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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越這一句話音剛落,簡緣便忽然感覺周遭的溫度降了好幾度。

不是錯覺,也並非氣氛使然,而是空氣真的突然冷了下來,整個人像是瞬間置身冰庫似地,她的手臂上一下子被刺激得冒起了雞皮疙瘩。

這時,有東西從天上緩緩飄落到她手上。

簡緣看了下,模了一把,然後錯愕地發現這東西竟然是雪。

下雪了?

L市位在南方,從不下雪,何況如今已即將邁入盛夏,怎麼可能下雪?

簡緣呆了下,突然想到什麼,抬眼朝景越看去,卻見他正定定地地看著公寓二樓,眼帶狂喜,於是她又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然後她瞧見坐在雕花欄桿上的白涓涓,穿著一身白,墨發如瀑,膚色如雪,精致稚女敕的小臉有剎那的煞白,接著逐漸轉為陰沉,烏雲密布。

冰冷的目光如劍般朝景越刺去,她冷笑︰「找我?我看你是找死。」

景越聞言面色不變,與她的冰天凍地相反,他臉上的笑容燦爛如陽︰「能死在娘子手里,我求之不得,甘之如飴。」

白涓涓的臉色愈發難看,厲聲︰「誰他媽是你娘子!」

景越彎起眼楮,一雙桃花眼顯得魅惑而勾人。他抬手沖她招了招,熱誠道︰「娘子,下來,讓為夫好生看看,八百年不見,我可真想你。」

回應他的是白涓涓抬手狠狠扔過去的雪球,砸了他滿臉都是。

景越︰「……」

啪嗒一聲,緊接著又是一個,兩個,三個……

景越不閃不避,就那樣站在原地當活標靶,一直砸到他都要變成雪人了白涓涓才終於停手。

簡緣見狀傻眼了,不明白這是在鬧哪齣。

彼時周遭的雪隨著白涓涓愈發陰沉的臉色而下得愈大,眨眼間公寓前的小院子就落了一地的白。

簡緣只穿著短袖短褲,外頭罩了件薄外套,冷得直打噴嚏,鼻子也被冰冷的空氣凍得通紅。

徐靖見狀快步走過來,一把將她攬進懷里,抱著她低聲說︰「咱們先進屋去。」

簡緣從他的懷里抬起頭來,有些擔心地看了看景越和白涓涓,徐靖知道她在想什麼,他摟著她往門口走,一邊道︰「他們的事讓他們自己解決。」

簡緣抿抿唇,這才點頭。

待他們進去後,江祈看了看對峙的兩人,覺得這顯然不是他能參與的,於是他只挑著眉梢看了他們一會後,便也飄進門內。

外頭只剩下景越和白涓涓。

景越被白雪糊了滿臉,他拍掉臉上的雪後又抬頭看著白涓涓,仍舊是滿臉笑容,顧不得滿身狼狽。

瞧著上頭那小小的人兒,他只覺滿心歡喜,無論那小人兒的表情有多冷,態度多惡劣,拿雪球砸他也好,想揍他一頓也罷,他都只覺得歡喜。

胸膛底下這顆心已經麻木太久,被凍得都沒了知覺,卻在終於見到她時彷佛在一瞬間被注入一股溫水,下頭還有火在燃著,愈燒愈熱。

雪團落得他頭頂、肩膀都是,浸濕了衣服,可他渾不在意,也不覺得冷,抬頭看著她時,驀然想起了和她初見的時候。

冰天雪地的林子里,他站在樹下看她,她立在樹上,面色倨傲,眸帶審視。

他熱切的目光上上下下將她打量了個遍,小蘿莉的模樣很可愛,雖然不是原先的樣子,可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你現在叫涓涓?這名字怎麼來的?」

白涓涓冷著臉︰「關你屁事。」

他絲毫不在意她的冷言冷語,只低低地咀嚼這個名字︰「涓涓……無憂之林,白水涓涓,是這樣嗎?」

白涓涓繃著唇角,握著欄桿的手緩緩收緊。看著底下笑意盈盈的男人,突然有股洶涌的情緒一下子漫上來,頃刻間就將胸膛底下這顆心撐得膨脹而難受。

可她的心早就沒了。

瞪著他時,眼楮不自覺紅了一圈,酸澀不已。忍了忍,她覺得自己可能忍不住,於是果斷起身離開,卻听見男人的聲音幽幽地傳來,嗓音暗啞︰「……霜顏,你還生我的氣嗎?」

霜顏,多久沒听見這個名字了?

白涓涓的表情有瞬間的恍惚,她停下腳步,低頭沉默。

「我不生你的氣。」她忽然說,扭過頭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繼續道︰「我恨你。」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景越還站在原地仰頭望著。

雪依然下著,冰冷的雪花落到他的眼睫上,一眨,又撲簌簌掉落,迷了他的眼。

那就好。

恨也好,生氣也罷,至少……

她沒有忘了他。

……

「景越和涓涓是怎麼回事?」

徐靖正牽著簡緣的手走出電梯,听到她這麼問不由垂眸看她,道︰「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簡緣有些訝異,她以為徐靖一定知道的。

徐靖想了想,說︰「我初中時認識景越,那時就知道他一直在找一只妖精,幾乎為了她跑遍大江南北,不過他沒告訴我為什麼找,我就也沒問。」

「這樣啊。」簡緣咬了咬下唇,想到方才景越和白涓涓那模樣,她就覺得肯定有古怪。

白涓涓就是景越在找的妖精,她倒是沒有很驚訝,只是……娘子?為夫?

景越為什麼那麼說,難不成他倆還是夫妻?想到白涓涓那十歲小女孩的模樣,實在很難把她跟「夫妻」這個詞連在一起。

而且景越怎麼會用「娘子」這種古時候的說法?

她記得初次見面的時候,景越說自己和彭祖一樣活了上百年,這不會是真的吧……

太荒唐了!

徐靖見她皺著眉頭思考的模樣,不由淡淡一笑,抬手輕敲了下她的腦袋,道︰「不說他們,你提的那袋東西是什麼?」

說著話的同時,他已然拿過她手里的袋子,並伸手探入袋中拍了下袋內禮物盒,原本微微顫動起來的盒子便安靜下來。

簡緣抿了抿唇,道︰「是個機器人,江大哥說里頭有只惡鬼。」

徐靖聞言眯起眼楮,「怎麼回事?」

簡緣將在玩具店里發生的事全告訴了徐靖,他听了臉色漸漸沉凝下來,待听完後,問道︰「那家玩具店叫什麼?」

簡緣將手伸進外套口袋里掏了掏,最後掏出一張名片來,遞給徐靖看。

「瑞芳玩具店?」徐靖仔細地盯著手里的名片,最後在角落發現了一個指甲大的圖騰。

他皺眉,拿出先前從女圭女圭里得來的符紙,兩相對照一番,他發現名片和符紙上的圖形一模一樣。

簡緣也瞧見他手里的符紙了,不由問道︰「這是什麼?」

「符紙,我從一個住著惡鬼的女圭女圭里得來的。」

簡緣愣了下,睜大眼楮︰「女圭女圭?又是女圭女圭?」

徐靖點點頭,冷笑一聲︰「巧的是,那女圭女圭也是從瑞芳玩具店買來的。」

簡緣啊了一聲,驚訝地張大嘴巴。

徐靖猜測那機器人的身體里估計也有一張這樣的符紙,他收起符紙和名片,將袋子里的禮物盒拿出來,並小心地將包裝紙拆開。

透明的塑膠盒里裝著一只模樣精巧的機器人,它的眼楮是紅色的,定定地看著前方時,給人一種詭異且毛骨悚然的感覺。

「剛轉變,還很弱。」江祈的聲音突然響起,只見他不知何時出現在簡緣身旁,正懶洋洋地看著那只機器人。

徐靖目光沉凝,想了下後,拿出一張淡黃色的圓形摺紙舉在一個水杯上方,點燃符紙,將紙燒成了灰。

灰燼落入水中後沒有沉澱,而是均勻地分散在水里的每一處。

徐靖拿著水杯站起來,在客廳的一處寬闊的空地處將水繞著一個圈灑,灑下的水剛好在地上圍出一個圓形的區域。

簡緣看到一半扭頭問江祈︰「這是在做什麼?」

江祈微笑︰「做結界,可以把那東西困在結界里。」

這時,徐靖又將那只機器人從盒子里拿出來,放到了符水圍成的圓圈里。

放下後,那機器人毫無動靜。

江祈沖徐靖一笑︰「需要我幫忙嗎?」

徐靖掃他一眼,道︰「不用。」

說完,修長的手指間出現了一條紅繩。

江祈挑了挑眉。簡緣疑問地問︰「那是什麼?」

「縛靈鎖。」徐靖正將紅繩的一段圈成繩套,一邊解釋道︰「活人是沒辦法踫到靈體的,用這個可以勾魂,也可以捆住靈體。」

簡緣哦了一聲,點點頭。

就在這時,那機器人突然發出了嘎嘎的聲音,眼楮迸出紅光,身體也動了起來,邁開雙腿往前走,嚇了簡緣一跳。

可奇怪的是,當那機器人一走到灑著符水的地方時,就像是突然被一道牆給擋住了,雙腿依舊前後動著,卻滯步不前。

徐靖趁機扔出紅繩的一端,只見那繩套微微掃過機器人的身體,卻在徐靖猛地一拉繩子時,將一團黑氣從機器人里給拉了出來!

簡緣嚇了一跳,背部貼上沙發。

那黑氣隱隱呈現人形,飄在半空中,渾濁而猙獰,身體被一副鐵銬給環住,銬子上瓖了一條粗長的鐵鏈,鏈子的一端捉在徐靖的手里。

簡緣這才驚奇地發現,方才那條紅繩竟與鐵鏈的虛影重疊在一起。

黑色惡靈張牙舞爪的,似被縛靈鎖困得難受,掙扎著沖徐靖的方向撲來,卻突然像是撞在一張膜上,被阻擋下來,且愣是沖不破那張膜。

簡緣想,這大概就是結界了。

第一次在燈光下如此清楚地看見惡靈,簡緣渾身不由繃緊,微微睜大眼楮看著被困在結界里的惡靈。

它是由一團黑霧形成的靈體,有腦袋,面色慘白如紙,皮膚破碎,眼珠黑漆漆地,空洞無神,駭人得狠。在它脖子以下則是一團看不出形狀的黑霧,黑氣收張聚縮,渾身上下透著陰冷且惡意的氣息。

見它不停在結界里沖撞著,徐靖猛地拉緊縛靈鎖,冷聲道︰「安分點。」

惡鬼左右張望了下,粗聲粗氣地對徐靖說︰「你是誰?」

「這是我要問你的。」徐靖冷冷地看著它,渾身不自覺地流露出一股令黑色勢力畏懼的氣息。

惡鬼忍不住縮了下,問︰「你……是鬼差?」

徐靖冷笑︰「不是。」

每只惡鬼被他捉住時總要問他是不是鬼差,若是回答不是他們便會無所顧慮地出手攻擊,然後在他手下完蛋。

鬼差?他可比鬼差可怕多了,身為鬼差統領的小黑曾經這麼說。

「那你是什麼人?」惡鬼直覺這人不簡單,因此也不敢輕舉妄動。

徐靖沒有回答它,只冷聲說︰「我問你,你為什麼沒去地府,而是附在這只機器人里?」

惡鬼盯著他冷漠的臉,一會後才說︰「有人將我帶走的。」

徐靖聞言一愣,與江祈對視一眼後,問︰「誰?」

「一個女人,四五十歲左右,我剛死那會,靈魂沒有馬上出竅,而是一直待在身體里,直到下葬數日後才出來,當我在墓地里游走時,一個女人走過來,拿著塊玉,把墓地里的鬼全帶走了。」

玉?徐靖怔了下,蹙起眉頭。

簡緣同樣困惑,四、五十歲的女人……

她想到什麼,問道︰「你說的女人,是玩具店的老板娘嗎?」

听見簡緣說話,惡鬼這才注意到她,當瞧見她時,它先是一愣,接著臉上泛起陰森的笑︰「就是她,那女人的店鋪里聚了好多鬼,自己還養了只小鬼,說是她的孩子。」

這小姑娘身上沒有火……

那一刻,惡鬼的眼楮都亮了起來。

簡緣皺眉,老板娘在墓地收集鬼,然後賣附了鬼的玩具給客人?

為什麼要這樣?

正想著,一旁突然傳來一聲驚呼,當簡緣抬頭時,就見結界里的惡鬼渾身倏然爆開一股濃烈的陰氣,並伸出尖爪劃破將結界劃開一個小口,黑氣從里頭竄出來,直直沖著簡緣而去!

電光火石之間已然閃避不及,見惡鬼迎面撲來,簡緣下意識抬起雙手交叉置於雙前,閉上眼楮。

就在惡鬼欺近的同時,一道白光在她臂間乍現,那惡鬼剎那間就像是狠狠撞在一道牆上,接著被反彈了回去。

那一刻簡緣只覺得有股力量與自己相撞,震得她雙臂微麻。

她立刻睜開眼楮,看著被反彈回結界里的惡鬼,又愣愣地看向自己還有些麻的手。

此時,徐靖反手扔出一個火焰形狀的摺紙,當摺紙一踫到惡鬼的身體時,熊熊烈火倏然燃起,明艷的火光伴隨著淒厲的喊叫聲出現。

徐靖冷眼看著大火中撲騰著的身影,表情冷漠,眼神毫無波瀾,而簡緣則被面前這幕震得說不出話。

眼前是火光映著她的臉,卻感覺不到絲毫熾熱的溫度。

待火焰燃盡後,惡鬼的身影也消失在結界里,只落下那張火焰狀的摺紙與紅色繩套,還有那只機器人。

簡緣呆呆地問︰「那個……它去哪了?」

「地獄。」徐靖淡道,將摺紙與紅繩撿起,收了起來。

簡緣張了張嘴。

徐靖走回她身邊,將她攬進懷里,低聲問︰「嚇到了?」

簡緣搖搖頭,突然想到什麼,抬頭看他︰「剛才,我是不是……」

剛才,她擋住了那只惡鬼的攻擊。

徐靖點點頭,眼里浮現笑意︰「嗯,做得很好。」

簡緣笑起來,看向一旁的江祈,他也對她點點頭,微笑︰「看來你的精神力真的訓練得不錯。」

簡緣咧嘴一笑︰「多虧你。」

江祈勾唇,笑得溫潤。

這時,徐靖也去拿了工具箱過來,三兩下就拆開了機器人,然後自內里拿出一張符紙。

展開,同樣是那個繪有蛇的圓形圖騰。

他微微眯起眼。

「這上頭有法力。」江祈突然說,他將手探過來,半透明的手掌覆上那張符紙,下一秒,符紙驀然一震,一團黑氣涌現,自四周漫開,消散不見。

江祈有些詫異,「很深的法力。」他蹙起眉,「是惡鬼,也像高靈。」

簡緣納悶道︰「這是什麼意思?」

徐靖垂眸思索,江祈則笑了下︰「簡單來說,施法的人是惡鬼修煉成的高靈,一般又稱為……」

「陰神。」徐靖接道,聲音冷沉。

「沒錯。」江祈抱臂,看著他手里的符紙,一向含笑的眉宇間有些凝重,「且照符紙上的法力來看,施法的陰神修為很高。」

簡緣問道︰「多高?你打得過嗎?」

江祈苦笑著搖搖頭,「打不過,可能十個,甚至一百個我都打不過。」

簡緣啊了一聲,震驚道︰「這麼厲害?」

江祈點點頭。

簡緣咂舌,思索了下後又問︰「不過那個玩具店老板娘為什麼要去墓地收集鬼魂,然後將附了鬼的玩具賣給客人?這樣做能得到什麼?」

江祈挑了眉,道︰「困住往生者魂魄,使其無法入地府,或是引誘游魂成為惡鬼都是極損陰德的事,對她本身應該沒什麼好處,不過符紙里的法力來自陰神,也許是陰神指示她這麼做,然後給予她好處。」

簡緣愈听眉頭皺得愈深,好復雜啊……

徐靖收起符紙,看向簡緣,道︰「這事交給我,你就別摻和了。」

簡緣看著他凝重的表情,點點頭,應了一聲︰「嗯,我知道了。」

徐靖微微一笑,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乖。」

……

雖然徐靖讓她別管這事,可簡緣心里實在有太多疑惑,控制不住自己不胡思亂想。

回五樓的路上,她忍不住問江祈︰「江大哥,你覺得玩具店的老板娘為什麼賣給我正常的玩具,卻賣給姜魔女有鬼的玩具?」

江祈回答︰「可能是因為你身邊有我,她不好太明目張膽吧,也可能是因為姜教授符合她選擇的客人的條件。」

簡緣愣了下,「那是什麼意思?」

「惡鬼一般喜歡糾纏兩種人,一種是心術不正的敗類,一種是情緒低潮,精神力薄弱的人。」江祈微微一笑,眼神意味深長,「你覺得姜教授是哪種?」

簡緣蹙眉,道︰「姜魔女雖然是‘魔女’,但絕不是心術不正的敗類,那就是後者了。」

江祈嗯了一聲。

簡緣繼續思索著,這時也已經走到家門前了,當她一進了門,便見曦姐飄了過來,問她︰「緣緣啊,你知道涓涓怎麼了嗎?」

簡緣愣了下,「涓涓?」

曦姐點點頭,皺眉道︰「是呀,這丫頭方才回來時紅著眼楮,一副被人欺負了的樣子,我問她怎麼了,她也不說,只把自己關起來了。」

簡緣啊了一聲,「把自己關起來了?關在哪?」

曦姐抬手,指著冰箱。

簡緣︰「……」

她快步走過去,拉開了冰箱,卻什麼也沒瞧見,這時曦姐補充道︰「是上層。」

於是簡緣又拉開冷凍層的門,可門一打開,便有東西從里頭掉了下來,落了她滿腳都是。

那是雪。

簡緣冷不防被冰了下,整個人往後跳,接著她便瞧見白涓涓將自己整個人團起來,窩在小小的冷凍層里,渾身都是冰霜,連眼睫上也有。

她朝簡緣看過來,眼楮紅紅的,像小兔子。

這時柏亦也飄過來,仰頭擔憂地問簡緣︰「有人欺負涓涓姐了嗎?」

簡緣同樣蹙著眉,擔心地問白涓涓︰「涓涓,是景……有人欺負你了嗎?」

白涓涓靜靜地看著她,不說話,那一刻又有一團雪從冰箱里涌出來,落在地上。

簡緣︰「……」

她頭疼地看白涓涓,道︰「涓涓,你先出來。」說完,朝她伸出手。

白涓涓看著她遞過來的手,猶豫了一會後,伸手握住了她。

踫到她的手時,簡緣覺得自己像是握住了一塊冰,凍得手有些疼。她微微用力,便將白涓涓拉了出來。

她落到地上,身上的雪落了一地。

簡緣拍掉她肩上、頭頂的雪,輕聲說︰「你還好嗎?」

白涓涓點點頭,又搖搖頭。簡緣看她這模樣,也沒有多說什麼,只道︰「涓涓呀,我就問你一句,你和景學長……景越,是什麼關系?」

白涓涓抬頭看她,面無表情。半晌,她冷聲︰「仇人。」

簡緣憋了憋,忍不住說︰「可他喊你娘子……」

白涓涓抿起唇,垂頭沉默。簡緣看著她的頭頂,正想告訴她不想說就別說了,卻忽然听見她開口。

「他是負心漢,剜心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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