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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柏亦跟著姜教授走後,至今已過了三天。

簡緣其實很擔心他會不會因為見到爸媽,完成遺願之後便一聲不吭地走了,不過仔細想想他就算要走應該也會來和她打個招呼再走,但簡緣又擔心他不知道該怎麼回公寓。

「鞋子掉了的鬼找不到回家的路。」

這是柏亦先前和她說過的,他光是從死去的溪谷回到曾和爸媽一起住過的家就花了幾年的時間。

簡緣原先想著,反正柏亦一直跟著姜教授,而姜教授平日里都會來學校上班,自己要是去找她估計就能見到柏亦。

可是在這三天里,姜教授都沒有來學校,課堂上是由助理教授代課的。

簡緣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應該是出了什麼事。

可她一時也沒辦法聯系到姜教授,因此心里愈發不安。

後天就是柏亦的生日……兼忌日了。

她有想過去要姜教授家的地址,可又想到見到她之後該說什麼?說自己是來找她兒子的鬼魂?

姜教授听了估計會把她打出家門。

正當簡緣暗暗發愁的時候,學校里對於姜教授因故請假的事流言四起,不少陳年舊事和八卦都被人挖了出來。

早先前簡緣就听說過姜教授和從前判若兩人,听幾個S大本科畢業的研究生說起,從前的姜教授可是S大炙手可熱的新星教授,不僅年紀輕輕就當上教授,且有才有貌,對教學事業更是滿月復熱忱,加上為人開朗又幽默,和同事及學生都很能打成一片。

只是自從她某一年不知何故請了一段長假再回來後,就是如今這副刻薄又死氣沉沉的樣子了。

當听聞研究生形容從前的姜教授多麼「天使」時,遭受「魔女」荼毒過的學弟妹們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除了簡緣。

是什麼讓一個曾經陽光燦爛的「天使」一下子從天堂墜入地獄,成為一個死氣沉沉的「魔女」?

因為她失去了唯一的孩子。

在孩子七歲生日那一天。

從此,她的世界再沒有光明可言。

除了這個,關於姜教授和丈夫正在鬧離婚的事也被人拿出來討論,大家猜測這估計就是姜教授之所以請假的原因。

研究生說姜教授從前和她先生十分恩愛,可也不知怎地突然就要離婚了,其中的緣由人多嘴雜,眾說紛紜,也不知誰說的才是對的。

簡緣倒是沒有糾結於姜教授為何離婚,她反而擔心起柏亦。

要是知道他爸媽要離婚了,他會怎麼樣?

自然是崩潰且完全不能接受的。

至於簡緣是怎麼知道的,是因為柏亦在晚上的時候突然跑回了公寓。

他是哭著回來的,那時簡緣正在徐靖家一邊吃晚餐一邊憂心忡忡地和他討論柏亦的事,正說到一半時,徐靖突然放下碗筷,目光幽幽地看向了大門。

簡緣愣了愣,問︰「怎麼了?」

只見徐靖眉頭微微蹙起,嗓音微沉︰「有東西過來了。」

簡緣不由緊張起來,抓住了他的手,道︰「什、什麼東西?」

徐靖看她一眼,覺得她這副緊張兮兮的模樣可愛極了。當下起了逗弄的心思,他抿唇,臉色凝重地說︰「鬼。」

簡緣被他沉重的臉色嚇了一跳,握著他的手愈握愈緊,神色慌亂地問︰「是惡鬼嗎?很厲害?」

徐靖沒有回答,只一雙深灰色的眼楮沉沉地看著她。

她被他看得心里發毛,忍不住朝他那挪了挪,睜大雙眼緊張地看著門口。

徐靖見狀愈發忍俊不禁,突然抬手拍了下自己的大腿,調侃道︰「怕就坐過來。」

簡緣見狀頓時紅了臉,終於明白過來他是在鬧自己,不由狠狠瞪了他一眼。

想想也是,公寓里有徐靖這麼一個百鬼克星,還有把惡鬼當成糧食的妖精白涓涓在,哪個不要命的鬼還敢主動招惹。

那來的是什麼……

簡緣一眨也不眨地盯著大門,當徐靖淡聲說了句「來了」的時候,一抹疾風似的半透明身影猛地自門外穿過來,直直朝她這撲了過來。

雖然早有準備,可簡緣還是冷不防被嚇了一跳,下意識朝徐靖的方向撲去,被他抱了個結結實實。

簡緣抱著他的脖子坐在他腿上,腦袋靠在他頸間防備地朝撲過來的東西看去,當听見一道帶著哭音的熟悉聲音時,不由一愣。

「嗚嗚嗚姐姐……」

「小亦?」

她定楮一看,就見正站在不遠處、礙於徐靖身上具有壓迫感的氣息而不敢靠過來的小男孩鬼,赫然就是柏亦。

只見他一張巴掌大的小臉上布滿淚痕,漆黑的大眼楮里有淚珠正不停地往下掉,看得人分外心疼。

簡緣拍開徐靖摟在自己腰間的手,從他腿上下來朝柏亦走去,溫聲說︰「小亦過來。」

柏亦這才無所顧忌地張開雙臂撲進簡緣的懷里,嗚嗚地哭泣。

簡緣听著他的哭聲,只覺得一顆心都揪了起來,分外不忍。

雖然她踫不到他,可她還是抬手在他後背處撫了撫,以示安慰,接著問道︰「小亦怎麼了?怎麼哭成這樣?」

「嗚嗚嗚姐姐……」

簡緣料得不錯,柏亦果然是知道了他爸媽要離婚的事,這才情緒崩潰。

他畢竟年紀還很小,自然沒辦法接受一向恩愛的爸媽要分開的事實。

即便他已經成了鬼。

簡緣听他抽抽噎噎地將這幾天發生的事說了,雖然說得斷斷續續、不是很清楚,可她也猜了個大概。

事實並不復雜,四年前柏亦生日的那天,姜教授夫妻兩帶著兒子去森林露營,順帶慶祝他的生日。

到了營地時,姜教授負責整理帳篷和行李,而柏亦則跟著爸爸去溪邊釣魚。

因為溪水乍看下並不深,因此柏亦爸爸便讓他在離自己不遠處的淺水處玩水,自己則開始釣魚,就在柏亦追著一條漂亮的小魚跑時,沒有注意到前面就是一個小瀑布,不慎從上頭跌了下去。

柏亦的爸爸听見聲響後,急急忙忙地跑到小瀑布下的深潭救兒子,卻發現兒子除了溺水,摔下來時頭部受到撞擊,緊急送醫後還是沒救回來……

年紀輕輕就遭遇喪子之痛,且孩子還那麼小,姜教授當場就崩潰了,幾乎哭斷了腸,悲痛之餘又埋怨丈夫當初沒有顧好兒子,因而和丈夫生了嫌隙,看到丈夫就想到死去的兒子,長久的痛苦累積之下這才堅決要和丈夫離婚。

而柏亦的爸爸顯然也對兒子的死萬分悲痛又自責,自認為對不起妻子,極力彌補,卻無奈妻子走不出當年的陰霾。

「不是爸爸的錯,是我自己要追著那條小魚跑,可是媽媽怪爸爸……姐姐,你去跟媽媽說讓她不要怪爸爸好不好……嗚嗚嗚我不要爸爸媽媽分開……」

柏亦一邊哭一邊說著,小模樣可憐極了,看得簡緣忍不住也掉了幾滴淚,被徐靖抬手抹掉了。

雖然覺得這件事十分棘手,可簡緣還是點著頭答應柏亦了︰「小亦不要哭,姐姐會想辦法的。」

柏亦點點頭,將小小的身子埋進簡緣懷里,一雙被淚水洗刷得分外透亮的眼楮布滿驚惶與不安。

簡緣一邊安慰他一邊與徐靖對視一眼,然後輕嘆了一口氣。

……這事估計難辦。

不同於先前接受的幾次委托,只是幫忙拉起亡魂與陽世親人的連結,剩下的交由他們自己去解決,這次簡緣必須介入到一對將要離婚的夫妻之中。

听柏亦說,似乎他爸爸堅持不肯離婚,還說即便是要讓他贖一輩子的罪也可以,只要妻子不要離開他。

這麼看來,柏亦爸爸應該還是很愛姜教授,而姜教授自己估計也是,只是喪子帶來的悲痛漸漸大過他們的愛情……

簡緣又開始煩惱了。

喚出江祈讓他陪著柏亦回五樓後,簡緣心不在焉地把晚餐吃完,這便坐在沙發上繼續發呆,眉頭蹙起,眼神微凝,一副認真思考的模樣。

徐靖切了水果過來,瞧見她那副神游飛天的模樣,不由一笑,走過去將她抱坐在自己腿上,喂她吃水果。

簡緣啃了一口隻果後,扭頭問徐靖︰「你覺得我該怎麼做比較好?」

徐靖想了想,道︰「這事你不好介入。」

簡緣皺起眉頭,道︰「我也這樣覺得,畢竟是人家的家務事,況且我也不是很了解情況,我頂多幫小亦帶話,直接去勸姜教授別離婚不可行。」

且唯一能讓姜教授夫妻不離婚的人估計也只有柏亦了,畢竟他正是他們離婚的癥結所在。

「嗯。」徐靖應了一聲,一手輕輕撫著她的頭發,另一手又戳了塊隻果遞到她嘴邊。

簡緣的腦袋靠在他的胸膛上,一邊緩慢地啃著隻果一邊又問︰「你從前有沒有幫執念靈解決類似的執念?」

「沒有。」徐靖淡淡地說︰「一般的執念靈不會來找我幫忙。」

簡緣愣了下︰「為什麼?」

徐靖看她一眼,唇角隱隱浮現一絲笑意︰「它們怕我。」

簡緣︰「……」

她噎了一會後才說︰「可以理解,畢竟在還不認識你時我也有點怕你。」

徐靖挑眉,「你怕我?為什麼?」

「因為你氣場很強啊,眼神有壓迫感,被你看一眼我都嚇得頭皮發麻,多多和小喬也這樣覺得。」簡緣故意夸張地說。

徐靖低笑一聲,微微低下頭來,額頭抵著她的,深灰色的眼楮凝視著她,道︰「那現在還怕嗎?」

簡緣看著他眼里清淺的笑意,突然湊上前親了下他的唇角,笑道︰「不怕。」

徐靖眼里的笑意更深,低頭輕輕吻住了她。

……

隔天,姜教授還是沒有來學校。

看著講台前的助教,簡緣愈發苦惱了。

系上的人都在說姜教授請假是為了處理離婚的事,雖然簡緣質疑處理離婚的事需要這麼多天?但也很怕這個謠言是真的。

千萬不要讓她下次見到姜教授時,對方已經離婚了呀。

午飯時間,簡緣沒有和他人一起吃,而是買了面包和冷飲去到學校中心湖邊的樹蔭下用。

她此時正一邊啃著面包一邊看著一旁正彎著腰和小貓玩的江祈發呆,一會後,她突然想到什麼,不由道︰「江大哥,你之前說過藉由托夢可以讓小亦和他媽媽交流?這辦法可行嗎?」

「小亦有試過。」江祈伸出手指逗弄了下小貓的下巴,「可惜失敗了。」

簡緣一愣,「失敗了?他沒辦法進到姜教授的夢里?」

「嗯。」江祈應了一聲,站直了身子,而那只小花貓則在他腳邊打轉。

簡緣咬了咬下唇,眉頭緊緊蹙著。

江祈看著她苦惱的樣子,想了想後,說︰「你其實可以去請教經驗豐富的人。」

簡緣愣了愣,抬頭看他,便見他唇角帶著淡淡的笑意,她喃喃道︰「經驗豐富……孟薔學姐?」

一想到孟薔,她的眼楮瞬間亮了起來。

江祈沒有說話,只勾了勾唇。

簡緣立馬站了起來,將面包叼在嘴里,抓起背包和水瓶後就飛快地沿著湖邊小徑離開。

看著她快速遠去的背影,江祈低頭看著小貓,溫聲道︰「下次再陪你玩。」

小貓坐在原地仰頭看他,乖巧地喵了一聲。

江祈半透明的身影緩緩消失在湖畔。

簡緣最後在物理系館找到了孟薔。

孟薔一見了她先是詫異,接著熱情地領著她到一樓一處沙發區坐下,好笑道︰「怎麼了?連午餐都沒吃完就急著跑來找我?」

簡緣這才發現嘴里還叼著塊面包,她紅著臉將面包拿下來,道︰「孟薔學姐,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孟薔挑眉,問道︰「什麼事?」

簡緣頓了下,左右看了看,確定周遭沒人後,壓低聲音︰「是關於我們學校一位教授的事。」

她將柏亦與姜教授的事全部告訴了孟薔,並請問她有沒有什麼辦法。

原以為孟薔也會覺得為難,不料她竟然點點頭笑著說︰「這事就交給我,我有辦法。」

簡緣驚喜道︰「你有辦法?什麼辦法?」

孟薔神秘地笑了下,道︰「山人自有妙計,別擔心。」

頓了下,又道︰「對了,你說明天就是那個小男鬼的生日對吧?剛巧明天是周六,你就在家好好替他慶生吧,等我消息。」

簡緣聞言一愣,見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兩人交換了聯系方式後,便在物理系館分開。

晚上回到家後,面對等著消息的柏亦,簡緣放松表情,溫聲安撫他︰「小亦別擔心,姐姐會幫你解決問題的。」

柏亦用一雙漆黑晶亮的眼楮認真地看著她,隨即用力地點點頭,表示信賴。

簡緣輕嘆一口氣,心想,孟薔經驗豐富,應該挺靠譜的……

想到這,她微微放松下來,勾起唇角道︰「對了,明天就是你的生日,姐姐幫你慶生好不好?」

柏亦歪著頭說︰「涓涓姐姐,曦曦姐姐還有阿祈哥哥也要幫我慶生嗎?」

「當然。」簡緣笑眯眯地點點頭,又想到什麼,道︰「還有徐靖哥哥,就是四樓的那個哥哥。」

柏亦聞言縮了下脖子,這動作一下子把簡緣逗笑了,她好笑道︰「小亦很怕那個哥哥嗎?」

柏亦誠實地點點頭,扁起嘴說︰「那個哥哥很可怕的,涓涓姐也說他是個可怕的哥哥,會對付鬼鬼們的,有次還差點把她丟進馬桶沖走,我不要被丟進馬桶。」

簡緣哈哈大笑起來,道︰「那個哥哥只是看起來凶而已,其實人很好的,他只會對付壞鬼鬼,小亦這麼乖,他不會欺負你的,要是他欺負你,姐姐就幫你打他,好不好?」

柏亦這才笑開,露出可愛的小酒窩,「好。」

……

姜亞菁這幾日過得很不好。

先是那日和丈夫為了離婚和兒子的事爭吵時,家里的東西突然莫名其妙地碎了,可那日明明沒有地震也沒有什麼異常,為什麼那些東西會碎了?

要是只碎了一、兩樣倒還合理,也許是她和丈夫爭吵間不慎推倒的,可竟是當日擺在客廳里的瓷器、玻璃器皿全碎了。

毫無理由地,姜亞菁根本無法解釋。

除了這件事以外,她這幾天里每晚都睡不著。

因為只要一閉上眼楮,在漆黑且安靜的房間里,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時,她都能清楚地感受到一道目光,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有人在看她。

可她跟丈夫已經分房睡一陣子了,房間里除了她根本沒有其他人,怎麼可能有人在看她?

一開始她以為是自己太過疲累才產生了錯覺,因此也沒有在意,只是隨著時間逐漸流逝,她對於那道目光的感受就愈發強烈。

再是,這兩、三天內,她每天晚上都會做夢,一個奇怪的夢。

夢境中有道小小的、模糊的身影朝她這過來,愈來愈近,那小身影似乎在喊著什麼,可她听不清楚,且沒能等到她看清楚那小人兒的模樣時,他就消失了。

然後她會從夢里驚醒,看著漆黑安靜的房間,又感受到那道始終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還記得有次清晨從夢里醒來時,半夢半醒間,她隱隱看到有抹小小的人影站在床尾看她,她冷不防嚇了跳,猛然清醒時再朝床尾看去,卻什麼都沒有看見。

雖然沒有看到,可她依舊能感受到那道詭異的目光,如影隨形。

而在經歷了這詭異的三天後,她整個人也開始變得疑神疑鬼,因為著實心力交瘁,所以這三天她都沒有去學校,而是請了假。

姜亞菁在和姐姐講電話時偶然說起這件事,姐姐先是驚詫,接著擔憂地問她要不要找個師父來看看。

姜亞菁並不相信鬼神論,她這輩子都在研究科學,作為一個唯物主義者,她認為鬼神論純屬人類大腦對奇幻事物的憧憬與臆測,只是無稽之談而已。

她姐姐知道妹妹並不相信這些,她也只是擔憂之下隨口一說而已,卻沒想到妹妹竟然答應了。

姜亞菁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答應,就彷佛鬼使神差似地,腦子一熱便說了句「好」。

她姐姐聞言道︰「我馬上幫你聯絡我認識的那位師父,你也不用想太多,不一定真有什麼邪祟在作虐,也許、也許……」

遲疑了下,她說道︰「也許只是你孩子不放心你,回來看你呢?菁菁啊,姐姐知道你跟君彥最近……我當然知道失去小亦你很痛苦,可君彥是小亦的爸爸,他的痛苦不會比你少,我不是想替他說話,只是那件事並不全是君彥的錯,加上事後他全力彌補……唉,總之你好好想想吧,要是小亦在天之靈知道爸媽要分開了,想必他也會傷心的……四年了,姐姐只希望你能放過自己,好好過日子。」

掛了電話後,姜亞菁沉默地坐在沙發上,臉上帶著悲愴。

「也許只是你的孩子不放心你,回來看看你呢?」

腦里迴盪著姐姐的這句話,姜亞菁忍不住想,其實她的內心深處還是隱隱希望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神,真的有靈魂,因為或許這樣她才能再見到她那已經死去的可憐孩子……

……

姜亞菁的姐姐很快地替她聯絡到那位師父,並約好了周六上午在附近的咖啡廳見。

星期六是柏亦的生日兼忌日,姜亞菁考慮了一會後還是決定去赴約。

出門前,許君彥正坐在餐桌前,瞧見她時愣愣地說︰「你要去哪?今天是小亦的忌日,我……」

「我上午和人有約。」姜亞菁打斷了他,她站在玄關穿好鞋子後,手剛握上門把便是一頓。

沉默半晌,她輕聲說︰「下午去墓地看小亦吧……一起去。」

說完,她便出了門,留下門內的男人一臉怔忪。

姜亞菁到達咖啡廳時那位「師父」也已經到了,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那位師父是個看起來挺年輕的女人,大約三十出頭,模樣清秀,眉眼清淡,她的臉是那種見過一次很快就會忘記的路人臉,可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氣質卻十分沉穩大氣,眼神里流露著睿智與一股難以言喻的滄桑。

那位師父見到姜亞菁後只淺淡一笑,說︰「你好,我叫白黎。」

「你好,我叫姜亞菁。」

彼此自我介紹過後,白黎直接就切入了主題,問姜亞菁有什麼需要她幫忙的?

姜亞菁簡單地把這幾天遇到的不尋常的事告訴她,並緊張地問︰「我有個孩子四年前過世了……我在想,是不是他……」

說到這她便覺得喉頭艱澀不已,說不下去。

白黎聞言笑了下,說︰「有些地方太久沒去,姜小姐想不想舊地重游?」

姜亞菁愣了愣,沒有明白。

白黎也不多言,只探手拿出了張紙條遞給她。

姜亞菁接過後打開一看,只見上頭寫著一個地址,一看見這個地址,她眼里的淚頓時掉了下來。

白黎意味深長地說︰「傷心地對某些人來說之所以成為傷心地,是因為這里曾經有過太多美好的回憶,當人因為失去珍愛的事物而悲痛萬分時,這些美好的回憶與悲痛的現在對照,便成為一記又一記的補刀,痛得人沒辦法再待下去,急著要離開。」

姜亞菁聞言手指捏緊了那張紙條,眼眶愈來愈紅。

「可你眼中的傷心地,對某些人來說永遠是天堂,那里裝滿了所有快樂的回憶,他們只剩下這些回憶,因為已經沒有未來了。」

「大師想說的是什麼?」姜亞菁開口,嗓音沙啞,「您怎麼會知道這個地方?」

白黎勾唇一笑,道︰「你已經明白我在說什麼,不是嗎?」

姜亞菁顫著聲音說︰「真的、真的是……是……」

是什麼還沒說完,白黎又是一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她話一完,姜亞菁便猛然從座位上站起來,火急火燎地奔出了咖啡廳。

白黎坐在原地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後,拿出手機發了則訊息出去,接著忽然輕輕嘆了口氣。

這時,一只半透明的狐狸跳上了桌子,晶亮無辜的眼楮看著她。

白黎探手模了模它的頭,笑道︰「七月,覺不覺得我愈來愈會裝逼了?想當一個成功的通靈師,這可是必備技能。」

七月沖她叫了一聲,白黎挑眉︰「你說這張臉?我挺喜歡的呀,見過就忘,才不會被人惦記上,何況我也有上姜教授的課,總不能讓她認出大師是她學生吧。」

七月又叫了一聲。

「放心,我老了不會變成這樣,我漂亮多了。」

「……」

「怎麼不說話?你不同意我說的?」

七月只好又叫了一聲,無奈地。

……

另一頭,簡緣才將蛋糕從冰箱里拿出來放在桌上,這便收到了孟薔傳來的短訊。

她說︰「搞定。」

簡緣愣了愣,頓時瞪大眼楮,搞定?她指的是小亦的事?

她見狀立馬打給孟薔,可對方卻一直沒接,簡直急死她了。

這時江祈朝她飄了過來,見她這表情不由問︰「怎麼了?」

簡緣將短訊給他看,無奈地說︰「孟薔學姐就傳了這句話來,沒頭沒尾的,打給她又不接。」

江祈看完短訊後不由笑了起來,道︰「解決了就好,別想太多。」

簡緣點點頭,這時廚房里的徐靖喊了她一聲,她趕緊過去了。

除了蛋糕外,簡緣和徐靖還為柏亦的生日準備了一桌菜,不過簡緣糾結地想就算準備了,鬼魂們能吃嗎?

對此徐靖表示他有辦法,他拿出了一柱看起來很普通的香,點燃尖端後湊到江祈的鼻尖晃了下,道︰「可以了。」

江祈聞言挑眉,探手伸進盤子里,然後拿起了一只可樂雞翅。

簡緣見狀嘖嘖稱奇,徐靖解釋道︰「鬼魂聞了香後,就能踫到祭品了,當然,踫到的是虛體,不過他們本身也是虛體,所以拿著就跟實體沒什麼兩樣。」

簡緣笑著點點頭,道︰「那派對可以開始了。」

幫鬼開生日派對,這事要擱從前她絕對無法想像,可現在嘛……見怪不怪了。

因為有徐靖在的關系,除了簡緣和江祈,其他二鬼一妖精都覺得有點拘束,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簡緣瞅了眼徐靖淡漠的表情,抬手戳了戳他的臉頰,道︰「徐呆子,笑一個。」

徐靖瞥她一眼,突然咧開唇角扯出一抹燦爛的笑容。

簡緣的眼楮差點被他的笑容晃瞎。

江祈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其他二鬼一妖精也忍不住笑了,其中曦姐還曖昧地沖簡緣眨眨眼楮。

氣氛頓時熱鬧了起來,沒有方才那麼壓抑了。

切蛋糕前,大家按慣例給柏亦唱起了生日快樂歌,柏亦笑得開懷地坐在眾人之中,漆黑的眼楮映照出蠟燭微微晃動的燭光。

唱完後,簡緣笑道︰「小亦許個願吧。」

柏亦點點頭,小手交握放在胸前,閉上眼楮開始許願。

就在這時,門鈴突然響了。

簡緣愣了愣,納悶這時候有誰會來,難道是她哥哥?

她與徐靖對視一眼後,站起來去開門。

然而當門打開時,門外站著的竟然是一臉憔悴的姜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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