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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

不知為何,涼涼好像挺喜歡言恆的,對他的請求一口答應。天澤公主呢,也不知為何,特別喜歡涼涼,對她的請求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于是言恆和墨雲塵便以陪嫁護衛的身份隨天澤出嫁。

到了出嫁那日,整個呼赫丹上下哭天喊地亂作一團,平民們扒著馬車不讓走,天澤公主亦是哭暈過去。

但是秦國太厲害了,放眼五洲各國,就沒人敢忤逆它,沒辦法,哭完該上路還是要上路的。

等太陽升到正中了,天氣太熱,不少人哭暈過去,馬車終于有路能走了。

一行人頂著日頭出發,鎏金馬車上懸掛著的銅鈴「叮叮當當」,隨著馬車前進的步伐發出一陣陣清脆的響聲。涼涼和天澤坐在馬車里,前者毫無形象倒頭大睡,後者頭頂沉重的鳳冠珠玉,脖子都快壓折了,偏偏不敢隨意取下來。

當晚入夜後,眾人在荒漠背風的位置扎營。

涼涼白日睡久了,此刻精神正好,扶了天澤下馬車。

「涼涼,頭太沉了……」

天澤環顧著四周,手扶著鳳冠期期艾艾出聲。

「這好辦,摘了便是。」說著,涼涼徑直取下了她頭上的鳳冠,隨手丟到馬車里。

「會不會不太好?」天澤有些猶豫。

涼涼便道︰「有何不好,這還沒到秦國,都是自己人,怕什麼。」

「公主,來吃羊腿啊,剛烤好!」

篝火邊,言恆舉著兩個羊腿朝她們揮舞。

二人走過去。

「哎,涼涼,你還記不起自己姓甚名誰,又來自何處嗎?」言恆邊說邊塞給她一個羊腿,「我就一直在想,你會不會是歷天雷劫時不小心傷了腦袋,所以記不起以前的事?要知道三界里,屬鳳凰這個種類歷劫升仙最難,也就我小七師妹厲害,一千歲不到就成了上仙,大概是她長得比較好看。嗯,你這麼丑……」

「言恆,吃你的,廢話怎麼那麼多?」墨雲塵覺得公然說一個女子的容貌很不好,何況對方容貌又被毀了,便往言恆嘴里塞了塊羊肉,再看向涼涼,安慰她︰「你不用把他的話放在心上,這世間並非人人都和他一樣以貌取人。」

「沒關系。」涼涼笑了笑,其實她本人並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容貌,比起外貌,她更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誰,可惜怎麼都想不起來,一想就頭疼。

「涼涼。」天澤也覺得言恆的話太過分,便伸手拍拍她的背安撫。

「我沒事。」

涼涼握著羊腿,心里空落落的。她不是沒嘗試過,只是不管怎麼努力去回憶,都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麼來到這個地方的,還有被毀的容貌,身上的傷痕,又都是拜誰所賜。

……

幾人用完晚膳,挨個睡去,涼涼睡不著,便握著玉簫在營地周圍走走。

附近一片是礫石荒漠,枯黃色的雜草和灌木頑強的生存著。

往遠了看是一望無際的沙漠,夜色漸深,風沙漸歇,看起來很寧靜祥和的樣子。

涼涼走了一會兒,正欲返回營地,倏地瞥見前方不遠處天澤出現在那。

「大半夜的,她不睡覺,是出來方便麼?」

疑惑的喃喃,想走過去,卻見她拖著一身火紅色的嫁衣往附近最高的那塊石頭走,到了跟前,二話不說就往上爬,干淨利落的身手與她羸弱嬌氣的外貌形成鮮明對比。幾乎氣都不喘一下,好似天生就是爬石頭的高手,三下兩下就到了石頭的頂端。

涼涼吃了一驚,忙朝那邊跑,心想天澤這是怎麼了,都說大漠里有枉死的鬼魂會三更半夜偷襲過路人,難不成她被什麼邪物附身了?

怪石上方,天澤沒留意到涼涼,而是仰頭望著繁星滿天的夜空出神。

「澤澤……」

涼涼不敢大聲喊,只小小聲叫她,誰知她卻突然做了一個嚇死人的動作。

毫無前兆的,天澤從怪石上跳了下去,不顧那會摔斷腿或是摔破她細皮女敕肉小腦袋的高度,自我了結一樣的往下跳。

「澤澤——」涼涼失聲大叫,一不留神摔倒在地,她忙抬頭去看怪石那邊,情理之中的落地聲沒有響起,有一縷幽光亮著,在離地面很近的位置,天澤飄浮在那。

「永耀,神玉。」

天澤自言自語一聲,抬手握住脖子上那塊發光的玉石,閉上眼靜靜的感受它理解它,身體便慢慢立起,朝著涼涼這邊飛了過來。看來巫女沒有騙她,這的確是一塊世間不可多得的奇石。

「涼涼你看,這塊石頭真神奇,能讓我飛起來。」

天澤淺淺笑著,落到了涼涼面前。

涼涼瞪她一眼,心道能飛有什麼了不起的,她也能飛,不過沒顯露出來而已。

「這不是巫女說的那塊什麼神玉嗎?」她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沙子。

「小心!」

突然,言恆的大叫聲自後傳來,隨即「嗖嗖」幾下,數支利箭從兩人身畔擦過。

「嗷」的一聲,一頭巨狼在天澤身後不遠處被射飛。

「哪來的狼?」

涼涼忙一個翻身將天澤護在身後,而後才察覺到附近的危險,有許多狼在四周。

「有妖!」

墨雲塵御劍飛了過來,「唰唰」抽出數道黃符,甩向附近,逼退了幾頭惡狼。

突地,一陣妖風平地而起,吹得沙塵漫天,天際的紅月瞬間被遮蔽的無影無蹤。

涼涼微微擰眉,感覺到了一股邪魅強大的力量。

「唰唰唰!」

幾道紅光從未知的地方射來,每一道都帶著勢不可擋的殺意。

涼涼敏銳的覺察到對方實力強悍,不由擔心起言恆來,他眼下法術靈力被封,遇到妖怪恐怕自保都是問題,愣一愣,又奇怪自個兒怎麼曉得他法術靈力被封。就在這時,幾頭惡狼從黑暗中撲了過來,她抬手捏訣,手里的玉簫揮動,帶出個光球掃向前方,將惡狼全部射殺。不過是片刻功夫罷了,等她再扭過身去時,後頭的言恆和天澤都不見了。

「三師兄!!!」

她驚慌的叫了聲,叫完又覺得頭痛欲裂,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管言恆叫「三師兄」。

……

黃沙滾滾的大漠上,一團渾身是毛的怪物正急速前進著,長滿了野草和藤蔓的尾巴上卷著一男一女,男子身上帶血昏迷著,女子則閉著眼楮不知是死是活。

兩人被怪物帶到一叢長滿了尖刺的荊棘旁,怪物嚎叫了一聲,巨大的身子往前一沖,在荊棘叢里泰然自若地往前走。荊棘傷不了擁有厚厚皮毛的它,但言恆和天澤就不一樣了,尖刺劃破了他們的衣服,有的還刺傷了他們的身體。

言恆原已昏死過去,可荊棘里的尖刺猶如密密麻麻的針一般,不停的扎著他的身體,令他痛醒過來。

怪物將兩人帶至荊棘叢中央的一棵大樹下,之後化作一股黑煙消失不見。

天澤躺在地上,滾燙的沙子灼燒著她被尖刺劃破的身子,換做旁人早已哀聲痛叫,或是趕緊起身,但她卻不會痛一般靜靜躺著,緩緩睜開眼楮盯著頭頂的大樹。

這是一棵粗壯巨大的槐樹,在缺水干旱的沙漠里詭異的枝繁葉茂著。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小爺我也是樹精的兒子,你們這些刺刺的家伙就不能看在同類的份上輕點嗎!」

言恆挪動著身體,哼哼唧唧的抱怨,幾根荊棘像是听懂了他的話,還真往旁邊散開,不再圈著他。

天澤忽然覺得冷,冰冷刺骨的感覺在身體里蔓延。縱然夜間的沙漠溫度低,但沙子還儲存著白日里的高熱,按道理說人躺在沙子上,只要不起大風是不會覺著冷的,何況她還穿著厚厚的幾層嫁衣。

「公主,公主沒事吧?」言恆撕了布條給自己流血的腿包扎,處理完傷口後才記起天澤也被抓了。他抬頭找了找,見她在那邊躺著不動,便一瘸一拐走了過去,「嗯,刺刺的,松開她。」

有荊棘藤蔓纏著天澤的四肢,將她牢牢固定在地上,所以她才動不了。

「言恆你沒事吧?」天澤揉著手坐起來。

「沒事,你呢。」言恆曉得男女授受不親,便沒有伸手扶她。換個方面說,天澤很漂亮,而他對漂亮的東西一向沒什麼抵抗力,因此就更不敢和她有接觸了。

「我還好,就是沙漠里怎麼會有這麼茂盛的槐樹?」

天澤奇怪的看著前方茂盛過頭的大樹。

言恆起先沒認真听,少頃,猛地回身一看,嚇得趕緊拉了天澤往外面跑。

「我們跑什麼?」天澤不理解。

言恆強忍著腿上的劇痛,半摟著她往荊棘外面狂奔,嘴里壓低聲音道︰「槐木是不祥之木,這麼一大棵生機勃勃的在沙漠上長著,唯一的解釋就是它肯定吸取了不少生靈的精氣和血液,我先帶你離開,免得驚醒它……糟了……」

「嗯?」

天澤扭頭看他,發髻上的步搖珠花等無風自動,「叮鈴」作響,與此同時一道邪風從身後襲來。

槐木易生妖,這話師父說的真是半點沒錯。

言恆兩瓣唇抿得血色盡失,眉關緊鎖的盯著身前張開血盆大口兩側揮舞著尖刺荊棘的妖物。

「我要的是你身後的東西,你要是乖乖交出,我可以考慮饒你一命。」

妖物沙啞著嗓子開口,周身不停盤旋著一團又一團屬于生靈的魂魄,數目之多,足以可見它殘害了多少無辜生靈。

若是法術靈力沒有被封,像這樣的樹妖渣渣,言恆眼皮都不用掀一下就能秒殺,但他現在是個凡人,又受了傷,一人逃命已是機會渺茫,再搭上個嬌滴滴的公主,那就不可能了。

「師父啊師父!你真是太坑了!」想到今日有可能被同類樹妖吃了,言恆真是欲哭無淚,忍不住仰頭對著蒼穹大喊。

「哎?」天澤一副不明白的模樣,看言恆那麼激動,以為他很害怕,便抬手模模他的臉,柔聲安慰著︰「不怕不怕,你把我丟下逃走吧,我不會怪你的。」

「……」

天澤的手柔若無骨,說話聲溫柔似水,雙管齊下,使得言恆有點飄飄然,情不自禁低下頭看著懷里的女子。啊……真的很美,不愧是女媧後人……

言恆看傻眼了,竟噘著嘴想親。

「啪」的一聲,及時趕到的墨雲塵一道黃符甩了過去,堵住了言恆的嘴。

「……」

與墨雲塵一起過來的涼涼看著言恆,滿臉的鄙夷,暗道他真是色心不改,呃?為何她會知道言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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