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晉*江文學城首發, 此章為防盜章,訂閱本文60%者即可看到正文  這去是肯定是要去的。

听說大燕京城那邊名人儒士如雲,燕都還有繁華市井,瓊樓玉宇, 但凡听過燕都繁華的都想去,家里沒有什麼來頭, 或是來頭不大的讀書人就更想去了。

在大燕這個講究門第身份,連當個縣令都要有人舉薦的地方, 在那里他們才能找到賞識他們的人。現在連葫蘆縣都流傳著兩三個寒門子弟在那被朝廷官員看中然後平步青雲的話本,這更是讓讀書人向往不已。

就宋小五這種已經打滾過一輩子的人來說,她不信天上掉餡餅這種事,就算掉也是掉在有利可圖的天才身上, 一般人是別想了。但聚眾效應讓燕都那個地方聚集了天下最有才華的人,最聰明的人, 最好的資源, 最好的機會, 她爹在地方上苦熬十年做的功績, 都未必比一個初出茅廬的人得人一句話來得升得快。是金子總會發光這種事, 在後世還可以想一想,但在大燕這種地方是不用想了,能有機會去那, 不管是有打算的沒打算的, 都會想去。

宋韌沉默不語, 宋小五不用看他, 光聞著味就知道他心里是想讓四個兒子都去。

多好的機會,浪費了下次就不知道怎麼說了。

但宋家確實供不起,哪怕只供兩個都吃力。

她這個爹,從來就不是天真之人,她能想到的好處,他都能想到;她娘所擔心的,他這個一家之主只會比她娘更擔憂沉重。

那些去京城後來沒有出人頭地,也沒有回鄉的書生去哪了?不是窮死了,就是窮得回不來了。

富貴人家垂手可得的一個機會,但窮困人家得以性命相博,他們上升的渠道逼仄狹窄,輕易就有去無回。

所以,這不是能去就可以去的。

「爹再想想,啊?」這廂,宋韌模了模眼楮發亮的三郎四郎的頭,笑道。

「好,不去也沒事,我在家帶妹妹幫娘做事,」三郎怕搶了二哥的機會,又補道︰「二哥去了我再去。」

「二哥去,我在家陪妹妹玩。」四郎听二郎不去了,就算很想去夫子和說書先生口中說過的都城看看玩一玩,但二哥不去他就不去了。

四郎說得笑嘻嘻的,一點也不在意,這個大方性子到這時候了還大方得很,宋韌失笑,重重地揉了下四郎的頭。

他們家這四個在家中不免爭吵打架,但他們也相互維護對方得很,真有事了,他們不會只想著自己不顧兄弟,在馬兒溝和學堂里他們兄弟幾個一鬧事那都是四兄弟齊上陣,回家頂罪也是有商有量,從來沒有誰背棄過誰。

這也是宋韌一直教他們的,就因為他是這般教他們里外一致的,他也不想在這時候告訴三郎他們,同有的機會,他給兩個哥哥了,沒有給他們。

一想事情最終可能得這樣定,宋韌就心疼得慌。

就是三郎四郎不在意,他當父親的,剝奪了他們的機會,心中豈能好過?

大郎二郎十三歲了,三郎四郎也不小了,都十歲了,他們已經跟著他和楚夫子學了四書五經,想要學的更好,跟著他們師祖那個專心學問的才是最好。再說,鳴鼎書院,全國三大書院之一,就是宋家本家想求都無門可求的地方,他的孩子能進去卻因錢財不能前行,宋韌想想,連氣都喘不過來。

不行,他得想辦法。

「都去,」宋韌不甘心,心里發了狠,說話時喉嚨都因此帶了點沙啞,「爹會想辦法,你們哪一個都去。」

「真的?」四郎一听,臉刷地一下就亮了,轉過臉就對宋小五激動地道︰「妹妹,听說燕都有賣天下最大的風箏,你等四郎哥去了給你買個大燕子,你坐在上面飛著玩!」

宋小五一听,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眼楮瞪向宋四郎。

這熊孩子,這是想摔死她不成?

宋家一時沉重的氣氛因為宋韌的話一下就輕快了下來,四郎說完,松了口氣的三郎模四郎的頭,「小四郎,爹送我們去是去念書的,不是去玩兒的。」

「書要念,玩兒也要玩兒的嘛……」小四郎不在意,繞到他爹後抱著他爹的脖子,「爹你放心,我讀書最快了,看一遍就記得,我會在師祖面前給你爭臉的,你放心好了。」

宋韌笑了起來。

他相信兒子會給他爭臉,就是因為太相信了,他砸鍋賣鐵都要送他們去。

這廂就是二郎也松了口氣,但大郎沒有,他看了看父親,又看向了母親,宋張氏見大兒擔心地朝她看來,連忙咽了心中的苦意,眨了眨眼楮,朝大兒笑了起來。

宋大郎看著母親的笑,心頭又甜又苦,也不知道自己要到哪天才能為父母分憂。

**

宋小五回房後,把她放自個兒東西的小箱子打開,這里頭有一把打得很精巧的金鎖,這是宋祖母在她出生後見過她送給她的;里頭還有一把老重的銀鎖,鎖重得可以拿去當門鎖了,這是她父母打給她的長命鎖。

里頭還有些這些年間宋祖母斷斷續續給她的一些首飾,老祖母對母親很冷漠,但對她確實很偏心,有一根金玉釵看得出來非常名貴,想來也是老人家的首飾里最貴重的一份了。

宋小五心想等下次見到她,得跟老人家告個罪。

首飾盒里還有其它幾樣,但都是小東西,不值得幾個錢,但有那幾樣值錢的,宋小五目測也能值個三四百兩,快及得上她家賣田賣房的錢了。

她不愧是宋家最有錢的宋小五。

宋小五數了數,合上小箱子抱了起來,來照顧她睡覺的莫嫂看著她欲言又止,宋小五跟她道︰「你先去睡,我去爹娘那一趟,等會回了我自個兒睡覺,你不用管我。」

「誒。」莫嫂跟在她身後,又小聲地喊了一句︰「天黑,小心點兒,看著路走。」

她看宋小五抱著箱子去了,等看宋小五快走到老爺夫人房前,她轉身回了房。

她得去看看他們能拿得出來幾兩,這些年她也攢了幾個錢,但也無非就三四十兩,幫不上什麼大忙。

宋小五敲了父母的門,在里面哭的宋張氏忙擦了淚,提了嗓子喊︰「誰?」

「小五。」宋小五應了聲。

「怎麼不睡?」宋張氏忙起身擦著眼淚往門邊走。

宋小五沒出聲,等到門開了,她抱了箱子里往里走,等走了幾步,看到桌上已經擺了一只大箱子,她腳步頓了頓,隨即又朝前走了過去。

宋小五過去把箱子給了坐著的父親,扶著凳子坐下,問他︰「算帳呢?」

宋韌把她的箱子擺到桌上,「嗯,你娘的嫁妝。」

說是以後不能傳給小五了,哭到不能自已,沒想轉眼小五就來了,宋韌模了模小娘子生女敕的小臉蛋,「你來是作甚?」

「送銀子唄。」大晚上不睡覺,除了干點正事還能作甚?

「你啊……」宋韌被她說得笑了起來,捏了下她的小鼻子。

「好好說話。」老動手動腳作甚?宋小五嫌棄地把捏完了她臉又捏她鼻子的手拿開。

「有多少啊?」宋韌收回手,就去開箱子,等把箱子打開,看到里頭的金鎖玉釵,他沉默了一下,隨即他若無其事地跟小娘子笑道︰「這是家底都搬出來了?」

宋張氏關了門過來,宋韌跟她接著笑道︰「娘子,你快來看看,我們小娘子把她的小家底都搬來了。」

「用不上你的,」宋張氏听了更想哭,忍著淚臉上跟小娘子笑道︰「娘這邊的夠了,哪用得著你的。」

不過就是如此,那小子鬼哭狼嚎了一天,晚上還起了高燒,把那對夫婦氣得看到她就青筋爆起面目猙獰,恨不得生吃了她。

而這事理不在他們那,宋家茅廁分男女,一個小兒子沖進女茅廁,細究起來固然因為他小怪罪不上,但他沖進了不應該進的茅廁摔了一跤,這話說出來就是個笑話,所以宋洱夫婦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且那些支使小堂弟來作弄她的人當中還有一個庶子,這庶子大過年的就被遷怒的嫡母打了個半死,小妾作天作地在大老爺面前哭著給兒子申冤,宋家一時雞飛狗跳,跟外面的鞭炮聲交相互應,熱熱鬧鬧的,讓宋小五好生感受一番過年的氣息。

宋韌一家走時,那小鬼還在吃著藥,宋大娘恨死了宋小五,宋小五和宋張氏出門的時候她抓了宋小五的手一把,低頭咒罵宋小五︰「死崽子,賠錢貨,滾。」

宋張氏听到,當場氣得跟宋大娘打了一架。

當時宋小五攔住了愈要上前的哥哥們,讓他們擋著宋家的僕人,還示意出了門的宋爹不要再進大門來,並抽空提醒了她娘一句︰「娘,簪子。」

遂宋張氏拔下了頭上的簪子狠扎了宋大娘幾下,末了,在宋老太太趕到之前,宋小五一揮手,讓蘿卜條們護著母親,然後一家人就上了馬車,打了個短短的小勝仗就走了。

這次去,宋家人不定怎麼等著她們呢,所以宋爹說讓母親一個人去請安,宋小五覺得這事還是算了。

論心狠手辣弄死人這種事,十個她娘也比不得她一個。

果然,宋家大伯娘宋肖氏一听是他們家來了,就等著收拾他們報仇的她就沒讓下人回她們的話,就讓她們在門口等著。

宋小五站了半個時辰,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就抬頭跟宋張氏道︰「娘,走。」

「這……」宋張氏猶豫。

「我回頭跟祖母告罪。」不比那對想生吃她的夫婦,老祖母卻是極喜她,她愈表現得不良善,那位老人家就覺得她愈像她,宋大娘怎麼作弄她娘,那位對她娘沒好感的老人家可不會管,且會火上澆油,但她要是把事兒非攬到身上,那位對她偏心得沒邊兒的老人家就是再不喜她娘也會睜只眼閉只眼,而宋大娘想在其中作妖,想在這老人家眼皮子底下對她有個什麼,那位不好伺候的老人家可就不會饒人了。

「小五,成嗎?」宋張氏一時沒個主意,又問了一句。

「成。」宋小五作了她的主。

「那,那成罷。」要是平時宋張氏還想等一等,至少也要等到天黑,街坊鄰居都知道她等了多久她才走,但她現在心思都在兒子們那邊,就想早點過去秦家給老先生請安,再則,她也不想被宋家的人問到他們母子幾人上青州城來是干什麼的。

遂宋小五腳一動,就把她娘和莫嬸兒帶走了。

她們走得極快,連個讓宋家下人攔住她們的時間也沒給,宋肖氏在家里一听到消息,本來哼哼冷笑著咒罵這一家子的人頓時氣得砸得了手中的杯子,站起來手指著大門口破口大罵道︰「biao子養的,有本事,他們一家子這輩子就別踏進我家的門!不要臉的東西!張月華,你等著,你看我弄不死你!」

在後面屋子里的宋老太太過了一會兒才從侍候了她半輩子的英婆那知道宋張氏母女來了的消息,她問英婆道︰「知道是來作甚的?」

「都沒進門,顧不上問,我看是來買什麼的罷?我們家沒什麼大事,本家那邊也沒听說有,至多,可能是秦老夫子那邊?」英婆想著回道。

「嗯。」應該是那個老夫子那邊的事了,八*九不離十。哼,那小兒子,見老東西死了沒有靠山又巴上了一個,不是親爹當爹待,慣會見風使舵,對一個外人比對她這個親娘還親,打小就不是個玩意東西。

宋老太太想起那個從小就招她厭的小兒子就厭煩得很,不願想他,這廂想起那個無論性情長相都像她的小孫女,這陰鷙的臉色才稍微好了一點,「你等會打听下她們住哪,把小五帶過來。」

「那住家里嗎?」英婆頗有點小心地問。

老太太頓了一下,隨即老臉一沉︰「住我屋里,誰還敢當著我的面針對她不成?」

英婆「誒」了一下,想了下又道︰「怕是她不願過來,她跟她娘……」

感情歷來好得很,都不願意分開的。

「廢話恁多!帶過來就是!」老太太惱了。

她一惱,英婆不敢多說,唯唯諾諾地應承了下來。

**

這廂宋小五與她娘,還有莫嬸兒趕往了秦家,離了宋宅那邊近鬧市的時候看到載人的驢車,還花了三個銅板坐了車,趕往了秦家。

莫嬸身子不好,連天的趕路和這一大早的奔波讓她疲倦得很,遂上了驢車,宋小五拉著莫嬸坐在了草蒲上,她則坐在了高一點的車檐上,抱住了莫嬸的頭,讓老嬸兒靠著她。

莫嬸被她這一抱,眼花兒都出來了,老淚差點掉下來。

她剛才走路就有點虛了,本來想忍著的,沒想成小娘子看出來了。

宋張氏這時才明白過來,擔心地問莫嬸︰「嬸,哪兒不舒服呀?」

宋家一家子大的小的叫他們莫叔莫嬸,但莫叔莫嬸實則要比宋韌還要大上十幾歲,年紀已經不小了。

莫叔莫嬸是早年逃災逃到青州城的,本來他們有一對兒女,但進了青州城沒多久就病沒了,為償藥債兩夫妻賣身為奴把自己賣進了宋家,那時宋韌已有十歲出頭了,後來宋父急病而去,宋韌被分家,這兩個身子不太好,使不上什麼用的老奴就被分到了他手里佔了兩個人頭。

兩人身子不好,時不時還要吃點藥,但他們幫宋韌一家帶大了大郎他們,後來小娘子出生,他們更是把小娘子看得跟眼珠子一樣緊,圍著她團團轉,遂小娘子喜歡他們,宋韌夫妻私底下也是說好了要給他們養老送終的。

這廂見主母關心,莫嬸搖搖頭,笑道︰「沒哪兒不舒服。」

說著就要掙扎著起來,被宋小五拍了下頭,斥了聲「別動」,宋張氏見著也連聲說讓她好好坐一會,她猶豫著還是坐下了。

宋張氏與小娘子半坐著,見小娘子抱著莫嬸兒的頭給她按起了額頭,她臉色一柔,眼楮一彎,柔柔地微笑了起來。

她要是累極了,小娘子也是這般為她按頭解乏的。

記得小娘子小小的時候帶她來州城見人,本家的那些人見她面無表情輕易不說話也不笑,就背後說她跟蛇一樣,一看就是個長大了就冷酷冷血的主,宋張氏當時听了氣得心里發疼,因此她還跟那些長舌婦大鬧過幾場,不過現在她已經釋然了。

自家小娘子的好,自家知道就好。

青州不小也不大,驢車走了兩柱香,秦公家就到了。

宋韌的先生在青州城當了半生的坐館夫子,半生教出了不少學生,但正式拜到他門下,被他開口收為弟子的只有宋韌一人。他生性淡泊,早年視金錢為糞土一心只沉迷于教書育人之事,只是俗世打滾,人總有不得已的時候,不為己也會有為他人的一日,他早年喪妻,親人早離,後來實在不忍心唯一的一個弟子被塵埃所掩,就低下了昂了半生的腦袋,與以往不曾想過要聯絡的師兄弟們聯絡了起來,腆著老臉為弟子求起了人。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