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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顧尚在撿拾魂石的夜尹,溫瑞走到了第三道門之前。

第三道門是焚身門,色澤為黃,東南西北護獸分別為百足蜈蚣、四鉗毒蠍、雙頭蛇王及利爪毒珠。

這一次的歸類倒也非常明確,都是毒性極強的毒物。

他在腦里飛快模擬了對策,決定用防御最佳的御風作為武器。

「我們開始吧。」夜尹微冷的聲音傳來,溫瑞沒有說話,只稍稍後退一步,並布好了扇域。

紅光扇域鋪在黃色焚身門周圍,為那驟然升起的黃色光芒帶來另一種詭異的華美。

夜尹的腳步聲在溫瑞身後不遠處停下,從第一道門至今夜尹一直都非常安分,加上他一心一意只想著要趕緊將死門破解,便沒有多想。

焚身門的亮光越發強烈,四只毒獸眼楮處的黃色晶石也逐漸有流光升起。若仔細一瞧,會發現這變化與前兩道們四獸雕像眼珠的光芒有些不同。

砰的重響傳來,溫瑞身子一頓,看見前方焚身門的大門被一股神秘力量推開,濁氣像火山那般自門內噴發。

前面幾次的破解並未開啟死門,他當下便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

身子寒毛忽然豎起,一股殺意自他身後直沖而來,他憑著身子本能旋身就要催動靈力作攻擊抵擋,偏生此時胸前一陣劇烈疼痛,叫他全身再度陷入僵硬無法動彈。

他只能看著從夜尹手中發出的劇烈攻擊離自己越近,最後正面沖撞到他身上,將他整個人推入身後的死門之中。

濁氣內所含的劇毒就像這世界上最烈的火,燃燒著他身子,甚至通過皮膚每一個縫隙鑽入他體內,給他帶來了比遭受星辰之毒還要疼痛近百倍的痛楚。

烏黑色的氣體自他身子處冒出,他白皙如玉的肌膚逐漸被褐黑色浸染,體內五髒六腑乃至全身脈絡正慘遭劇毒摧殘。他睜大雙目,仿佛被人用力拉入了深淵,漂亮的紫眸亦染上了一層濁氣。

厚重的大門在他落入內部那一刻被關上,將他壓抑不住的痛喊聲隔絕在內。

死門之內,是一個無止境的空間。

卻是一個能置人于死地的可怕空間。

溫瑞的意識里近乎被疼痛填充,除了感受到身上比被撕裂還要強的痛楚之外,他腦內陷入短暫的空白,無法做他想。他身子亦是因為星辰之毒蔓延至全身而無法動彈,只能任由死門的力量將他下拉沉落。

眼眸逐漸被死氣填充,他眼瞼微微一顫,艱難地吐出了兩個字。

「雲兒……」

焚身門之外,夜尹痛苦地跪倒在地大喘粗氣,汗水將他鬢邊及額前發絲浸濕。他一雙化作獸瞳的瞳孔瞪得老大,甚至還在內微微顫動,半響咳出了一大口血。

他抬起頭看著面前那扇黃色死門,神情滿是不可置信與懊悔。

他都做了什麼,他都做了什麼事!該死的夜海!

夜尹痛苦地抱住頭,欲將腦海中那煩人的聲音驅走。

「夜海!!!」他語氣幾乎要實體化並將人咬碎,可在他腦中回旋的聲音絲毫不受影響。

夜海的聲音再度傳來,並伴隨著惹人厭的笑聲。

「如今異獸大陸是我的天下,你是不可能打敗我的。我勸你安分一些,若你不想你父母親出事的話。」說完這句話,夜海便將意識徹底從他身上撤出,也停止了對他的控制。

夜尹五指縮緊握成拳頭在地上重重錘了一下。

他以為自己已經將事情處理得非常好,沒想到依然在夜海的掌控之中。他竟然在要緊關頭被他控制了意識,並對溫瑞做出攻擊……為什麼溫瑞沒能避開?那是如此普通又直接的襲擊,以他的能力,即使是背對著他也絕不可能這般輕易被他偷襲成功。

……難道,是因為溫瑞非常信任他?

思及此,夜尹心里更加難受了。

原以為不知該如何向溫瑞交代,如今反倒成了不知該怎麼和楚雲開口。他只想讓自己土生土長的大陸回歸平靜,重獲新生,並沒有真的打算要傷害任何人!

焚身門是他操縱了異獸之力開啟的沒錯,然而在有人正在內頭受刑的情況下,除了大陸的統治者之外,沒有人能夠將大門再度打開。只要夜海不願意,溫瑞就無法從焚身門之中出來。

他無力地躺倒在地,抬起手臂遮住了自己的眼楮,久久沒有動作。

楚雲睜大了眼楮瞪著面前那刻著五頭不同的異獸的巨大石門,不知應該如何才能把這道門打開。

她現在正在可以進入五道死門所在之處的通道之前,只是入口被巨大石門擋住,而且看著好像還需要進行什麼特殊儀式才能啟動的樣子,腦殼又是一陣疼痛。

更糟糕的是她雙手還被夜尹的銬子拷住,就算吞下了那暫時恢復靈脈通行的藥丹,她也無法做什麼。

只能希望師兄和夜尹尚未抵達死門,那她還有可能在這兒將他們堵住。

正這麼想著,她手腕處忽然傳來了咯噠的解鎖聲。她詫異地低下頭,發現手銬連接處竟然自動松開。她甩了甩手,手銬在她不可思議的目光下掉落在地。

……竟然解開了?!

「……親爹,這是你干的嗎?」她訥訥地問道。

懷中鏈子劇烈地顫幾下,像是在和她說不是。

她有些出神地站在原地片刻,直到腦中回憶起什麼事,身子忽然一陣發涼,全身血液仿佛在倒流。

記得之前夜尹曾與她說過,若他和溫瑞在行事途中出了意外,便會遠程操縱替她解鎖放她離開。雖然她已經離開了地牢無法確認,但這手銬自動松開,是否與他那番言論也有關系?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楚雲就鐵青著臉把夜尹給她的藥擇了一顆吞下。

果然如夜尹所說,這顆藥確實有暫時修復靈脈的能力,雖然只治標不治本,對現在的她來說卻極有幫助。

她取出鞭子直接朝石門甩去,似是想憑借蠻力將石門破開。可惜她對著面前這扇門攻擊了整半個時辰,石門都不見分毫裂縫,唯有被砍斷的藤蔓和青苔落了一地。

肌肉開始麻痹,她有些絕望地盯著石門,繼續揮著手里的鞭子,怒道︰「把門打開!」

轟隆一聲響起,在她說完那句話之後,石門竟有了變化。

她驚詫地看著石門在自己面前往左右兩旁分開,沒想過自己真一句話就把門給喊了開來。

當然,在看見出現在門後的夜尹時,她也就立即明白了過來是怎麼回事。

夜尹似乎也不曾想過會有人站在門外,愣了一下才抬起頭,在看見門外人是楚雲時,神情好像變得更加錯愕了。

楚雲一見到他,開口第一句話便問︰「我師兄呢?」

夜尹身子明顯一頓,卻沒有立即回答。

她只覺得自己的心正在往下沉。

「我問你我師兄人呢?」她並沒有立刻發飆,而是往前朝他逼近一步,再度詢問。

夜尹面如死灰地凝視著她,半響才回答︰「他墜入其中一道死門里了。」

「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墜入其中一道死門里?」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句話不是什麼好消息,但她不想接受事實。

夜尹難得在她面前露出些許崩潰,他抬手痛苦地捂住自己的眼楮,嘶吼般地回道︰「是我,是我把他推了下去!」

他話方說完,幾乎是沒有預警的,他猛然被一股力量從前方襲來,將他重重甩退了幾十尺,在他回過神來時才感覺到身上一道發燙的疼痛感。

他眸光有些怔愣,方抬起頭想看清前方情況,脖子驀地就被一條東西卷住,然後將他頭往抬了些許。

楚雲一腳踏在他胸前,目光深沉地俯視著他︰「你再重復一次,你說了什麼。」

感覺到脖子處的鞭子仿佛要深深扎入他肉里,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楚雲的可怕,下意識將方才所發生的事情道出。

楚雲在那之後,陷入了很長時間的沉默。

其實她在怪她自己,要不是為了救她,溫瑞根本不必以身犯險,也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你沒有騙我?師兄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被你偷襲成功?他的警惕心素來極高,哪怕在當時發生那種狀況他也能馬上反應過來進行防御!」她對夜尹的解釋,還是抱有幾分懷疑。

在她看來,溫瑞根本沒可能這麼簡單就會落入陷阱。

夜尹抓住他脖子處的鞭子,仰頭喘了口氣才回答︰「我也是這麼想的,但他的確就一擊被我打入了焚身門里。我想……也許是因為他太過相信我,是我的錯……」

「呵。」楚雲輕笑了一聲,冷冷的看著他︰「不可能。」

若溫瑞真是那種只合作一次就能把信任完全交代出去的人就好了。

楚雲又盯著夜尹看了好一會兒,才用力把他推開將鞭子收回,順道將壓在他胸前的腳挪開。

「帶我去死門那里。」她雖然極力在用冷靜來掩飾自己的著急,語氣里卻依然泄露了她心中的幾分慌張。

夜尹自知理虧,如今哪怕楚雲態度再高冷強硬,他也只是照著辦。

楚雲隨著夜尹來到了傳說中五道死門所在之處,她掃視了一圈,發現有其中兩道門周圍的石雕已經被人毀去。

應當是她師兄所為。

「我要怎麼做才能把他救出來?」她詢問道。

夜尹面色沉重地回答︰「如今,除了打敗夜海把統治權從他手中奪回之外,應該別無他法了。」

「那就帶我去見他。」什麼統治者,敢傷害她師兄,她肯定要把人揍得連爹娘都認不出。

夜尹聞言立即阻止道︰「貿貿然去見他不行,死門的力量尚未被完全破解,他身上的力量依然非常強大,就算聚集大陸一半異獸的力量再加上你我,都未必能將他打敗。」

「所以我現在只需要把死門破解就好了嗎?」楚雲目光直視著前方剩余的三扇大門問道。

夜尹眉頭微微一皺︰「是這麼說沒錯,但這對你來說實在太冒險。守護四獸的力量在初釋放時會非常強大,堪比靈尊和煉武尊的力量,哪怕是你師兄費盡力氣也只能與它們戰成平手。雖然斷了光束會削弱它們的力量,但它們那會兒的能力依然在頂級靈術師和煉武師範圍……」

楚雲卻道︰「說完了嗎?完了就直接開始吧。」

夜尹頓了頓,又提醒︰「我的意思是,你很可能不僅沒法破解死門的連結,甚至還可能會重傷,更嚴重還會致死。」

「我不在乎。」楚雲面色平靜地說道,「我只想把我師兄救回來。」

再艱苦的痛她都熬過了,不過是死一字而已,又有何懼?

她最怕的,是溫瑞沒法回到她身邊。哪怕結局可能會不盡如人意,也總比連到手的機會都不抓住來得好!

也許是楚雲眼中的決心過于亮眼,又或是在這一刻,她的模樣仿佛與溫瑞當時的堅決重疊,夜尹竟是看得有些晃神迷惘。

「為什麼?」他問道。

楚雲反問︰「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你們兩個都能夠為了對方傾盡一切,甚至不顧一切去冒險?」他補充道,眼中的茫然,就像是一個單純的小孩子在嘗試領悟對他來說深奧難懂的問題。

在這一刻,連楚雲都對他感到有些無奈的好笑。

沉默了幾秒左右,她才開口︰「這是本能。」頓了頓,她才又繼續,「就像獵食生存是你們的本能,救他,也是我的本能。」

她笑了笑,說得雲淡風輕︰「沒有為什麼,就是單純愛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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