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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鹿州貪腐案(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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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容知他們兄弟情深,正要勸說,李檀卻冷冷地奪過話鋒︰「若你死了,豈不更省心?爹娘只需傷心一時,總好過時時刻刻牽掛著你。」

「你!」李梁面紅耳赤,吼道,「我怎麼了!人生在世我只求一個快活!是犯了王法了還是怎的!?」

「我來,只與你說三句話。」

李檀面無表情,將桌上的酒杯一只一只拎起來,摔碎在李梁的腳下。

碎第一只杯,道︰「別人道你痴情,可天知地知,你也自知,你不過是怯于為臣為子、為夫為父,你是個懦夫,還要拿月姑娘一介女流作擋箭牌。此乃爾之怯懦。」

李梁狠瞪著眼,張嘴反駁,卻唇齒顫抖得說不出半句話來,背上如同針扎一般,冒出來細細密密的熱汗。

第二只杯︰「越國狼子野心,邊境劍拔弩張已是去年之勢。以後赴戰場的人,除卻了你,皆是李家男兒!倘若日後父親兄弟出京,還望大哥記念家中病纏的母親。此望兄長念情。」

李梁緊握的雙拳陡松,漲紅的臉色轉灰,迸射出火星的眼楮也漸漸黯然。

第三只杯落下,李檀斂衽,深深俯身作揖︰「此恨君志疏。李家男兒終須身覆戰沙場,焉能沒名溫柔鄉?」

「三杯酒,以誡兄長。」

終須身覆戰沙場,焉能沒名溫柔鄉。說出此等抱負、此等胸懷的李意桓,當年僅僅十四歲。

李檀心比天高,志在步月登雲,絕非甘于平庸之輩。這樣的人,如今到黎州去,說只是為了一個遺孤?

謝容將角刀拔出,看著冷若星鋒的刀刃,似笑非笑道︰「以遺孤之名為虛掩,實則是要對吳王稱臣。他真是大膽,剛剛回朝就要作弄這些是非。」

靜默立著的侍衛一言不發,屏氣凝神。

他知自己的主子是在生氣了,暗自將那李檀月復誹了千遍萬遍。

現如今在祈國如日中天的明明是自家王爺,兩人又有過往的交情,若是聯手,對他們侯爺府也是一千個一萬個好。

這李檀究竟是哪根筋不對勁,非要千里迢迢跑到黎州去找什麼康崢海,這不是明擺著要跟主子作對麼?

拂過刀身上的流光雲紋,刀再入鞘中,侍衛只聞謝容的聲音隨著人一同漸漸遠去︰「那便遂了他的願。」

一襲冷冷的晚風吹開了碧波河上的浮冰,半融不融之下,大半個祈國又迎來了一場零星小雪。

年關將近,即便是凍裂蒼穹的冰雪天都未曾將人間的煙火凝住,蒸籠上騰騰而出的肉香四溢,偶爾見老板掀開蓋兒,見藏在霧氣下白白胖胖的肉包子,井然有序地碼在蒸籠里頭。

一旁茶壺咕咕嚕嚕叫囂著頂開了蓋,眼見著就要翻下去,老板趕緊放下手中的活兒去抓,卻還是晚了一步。

壺蓋正要翻下去,猛然掉入一只手掌當中,壺蓋還燙,他便手腳麻利地將壺蓋擲到一旁的桌面上。

掌櫃的見了趕緊將茶壺拎下來,趕緊對那人賠笑道︰「差點給忘了還煮著茶,怎的,小公子,買包子麼?多給你一個,算作剛才的謝禮。」

老板見那人腰間佩劍,劍上瓖嵌一玉劍鼻,別于腰間,見劍鞘已是簡單中透著貴澤,不長不短的劍靈巧輕便,拔出來又不知是如何好的鋒刃。

抬眼見此人還是少年郎的模樣,濃眉下一雙墨目清澈勝水,輪廓英俊又略帶稚氣。好似個白面團子,同他籠子里的包子一樣好看。

不見他回答,老板解釋了一句︰「這茶壺,我甚為喜歡,得小公子的恩才沒至于損壞,多謝了。」喜茶者得一稱心的茶壺不易,蓋碎了也難合意。

岳淵東張西望沒了個結果,開口問道︰「這里可有熱粥賣麼?」

「沒有的。」老板略彎著身回答道,「小的包子鋪只賣包子。」見他臉上立刻露出失望的心情,原本受過風吹的臉愈發得紅,想必已在外頭奔走了很久。

老板思酌片刻,見岳淵要走,便連忙喚道︰「倒是家中夫人給小人備了白粥,還在鍋里燜著,小公子若是不嫌棄,小人給您端出來?」

岳淵從懷中模出銅板來,又將一木盒擺到台子上,說︰「多謝,再帶四個包子。」

沒想他竟這般著急,老板也不敢怠慢,立即喚了夫人將白粥端過來,見他是要帶走,又特意在粥上扣了個碗蓋。

岳淵也不佔便宜,又模了幾個銅板與他,多番道謝後便匆匆忙忙離開了。

岳淵跑入一家破破舊舊的客館,客館子不大,連牌匾都掉了半個字,稀少的客源已難以支撐修葺的費用。

原本應該是冷冷清清的景象,進客館,小庭院里卻來來回回巡邏著人,手中的物什兒個個都叫布包裹起來,任誰也想不出里頭是殺人的兵器。

不久前,燕行天跟李檀稟報說有幾個人一直在跟著他們,就連常用來歇腳的驛館也持續不斷地回應著神威侯的行蹤,雖尚不知這些人有什麼意圖,但鬼鬼祟祟地定不是什麼好事。故而李檀下令不走官道,改驛站為客館,幾日周旋才擺月兌了那些人。

客館雖然方便,但經營不如驛站,隨行的人吃得很隨意,就連李檀也未再講究什麼。只不過在對待岳淵的吃喝上,他在意得很,每一頓都是頂好的菜樣兒,不肯虧待他半分。

這天早晨天不亮的時候,岳淵也不知怎的就醒過來,翻了身見外側背對著他的李檀,蜷縮著身子,似乎已經醒了,呼吸粗重,仿佛在極力忍耐著什麼。

岳淵悄悄喚了聲,李檀「恩」著應了,勉強轉過身來,問他︰「醒了?」

岳淵見他臉色青白,額上滲出一層細汗,眉頭還輕輕皺著,顯然難受至極。岳淵問︰「你怎麼了?」

李檀說︰「沒事。天還早,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岳淵掀開被角,李檀只著雪白的里衣,同他臉色一般白,手撫著月復部,抓得那方衣衫都起了皺,岳淵明了︰「肚子疼?」

李檀略有些窘迫地點點頭,他脾胃向來不好,這幾日奔波勞累,犯了這樣的小毛病,一時疼得連身都起不了。若是因為這等小事招人來,少不了要讓弟兄擔心。

此刻見岳淵睜著黑溜溜的眼楮打量他,李檀油生出幾分羞赧,解釋道︰「老毛病了,過一會兒就沒事了,不用擔心。」

刀劍入肉他都不覺得有甚麼,這些日子同岳淵在一起混,病了痛了總會感覺十分得明晰,不知道是何原因。月復部如同刀絞,疼得他喉嚨涌出酸水卻什麼都嘔不出來,只是干疼著難受,卻又無計可施。

「這種事也是能忍得嗎?」岳淵從床上坐起來,手伸到李檀的肚子上不輕不重地捋著撫著,皺著眉說,「你怎麼跟我爹一個毛病?」

李檀︰「倒是從前見過岳先生犯病。」

岳淵替他捋肚子好半會兒也不見李檀有半點輕松,又想起昨日李檀同人議事後不知怎的就窩了心火,晚上不僅沒有動筷,大冬天的還喝了碗冰湯澆火,想必問題是出于此了。

岳淵想了想,將被褥堆到李檀身上,將他裹得好好的,起身去穿衣裳。

李檀問他,岳淵一邊系腰帶一邊回答︰「我端些熱粥來,你先等著。」

李檀起了一身虛汗,實在沒有力氣再去管他,只堪堪喊了聲︰「不用,阿淵你」

風卷著霜雪從門外襲進來,岳淵又趕緊合上一半,應了聲李檀的話就跑出去了。

客館里廚房師傅還未開始準備膳食,廚房中唯有的一些湯粥還是昨日剩下的,連熱水都要現燒,岳淵只好問了木盒,自己出客館去找。

好在自離開黎州之後,士兵們也再未約束過岳淵的行止。岳淵不知李檀作了怎樣的交代,但不至于困在籠子里,他由衷地開心。

回到客館,門被推開一條縫兒,岳淵閃身進來,生怕再叫冷風嗖嗖地灌進屋子。

木盒放在桌上,李檀緊閉著雙眼,神色緩和不少,但還是難受的。

岳淵搓了搓冰涼的手,往李檀的額頭上探去,果然還是模了一手細膩溫熱的汗水,他小心翼翼地問著︰「還疼著呢?」

李檀腰身酸痛,滾滾干澀的喉嚨,才只勉強點了下頭。

他在鳳陽關落了大大小小的傷,內外皆有,養了大半個月才回京復命,受封之後沒多久就連夜趕到黎州來尋岳淵,幾經周折未曾有片刻輕松的閑暇。

如今舊病倒復,如今自月復部而起的苦楚好似侵襲入五髒六腑,牽一發而動全身,四肢百骸竟無一處是好使的了,痛得他切牙噬齒都不能得一分輕緩。

他怕岳淵擔心,方才忍住苦楚,半睜著眼見岳淵伶俐地端出白粥,擺上肉包子,抬著放在床側的方凳上,說︰「吃點熱的,先喝口粥。」

李檀按他說得做了,米香帶著近乎炙熱的溫暖從喉嚨而下,疼還是疼的,只是這股熱流似乎一點一點沖刷著痛意,也不知是心中溫暖還是當真有效,只覺得真不如方才疼了。

李檀叫岳淵喂著喝了小半碗。岳淵不敢叫他吃太多,說︰「不然我去叫大夫來看看?」

「還不至于,現在已經好很多了。」李檀的手搭在岳淵的頭上,拇指摩挲著他挺俊的眉骨,說,「誰家的小孩子,養得這麼貼心,這麼會疼人?」

岳淵打掉他作亂的手,一本正經地板著臉說︰「你怎麼疼了也不叫人?」

說甚麼不載武德?那晚岳淵被他一言戳中了心事,不也惱羞成怒,不顧兄弟情分,對他拳腳相待嗎?

那晚岳淵猙獰怒容歷歷在目,揮之不去,如同在關飲江零星心火上澆了一口滾燙的熱油,一下火冒三丈。

關飲江徒生煞氣,揮拳直取岳淵心口,拳風之急,令人驚駭。這一率先發難,令岳淵猝不及防,好在他反應迅敏,蹬步凌空遠退,身法乃是平常所練的路數。

關飲江已得李檀指點,自已將他起橫轉游的套路悟出個七七八八,便似那長蛇一般游走,緊緊咬住岳淵,不容他穿行躲避。岳淵見此招行不得,勉力與他交掌。

岳淵習劍頗多,關飲江長于搏擊,加之關飲江出拳凌厲,兩人正面交鋒,自是岳淵吃得下風。

一拳帶疾風而至,岳淵剛剛回身穩定的身形哪還能躲得過這麼一拳?實實挨下來,胸腔好似炸裂般疼起來,步伐不穩,登時跌倒在地。

關飲江不甘罷休,起拳接連攻上,突聞「叮——」的一聲,考官再次敲響銅鈴。第一場比試已經結束,結果分曉,乃是關飲江先勝一局。

關飲江冷著臉,收回拳,對著岳淵像模像樣地行了個武禮,傲著聲說︰「我贏了。」

岳淵揉搓著發疼的胸口,從地上站起來,理了理衣衫,也是冷淡地回道︰「還不見得。」

岳淵不肯退讓,關飲江也拼盡全力了來,兩人只當對方是旗鼓相當的對手,再不管甚麼主僕有別、兄弟相讓,是輸是贏,是勝是負,全靠各自真才實學。

中場休息,關飲江坐在台下椅子上,岳淵隨人去見了李檀。關飲江見下人來領岳淵的時候,已全身僵硬,惶惑不定。

他抬頭望去,正見岳淵與李檀說著什麼。

岳淵心口還在隱隱作痛,李檀方才看見他受下一拳就已心驚得不得了。李家門風尚武,全講究個公平公正,他自然不怪關飲江把岳淵打傷,只當是岳淵技不如人,一心牽掛著他可否痛極。

岳淵雖不覺有甚麼大礙,但見李檀伸手替他揉按著胸口淤傷,痛也化成撓人心的酥癢,叫他舒爽難禁,低嗚嗚地嚷著疼。

兩人靠得近,說甚麼,其余的人也听不見。李檀輕蹙著眉,跟他囑咐︰「莫打了罷,也不見得非要贏。」

岳淵再不說疼,笑嘻嘻道︰「我剛剛已想通怎麼打了,你別擔心。不如這樣你抱一抱我,將力氣都傳給我用,等一下我鐵定能贏。」

李檀眉漸漸舒展開,听岳淵這麼大的人還總說些小孩戲言,一時哭笑不得,暗自嘆他怎麼都長不大,卻也已張開手來將岳淵環至懷中。李檀輕輕拍著他的肩背,說道︰「好。現在我與你是一起的了,小心些,別傷了‘我’。」

岳淵笑得更開,轉眼遠遠瞥見一鴻身影,正是謝容。他順勢將李檀抱得更緊,稍許側頭吻了吻李檀的發,動作輕柔不易察覺,連李檀也不覺有甚麼怪異。

見謝容徐行的步伐猛然僵住,岳淵挑開了眉,心滿意足地放開李檀,再同他說了幾句趣言,便叫催著去準備下一場比試了。

再度站上台,岳淵自覺渾身充滿力量,蓄勢待發。

他已察覺出自己搏擊格斗尚不如關飲江,若真用起這幾日剛剛學來的花拳繡腿,難保獲勝。他有囿于「已學」的局限當中,疏忽自己平時擅長的「變化」。

現在他不防以臂當劍,只拿出劍法當中挑刺橫劈的路數,融會貫通,化作拳劍掌刀,以此抗敵。當日在窮巷末路當中,李檀為將李家槍展示給燕行天看,不正是以刀作槍使得麼?想來天下武學本就不分彼此,也莫分什麼這路那路,盡可使出來試試!

對陣中,關飲江忽見岳淵身形翩然,掌風拳勁飄忽不定,起落都不似方才那般可以預見,草草接了幾招後,就有些急促,一時陣腳大亂。

岳淵也無甚非要將關飲江打倒在地的心思,拳法全按著劍法來,打得烏七八糟、雞飛狗跳,讓人模不著頭腦。偏他還有能打中的時候,朝著疏漏空檔之處搗過去,連打得關飲江暈頭轉向,目不暇接,淋灕汗水浸透了整個背部。

關飲江難能抗衡,暗自悲鳴長嘆,只當是方才李檀已又教了岳淵這稀奇古怪的功夫。又思著李檀一開始肯傳他身法,定是不想叫岳淵對上徐大那樣的敵手,好讓岳淵穩穩地踩著他大獲全勝。

他關飲江不過是岳淵腳下的墊腳石,今日所有的風光全都是屬于岳淵的。

如此想著,關飲江全無了斗志,唯留頹然,拳腳早不似方才如猛虎出力。岳淵一掌再至,關飲江全本受下,肩背酸麻,胸骨震痛,岳淵見關飲江臉色陡變,便知這一掌打中了他的痛處,急忙收回掌。

關飲江垂頭喪氣,俯身向岳淵,低聲說著︰「我認輸了,我認了。」

岳淵正打得精神抖擻,卻不料關飲江會認輸。在岳淵看來,他們還總有得打。畢竟他這招變式也只能擋得了一時。《魏子兵略》上有提及「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並非行兵列陣的上策,此為險招,若遇上善于隨機應變的老將,多半要吃個大虧。

關飲江下台,與武學幾位考官言明自己認輸不再比試。考官雖為關飲江扼腕嘆息,也嘆岳淵實至名歸,隨即宣布武學比試當中拔得頭籌的是神威侯府的岳淵。

陣陣喝彩和掌聲下,請來畫卷的是蘇枕席。他將妙鴻居士的《梨花行》送到岳淵手中,撫著山羊胡子欣慰道︰「行,傻小子還挺厲害,這幅畫屬于你了。」

岳淵恭恭敬敬地接過來,小心翼翼地撫著畫軸,愛惜得恨不能淨手焚香。他握著畫卷「   ——」跑上望台,一眾官員和大學士皆撫掌稱嘆,岳淵一一敬謝。

轉眼正見李檀正喜孜孜地笑著,眼楮都好似一彎月牙兒,瞧得岳淵心神蕩漾,魂舍分離。

他將畫卷捧給李檀︰「這是妙鴻居士‘三行’中的《梨花行》,我來武試,是想將它拿來送給你的。」他眼楮也不眨地看著李檀,希望能將他開心的模樣記在心上,牢牢記住,時時念念想來觀望才好。

李檀先是怔愣了一下。

說來慚愧,當年他仰慕妙鴻,起先是因謝容口中贊嘆;再後來,他看過妙鴻的佳作,這才算真得認識了這個人。李檀多年來總有煩悶苦愁之時,無人訴說,只能寄情書畫,閑暇時也收下妙鴻居士不少野作、閑作。

這是他私下里的小嗜好,不怎麼與外人道來,卻不想岳淵能夠記在心上。得《梨花行》自是歡喜,但更讓他歡喜的,還是岳淵這份難能可貴的心意。

岳淵眼楮細細打量著李檀的眉眼,便見他極輕地笑了出來,眸間泛著些潭水般的波光。岳淵正疑惑著,卻發覺李檀握住自己的手,半嘆半笑著說︰「謝謝阿淵」

「我們倆不是不許講這句麼?」

「是。不講了。」李檀笑道,「你贏啦,可想要甚麼獎勵?」

「想!」岳淵慣會得寸進尺,見李檀這樣說,哪里有拒絕的道理?他說︰「不過我一時還沒想好,等下次想到了再告訴你。」

李檀笑著全都應下。

群英會至此作罷。文試的結果還要等幾天才出,到時候蘇枕席會選出答得好的試卷呈給宣德帝,屆時才能揭曉。

一干人再互相客套一番,陸陸續續地離開會場,謝容是走得最早的那個。李檀也和岳淵一早離去,正好借獲勝的由頭,去品香樓嘗嘗新出的鴛鴦燴。

關飲江黯然地坐在空落落的椅子當中,眼前是比武台,身後是望台,皆空無一人。他被留下同一干人清理會場,其余人皆去膳房吃飯,等飽了再來干活,可此刻的關飲江食不下咽,渾身疲累不堪,心緒臨近崩潰。

他只稍許蹙了蹙眉頭,眼淚便從眼眶中奪出,顫抖著吸一口氣,也沒能將泣意壓下。他捂上臉,低低嗚咽著,是憤恨、不甘、委屈,聲淚俱下,難能抑制。

梧桐葉飄飄而落,沙沙的響聲徒增幾分蕭索。

「你武功不俗,怎麼輕易地就認輸了呢?」

靜寂當中的聲音蒼蒼,關飲江才發覺有人,低著頭趕忙抹去淚水,指縫間露出的是半片紫紅深色的官袍,再往上,文鶴圖映至眼簾。

關飲江趕緊站起來,下跪拜道︰「參見大人。」

可他不認得這是哪位大人,只知他穿著官袍,看裁制便知官位不凡。且不論是幾品,關飲江總是該下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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