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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八十章、第一次結婚對象

此為防盜章他這人的確毒舌,但不是沒有禮貌,像梁音這樣的老藝術家,他一向敬重,虛心求教,不恥下問。

梁音嘆了口氣︰「不是你的問題,是這首歌的問題。這歌詞歌曲寫得挺好,但總體而言,太平穩了,有種曲高和寡的味道,不怎麼朗朗上口,也難以引起听眾的共鳴。」

葉知蔭懂了梁音的意思。

類似于電影,這首曲子就是純粹晦澀難懂的文藝片,也許是某位名導演操手,敘事娓娓道來,光影處理美輪美奐,留白手法用得精妙絕倫,每一個細節抓出來,都會令行家感嘆不錯。

但觀眾不是電影人,他們更想要看精彩刺激的情節鋪設,趣味橫生的人物對話,感人肺腑的男女情愛,而不是即便每一幀都美得像畫,但無趣得想讓人睡覺的純作品。

葉知蔭這首歌,或許能讓行家稱贊一聲「不錯」,卻很難紅。

吃透梁音的良苦用心後,葉知蔭倒顯得挺迷茫的,他睜著那對極漂亮的眼楮,看起來竟有點傻乎乎的︰「那……還有什麼辦法嗎?」

葉知蔭這模樣著實令人心疼。梁音不忍心看大好前途的藝人吃癟,失去對音樂的興趣,問道︰「這主打歌能改寫一下嗎?至少把副歌部分改一下。」這副歌為了炫技,添了挺多美聲唱的處理方法,著實和流行音樂的潮流背道相馳。

葉知蔭黯然地沉默了下來。

改不了,這歌是公司花大價錢買的,合同早就簽了,歌也通過了,等到了這火燒眉頭的關鍵時刻還返工說要回爐重造,不僅不符合人倫道義,還可能讓公司賠違約金,損失一大筆錢。

雖說公司最近挺捧他的,但又不是對他完全百依百順。前兩天他由于個人原因拒絕那兩個油水一大筆的代言,早就讓公司高層對他薄有微詞,要是他再耍大牌說要改歌詞,指不定就惹到了高層,人一怒之下就把他雪藏了。

葉知蔭情商確實低,但他又不傻。可梁音說的問題,他在唱的時候,確實也有注意到,梁音這麼建議他,也是為他好。

于是葉知蔭雖然知道這事很難辦,還是硬著頭皮說︰「我試試看和公司溝通改歌吧。」

梁音在華語樂壇模爬滾打半輩子了,自然曉得買歌這事就像潑出去的水,一旦潑出去了,就很難收回了。

他不好意思潑葉知蔭冷水,只好哈哈笑地安慰他︰「你人長得好看,隨便演個偶像劇就能有一大群粉絲,不用怕的,到時候你唱什麼,粉絲都會買賬啦。」這話說的,可真不像是個專業的音樂人。要是被他那些同行听到,指不定要怎麼諷刺他。

可听了這話,葉知蔭還是勉強地笑了笑,心里還想為這事愁眉苦臉。

梁音是個典型的顏控大叔,舍不得美人如此花容憔悴,他又冷不防提議道︰「這樣吧,還有個法子,你再找人寫首歌,然後給我來看看,過不過關。到時候收錄兩首主打歌不就行了。」

梁音這確實是個好主意,但也有個極大難點——要怎麼找到一個能在短時間內讓人寫出一首讓梁音樂人心服口服的歌。這個點的難辦程度和說服公司把原來那首歌返工,也差不多了。

最後這歌還是順利地錄完了。按照梁音的意思,先錄著,關于他的建議以後再說。

梁音很賞識這位靠著選秀找出來的小天才,先吵著微博關注一下,等兩人互關之後,他又讓葉知蔭快點通過他的微信好友。

這前輩就跟老頑童似的。葉知蔭啼笑皆非,順著人點開了幾百年不點的微信軟件的圖標。

葉知蔭不愛社交,微信朋友圈的最新一條在三年前,都可以長草了,微博也是公司逼著注冊的,他把賬號密碼給了趙大華,讓他幫忙打理,偶爾才登陸一下,看看粉絲的私信。

「對對對。」梁音笑著指點,「你點那個通訊錄,第一行……新的朋友……那個叫小音子的就是我。」

葉知蔭笨手笨腳地把梁音加為了好友,長舒一口氣。

梁音看得笑死。這小孩看著人模人樣,一表人才的,結果是個深居簡出的山頂洞人,連微信都不會用,真是……簡直了。

這邊葉知蔭覺得自己丟死人了,自尊心嚴重受挫,癟了一張大紅臉,像是要沖出去揪著一個路人咆哮。而梁音倒是饒有趣味地看了眼申請加為葉知蔭好友的列表,感慨地嘖了一聲,「哎,大明星,我發現我還挺幸運的,輕輕松松就加為你的好友了。這個叫做‘沉舟側畔千帆過’今天加了你五次,你倒是硬著脾氣,一次都沒通過人家。」

葉知蔭順著梁音的目光看過去。

他並不認識這個叫做「沉舟側畔千帆過」的,不過他眼熟這個名字。昨晚,他剛要睡覺,這人的消息就彈了出來,請求加他為好友。一開始葉知蔭也沒怎麼注意,結果他就快要睡著的時候,這人請求好友的消息又來了,葉知蔭忽略,它又來,忽略,又來,反反復復不止三四次。

大半夜的,哪來的神經病。

葉知蔭嫌煩,就把手機直接靜音了,直到第二天,他也沒取消靜音。所以他自然沒發現今天白天這人鍥而不舍地「申請為好友」。

梁音笑著打趣說︰「你看這人也挺可憐的,要不然葉大明星,你就把人給通過了吧,你看,它這里備注還說是你認識的人,也是圈里的。」

反正葉知蔭也從來不玩這種社交軟件,他就當賣梁音一個面子,別別扭扭地說了句︰「隨便。」

梁音倒是怕這人是什麼變態或者私生飯,忙說葉知蔭可以先聊聊,覺得不對勁拉黑就行了。

葉知蔭只好點了點頭。

這個「沉舟側畔千帆過」的頭像是一幅風景水墨畫。這風景畫還挺襯這人的名字,畫的是一葉小舟,漂浮在綠水之上,周圍零星下著雨,煙煙朦朧的,還挺唯美浪漫的。

這邊葉知蔭剛把這葉小舟通過了好友,這小舟就立刻發來了一個微信消息。

喲。動作還挺快。在這人浮于事的社會,能秒回消息的可不多了,梁音感慨著挑了挑眉,滿臉的八卦。

葉知蔭忽然覺得很不自在,莫名能感受到來自側邊的灼灼視線,好像身邊站的不是讓他從小到大都敬重的音樂前輩,而是一個……眼里只有風月的八卦精。

而趙大華去給他和梁音買水去了,這錄歌棚里洋溢著詭異的氣氛,令葉知蔭有點兒毛骨悚然。

他甩了甩頭,把這虛無縹緲的想法從腦海里扔出去,隨意地點開了那人的微信消息。

只見那空蕩蕩地聊天背景,只留下了一連串的表情符號。

「親親」「親親」「親親」「親親」「親親」……

那個黃色的小圓臉,彎著丑陋的小眼楮,恬不知恥地撅起它的小嘴兒,比了個數字「3」的模樣,模擬著現實中的麼麼噠。

看到這一水兒的表情,梁音卻是挺驚訝,他疑惑地瞅了眼葉知蔭,只見這位被陌生人調戲小鮮肉氣得臉都黑了,隱隱有想罵人的征兆。

為了不被殃及無辜,梁音再也沒了听八卦和看美色的好心情,借說時間不早了,想要早點兒回去。

葉知蔭好不容易把怒意壓下去,想要扯著嘴角客氣地微笑一下,可落到梁音眼里,就變成了皮笑肉不笑的,他說︰「前輩之前不是說要一起用晚餐嗎?助理定了一個包廂,就市中心那兒剛開的日本料理,據說味道挺正宗的。」

梁音月復誹說還吃什麼日本料理,你不把桌子掀了就不錯了。他連忙擺擺手說不吃了不吃了,嫂子在家里等著呢。

葉知蔭樂得輕松,客客氣氣地把人送到車庫。

等到車**和車**冒出來的尾煙都消失不見了,葉知蔭才黑著臉繼續拿出手機看微信消息。

而這個「沉舟側畔千帆過」顯然還不消停,見葉知蔭沒回應他一水兒的親親,就又發了各種表情包的親親。發完表情包,對方見葉知蔭仍然沒有回應,就正正經經地發了一條文字微信。

沉舟側畔千帆過︰是本人嗎?喵~

喵個屁。

葉知蔭最討厭傻乎乎的大活人模仿喵咪搔首弄姿了,他一刻都不想再看到這人。他回想著梁音說的刪人方式,點了點這傻逼的頭像,戳進了這人的個人主頁,想要刪除好友。

他的手都快滑到「刪除此好友」了,結果一不小心,又讓他看到了這人辣眼楮的簽名。

「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知音如不賞,歸臥故山秋。」

「……」

葉知蔭突然不想刪人了,他打算舉報他。

這地下室十分簡陋,只有一張蛀蟲了的小木桌,一個小彩電和一張單人床。桌上和桌腳下堆滿空的啤酒罐,小彩電前坐著一個看不出死活的頹廢男人,單人床里隨意堆著有些發了霉的衣物。

二手市場淘來的小彩電還能用。它似乎沒有察覺到主人的陰郁消沉,勤勤懇懇地播放著某檔知名春節晚會。熒幕里歡月兌喜悅的氣氛和現實的壓抑形成鮮明對比,愈發顯得熒幕外的世界一片狼藉。

「三……二……一!」

小彩電傳來主持人新年倒數的聲音。

又一年過去了。耿舟迷茫地睜開眼楮,突然覺得眼角干澀得很。

他喝太多酒了,神志已經不太清楚。

他都快忘了自己是誰。

不久,地下室外的天空里傳來煙花爆竹的聲音,一陣一陣,一簇一簇,還有男人、女人和小孩的歡呼聲。

被他扔在一邊的手機響了起來。

耿舟不覺得這年頭還有人願意搭理落魄的自己,以為又是什麼「賣保險的」或者「辦會員的」,就懶得空出手去撈手機。

哪知這一次他倒是失算了。

手機喋喋不休地吵了又吵,總算把耿舟吵煩了。他一邊听著外頭熱鬧的鞭炮聲,享受著別人家闔家團圓的歡樂,一邊心不在焉地看了眼手機屏幕顯示的聯系人。

屏幕赫然顯示著三個字「老嗦。」

耿舟皺了下眉,不懂這人為什麼沒有把他的號碼拉進黑名單。他漫不經心地接了,又喝了口啤酒,享受地感受著那寒冬臘月喝冰鎮啤酒的酸爽與刺激。

「耿舟。」

……嗯,的確是「老嗦」的聲音,貨真價實,童叟無欺。可這人不好好帶他有前途的新藝人走向人生巔峰,大過年的打給他做什麼。

耿舟笑了,笑得格外嬉皮笑臉︰「新年快樂啊,林哥。」

「……新年快樂。」

對面被耿舟的沒心沒肺哽了兩秒,半晌,才客氣地回應了同樣的祝福語。

天知地知,「老嗦」大名並不叫做「老嗦」。而且「老嗦」的大名還很好听,雙木林,白水泉。

林泉。

挺不錯的名,但沒有那人的名兒好听。耿舟曾不止一次地想到過這點。

事實上,他只要一走神,就會把許多事情和那人聯系在一起。不管這聯系有多膚淺幼稚,他只要想,就能聯系在一起。

畢竟……這世界太無聊了,無聊得他都想要吐了。

那人姓葉,名知蔭。

多麼風光霽月的名字啊。他肯定生下來就被寄予厚望,被父母期許著順順利利地過完一生,娶一個溫柔賢淑的妻子,生一個可愛的大胖小子,嗯,其實女兒也不錯。只要是他生的,肯定小時候眉目清秀,長大後禍國殃民。

可耿舟少年時貪玩,微信聊天時總喜歡「知音」「知音」地叫,每每這時候,葉知蔭都氣得牙齒打架,但又舍不得罵他,更舍不得打他。

「耿舟。」相較于耿舟的嬉皮笑臉,林泉倒是嚴肅得很,他頓了頓,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說出了口,「你……我這里有些資源,不算好,跑龍套的那種。但是如果你生活困難的話,我可以把這些機會給你。」畢竟他手底下也沒什麼年輕人想要接這種一句台詞都沒有的角色。

耿舟輕蔑地自嘲了一下。

林泉耐著性子等待耿舟的回復。

「林哥,你知道的。」耿舟也收起了那副皮笑肉不笑的姿態,語氣倒也認真,「我真的不想去送死。」

林泉皺了下眉,責備道︰「你胡說什麼。」

「我有胡說?」耿舟也坐起了身,他打了個哈欠兒,認認真真地回道,「我這命矜貴得很,可是用葉知蔭的命換來的。到時候他的粉絲要是認出我來了,沖我扔臭雞蛋還算輕的,扔扔刀子什麼的話,我下半輩子就要住進醫院了,那多不劃算啊。」

听完這話,林泉終于忍不住嘆了口氣。

他默了兩秒,道︰「你不想去就不去吧。不過明天記得到我這兒來一趟,我有東西給你。」

林泉能給他什麼?無非是錢之類的。

耿舟的確很缺錢,但林泉又不是欠他的。林泉有什麼義務填補他這個頹廢糜爛的黑洞?

耿舟想都沒想,就拒絕了林泉的好意︰「不去。」

林泉說︰「不是錢。」

不是錢是什麼,難不成是葉知蔭留給他的東西?

人都走了幾年了。

能留下的早留下了。

哪會等到現在才給他。

結果,他就听對面林泉的聲音伴隨著沙沙的信號聲傳來。

「是葉知蔭留給你的東西。」

耿舟的手指微妙地顫抖了兩下。

他微微闔上了眼楮,把氣往肺里順了進去,竭力保持鎮定。

「是什麼?」

「一卷錄音帶。」林泉模著手里頭已經算老舊的錄音帶,他和耿舟解釋道,「抱歉,我沒經過你同意先听了這個錄音,這應該是葉知蔭提前錄給你的生日禮物,當年怕驚喜被人發現,就藏得隱秘了點,我還是前幾天應葉母所托,打掃了下房子,才找到了這個遲到的禮物。明天你來公司……」

林泉想起了耿舟說的粉絲可能捅刀子的事兒,話音未落,便改了主意︰「明天我休息,你來我家一趟,把錄音帶拿走。」

可不就遲到的禮物嗎。

都遲到了三年。

後面的話耿舟就不怎麼听得清了。

耿舟用極緩慢的速度掀起了眼皮,盯著腳下的啤酒罐放空,斟酌地問道︰「他……母親還好嗎?」

林泉如實說︰「說好也不好,但比你總好點。」

耿舟︰「……」

林泉這次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了,他小心地試探著問︰「耿舟,你其實是喜歡他的吧?」話音未落,林泉又急著否定自己︰「不是喜歡,應該說是愛。三年了,就算葉知蔭為了救你而死,但你也沒必要這麼消沉吧?連葉知蔭的父母都緩過來了,怎麼你還是這副鬼樣子?」

鬼樣子的耿舟︰「……」

過了許久,林泉以為再也听不到耿舟答案的時候,耿舟輕得幾乎和蚊子似的聲音終于響了起來。

「我……不知道。」

旋即不等林泉再說什麼,耿舟便不由分說地掛了。

耳邊終于不再出現林泉聒噪的嗓音。耿舟吐了濁氣,癱倒在冰涼的水泥地上,臉上燥熱得很。他為了減輕這股莫名其妙的熱度,用手指把劉海往腦後撥了一把,又猛灌了自己一口冰啤酒才算數。

即便耿舟如今落魄得和街邊的犀利哥無二,但畢竟也是做過明星的人,再怎麼落魄都是一個清秀好看的犀利哥。臉上的髒兮兮怎麼也抵擋不住他精致的五官。把頭發撥到額頭之後,更是徹底顯露了他眉眼的帥氣。

他……喜歡他嗎?

耿舟迷茫地睜大了眼。

他……喜歡葉知蔭嗎?

如果三年前,他和葉知蔭哥倆好的時候,林泉問這個問題,他肯定嗤之以鼻地回答怎麼可能。當時在他眼里,葉知蔭就是比朋友還要親密的兄弟。沒別的了。

至于葉知蔭……

耿舟想起這人交的三兩個網紅臉的女朋友,好笑又苦澀地蜷縮起了躺在地板上的身體。

嗯,他倆當時都是直男。葉知蔭這小子還有點恐同。

可三年過後,林泉問的這個問題,耿舟卻回答不出來了。

他確定死去的葉知蔭從未愛過他。但他卻不確定自己對這死了三年的人有沒有生出兄弟之外的感情。

他耿舟愛葉知蔭嗎?

耿舟盯著摔在地上的手機,臉上露出滿足的微笑,慢慢闔上了雙眼。

……

耿舟的手機三年沒換,壁紙也是三年的那張。

兩個人。背景是偌大的舞台,閃光燈效果明顯。

兩個少年各自把手舉到頭頂,比了個大大的愛心形狀。左邊的少年就是手機的主人,右邊那個比左邊這個高出了半個頭,染著一頭的女乃女乃灰非主流色,屏幕也阻擋不了的帥氣撲面而來。

當年兩人的CP粉多,團隊兩周年慶祝的時候,兩人被粉絲要求做這個舉動。當時耿舟還有些害羞和不願意,葉知蔭卻一點不滿都沒有地拉著他做了這個動作。

全場粉絲發出驚天的歡呼。

他耿舟愛著葉知蔭嗎?

耿舟問自己。

怎麼可能不愛。

如果這不是愛情……

耿舟不知道,什麼樣的算是愛情。

*

據說死人能承載最好的愛情。

人活著的時候,會爭吵,會有磨合,會一點一滴地消磨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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