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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帝國雄鷹ˇ

參與剿匪ˇ

俘獲匪首ˇ

朝夕相處ˇ

誤泄機密ˇ

戰死疆場(未完成)】

與拉格爾一別後,少將大人點開分節劇情的任務提示,【誤泄機密】後標志著完成的「ˇ」號讓他抿唇輕笑。如今主線的劇情已經完成大半,接下來只要等著拉格爾被俘,菲爾德失蹤,庭審失敗一系列的事端,他這位帝國少將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心灰意冷,舍了貴族頭餃和軍部軍餃,以普通士兵的身份為偽裝,完成最後的收尾。

出于對這個世界難得看得上眼的好友的關心,少將大人特意翻到了劇本最後,確認拉格爾最後在聯盟過得順遂優渥,還遇見了好幾個傾慕他才華的雌子,過上糾結而又鬧騰的「後宮」生活後方才輕舒了一口氣。不同于他這個設定中古板而又死忠的帝國頑石,拉格爾有一套獨特的人生哲學,眼界同樣要比自己開闊許多,他永遠不會讓自己落得太過狼狽的境地。

想來即使自己最終戰死疆場,那家伙得到消息,難過一陣後也會很快恢復過來。

畢竟「拉格爾」這名字,在古星際語里指的是一種向陽的藥草,生命力頑強,只要有足夠的陽光和雨水,它能夠熱熱鬧鬧,自由自在地長到漫山遍野。

抱著這樣念頭的他,于第二天清晨得到對方死訊的時候,心里第一個涌起的念頭便是「不可能」。

怎麼可能?!

因為有了上個失控劇本的教訓,他在這個副本里除了偶爾氣不過耍了菲爾德那貨幾次外,一直都是老老實實遵循著主線劇情的發展。那麼,為什麼理當好好活到最後,一生平安喜樂的拉格爾會早逝,這見鬼的游戲系統又出故障了嗎?

本來篤定的心思忽然被現實打了臉,少將大人怒氣沖沖地聯絡了游戲客服,最終卻只得到「並無bug出現」的簡短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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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朗了許久的帝都今天忽然下起了雨。

站在架設著警示牌,無關人員全部被清空的街頭,少將大人並沒有撐傘,他孤身一人站在瓢潑大雨之中,任由雨水打濕他的發梢衣襟,本人卻毫無反應地站在原地,默默凝視著在實驗所的廢墟中不斷尋找著幸存者和蛛絲馬跡的救援隊。

良久之後,像是做好了足夠的心理建設,他深吸了一口氣,終于能夠邁動先前僵硬得像是石頭般的雙腳,走近那具靜靜躺在氣墊之上,已經鑒別出身份的尸體。

也許是身著防護服的緣故,這場將整個實驗室都化作一片焦黑廢墟的爆炸並沒有使拉格爾變得面目全非。除了稍嫌蒼白點的臉色外,他看起來完全就像是陷入了沉睡,仿佛下一秒還能突然睜開眼楮,笑嘻嘻地和他插科打諢。

「根據我們對現場的勘察還有調用星眼監控的錄像,大概能夠還原一部分的真相。」

注意到少將大人到來的巡邏隊長小跑步地上前,向他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語氣沉重地說道,「大概是凌晨三四點的時間,有人入侵了晨曦研究所,從身高和體態來判斷,是一名雌子無誤,同時也絕對是經過專業訓練的專業人士。而那個時候,拉格爾大人不知為何會身處原應空無一人的研究所里,為了不讓那個入侵者獲得珍貴的研究資料或者俘虜自己大人他他催動了實驗室里的自毀裝置。」

話到最後,他的聲音里已經有了些許哽咽。

「帝國以他為榮。」

【懷特,我不愛這個國家。】

少將大人不知為何突然想起了那個不聲不響就走了的混蛋昨天剛剛和自己說過的話。他闔上眼眸,顫抖著嘴唇,半晌之後方才從嘴里艱難地擠出一個字,「蠢!」

他猛地蹲下\身,揪著拉格爾的衣領將他半拽起來,聲音沙啞得像是好幾天都沒有飲過一口水,又或是砂石摩擦著鐵片,「你知道什麼是國之重器嗎混蛋?!」

「實驗室?研究資料?甚至是那件武器成品本身?算個屁啊!拉格爾你給我听清楚,那些都是屁,垃圾,廢物,一點用處都沒有,我不在乎,帝國也不在乎!!」

薩利克家族雖然世代從軍,但畢竟也是上等貴族,更何況懷特•薩利克自參軍以來便素以不苟言笑聞名,如今突然儀態全無地破口大罵,嘴里不間斷地吐出一長串粗俗話語,巡邏隊隊長不由一怔。而後想到這兩人關系的他迅速回過神,他輕嘆一口氣,扯了扯自己的帽檐,沉默地退到遠處,給這對從此生死兩隔的摯友留下足夠的私人空間。

「你才是帝國的一柄神劍,才是真正的國之重器啊」

那一番怒吼仿佛耗盡了少將大人最後的氣力,他闔上雙眸,微微仰頭,雨珠不斷地落在他的面頰之上,又順勢滑落,星星點點地落在被他按在胸口緊緊抱住的拉格爾的發頂。發覺到這一點的少將大人無力地牽了牽唇角,微微俯身將雨水盡數擋下。

「你說我是不是很無情,都到了這個時候,想著的還是你對帝國的貢獻?哈,拉格爾我告訴你,懷特•薩利克就是這樣沒心沒肺的無義之人,你跳起來罵我啊,打我啊,照著這,照著臉打。這一次,我讓你一只手要不行的話,我讓你兩只手怎麼樣總抱怨打不過我,現在給你機會了,你怎麼就不珍惜?」

少將大人輕輕抱著好友冰冷無聲的尸體,另一只手空余著的手上,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沿著指縫流出細細的血線。

「拉格爾,你先別閉上眼楮,你看著我,看著我——」

「總有一天,總有一天,我會用那個人血肉祭奠,慶你大仇得報。」

「屆時,再請你安息。」

一字一句,殺氣彌散,恨意沖霄。

他一直以為自己十七從軍,見慣生離,看淡死別,親如手足般的士卒手下亡于戰場,失神低落幾天後終能看淡。今日今日,方才知曉何為挖心剖膽,肝腸寸斷。

因為那是他的摯友,他的兄弟,更因為他是死于宵小,隕于詭計。

其怒沖天,其恨欲狂。

直到拉格爾的雄父嚎啕痛苦地沖上前來,少將大人方才放開對方,將拉格爾因為自己的動作而凌亂的發絲一一捋好,正要離開之際,卻突然發現他的右手姿勢有點奇怪,掌心之中隱隱像是攥著些什麼。

他一根根緩慢而又小心分開已經逐漸僵硬凝固的縴細手指,終于在數分鐘後看清了臨死之前他的好友牢牢納入掌心的東西。

一縷有些焦黑的發絲。

觸目驚心的銀白色。

少將大人倉皇而茫然地踉蹌倒退幾步,險些沒被絆到直接摔倒在地。

始終關注著少將大人狀態的巡邏小隊隊長見狀,連忙上前打算攙扶住他,卻又被對方猛地推開。

他像是瘋了般地沖向現場停靠的飛艇,全速駕駛著它往自家宅邸的方向飛去。

星歷3522年7月13日,拉格爾亡,舉國同悲;同日,星盜菲爾德失蹤,至此音訊全無,輿論四起。

也是在同一天,回到宅邸後就將那枚變石耳環找出然後捏碎的少將大人,雙眸失神地凝視著于粉末中央靜靜躺著的指尖大小的金屬儀器,回憶昨日總總,終是忍不住失聲痛哭。

原來,他亦是幫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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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歷3522年7月24日,庭審開庭日。

自菲爾德無故失蹤後就一直被各種言論攻擊的少將大人于昨日方才不顧雄父的勸阻,和薩利克家族徹底斷絕關系,將名字從族譜之上抹去。他穿上代表自己軍餃的白色軍裝,佩戴著帝**部的軍徽,提前了一個小時踏上了前往軍事法庭的道路。

數月之前,他一口氣起訴了包括洛侖特,赫耳斯,塞瓦特在內的數十個貴族,涉案人員近百。

然而他孤身一人在原告的席位上靜靜坐著,一直到正式開庭的時間為止,偌大的法庭再沒有第二人出現。

這是一場沒有法官,陪審員,檢察官,副檢察官,書記員,鑒定人,辯護人,被告,旁听,庭警出現的「審判」,荒誕滑稽得就像個徹頭徹尾的鬧劇。

「上負家國,下愧好友。」

「庸將誤國,庸將誤國啊」

暮色四合,夕陽西下,于原告席位上枯坐一整天的少將大人忽然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額頭,低聲呢喃了幾句。

他站了起來,對著法庭正中牆壁上那個巨大的帝國章紋肅穆恭敬地彎腰一禮,而後摘下自己的軍\帽,軍\徽,軍餃章整整齊齊地擺放在桌面之上,一寸一寸留戀而不舍地輕撫過,片刻之後,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少將或許這個時候我們已經不能稱呼懷特為少將了。

若是現場還有其他人存在的話,他們會相當驚訝地發現,那位帝國過去最年輕的少將,曾經筆挺矯健得如同白楊樹般的脊梁而今微微佝僂著,明明才是二十出頭的年紀,走起路來,失魂落魄得像是日薄西山的老人家。

卻是一點精氣神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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