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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

天雷劫已現,想必胡風就要因劫落入梁秋月院中了。

為了防止凡人的命運劫數被隨便改寫,故而若有人冒著元氣大傷的風險強行從命魂草的生之門闖入那個凡人的輪回里,不管是神仙還是妖魔,使用法術都會自損,鳳涼涼等人只能以自然方式干涉胡風和梁秋月相識相戀。

驚雷之後便是暴雨,玄朝作為梁秋月的爹,這會子正在前面店鋪賣燈籠,不方便離開,阻止梁秋月救胡風的任務就落在了丫環身份的鳳涼涼身上。至于道士清澤,還不是他出場的時候,只能可憐兮兮的站在院外屋檐下避雨。

胡風從天而降掉到院中污水坑里時,梁秋月正握著筆在畫「雨中芭蕉圖」,听到動靜抬頭,剛想看看是什麼,守在一旁的鳳涼涼就冒雨沖了出去,手里還拿著個麻袋,不由分說將半死不活的胡風裝了進去。

「涼涼,是何物?」

梁秋月覺得好奇,撐了紙傘過去。

鳳涼涼拖著麻袋往後門走,「沒什麼啊,小姐,你別過來了,這麼大的雨會淋濕身子。」

「尾巴?」

可惜梁秋月眼楮太尖,一下就看到了露在外頭的尾巴,結果胡風還是被她救了。

不得不說梁秋月真是個奇女子,面對血肉模糊滿身腥臭的胡風也下得去手清洗,還為他上藥包扎。

講實話,胡風的黃鼠狼原形超超超超級的丑,一點都不可愛,真不知梁秋月為何喜歡他,拿他當心肝寶貝似得養著,時不時抱抱親親舉高高。假設一下,如果清澤對她也這樣,她肯定是對他情深似海天地不可滅啊!胡風從小就過得不幸福,被族人排擠,被同類嘲笑,難得有個人待他如此好,他自然會動心。

總之鳳涼涼這關失守了,接下來就看玄朝這個「親爹」的了。

按照凡人的套路,玄朝走的是不講道理專橫獨.裁老父親的路線,抖著山羊胡子滿臉尖酸刻薄,趁著梁秋月不在,以黃鼠狼愛放屁搞得家里臭烘烘為由,把胡風賣給了一個殺豬的。梁秋月回來後,想去殺豬的那救回胡風,但被一哭二鬧三上吊的玄朝逼得不敢去,只好淚眼婆娑的放棄了去救胡風。

原以為事情就這麼解決了,誰知胡風真是不死心,竟然變成人形找了回來。這下難辦了,玄朝的身份是一介凡人,當然不可能識破他是妖怪,這時候就輪到清澤上場了。

鳳涼涼便想,估模著清澤得裝神弄鬼一番,好更讓人信服他是個得道高人,然後再拆穿胡風的身份,攪黃他和梁秋月的情緣。

一個碧空如洗風和日麗的好日子,梁秋月與胡風你儂我儂數日,彼此已互許真心就等著成親,一襲藏藍色道袍的清澤來到了梁家。

彼時胡風只有幾百年的修為,模不透清澤的底子便以為他只是個跑江湖靠嘴皮子糊弄人混飯吃的假道士,于是不以為然,直到著了他的道才開始反擊掙扎。

眼看玉樹臨風貴氣逼人的翩翩公子突然變成了一只皺巴巴丑哭人的黃鼠狼,梁秋月無疑受到了巨大的沖擊,當場昏厥過去。

「事情應該妥當了吧?」

胡風這麼丑,梁秋月見過他的真面目了,醒來後應該不會再和他糾纏不清。

「那我們可以回去了嗎?」鳳涼涼做了好幾天的丫環,端茶倒水干苦力,累得很,不想再待下去了。尤其可惡的是梁秋月又讓她掃茅廁,實在是氣人,她怎麼到哪都和粑粑月兌不了干系。

玄朝給她捏一捏肩膀,小聲道︰「上神還沒發話,我們先等著吧。」

前方院中,清澤站在被困在法陣里的胡風面前,居高臨下瞥著他,神情冷漠目光凌厲。

「是我太掉以輕心了,竟沒想到你的法力修為如此深不可測,是天宮的人嗎?」

胡風嘴角流著血,縱然手腳被縛,面上依舊不見害怕之色。

「若我說,要你自盡,你可願意。」

清澤冷漠的看著他。在進入梁秋月的生之門前,其實他曾去天牢見過胡風,也問他願不願意自盡,然而受了巨大折磨的胡風根本不願意交出體內吞噬的真元靈丹,還說天宮的人不會殺他,有機會他一定墮入魔族找仙族報仇。

胡風體內的真元靈丹不是個小數目,清澤很清楚,整個天宮的人也很清楚,所以天帝才表面下了誅殺令,實際上又遲遲沒有動靜,主意無非是打在了他體內那些別的魔族妖怪們的真元靈丹上,要是他肯主動交出來,仙族能將其納為已用。

「人妖殊途,你知不知道你已經害了梁秋月。今後的每一世,不管她轉世成什麼,她的命運都和你的命運連在了一起,受你的連累,每一世都活不過二十歲,而且體弱多病生不如死。」

「住口!不許詛咒我的月兒!」

胡風大喝出聲,赤紅著雙眼殺氣騰騰的瞪著清澤。

清澤冷笑︰「你以為你是誰,天宮乃至整個仙界,會對你坐視不理嗎?」

「不管你信不信,梁小姐確實會因為你而遭受許多的折磨劫數。」鳳涼涼忍不住插話了,小跑到清澤身邊,凶巴巴瞪胡風,「本來梁小姐救你是心善做好事,你不回報就算了,還用人形來騙她的感情,明知人妖有別不能在一起,你非要和她姻緣豈不是折她的壽命?」

「涼涼你錯了。」

梁秋月的聲音倏地冒了出來,循聲看去,便見她站在屋檐下,蒼白的臉上兩行清淚。

「月兒……」

見著她,胡風有些自卑地卷縮起來,不想讓自己丑陋的原形嚇著她。

梁秋月緩步走近,到了跟前,蹲輕撫他的皮毛,唇邊綻開個淺淺的笑,「其實第一眼看到你時,我就知道你是誰。」

「月兒……」

「心里雖然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高興,高興你沒有死,還變成人回來了。不知為何,能遇到你,我很開心,也許這就是命中注定的緣分。哪怕真如涼涼所說,以後會遭受許多苦難,這一世,我還是想和你在一起。」

說罷,梁秋月回身拉著清澤的衣擺,懇求他放了胡風,成全他們。

清澤面無表情的看著她,「人妖殊途,仙凡有別,強行在一起只會禍害天下蒼生。」

「不會的,我們會逃到天涯海角去,不傷害任何人……」

「你每一世只能活二十歲,黃鼠狼能忍受?」

鳳涼涼直接打斷了天真的梁秋月,末了覺得再對話下去毫無意義,便伸手扯一扯清澤的袖子,用眼神詢問他接下來該怎麼處理。

清澤抿了抿唇,眼楮看向走廊下坐著嗑瓜子的玄朝,後者一個激靈,有種不祥的預感。

先前便說過了,進入生之門後不能隨便施法,否則自身也會遭到反噬的,為了困住胡風,清澤已傷了點元氣,他的意思是把梁秋月後面幾世的情形抽出來給胡風看,好讓他看看不肯斬斷緣分的後果,但這個法術得玄朝來施展,他馬上就要去不周山的,不能在這里浪費元氣。

玄朝听完很是怨念,嘀嘀咕咕的不太願意,鳳涼涼見了,嫌棄的看他一眼,挺身而出要施法。

清澤眼疾手快拉住她,冷冷瞥玄朝︰「她才多少修為,你要她來動手?不是說喜歡她嗎,這點犧牲都不肯?」

「……」

玄朝給他說得滿臉通紅,少頃,往前跨了一大步,揮手捏指施起法來。

小小的院子登時狂風大作電閃雷鳴,須臾,半空中出現了一塊半透明的畫面,胡風與梁秋月的每一世從上頭一一掠過,不見多少歡笑恩愛,更多的是血腥和殺戮。

待幾世放完,梁秋月和胡風皆怔在原地。

玄朝收了法術,身體搖晃一下,胸中劇痛,「噗」的一聲噴出血來。

「玄朝,玄朝!」

鳳涼涼擔心極了,忙伸手扶他。

「哎喲哎喲,好疼好疼啊,阿瑤我好疼啊~」

玄朝趁機靠在她身上,半真半假哼哼唧唧的喊疼,還趁機伸手攬住她的腰,整個人都埋入她懷里了。

清澤斜他一眼,而後再次問胡風願不願意自盡,梁秋月拼命搖頭,胡風在沉默了半天後,揮手了結了自己。

胡風一死,三人便回到了現實世界里。

「哎喲,阿瑤,我的胸口好痛,你幫我揉揉吧。」

玄朝嘴角掛著血,臉皺在一起,一副很疼的樣子。見此情形,鳳涼涼怕他是真痛,又想到他是為了救人才受得傷,心疼他,便真地伸手想幫他揉。

誰知,鳳涼涼的手還沒挨著玄朝,清澤就一道法術將她彈開,自己瞬移過去扶住了玄朝。「天孫殿下可是這里疼。」涼颼颼說著,修長的大手伸到玄朝胸口處,很認真地「揉了揉」。

「……」玄朝憋紅了臉,干笑著去推清澤,「玄朝怎敢有勞上神……」

「刺啦」一聲,清澤手下的布料四分五裂。

「哦。」他幽幽應了聲,提一提袖子放開了玄朝,舉目看不遠處的鳳涼涼,朝她伸手,「過來,我們該走了。」

「知、知道了。」

鳳涼涼回完話,彎腰摘了個什麼東西藏到袖子里,清澤只當她是看姻緣花好看想帶一朵回去,便沒有理會。姻緣花不像命魂草,摘了還能再開,最多是推遲一下那個人的姻緣罷了,不會傷及到什麼。

「現在去哪?不周山嗎。」

鳳涼涼回到清澤身邊。

玄朝已能正常站立,看起來一點事都沒有,他擺擺手說還有事,就御劍飛走了。

清澤再次牽起她的手,不同的是這次把她拉到了胸前,圈在懷里行氣飛起。

「……」

站在清澤懷里,後背貼著他堅硬的胸膛,鳳涼涼有點五味雜陳。

……

一路疾飛,落地時已在太曦宮內。

清澤送她進去後,說要去天牢一趟,讓她在太曦宮等他。

鳳涼涼目送他離去,確定附近沒人後,從袖中拿出一個紅通通的果子。這枚果子是剛才在姻緣田時,她不小心劃傷了手,血珠滴落到地面後,平地躥出一株命魂草來,眨眼間開花結果,她覺得奇怪,就摘了果子帶回來。

「這是什麼啊?」

細看的話,發現這個紅果子上竟然有她的名字,她以為是自己看花眼了,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確實有。很是不解,便從架子上隨手抽了把匕首出來,想著在上頭刻個名字試試。

剛刻了個「澤」字,清澤就回來了,嚇得她忙收起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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