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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殊听著飛機開走地聲音,雖然是自己做的決定,但此刻仍然覺得心里發涼,剛剛有人陪伴的時候還不覺得,現在自己孤單一人,一股幾乎刺骨的寒冷涌上心頭。他究竟還能不能逃出這個地方,現在他也沒有那麼自信了。

他並沒有急著跑出去,雖然他很清楚,怪物們早就已經盯上這里了,他站在原地狠狠地深吸了兩口氣,空氣中夾雜著的消毒水的味道讓他冷靜了不少,一直怦怦跳動的心髒也稍稍平緩了下來。

樓上已經傳來了「砰砰」的聲音,是那些怪物奔跑的響聲,他們要下來了!那聲音雜亂無章,並不像是一個人能跑出來的聲音。

「看來該走了啊……」

韓殊嘆了口氣,揉了揉已經微微發軟的腿,抄起手電筒,打開了廁所的房門。他現在也不知道該往哪里走,計劃中並沒有這一部分,現在的一切只不過是在和死神賭博,運氣好就能逃出升天,或者等到救援,運氣不好就和他的同僚們一樣,血肉模糊地躺在地上。

已經到了這一步,韓殊反而沒有那麼緊張了,他甚至還有腦補了自己葬禮的嘉賓。不知道該說他是樂觀還是沒心沒肺。明明幾個小時前求生**還強的可怕,現在卻頗有些悠然的感覺。

其實韓殊除了因為看到真正意義上的怪物,感覺敵方和己方實力差距過于懸殊受了些刺激之外,還有一個讓他轉換心態的原因,恰恰就是那電話和當斧頭落下來時,幫他擋住這致命一擊的「手」。正常情況下這樣的靈異事件絕對會讓人毛骨悚然,但在這種危急時刻,反而讓他感到安心。

他甚至有一種大膽的猜測,那東西是在保護他,只為他一人做的警告,只為他一人提供的保護。那東西到底是什麼?又是為了什麼目的接近他的?他全都不知道,也不想在這時候細想,他只知道,他大概是感激那東西的,甚至覺得有一種熟悉的安心感。

韓殊滿腦子想的都是「它」,此刻也鬼使神差地問了出來︰「吶,你在的吧……」

走廊里的空氣仿佛突然凝固了一般,韓殊的手電筒突兀地閃了兩下,明明是電池導電的手電筒表面卻閃出了電流,「刺啦刺啦……」

韓殊停下了腳步,他明白了,那東西根本就沒離開他的身邊,「它」一直跟著他!和他所預想的一樣。

「你究竟想要從我這里得到什麼呢……」

韓殊像是自言自語一樣地呢喃著,他知道那東西听得見,說實話,如果不是在這種情況下,要是發現自己被不明生物跟蹤了,一點**都沒有地被窺視著,還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韓殊自己大概早就恨上那東西了,也必然會感到無比的恐懼。

可恰恰是這種復雜的情況,讓他的恐懼和恨意在心中無處落腳,夾雜著安心感和感激,混雜出了一種復雜的情緒。

手電筒不閃了,但它的光線卻在半空中發生了詭異的扭曲,本來應該照向前方的光芒此刻卻照在了地板上,那是一個已經被破壞的診室的門口,門內有一具仰面倒下的女尸,死亡一個小時左右,猙獰的傷口上,血液已經凝固。

在韓殊的手電筒開始閃爍的時候,那尸體上的傷口竟然重新撕裂了開來,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大著,新鮮的血液流出,淌在地板上,血液從半掩著的門縫中流了出來,在手電筒的燈光下拼出了一個箭頭。

韓殊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楮︰「這還真是……有夠刺激的。」

樓上砰砰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像是在專門提醒韓殊,他的時間不夠了,

韓殊煩躁地抓了抓頭發,今天的事情真的是詭異的要死了!如果是噩夢就快點醒來吧!「算了,不管了,我信你!」如果是在三個小時前,有人告訴他,他會跟著詭異的血跡組成的箭頭逃跑,韓殊絕對會上去模模那人的額頭,並且親切地暗示他可能壓力太大出現了幻覺,誰知道他現在真的在依賴一個不明生物啊!話說三個小時前他還是個徹頭徹尾的唯物主義者啊!

韓殊順著箭頭所指示的方向跑了起來,走廊里幾乎隔幾個房間就有一具尸體,血跡組成了一條明確的路線,在他走過之後,那些血跡就失去了束縛力,和正常液體一樣,在地上散成了一灘。

在第一個木質椅子倒地時,韓殊被嚇得直接跳到了一旁。那椅子也好像被什麼力量牽引著一樣,在原地轉了半圈,指向了岔路右邊的道路。

「**……」韓殊心跳跳得本來就已經很快了,被這麼突兀的聲音一嚇,簡直快要爆表了。他發泄地用腳狠狠踹翻了那木頭椅子。「下次提前打個招呼好不好。」

他的手電筒又閃了閃,那東西應該是知道了吧。

「謝了……」韓殊定了定神,向著剛剛木椅所指的方向跑了過去。

接下來的一路,那東西果然打了招呼,每次有什麼東西要倒之前,韓殊手里的手電筒都會及時地提前閃爍一下。雖然靈異事件變多了,但總好過沒有預兆的jumpscare,寂靜的走廊突然倒下什麼東西,簡直能崩斷人的神經!

急診樓本來就不大,韓殊左拐右拐地跟著「它」所指的路線,卻最終跑到了一個死胡同。當手電筒照到牆上的一瞬間,韓殊內心是崩潰的。

「我們真的沒走錯嗎?」

「吱呀……」

韓殊這才注意到,死胡同兩側都裝著儲物櫃,每個隔間不大,卻都能站下一個人。此刻一個儲物櫃的門竟然自己扭開了鎖,緩緩打開了。

這靈異事件不用說,就是它干的。

「吼!!!小蟲子你在哪里!」不用仔細听都能知道,那些人到四層了,整個走廊都是他們憤怒的吼聲。

韓殊想不了太多,既然決定相信,就干脆相信到底吧!他擠進了窄小的櫃子,關上了櫃子門,櫃子門沒有等他上鎖,就已經從落了鎖。

韓殊一米八的個子躲在里面幾乎是剛剛好,他躲了進去才發現,這個櫃子竟然事空的。要知道,在這個急診樓,雖然是老醫院的舊址,但並不代表其中會有棄置不用的空櫃子,所有的儲物櫃都是堆得滿滿的,看來這也算是靈異事件了吧,韓殊此刻都緊張不起來了,經歷了這麼多靈異事件,還偏偏還都是幫助他的。

「……刺啦刺啦」

手電筒又開始詭異地閃爍,但這次並沒有像以前那樣閃兩下就結束,閃爍的頻率反而越來越大,最後手電筒竟然發出了「砰」的一聲,周圍陷入了一片黑暗。韓殊試著打開開關,但並沒有什麼用,手電筒顯然是壞掉了。

【寶寶……】

「誒?」韓殊瞪大了眼楮,他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撞在了櫃子的內壁上。是那個聲音!是他!

【噓,他們來了。】

韓殊本來還想說些什麼,此刻立即噤了聲,他整個身體靠在櫃子的內壁上,喉結上下移動了兩下,兩只手攥著公文包的背帶。開顱刀早就被他不知道丟到哪里去了,事實證明,任何普通的道具都不能對那些怪物造成什麼傷害。他現在真正做到了手無縛雞之力,並且走投無路。能依賴的就只是那神秘人,不,準確的來講,連人都不是。

沉重的腳步聲走到了櫃子前,怪物手中的長斧拖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音,韓殊能聞到那怪物身上濃濃的血腥味和惡心的腐臭味。

快滾吧快滾吧!韓殊內心祈禱著,他不由自主地屏息了起來,閉上眼楮,在這個時候,他的頭腦反而變得清晰起來了。他能感覺到外面怪物的腳步聲,能感覺到他的眼楮正在四處張望,還有……他後背靠著的鐵質內壁傳來的溫熱感。

外面的人走了……韓殊听到腳步聲逐漸走遠了,松了一口氣。

【睡吧】那低沉的聲音仿佛帶著難以抗拒的蠱惑力。

韓殊搖了搖頭,他還有很多問題要問,好多事情想要了解,那些疑惑積壓在他的心中,讓他難以釋懷。比如他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要一直像個變態一樣跟著他?到底是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麼?又是為什麼要救他?

「我還……不想……睡……」

【睡吧……】

韓殊發誓,他真的不想睡,而且剛剛一點都不困,但不知道是因為剛剛神經繃得太厲害還是因為這聲音太蠱惑,他現在只覺得眼皮越來越重,身體靠著內壁坐了下來,幾息之間就睡著了。

「你到底是誰?」韓殊好像夢囈般呢喃著這句話,那「人」無聲地嘆了口氣。櫃子兩側的鐵壁扭曲了幾下,原本灰色的櫃壁上像是滴上了墨水一樣,慢慢被浸染成了一片黑色。黑色的流狀物從櫃壁中傾瀉而出,慢慢在空中凝固,最後變出了一條黑色的手臂,那手臂比正常人的長了很多,卻也更加枯瘦,手指很長,表皮像是樹皮一樣粗糙,布滿了皸裂的細紋,與其說這是手指,不如說更像是樹枝。

那手在空中猶豫了一下,緩緩地撫上韓殊的頭頂,摩挲著柔軟的頭發。韓殊本能地把頭貼在那手上蹭了蹭,發出一聲舒服地慨嘆。

那手僵硬在了空中,半晌,才慢慢縮回了牆壁里,

「吼!」有怪物被韓殊無意間踢到鐵壁的聲音吸引了過來,一向無往不利的怪物想奔過來,卻發現自己的腿根本無法動彈。怪物低下頭,卻發現自己的雙腳被一種黑色的東西「纏」住了。它掙扎地想甩開腿上的束縛,卻無濟于事,那黑色的東西開始向他身上蔓延,怪物發出嘶吼,想用手上的武器砍掉那黑色的東西,但等他落斧的時候,卻只砍到了自己的身體。

「啊!!」疼痛讓怪物更沒有理智地瘋狂砍著,抓著,卻只讓自己身上的傷痕越來越多。黑色的東西已經包裹住了他的頭部,止住了他瘋狂的嘶吼。只听 嚓 嚓的幾聲,怪物的頭竟然被硬生生扭轉了360°,扭了一圈,詭異地掛在脖子上。他的雙眼瞪得大大地,嘴角僵在驚恐的表情上,在此刻,他和那些被他殺死的人沒什麼不同。

【太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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