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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艾薩克和他手下的那伙人一直不肯加入星盜同盟」用充滿黃\暴意味的話語威脅完少將大人後,菲爾德也不想把人逼得太狠,到時候讓雄子做出什麼過激的反抗行為可就不妙了,于是便順勢開始說起他和眼下追殺他的另一方星盜的往事。

「所以你們就因此生怨了?」因為不肯加入同盟便反目成仇,看來菲爾德這家伙倒是挺霸道的——少將大人如是想到。

「真要這麼說也沒錯。」

從少將大人說話的語氣中大概了解到他心思的菲爾德暗暗抿唇笑了笑,「加入星盜同盟就要守同盟間的規矩,不得戕害盟友,不得無故殺死劫掠的對象,這也算是我們這些見不得光的罪犯的生存智慧吧,特別是在這幾年帝國開始整治星盜,條件越來越惡劣的情況下。」

「艾薩克和他的船員,不僅經常做出黑吃黑的事情,他們劫掠的飛艦也鮮有活口,手段非常殘忍。他們經常出沒的航道日漸凋敝,現在已經很少有艦艇會經過那里。別說是我,大部分的星盜都很厭惡他,「鬣狗」就是我們給他起的外號,專干下作事情的食腐動物。」

「這種人——」在听到艾薩克他們竟然會做出殺死劫掠飛艇上乘客這件事的時候,少將大人深吸了一口氣,按捺住滿腔的怒火。

依照如今繁盛的旅行市場,一艘中型飛艇上起碼能搭載上百名游客,而這種防衛力量不強,乘客又一般以中產階級為主的飛艇更是星盜們眼中的大肥羊。菲爾德看似輕描淡寫的話語描述中,究竟浸透了多少無辜平民的血淚?

「為什麼我從來沒听過他的名字?!」少將大人的聲音此時低沉得嚇人,字字句句都像是凝著冰雪,「犯下這種罪行的星盜,他和他手下的頭顱活該被懸在示眾牆上。」

「呵。」菲爾德忽然嗤嗤笑出了聲,有很快反應過來地擺了擺手,解釋道,「別誤會,我不是在笑你我只是,覺得有些諷刺罷了。」

「諷刺什麼,把話說清楚。」

少將大人的眉頭緊蹙,顯然是對星盜頭子這麼輕佻隨意的態度十分不滿。

「如果我和你說,以艾薩克為首的那批星盜,和你們帝國的某些貴族,甚至是那位所謂的廢物皇儲有月兌不開的關系,所以他們才會安然無恙地活到現在,甚至連軍部的通\緝榜都沒有上,你會相信嗎?」菲爾德的桃花眼眯成狹長的弧度,似是開懷又似得意。

少將大人的臉色頓時一片煞白。

「我覺得你應該十有八\九不會相信吧,我從手下那里听到這消息的時候,也以為他是在逗我。」

「可是後來我也瞧出一點不對了,他們平時用的那些槍\械嘖嘖」菲爾德輕輕搖了搖頭,似乎是在感慨,「說句不好听的,可能你們軍部前線里的那些戰士用的都不一定比他們好,都是頂頂高級的,最新最好用的,用來打劫飛艇簡直是架著大\炮打蚊子,看的我們這些窮酸人眼楮都快綠了。」

「再到後來,你們那位皇儲陛下大搖大擺地帶著大批軍艦來逮我們的時候,我手下一位眼尖的槍\炮手可是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艾薩克那家伙船上的副艦長,換了一身金光閃閃的衣服,竟也人模狗樣地被人圍在中央,像是位了不得的大人物。能和一位皇儲站在一起的星盜,夠他吹一輩子了不是?」星盜頭子說到這兒的時候,還很是長吁短嘆了一陣,好一副羨慕嫉妒恨的模樣。

「你,想說什麼就直說,不要這麼拐彎抹角。」

感受到抓著自己的肩膀固定身體的那雙手不知不覺間收得極緊,甚至已經隱隱嵌入肉中的菲爾德像是一點也沒有感覺到那股隱隱的疼痛,他腳上的動作不停,說話的聲音卻沒有任何波動或摻雜著喘息,清清楚楚分分明明地傳入此時心緒大亂的少將大人耳中。

「我的意思?我想讓你到我這兒來啊。」星盜頭子刻意放柔的聲音甜膩萬分,像是蜜糖般充滿了鬼魅的誘惑力,「霍爾,你看看這個帝國,或許它曾經純潔無垢得像是一張不染縴塵的白紙,可是那都是過去的模樣啦。」

「貴族,皇室,官僚,奸商還有很多很多人,早就把那張白紙糟\蹋得不成樣子,丟在街頭,所有人都會避著它走。這樣的國家,你還愛它做什麼呢?」

「夠了。」沙啞得可怕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菲爾德眨了眨眼楮,像是沒听到般繼續往下說道,「它只會把你逼\到更危險更不堪的地步不是嗎?你又何必讓自己的未來變得這麼絕望和痛苦。做人總是要有一點私心的,當一個星盜又沒什麼不好,起碼錢財來得快,又自由輕松不是?」

「我說,夠了。」

「可別瞧不起這份「工作」,呵呵,還有不少貴族派著自己的手下來做」

少將大人忽然一頭撞上星盜頭子的後腦勺。對于任何生物而言,頭部都是一個要害的部位,在那強烈的撞擊之下,就算是體質強如菲爾德也不免頭暈目眩了一陣,更別提作為這次攻擊直接發起人的少將大人。

有粘稠的鮮血自他的額角蜿蜒流下。

察覺這一點星盜頭子嚇得心跳都是一停,忙不迭地止住腳將人放下,當他抬手想要撫起少將大人額頭上的碎發看清他的傷勢時,卻被狠狠地甩到一旁。

踉蹌後退幾步,勉強靠住一顆樹的樹干穩住身體的少將大人隨意地舉起袖子把流到眼角擋住自己視線的鮮血抹掉。

「菲爾德,我不信你,你說的一句話我都不會信,因為你也是星盜。」

「你說帝國曾經是一張白紙,貴族,皇室,官僚,奸商把它糟\蹋得不成樣子,可是你呢?你也是附在它傷口上吸血吃肉的蛀蟲,天底下誰都有資格抱怨指責它的墮落和不作為,可是你沒有,你也是其中的一分子,你也難辭其咎。」

少將大人尖銳至極的話語說出口後,空氣似乎也一道凝固了,場面沉重得讓人連呼吸都有點困難。

「至于私心?你說的對,我當然也有,是人總免不了會有私心。」揉著自己的太陽穴緩解暈眩和疼痛的少將大人低低笑出了聲。

「我的私心,說起來也很簡單,沒你說的那麼復雜。」

「我只是想要,數百年之後,也許帝國和聯盟都已經不存在了,可平民還在,史書仍存。後來者翻看過去的那些歷史,不會指著我的家族,我的姓氏,我的名字,一個個大罵唾棄——你看看那些軍士,那些將領,那些將軍!他們肩負著帝國的重任,領著帝國的錢財,被人民寄予厚望,得到無數崇拜,收獲數不清的信任,可是他們什麼都沒有做,他們像個泥塑的木偶一樣坐著看著,看著自己的國家亡了!」

他平靜地抬起頭,和眼神閃爍的菲爾德撞上了視線。星盜頭子此時臉上的表情非常復雜,既有觸動,又有動搖,還夾雜著揮之不去的淡淡陰霾。

少將大人的腦海中閃過了很多很多的畫面。他身為帝國高層的一份子,古老貴族未來注定的繼承人,看到的听到的自然要比身處下位的菲爾德多得多,至于如今听到的消息,不過是在那重重的黑歷史上,又加上了一記重重的籌碼罷了。

他很清楚,這個躑躅前行近千年的國家,如今已經病入膏肓,步伐蹣跚,軀體沉重,遠遠地落在新興勢力聯盟的背後,注定會被淘汰,掃進歷史的陰暗角落。

可是他也同樣記得,自己三歲那一年,雄父帶著他去了家族的陵園。那像是星星般密密麻麻的墓碑像是一記重重的鼓槌,敲打在那顆尚且稚女敕的心房上。

「紫荊花」家族,帝國之牆,最後的防線,這樣的名頭,可不是光靠鼓吹就能夠得到的。

他的家族是帝國里人數最少的貴族之一,嫡系支系統統算上,也不過七十八人。其余的,幸運的能夠躺進家族的陵園,倒霉一點的就是直接死在戰場之上,尸骨無存。他的雌父,還有他的兩個叔叔,都是這麼走的。

他們曾經和他說過,「帝國的榮耀就是你的榮耀。」

他們曾經和他說過,「血脈不以姓氏為榮,姓氏需以血脈光耀。」

他們曾經和他說過,「國家危難,總要有人先行一步,踏平泥濘,掃清荊棘,好為後來人鋪路。」

如果因為自身的未來,自身的輕松,自身的快活而選擇退步放棄,做了陣前逃兵,那他從六歲開始訓練到現在的汗水白流了,在軍校讀了十幾年的書白讀了,站在軍部徽章下許下的誓言白發了,活在世上二十多年的歲月光陰,白過了。

他的名字是懷特•薩利克,流著這個姓氏血脈的他,從出生之時,一輩子只需要做一件事。

熱愛這個國家,並守護他。

不惜一切代價。

「我的身上有人設下的布置,一旦受傷流血就會觸發。」少將大人忽然抬頭仰望天穹,湛藍澄澈的天幕上似乎有一顆散發著淡淡光芒星星正在墜落。

「帝國的軍隊現在已經把這顆星球包圍了,以我的家世和雄子的身份,那些貴族就算再怎麼昏庸也不至于放水。」

「艾薩克和你,還有你們的手下,一個都逃不了。」

「我雖然不信你的話,但有關艾薩克,還有他犯下的那些事情,我會一件一件刨根問底查清楚,背後藏著的那些人,一個都躲不掉。在你被吊死之前,我會先把調查報告甩在你臉上。」

少將大人說完這些話後,臉色蒼白地靠在樹干之上,顯得有些虛弱無力。

可是在此時的星盜頭子眼中,卻覺得這個看起來頎長瘦弱,好像輕輕一捏就會消亡的人前所未有的高大。

高大到讓想到自己最終目的的他,忍不住身體輕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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