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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牧現在所住的房子比以前的老舊許多,擺設大部分都過時,廚房常用的碗筷也就兩三個。

特別是空間大部分都在陰面,雖然被收拾的非常干淨,卻仍充斥著微暗潮濕的感覺。

秦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玩弄著煙盒邊打量邊沉思,有些無法想象他一個人在這里生活時,每天都在琢磨些什麼。

倒是沈牧略顯得忙碌,先是把昨夜被弄髒的床單塞進洗衣機,而後便又找出雞蛋和蔬菜準備做飯。

每走一步,那遲鈍的腿就慢一拍。

看得人心焦。

秦深不禁靠過去道︰「我來吧,你想吃什麼?」

沈牧在水龍頭下沖洗著土豆和洋蔥不理他。

雖然秦深不善于家務瑣事,卻對其做過的每道美味都記憶猶新,順而又問︰「是土豆餅嗎?」

「嗯。」沈牧沒再發火,只不過聲音有點沒精神。

秦深立刻靠近觸模︰「你發燒了?」

沈牧道︰「沒事,老毛病。」

或許因為昨晚重逢太激動,秦深忘情時沒少折騰他,今天莫名忙碌一日,然後瞧著這人又抽煙又吃冷飲的也管不住,果然遭報應。

身體這東西就像個機器,好的時候百般好。

一旦舊了壞了,便是拆了東牆補西牆。

秦深皺起眉頭拿走菜刀,然後把他硬拖到沙發上落座︰「吃藥休息,晚飯我來,你也不知道裝個浴缸,體寒泡熱水澡總是好的。」

沈牧無所謂地笑︰「租來的房子,放那麼好的家具干什麼?」

秦深四處胡亂找藥的功夫順口說︰「以前不是挺懂生活情趣的嗎?現在對自己好點都不願意。」

「畢竟小歌長大了,總得給他攢錢買房子娶老婆。」沈牧的確非常疲倦,靠在沙發上微微閉眸,輕聲道︰「不能讓人覺得他沒父母、就沒人疼愛。」

「不是還有我呢嗎?」秦深終于翻到藥箱,端來水說︰「只要那小子找得著女朋友,別的都歸我管。」

「你算他什麼人,嫂子嗎?」沈牧嫌棄。

沒想秦深卻眼楮一亮,坐到他身邊用力拉住問︰「你終于承認和我的關系了?隨便怎麼稱呼,只要我和你——」

「我甩得開你?」沈牧打斷這人的胡言亂語,自己默默地吞下藥片,忽而抬腿輕踢秦深的的腳︰「不是說做飯嗎,去做啊。」

秦深起身頓覺負擔沉重︰「……有菜譜嗎?」

沈牧扭頭︰「沒,吃那麼多次還不明白,號稱自己智商有多高,都用到哪里去了。」

「甭瞧不起人,我下周就去上烹飪班,以後你也只不過是個給我打下手的而已。」秦深見沈牧情緒好轉,自己也有了精神,馬上卷起襯衫袖子進到廚房戰場。

——

雖然秦深這家伙土豆切得大小不一、又被洋蔥搞到涕淚俱下,好在力氣足夠用,終將雞蛋打得金黃勻稱。

沈牧稍微休息片刻,便在旁不放心地指導︰「先把油燒熱,對,現在下洋蔥煸炒,你躲什麼?下土豆呀。」

平日厲害到要上天的秦深被催得頭上冒汗,邊干活邊質問︰「沈老師,我這還行吧?」

久違的稱呼讓沈牧微怔,並不回答。

材料通通翻炒後,秦深便把雞蛋液也倒進平底鍋中,換成小火慢烹。

沈牧站在旁邊研磨胡椒,一聲一聲,安安穩穩。

終于能松口氣的秦深忍不住低頭去親他的脖頸,仿佛總也膩歪不夠。

沈牧抗拒地回手懟他︰」沒完了?」

秦深目光灼灼︰「沒完。」

沈牧失語。

秦深認真地問︰「你知道我在里面有多希望能過這種日子嗎?什麼榮華富貴都想不起來,要能重來也不會願意去美國讀書了,就盼著跟你柴米油鹽醬醋茶。」

沈牧把胡椒放在一旁,低下頭道︰「別講沒出息的話。」

秦深說︰「這不是沒出息,只有當什麼都失去了,才看得明白自己最不願意失去的那部分是什麼。」

沈牧總歸比他大上幾歲,比起情/愛,永遠更加掛懷他的人生︰「是你的清白、你的好時光、你的幸福。」

「對啊,我的幸福。」秦深把話繞回來︰「我的幸福不就在這里?」

沈牧講不過他,索性不再想著怎麼應對花言巧語,陷入安靜之中。

秦深按住他收拾案板的手,用力把他扶正,然後便禁錮著沈牧的雙臂深吻上去。

原本就有些悶熱的廚房瞬間蒸騰起更高的溫度。

沈牧簇起英挺的眉宇,在被擠開雙腿的瞬間很咬了下這家伙的舌頭,含糊不清地問︰「你夠了沒?」

秦深心疼他低燒的灼熱,又異常沉迷于仍舊那般熟悉而迷人的親密氣息,終而緊緊地用抱住他,輕輕撫慰︰「我想你,讓我欺負下就那麼不願意嗎?」

沈牧不怕他蠻橫,卻禁不住被撒嬌。

果然,在微微的僵硬之後便情不自禁地松下力氣。

秦深揉過他筆直卻略顯消瘦的脊背︰「不折騰你了,吃飽了就早點休息,一會兒齊律師要來見我。」

聞言沈牧立刻質問︰「你怎麼不早說?」

「激動什麼?不是為了那個陳年舊案。」秦深苦笑︰「他一直做我媽的法律顧問,今天也是給我講講公司經濟關系罷了。」

沈牧眼里剛泛起的那點光芒頓時緩緩地暗淡下去。

秦深輕聲道︰「死去的就讓它腐爛,強行挖出來只不過是折磨自己。」

沈牧並不同意他的話,極端認真地說道︰「我承認世界很缺公理,但只要有那麼一點點就必須屬于你,沒做過的就是沒做過,被判決百遍千遍,那仍舊不是事實!」

秦深凝望著他少有的固執,最後露出微微的笑來,未再無謂反駁。

——

一盤厚厚的金色土豆餅,一盆清粥,還有兩樣從包裝袋里直接倒進碟子的咸菜。

這麼不倫不類的飯菜面前,不僅坐著兩位主人,還坐著個身著定制西服的嚴肅大律師,看起來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然而秦深仍舊怡然自得,拿起筷子問︰「齊律師,你要不要一起吃?」

被招呼的律師名為齊磊,人高馬大、不苟言笑,一張俊臉對于男人而言過于精致,卻完全沒有表情,頓時便冷酷拒絕︰「不必了,我不習慣參加家庭聚餐,你們隨意,不必因為我而感覺別扭。」

說著便拿出紙巾和消毒棉片,把眼前的桌面認真擦過,然後依次擺開雪白文件。

秦深習以為常,問道︰「我的聘書與合同都檢查過了嗎,有什麼問題?」

齊磊回答︰「沒有,畢竟是許女士親自起草的,還為你謀來不少額外利益。」

秦深說︰「那就好,多謝,日後還要麻煩你多指點。」

齊磊並沒有為此謙虛,頷首道︰「應該的。」

沈牧始終都沒多講什麼,此刻終于忍不住問︰「秦深可以翻案嗎?」

這是剛出獄的秦深最怕他糾結的事,頓時挑眉。

未想齊磊回答︰「沈先生,我不怕對你多講一次,我是許女士和秦先生的代理律師,不是你的,如果你想讓我對你們一視同仁,除非你和秦先生建立了穩定的婚姻關系,否則關于他的**、財產和利益,我哪一樣也沒必要與你溝通匯報。」

听到這話,秦深簡直快要鼓起掌來,然而看到沈牧不開心的面龐,又開口道︰「齊律師開玩笑,你別介意。」

齊磊道︰「我是認真的,當然沈先生也可以考慮雇佣我。」

秦深皺眉︰「喂。」

齊勒目不斜視,說完就拿出張打廣告的名片來。

七年前齊磊就是秦深的辯護律師,對那案情知根知底、至關重要。

沈牧不由立刻將名片接到手里,從心底里浮現出壓抑過一萬次仍舊壓抑不住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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