,但是又被繩子拴住,可以掛到脖子上。

「狼髀石。」老先生把木盒子扔到一邊,用一塊小軟布包起來髀石,讓田田裝到帶拉鏈的口袋里面,回家記得和爸爸媽媽說一聲。

「啊?狼,嗷嗚的狼?髀石又是什麼?」小姑娘一臉懵圈,不知道這是什麼,髀石很大,顏色較深,握在手里的時候還能感受到表面的一種涼膩和粗糲混合的復雜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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