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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三合一)

呆瓜愛吃城里的烤豬蹄,姜戟便模仿著那烤豬蹄的店里砌了個不高的烤爐,放些炭火,再用竹簽串起豬蹄架上去,就算完工。

姜戟這幾年廚藝見長,之前一竅不通完全是因為他不曾接觸過燒菜,可幫著呆瓜打了幾年的下手,做出的菜倒也不遜色呆瓜多少。

就比如現在,他正把黃豆磨成粉,準備配合著切好蔥花一同灑在豬蹄上做配料。而呆瓜望著串在竹簽上的豬蹄早已是迫不及待,手里拿著一根尖利的小竹簽時不時就扎扎豬蹄,看它里頭到底有沒有熟透。

寧淮安抱著他那已經完全抱不動的豬坐在呆瓜身邊,指了指炭火上的豬蹄,嚴厲地指責道,「以後你再不听話,遛彎的時候去拱別個兒小姑娘的裙擺,下場就是這樣!」

「得了吧師傅,這豬也是有樣學樣,下回您別鑽秀才的裙擺,它也不會再拱別人。」姜戟磨好了黃豆粉,又開始調醬汁,動作不停,嘴上卻拿著寧淮安打趣。

「亂說!」寧淮安瞥了眼紋絲不動緊盯豬蹄的呆瓜,這才狡辯道,「我才沒有鑽過秀才的裙擺!」

姜戟聳聳肩,不置一詞。

「好久沒有見,秀才哥哥。」听著他倆的對話,呆瓜突然開口,側頭看向寧淮安,他似乎也大概明白了寧淮安和秀才之間的關系。

「他在準備鄉試,所以每天都在家里用功讀書。」寧淮安嘆氣,然後眼神朝炭火上一瞟,「呆瓜,你不知道,你秀才哥哥現在讀書讀得人都瘦了一圈,怕是風大點都能吹跑他,要不你把你的豬蹄讓出來給他補補營養?」

呆瓜抿抿嘴,眉毛皺得很緊,滿臉憂郁地望了一眼被自己戳了很多洞依舊彈性十足的豬蹄,正打算開口答應,卻被姜戟打斷。

「別逗他。」姜戟把旁邊一袋子的生豬蹄扔到寧淮安面前,「自己烤了給秀才拿去,反正多的是。」

呆瓜立刻附和著點頭,他的豬蹄上面還有姜戟耐心準備的配料,不想讓給別人吃。

趴在地上的豬也突然仰起頭,大鼻孔緊縮幾下,再一探頭看向麻袋里被肢解的同胞兄弟,頓時嚇得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寧淮安無奈地看了眼自家養的蠢豬,又想起自己那驚天動地的廚藝,還是干脆放棄了這個提議,決心把姜戟烤給自己的那份帶給秀才。

豬蹄很快就烤好,姜戟還是給了寧淮安兩只,順帶讓他多拿幾個生豬蹄上秀才家當做晚上的食材。畢竟秀才平日里很照顧呆瓜,有什麼新鮮的食物也會捎帶一份過來。

寧淮安滿意地舉著兩根串著豬蹄的竹簽朝外面跑,而剛醒過來的豬抬眼就看到自家主人晃動著豬蹄的模樣,眼皮一耷拉,又給嚇暈了過去。

眼見才烤出的豬蹄就剩下孤零零的一個,呆瓜也有些猶豫地靠到姜戟身邊坐下,「姜姜,吃。」

「對我這麼大方啊?」姜戟挑眉,心情很好地看向呆瓜,至少這樣對比起來,呆瓜對他還是要比寧淮安好得多。

「你吃飽了,繼續烤。」呆瓜眨巴著眼楮看他,難得透出一分精明。

「你這呆子。」姜戟失笑,伸手揉著呆瓜的腦袋,「你先吃吧,我把豬蹄串好就烤下一輪。」

呆瓜頓時笑彎了眼,似乎就等著姜戟這話,手上拿過豬蹄就朝嘴里送,卻冷不丁被燙到了舌頭。

「唔……」呆瓜可憐巴巴地看向姜戟,嘴巴周圍還沾了一圈黃豆粉沒來得吃淨,「你,你烤的豬蹄上面,有女鬼。」

「哪來的女鬼。」姜戟笑看著他,手捏著呆瓜的下巴就道,「又把舌頭燙到了?伸出來給我看看?」

呆瓜听話地伸出舌頭,果真紅腫了一大片。

姜戟搖頭,放下手上的豬蹄就跑回屋里給呆瓜倒水。

一連喝了幾大口水,呆瓜也沒了剛才的痛麻感,放下水杯就大咬下一口豬蹄。豬蹄烤得外酥里女敕,嚼起來很是滋味。

姜戟見他咽了下去,這才開口問道,「味道如何?」

呆瓜剛想回答,驀地又頓了頓,片刻後才道,「不,不好吃。」

姜戟有些意外,這還是呆瓜頭一次說他做的東西不好吃。即便是煮糊了的白粥,呆瓜都會捧場地喝上一大碗,然後拍手叫好。而現下呆瓜卻說他烤的豬蹄不好吃,想來應該是真的難吃。

「你,你吃吃看。」呆瓜把豬蹄遞到姜戟嘴邊。

姜戟還在想自己調醬汁的時候哪步出了差錯,聞到豬蹄的香味,便是順勢咬了一口,可嚼了兩下卻也沒有發現什麼古怪。

他遲疑地看向呆瓜,卻在呆瓜眼底發現了一絲少見的狡黠。

「這樣,我們可以一起吃。」呆瓜晃了晃手里的豬蹄,因為自己的小計謀得逞而手舞足蹈。

「好啊,竟然開始學會騙我了。」姜戟挑挑眉,手上一個用力就把小胖子拉到自己的腿上,然後開始撓他的癢癢肉。

呆瓜笑得無力,只好縮在姜戟懷里打滾,「哈哈,姜姜,我要吃哈哈豬蹄。」

听到呆瓜求饒的聲音,姜戟這才撤下了手,就著呆瓜坐在他懷里的姿勢掂量兩下,「你越來越胖了,以後要多吃青菜。」

「唔,我才不胖。」呆瓜搖搖頭,咬了一口豬蹄又把它舉高遞給姜戟。

姜戟就著呆瓜咬下的地方又吃了一口,然後又捏捏呆瓜肚子上松軟的肉,「討好我也沒用,你不胖還能有誰胖?」

「他!」呆瓜指了指他們腳邊昏死的豬,「他胖。」

「沒見過哪個人拿自己和豬比較的。」姜戟哭笑不得地掐掐呆瓜的小肚子。

呆瓜坐在姜戟腿上,動作艱難地換了個方向面對姜戟。正想開口卻听到院落外傳來了幾下腳步聲,瞬時扭頭看去。

他們坐在院子的角落,前面又有牛棚遮擋,所以外面的人很難看到他們,可他們卻能清楚地看到門外。

姜戟有些警惕地探頭望去,這幾天據說偷狗賊很是猖狂,指不定就盯上了他們家的冬瓜。沒想到這一眼卻看到門外站著個穿著很樸素的女人,她一直探頭朝院落里望,可卻又不作任何聲響,行為很是可疑。

莫非偷狗賊是個女人?

姜戟心中有了猜想,怪不得這麼三番兩次都沒有被抓到,原來是大家都弄錯了偷狗賊的性別。

這麼想著,姜戟就把呆瓜放回了木椅上,湊頭到他耳邊低聲道,「你乖乖在這里坐,我過去看看。」

呆瓜听話地點頭,一聲不發。

姜戟很是滿意,站起身,就朝門口走去。

女人本以為院落沒人,視線一直放在最里面的屋子,所以一直到姜戟站到她面前才反應過來。

「找誰?」姜戟沒好氣道,心想做賊還能做得如此木訥,多半也是第一次犯事。

「你,你是讖兒?」女人驚訝道,上下打量著姜戟,可卻搖搖頭,「不會,你不像我,也不像你爹。」

「不知道你在說誰。」姜戟搖搖頭,表示自己壓根沒有听說過這號人物。

「這里不是紀家嗎?」女人又問。

姜戟卻是勾起嘴角,「方圓十里都知道這里是紀家。」

說完,他也不打算再和這人廢話,直接朝里走去。

炭火還旺,有這功夫,還不如給呆子多烤幾只豬蹄。

眼看著姜戟折返回來,呆瓜也小跑著迎上來。他小心地打量一眼女人,卻見她看著自己眼眶一紅,頓時有些害怕地縮在姜戟懷里,「姜姜,為什麼,那個姐姐看著我哭啊。」

姜戟有些納悶,回頭瞥了眼女人,卻發現她的視線一直緊跟著突然跑出來的呆瓜。這下他才後知後覺地對比起女人和呆瓜的長相,果然是有幾分相像。

「走,我們過去問問她到底是誰。」姜戟只听過呆子說他爺爺的事情,卻從來沒有听過他說起父母的事情,現在想來,呆瓜的父母指不定還是健在。

「唔,我,我不敢。」呆瓜心里總記掛著山里女鬼的事情,所以對年輕女人也有些懼怕。而這女人又緊盯著他,實在讓他不寒而栗。

「別怕,她可能是呆瓜的親人。」姜戟模模他的頭,安慰道。

「不要親人。」呆瓜連忙甩著頭,抱緊姜戟的腰身,「只,要姜姜就夠了。」

不等姜戟回答,門外的女人卻痛哭出聲。

她扶著木欄坐倒在地,眼里滿是悔恨,「讖兒,我苦命的讖兒啊。娘當年就不該因為你痴傻而拋棄你,現在娘一定要好好彌補你。」

「唔,害怕!」女人的哭喊的聲音很是刺耳,呆瓜更是朝姜戟懷里縮了縮。

姜戟無法,掙不開這小胖子,只好指了指女人身邊的木欄,「沒鎖,進來說話。」

片刻之後,女人已經收拾好了情緒走在里屋。

姜戟找出招待客人用的精致茶杯,給女人倒了杯茶水。呆瓜有些畏怯女人,所以一直跟在姜戟身後走來走去,倉皇得像只無頭的蒼蠅。

「好了,坐下。」姜戟拉著呆瓜坐到女人對面,可呆瓜卻忍不住爬到姜戟腿上,一副親昵的模樣讓女人有些驚訝。

「你好,我叫顧夕,是紀讖的母親。」顧夕開口,然後還想問姜戟的來歷,卻被他攔下話來。

「他現在不叫紀讖。」姜戟讓呆瓜繼續啃著剛才的豬蹄,又緩緩道,「爺爺給他改了名,就叫紀呆瓜。」

「為什麼改了個這樣的名字?」顧夕不解,呆瓜的爺爺多少也算個讀書人,怎麼也不可能給孫子取這帶有侮辱性字眼的名字才對。

「每個人都罵他呆子,爺爺怕他心里難過,所以給他改了名,讓他以為別人都是在叫他的名字而不是在罵他。」姜戟解釋,這話還是秀才之前告訴他的。

「原來如此。」顧夕輕抿一口茶水,眼底更是濃重的愧疚,可看向姜戟時卻又困惑,「你……你是?」

紀家獨苗單傳,哪里又會有這般大的孩子,而且看這架勢與她兒子很是親密。

「姜戟。」姜戟言簡意賅,並不透露自己的身份來歷。

「姜姜,是家人。」呆瓜卻忙著幫他補充,不知為何,他心底對這女人總有一股子難言的隔閡。

「家人?」顧夕臉上閃過一絲扭曲,轉瞬又恢復了剛才的模樣,「我剛進村時听說紀老爺子已經走了。」

「那又如何?」姜戟反問,他已經瞧見這女人並沒有帶任何包袱過來,更是不懂她這次到來的意圖究竟為何。

「讖兒……呆瓜他現在無依無靠,我想帶他回家養大。」顧夕開口,滿是慈愛的目光看向呆瓜,「我現在嫁了人,家就住在不遠的陶村,我男人他願意和我一起撫養呆瓜。」

「哦。」姜戟不冷不熱地答應了一聲,眼底有些漠然。

拿不清楚姜戟的態度,顧夕也是心下一冷,干脆把希望放到呆瓜身上,「呆瓜,你願不願意和娘親住在一塊。」

呆瓜已經吃完了豬蹄,正把手指依次放到嘴里吮吸。聞言抬頭愣愣地看向顧夕,茫然道,「娘親在哪兒?」

「我就是你的娘親啊。」顧夕模模自己的臉,「你看我,和你長得是不是很像?」

呆瓜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像是沒有了剛才的那般害怕,「好,好像是有點兒。」

「跟我回家吧,我以後會好好照顧你。」顧夕忙不迭道,以為呆瓜這般好騙就應該跟著自己回家。

殊不知呆瓜身後的姜戟早已是面色鐵青,額頭上暴起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很是嚇人。呆瓜明明是爺爺和他一手養大的孩子,怎麼這十幾年來從沒來看過呆瓜一眼、突然冒出來的親娘還妄想著搶走他的小孩!

「不,不去。」呆瓜搖搖頭,認真地對顧夕道,「這里就是我家。」

姜戟頓時放下了心,就知道呆瓜不可能就這麼跟別人跑了,不然無論如何他也得把這小胖子抓回來。

「可你不能一直跟這些個沒有關系的人住在一起啊!」顧夕又道,反正她是察覺到了姜戟對她的敵意,剛好她也看不爽這沒大沒小的黑小子。

「姜姜是家人!你,你想分開我和姜姜,好討厭!」呆瓜立刻紅著臉反駁,說完也不看女人直接埋頭進姜戟懷里,「姜姜,讓她出去好不好。」

姜戟點頭,他也有些不耐顧夕這樣再三地挑撥他和呆瓜之間的關系,于是扶著呆瓜站起了身,「你也听到了,請出去吧。」

顧夕滿目的不可置信,自己懷胎十月出來的兒子怎麼會偏幫一個外人來對付她!

可事實就是如此,呆瓜不僅沒有把眼神分給她半點,還仰頭努力地扯著姜戟的臉撒嬌,「你,你不許不要我。」

姜戟很是享受呆瓜在外人面前對他的撒嬌,瞥了一眼顧夕便低頭掐著呆瓜肉嘟嘟的臉,「我不會不要你。你看你,吃個豬蹄吃了一臉,快出去洗洗。」

呆瓜跟著伸手模了模自己的肉臉,果然有些油膩,便一步一回頭地朝外頭走去,頓時屋內就只剩下了姜戟和顧夕兩人。

「你也看到了。」姜戟側頭對上顧夕,「我和呆瓜生活了幾年,感情深厚。而你,雖然是他的生母,但從沒有盡過一天的養育之恩,對我們而言,你才是外人。」

話音落下,顧夕像是老了十歲,有些頹唐地靠坐在椅子上。

姜戟于心不忍,臨走出房前還是安慰了句,「以後可以多來看看他。」

這話像是給了顧夕新的希望,只見她跟著姜戟走出了門外,又貪心地多看了幾眼呆瓜,這才不舍地離去。

送完豬蹄歸來的寧淮安恰好撞上了顧夕,看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有些疑惑,不由得看向了院落里同樣表情復雜的姜戟,「那女人是誰啊?」

「呆瓜他娘。」姜戟回答,然後轉身朝呆瓜走去。

「呆瓜還有一個娘?」寧淮安揚揚眉,卻很是不滿,「這娘當得也太輕松了吧,兒子呆傻她又不是不知道,還等到這麼大了才來認,要是沒有你,這呆子恐怕早就被他那舅舅吸成人干了。」

姜戟回頭剜了他一眼,「不要在呆子面前提這些。」

寧淮安立刻噤聲,誰不知道姜戟寶貝那呆子寶貝成什麼樣,要說姜戟的壞話可以,可誰敢多說呆瓜一句閑話就等同于得罪了姜戟。

自顧夕拜訪後,一連過去好幾天她都沒有再來。

就在姜戟險些要把這件事情忘記的時候,顧夕又來了。

這回她帶了不少東西,一筐雞蛋和兩只雞,剛進門就放到了牛棚里,倒也不打算問他們樂不樂意收。

呆瓜正在喂冬瓜,猛不防被顧夕從身後牢牢抱住,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他感覺到後腦勺柔弱的觸感,大概猜出抱他的是個女人,頓時撕心裂肺地叫喊著姜戟,「姜姜,女鬼抱我!」

姜戟在屋里折被子,听到這麼一聲連忙沖了出去,卻不料看到顧夕神色窘迫地從背後抱著呆瓜,兩人親密的動作不禁讓他瞳孔一縮。

「姜姜!」呆瓜又喊,他已經看見了姜戟的身影,不由分說就想掙開顧夕朝姜戟跑去。

顧夕哪肯由著他跑向姜戟,立刻抱緊了許多,不想讓呆瓜過去。

姜戟面色一黑,幾個大步走到他們面前,一把就將呆瓜扯了出來,語氣很是不好,「呆瓜已經不小了,你這樣抱著他是什麼意思?就算你們倆是母子,但也好歹注意一下分寸!」

呆瓜有些後怕地攥著姜戟的衣袖,聲音有些顫抖,「不、不喜歡女人。」

「別怕,我在這兒呢。」姜戟撫拍著他的後背,然後帶他朝屋里走去。

顧夕自知理虧,她剛才就不該和姜戟較勁,害得現在呆瓜如此害怕自己。不過她難得過來一趟,還是緊跟著姜戟走到了屋里。

姜戟收拾東西到一半,只好把呆瓜安置在前廳,大概也是想留個時間給顧夕和呆瓜相處,便自顧自地走回了屋里。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姜戟才緩緩從屋里走出來,卻看到顧夕慌張地將幾張紙塞入懷中。聰明如他,自然不會在這時候表現出疑惑,只佯裝沒看到的模樣坐到了呆瓜身邊。

呆瓜立刻朝姜戟靠了靠,孰輕孰重很是明顯,不由讓顧夕臉色一黯。她平復了下情緒,站起了身,「時間不早了,我還得回家做午飯。」

姜戟頷首,沒有答話。

顧夕又將視線看向了呆瓜,話里帶有幾分懇求,「呆瓜,送我出去可好?」

呆瓜仰頭看了她一眼,最後還是點頭站了起來。

只是十幾步的距離,呆瓜就將顧夕送到了門口。

兩人靠得很近,不知道顧夕最後跟呆瓜說了什麼,只見呆瓜頻繁地搖頭,而顧夕的表情也越發凌厲。

好在兩人情緒也變得很快,顧夕緩和了臉色後,卻拉過呆瓜在他臉頰親了一口,又揉揉呆瓜的頭發,這才快走離開。

姜戟站在門外,冷冷地看著他倆道別,現下心里也有了後悔。早知道自己會如此吃味,當初就不該提議讓顧夕多來看看呆瓜。

呆瓜不知道姜戟這時心里的酸澀,邁著腿就朝他跑來,然後一個用力撞上姜戟,卻不想把措手不及的姜戟撞倒在了地上。

呆瓜趴在姜戟的身上,表情有些懊惱,「我,我是不是又胖了?」

姜戟被他逗樂,卻還是開口安慰道,「沒有胖,怪我沒有注意到你。」

「肯定是我胖了。」呆瓜猛地搖頭,想到以後就不能讓姜戟輕松的抱自己,臉色也越來越委屈。

姜戟立刻扶著他坐起身,看他無精打采的模樣不禁捏了捏他的腰,心想難得呆瓜會意識到自己胖,便乘勝追擊道,「那以後要不要少吃一點油膩的肉,多吃青菜?」

呆瓜皺著眉,思考了一陣才有氣無力地回答,「要。」

他這副勉強的模樣看得姜戟心癢,按住他的後腦就用帕子在她剛才被顧夕親過的地方來回摩擦。

「唔……痛。」呆瓜叫出了聲。

姜戟這才放下拿著帕子的手,可另一只手卻依舊按著呆瓜的後腦,還就著這姿勢低頭親了親呆瓜被自己搓紅的臉頰。

呆瓜一愣,索性把另一邊臉湊到姜戟面前,「這,這邊也要。」

姜戟哭笑不得,湊過去又親了一下。

呆瓜頓時滿足地眯起眼,然後抬手捧著姜戟的臉,學著他的動作,在兩頰分別親了親。

「以後只給我親。」姜戟想起顧夕剛才親呆瓜的場景就感覺一陣氣悶,就算是呆瓜親娘又如何,呆瓜是他的人,里里外外都該是他的,別人不許覬覦絲毫。

「嗯!」呆瓜爽快地答應,像是親上了癮一般,又在姜戟鼻尖上吧唧一口,「姜姜,也只給我親。」

「好。」姜戟點頭,跟著咬了咬呆瓜的鼻尖。

就在呆瓜準備再次親上姜戟的臉時,身後卻傳來一道驚詫的聲音,「我說,你倆在干嘛呢!」

呆瓜回頭對上寧淮安的眼神,歪了歪頭,「親親。」

寧淮安立刻把呆瓜拉了起來,指著姜戟恨鐵不成鋼,「你簡直是禽獸啊,呆瓜他還這麼小!」

「我和他一樣大。」姜戟跟著站起身,答道。

「這才是問題啊!」寧淮安挫敗地捂著頭,心想該不會是他做了錯誤示範,所以才害得這倆崽子誤入歧途吧。

姜戟無奈,不理會寧淮安的失落,拉著呆瓜朝外頭走去,「中午想吃什麼?」

「吃豬……」呆瓜回答道一半,想起自己剛才把姜戟撞倒在地的事情便是話鋒一轉,「野菜湯。」

「笨死了。」姜戟掐掐他的臉,心想呆瓜這白白胖胖的模樣多好,捏起來還舒服,若真是變瘦了他還不樂意呢。

而寧淮安跟在他倆身後,听著這對話更是一頭霧水,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這一個兩個的都跟得了病似的。

正吃著午飯,姜戟想到顧夕剛才那偷偷模模的模樣,便隨意地開口問著呆瓜,「你娘剛才都和你說了什麼?」

寧淮安不知道顧夕來過的事情,連忙也好奇地看向了呆瓜。

「她,她說讓我早點娶媳婦。」呆瓜回想著顧夕的話,有鼻子有眼兒地學著顧夕的模樣重復道,「你看你腦子不靈通,不如早點找個好的閨女娶了過來當童養媳,不然到老了就是賠錢人家都不嫁你。」

姜戟眉頭一皺,他不喜歡有人這樣貶低呆瓜,更不喜歡顧夕這樣自作主張地給呆瓜尋思找對象。

寧淮安也是暗自搖頭,這女人說出來的話確實讓人心生嫌惡。

「那些紙呢?又是怎麼回事?」姜戟又問。

「小姐姐的畫像。」呆瓜回答,然後又撇撇嘴,「長得,還不如秀才哥哥。」

「那是當然。」寧淮安肯定著呆瓜的話。

姜戟不語,心想呆瓜虛歲也就十四,連男女之事都還是懵懂,又怎麼可能成親!

「姜姜,你生氣了嗎?」呆瓜見姜戟一直不說話,以為他是生氣自己找別人當媳婦兒的事情,連忙小心地湊到他身邊,「我,我不要別人,就要你。」

姜戟便就著他的話說,「以後要是敢想和其他人成親,我就打斷你的腿。」

呆瓜驚恐地瞪了瞪眼,然後學著隔壁王大爺的模樣來了一聲嘆息,「唉,家、家里婆娘還真凶。」

寧淮安忍俊不禁,可礙于姜戟還在桌上,只能扭過頭無聲地笑,可那抽動的肩膀還是毫不留情地出賣了他。

姜戟啞然,心想以後還是少讓呆瓜接觸隔壁老王一家,不然老是學來這些個莫名其妙的東西。

當晚夜里,呆瓜睡得很不踏實,他夢見了自己誤入到山中,然後被女鬼一路狂追,最後抱著冬瓜一同摔入了泥坑當中。泥坑里泥水很多,弄得他渾身濕黏很不好受。可他還來不及從泥坑里爬出,女鬼卻又追了上來,他不由得帶著冬瓜繼續逃命。

而夢境之外,姜戟心情復雜地看著呆瓜抱著被子來回摩擦,他已經看到了呆瓜兩腿間濕潤的一片,自然懂得呆瓜這是做了什麼美夢。

「醒醒,呆子。」姜戟推了推他,試圖把呆瓜從夢里喚醒。

呆瓜還在持續地被女鬼驚嚇之中,睜眼看了姜戟許久才反應過來。正想說話,卻感覺到身下有些濕潤,手也下意識地遮住了那個部位,「沒,沒有尿尿。」

「那怎麼濕了?」姜戟逗他,裝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床單多難洗啊。」

「我,我洗。」呆瓜舉著手道,臉頰已經滾燙得通紅。

「不逗你了。」姜戟挑挑眉,看向呆瓜那處,清了清嗓子才道,「昨晚上做了夢?」

呆瓜很是委屈地抱著姜戟的手搖晃,「好,好可怕。」

「胡說。」姜戟坐在床邊,繼續道,「這夢多半都是好的。」

「怎麼會呢。」呆瓜咬著下唇冥思苦想,難道夢到女鬼也算是好夢?

「難不成,你夢到了小姐姐的畫像?」姜戟突然想起白天發生的事情,臉色霎時黑了下去,簡直可以同門口的關公媲美。

「沒,沒有。」呆瓜哭喪著臉,「我夢見女鬼,女鬼追我,我就抱著冬瓜摔坑里了。」

「夢見女鬼?」姜戟嘴角抽了抽,似乎有些意外這樣的答案,他一把扒拉下呆瓜的褲子,然後扔了條新的給他,就打算拿著髒褲子出去洗。

可走到門口,姜戟又折返回來,惡狠狠地道,「以後也不許夢見女鬼。」

「那,那我應該夢見什麼?」呆瓜縮了縮脖子,不懂這夢哪里是能讓他自己控制的呢。

「夢見我!」姜戟指著自己理直氣壯。

「為,為什麼?」呆瓜細想,似乎因為姜戟每天都會見到,所以夢里從來就沒有出現過他的身影。

「因為我當初夢見的就是你!」姜戟覺得自己是吃了天大的虧,「你流著哈喇子浸濕了我的褲子!」

呆瓜只好認命地點點頭,「好,好吧,我下次盡量夢見你。」

姜戟這才滿意起來,掀開自己的被子就道,「你那邊濕了,睡我被子里面,還有余熱。」

呆瓜听話地鑽了過去,然後拉起被子目送著姜戟拎著自己的小褲子走出了房間。

屋外的寧淮安還在打木樁,听著姜戟和呆瓜的對話不由笑了出來,伸手模了模被他放在木樁頂上栗栗發抖的肥豬,「孩子們都長大了啊。」

肥豬「哼唧」叫了兩下,想要回應寧淮安,可卻一個站不穩直直地從木樁上摔了下來。最無情的是寧淮安覺得它太重,竟然也沒有伸手接住它,就任由它在地上滾了滾,然後滾到了姜戟腳跟前才得以停歇。

「師傅,管好你的豬。」姜戟一腳把它踢開,同樣胖成一個球,可呆瓜在姜戟眼里就是可愛,而豬卻是負擔。

寧淮安只好抱起自己的豬,又再次放回木樁上練習。肥豬四只豬蹄顛在窄小的木樁上,頓時覺得還不如把它做成醬肘子來得痛快!

而屋里的呆瓜也再次進入夢鄉,約莫是心里想要夢見姜戟的念頭太重,所以這回還真的讓他夢見了姜戟。

夢里的姜戟更加溫柔幾分,不禁害得他長時間的臉紅。

就連進來叫呆瓜起床吃早餐的寧淮安都嚇了一跳,這孩子該不會是發燒了吧?

這麼想著,寧淮安立刻叫醒了呆瓜。只見他揉著惺忪的睡眼,還沒看清寧淮安就嘟囔道,「姜姜,你,你怎麼長丑了?」

寧淮安嫌惡地撇撇嘴,到底也不知道姜戟哪里長得比自己好看!

「快起床,吃飯。」寧淮安拎著他起來,「你自己會穿衣服穿鞋吧。」

呆瓜點點頭,好不容易穿好了衣服就跟著寧淮安出了門。

姜戟在外面準備著食物,卻看到秀才一個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早啊,過來一起吃早飯吧?」姜戟跟他打著招呼,畢竟這人已經是自己的半個師娘,對他而言也沒有任何威脅。

「呆瓜和那個誰呢?」秀才在他身邊坐下,眼神掃了周圍一圈,只見到放在牛棚里生無可戀的肥豬,卻沒看到寧淮安的身影。

「叫呆瓜起床去了。」姜戟從鍋里拿出一個饅頭遞給秀才,然後指了指屋里。

話音落下,呆瓜也隨著寧淮安從里面走了出來。

姜戟連忙迎上去,打算拉著呆瓜的手帶他去洗漱,卻猝不及防地被呆瓜躲開。

「怎麼了?」姜戟皺眉,瞪向寧淮安。

寧淮安也是一頭霧水,他剛才可是什麼都沒做啊,還被人嫌棄了長相,實在冤枉得很。

呆瓜巴巴地看了姜戟一眼,然後自己小跑到水井旁邊洗漱,大有以後都要自己獨立的意思。

姜戟心下更是不爽,追過去又問,「到底怎麼了?」

「唔……」呆瓜擦完了臉,正眼都不敢看他,「做了夢。」

「夢見我了?」姜戟低頭看他,臉上露出了幾分喜色。

「不知道為什麼,臉,像生病。」呆瓜用涼水敷在臉上,傻乎乎地呆望著姜戟。

姜戟一個激動,就把人攬到懷里,嘴里喃喃道,「你這呆子,蠢死了。」

呆瓜蹭了蹭姜戟的胸口,心想病肯定是越來越重了,不然太陽都沒有怎麼會這麼熱。

這邊還在溫存,那頭寧淮安卻苦了臉。

「你去鄉試,還要到那邊住半個月?」

秀才點點頭,三年就一次機會,不嚴陣以待恐怕又要等到三年以後。

「那我陪你去。」寧淮安果斷作出決定,回頭看了眼抱在一團的姜戟和呆瓜,心說反正這倆崽子也膩歪得厲害,不準還恨不得自己離開一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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