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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媛嘆了口氣,終是抿了抿嘴唇,輕手輕腳地往回走了。

平時她心里總是逃避顏青竹待自己的好,故意暗示自己,他待自己好是因為大家是鄰居。

昨晚上,她便想,為何李幼蟬那般好的姑娘他不喜歡,難道就因為做傘或耕地這個選擇?可李幼蟬最終也未強迫他。那便顯然不是這個原因。

今日在這里見了,她就知道了原因。那是因為他心里有人了,而這個人多半就是她。她相信自己這個想法不是與李幼蟬一般自作多情,而是顏青竹心里確實有她的,回憶相處的一幕幕,她此刻斷然能肯定。

她長期浸潤在他默默無言的關照中,往先是習慣後的視而不見,如今卻是假裝自己視而不見。今日之後,怕是無法再逃避了。

她與宋明禮的事,顏青竹大致也是知道些的。可顏青竹仍舊是待她好,默默地不求回報一般。

他從未向她吐露過什麼情意綿綿的話,但自己有了什麼事,他總是第一個站出來。比之那宋明禮,他是何等貼心。

他這人,是真好。

可他向來溫和得很,又是個平民身份,在吳有德這件事上恐怕並不能幫到自己。若是跟了他,以吳有德這個德行,只怕還要害了顏青竹。平民無故不得遷徙,他們兩個要躲避吳有德,是件難事。他溫和的性子,只怕吳有德不會有半分忌憚。再者,她娘若知道自己要嫁給一個匠人……

是以種種,自己無法給他任何回應。

而宋明禮不同,縱然他現在還不是官身,有秀才功名也足以在大華朝境內自由行走的,連路引都不用辦取。以後若有了官身,吳有德如何敢以民犯官?況且她將來或許還要去找尋親人,有個這樣的相公,必然是助益。

這才當真是個鐵靠山,如今只盼宋明禮那處並不是變了心。

思及此處,阿媛又有些恨自己。婚姻之事,對自己而言,竟全是衡量算計。比之那個情真意切的李幼蟬,多有不如呢。

阿媛一路上無精打采地垂著頭,連幾個向她打招呼的過路村民,她都差點沒看到。等到人家好奇地看著她,她才訕訕笑著回了一聲。

走到村頭,絲絲細雨卻是收住了。阿媛念著顏青竹那邊不用淋雨了,心下稍好受了些。

緩緩行至家門口了,阿媛卻發覺有些不對勁。籬笆大開著,院子里踩出了兩道泥印子,泥印子延伸到她的房間!

村里幾十年也沒有出過小偷,況且現在青天白日,所以只會是吳有德回來了!

阿媛丟了傘和籃子,慌張失措地朝自己的房間跑去。房門虛掩著,里面傳來一鋤頭一鋤頭掘土的聲音,一聲聲刺得阿媛心口發疼。

阿媛在門外顫栗著,直到听到一聲破碎的巨響,她才抖著手猛然推開了門,果然看到了她最不願發生的事。

屋里一片狼藉。床徹底被移開了,地上扔下把鋤頭,那塊秘密地已經被掘開。吳有德蹲在地上,

黑陶罐已被砸得粉碎,他將錢幾把摟進一個腰包里,腰包瞬間變得鼓鼓的,他拍拍腰包,甚是滿意。

阿媛站在在門口,伸手扶住門框不由自主地使勁喘氣,眼前一幕實在讓她又驚又怒,並且不知所措。

吳有德拿到錢本來已是心滿意足,看到阿媛進來,心頭卻是怒起。

「死丫頭!你藏著這麼多錢,也不知道孝敬你爹。平時管你要錢,你總說生意不好,才十多個錢就吧老子打發了!」吳有德又使勁拍拍腰包,因為長期酗酒而布滿血絲的雙眼里閃現凶暴的怒氣,「生意不好,哪里來的十六貫錢?!」

阿媛看著吳有德起身,腳步似要朝外走,心里一下更慌了。

不能讓他拿走錢!不能!不能!他出了這間房,出了這個院子,出了這個村,等幾日他再回來,這些錢早已化作他嘴中的濁物,賭桌上的籌碼。

攔住他!

阿媛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全然忘了眼前這個人是她一直以來只敢躲避不敢反抗的凶神。

阿媛急跑幾步,伸手往吳有德腰包上奪去。可她哪里是吳有德的對手,吳有德抓住她胳膊使勁一拽,阿媛已被狠狠摔到牆角。

她怎麼忘了,她這點力氣怎麼可能把錢搶回來。

阿媛努力平息自己的恐懼與驚慌,勉力爬起來走到吳有德面前。

「叔,你看,這些錢我也不是自己用,明禮今秋要參加鄉試,這些錢是給他準備的盤纏。等他中了舉人,各地的鄉紳老爺必定要支援他。到時候叔你的那一份自然少不了的。這里十幾貫錢而已,叔你要是憐憫些明禮,將來他大富大貴了又怎會忘了你。」

阿媛覺得吳有德也不是個只看中眼前利益的人,當初他巴結宋明禮,不也就是巴望著將來有個官老爺女婿,讓他過好日子麼。

這般陳說,吳有德八成是要轉意的。實在不行,拿出其中兩罐錢來打發了他,把十四貫錢要到手,再找個吳有德打死也找不到的地方藏起來。

哪知吳有德不僅不為所動,提到宋明禮似乎讓他火氣高漲得能噴發而出。

吳有德額上青筋跳動,一把捏住阿媛的脖子,把她提到跟前,「等他中舉?等他富貴?那時候你以為他還會要你嗎?」

阿媛已經聞到吳有德口中刺鼻的酒味,無奈脖子被他緊扣,想扭頭避開已是不能。

阿媛的聲音因為壓迫而變得沙啞,「你放心他會的少不了讓你跟著富貴」

吳有德突然發狂一般哈哈大笑起來,「死丫頭,老子白養你十多年啊,養得你成了睜眼瞎子。當初要不是老子使計,宋明禮那個小子能看上你?」

阿媛的呼吸有些滯住,也無力地停下了在吳有德手中的掙扎。她心中突然而至的懵懂明悟,竟讓她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強烈恐懼。

使計?使了什麼計?吳有德是在撒謊,在挑撥吧,他只不過為了得到那些錢而已。

阿媛用心虛的解釋壓下心中的不安,可聯想到宋明禮每次見她時冷淡的神情,她如今確實明白那並不是不好意思而已,也打算要去問清楚的。可她意識到的時間,終究是晚了些嗎?

吳有德的話徹底擊碎了阿媛心中最後的一絲期盼。

「一年前,是你把這沒用的書生救了回來。我從王山泉那里得來的糧食就兩個人的口糧而已,你偏偏要把宋明禮好吃好喝的養著。後來他傷好了,要下山了。老子見你對他有幾分意思,便出了力要幫你呢!」

阿媛見吳有德笑得沾沾自得,心里像被刀剜了那麼難受。

「你——做了什麼?」阿媛一字一頓地道。雖然她極不願听到那個事實,但又忍不住要知道真相。

吳有德松了手,阿媛還沒喘過氣,又被他推了一把,月兌力地撞倒在床沿上。

吳有德冷哼一聲,「老子給他算了一筆賬!他在老子家里好吃好喝了兩個月,怎麼也要算他一兩銀子一天!他走不得路,村里的大夫說要請城里的大夫才行,老子給他找了城里最好的大夫,這又得算他十兩銀子!老子給他煎藥端湯,伺候他跟少爺似的,這又得算他十兩銀子!最緊要的,老子閨女,清清白白的姑娘,跟他一個屋檐下兩個月,傳出去還有什麼名聲?這點怎麼也要算他二十兩銀子!他欠老子一百兩銀子,還不上自然要娶你。」

阿媛抓著床沿的手顫抖起來,聲音也跟著發顫,「你——你訛了宋明禮!」

「那……可不可以就近將尸體埋到屋子後面,我在上面栽種些蔬菜,應是沒人會懷疑了。」阿媛說完又覺得自己的辦法同樣是解一時之困,還是不能徹底避過顏青竹說的前幾個問題。

顏青竹再次將窗簾拉開一道縫,瞧了瞧外面,見外面仍是沒有人,但他覺得該是抓緊時間了。

「阿媛,任何隱瞞的法子都無法一勞永逸,還要時時刻刻擔驚受怕。」顏青竹扶住阿媛的肩頭道。

其實對于吳有德的死亡不隱瞞,顏青竹還有另一層想法。

吳有德游手好閑,爛酒賭博的性子在村里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這樣一個人剛好在村里清丈土地的時候失蹤了,也沒有任何跡象可說明他是死了,那官府是懷疑他被殺害了?還是懷疑他想避稅而私逃至某處?恐怕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江南水土肥沃,素來是魚米之鄉,其商稅農稅向來是朝廷充盈國庫的大項,因而對商人農人的管制尤其重視。

商人外出經商,若是兩年不歸,周圍鄰居有向官府舉報的義務。

農人更是不能隨意離開自己耕種之地,每隔數年,要做一次土地清丈,若開墾荒地,也要在戶帖上登記,同樣納稅。當然,吸取前朝末年多次爆發農民起義的教訓,大華朝對于農人還是有不少優待的,災荒年月常有賦稅減免,一些情況下人丁滋生可不加賦。

所以吳有德若被判為逃稅,那阿媛作為他戶帖上載明的女兒,不僅要替父親納稅,還可能因為沒有及時舉報父親的逃稅行為而遭到責難。

而如果吳有德死了,阿媛就成了孤女,縣衙當為她減免賦稅。

兩者相較,自然選擇後者。

阿媛雖是聰穎,但不知曉農事,自然想不到這層。而顏青竹雖是匠人,在村中卻常與農人做些買賣傘的小生意,一來二去,熟絡之後也常听人們嘮嗑些農事,便略略記在心里,想不到今日倒派上用場。

當下顏青竹也不便向阿媛講述太多,見她目光緩下來,知她已信任自己,便道︰「阿媛,我有個法子,我說來你听,若是你覺得可行,我們便馬上這麼做才好。因著這尸體放時間長了,會有一些變化。去年焦三柱他爹死的時候,我去幫忙抬過人,那身上都長出斑塊來,自是與剛死了,是不一樣的。我怕遲了,村里人來了瞧出破綻。」

阿媛這會兒覺得顏青竹好似與平日換了一個人,他鎮定縝密的分析讓她止不住多了些信任與依耐,當下便重重點頭。

顏青竹將那法子速速道來,阿媛一會兒蹙眉,一會兒又點頭,終是願意為之一搏。

兩人各自行事。

顏青竹繼續蹲子替吳有德小心翼翼穿上衣服。

阿媛再度照鏡梳理了頭發,又仔細檢查一下自己全身。

好在與吳有德種種糾纏扭打留下的印記都不在臉上,阿媛現在看來除了面色太過憔悴,其他倒看不出任何不妥了。

顏青竹事畢,地上的尸體穿上衣服顯得沒有之前那麼猙獰,但面上鮮血浸染,仍舊視之膽寒。

顏青竹起身見阿媛也弄好了,便道:「把床也理一理吧。」

阿媛依言而行,顏青竹也過來幫忙。理好了床,便看不出絲毫兩人在床上扭打的痕跡。

翻亂的箱子,掘出的坑卻半點不用清理,只保留吳有德肆虐過後的樣子。

顏青竹目光又落到地上那些銀子和銅錢上,那是剛才吳有德與阿媛推搡追打時散落下的。

顏青竹思忖了一瞬,道︰「阿媛,這些銅錢你裝到箱子里,只留一貫在地上,銀子也裝一半到箱子里吧。」阿媛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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