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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回幾次,她爹娘被她氣著了,但末了拗不過她,只好依了她,把她的小搖床搬到了隔屋,又收拾了一通,把房間當了她的臥房,兩個人又守了她幾天,幾個哥哥也是經常半夜起床來看看她,怕她睡著出事,但見她一個人睡的好好的,還嫌他們來來回回擾了她睡覺,連著幾天見他們都是虎著一張臉不高興,理都不理他們,宋氏夫妻倆這才無奈地放了手。

小娘子打娘胎出來就主意大,他們為人父母,只能順著她。

宋小五這輩子剛滿周歲沒幾天就成了有房間的人,她挺滿意,對這輩子對她百依百順的父母也頗為滿意,遂她就是這輩子不打算挖空腦袋過日子,也還是把這對夫妻放在了她的心上。

他們對她好,她便也對他們好。

宋小五起來天還黑著,她先去了灶房,模黑吹燃了灶火。

火一起,灶房亮膛了起來。

宋小五打了個哈欠,迷瞪了一會,听見溫在灶火上的鐵鍋起了聲響,慢吞吞地起了身去灶房旁邊的小屋碗櫃里模了兩個小碗,在碗櫃旁邊的壇子里模了兩個雞蛋,拿了兩根筷子出去。

把雞蛋叩了,打花,拿開水一沖,趁熱吃的話,勉強能吃吃,腥味不大。

兩個雞蛋就是兩碗,碗是一般的飯碗,不大,不過宋小五手小拿不住,正打算出灶房門的時候,宋韌就過來了。

宋韌進來就想抱她,被宋小五躲過,還瞪了他一眼。

她老早就告訴過他男女有別,說過多少次了?就是不听。

宋韌被小娘子瞪得還挺高興,哈哈笑了兩聲,端起了碗往他們夫婦的屋內走。

原先他買了這處房屋拿了一間屋子當書房,但當書房用的屋子給了小五,宋韌就把書桌搬到了他們夫婦倆的屋子,從此讀書就在自己臥房內讀了。

宋韌謀了縣丞的位置,也沒放下對書經的鑽研,每日一早都要讀近一個時辰的書。

他志不僅僅在一個葫蘆縣,他深信他宋韌總有一天會帶著他的妻子兒女走出這個地方。

屋內宋張氏也快起了,正靠在床頭,看到父女倆進來,她忙坐了起來,拿水清了清口,接過相公遞過來的雞蛋湯喝了半碗,這才放到了自家小娘子的手中。

她半碗,小娘子半碗,兩個人喝一碗恰恰好。

宋張氏以前是不喝的,總想讓著給小女兒一個人喝了,但她不喝小女兒也不喝,後來她半碗小娘子半碗,皆大歡喜,兩人便共用一碗了。

宋小五端過碗檢查了一下,見她娘確實是喝了半碗,沒多讓著她,便喝了一口湯含著,跟在了宋韌的**後,走去書桌。

女人就是不愛惜自己,不是想省給兒女用,就是想省給丈夫用,省來省去把自己省出一身病,省出一個黃臉婆來,誰都對得起就是對不起自己,何苦來哉。

宋小五把宋張氏放在心里,見不得她娘虧待自己,她沒法改變她娘早已根深蒂固的想法,便身體力行,看住一點是一點。

宋張氏一臉笑,看著小娘子一扭一扭地跟著父親後面,心里高興得很。

宋韌早上以前從來沒有這早上喝碗雞蛋湯的習慣,但有一天小娘子給他端來了一碗雞蛋湯,他歡喜得一天走路都是飄的,後來天天早上喝一碗,這早中午神清氣爽,精神氣明顯要比以前好,慢慢地他也喝了下來。

宋家養了一堆雞生蛋,就是為的給自家人吃,家中人多,生的雞蛋趕不上吃的速度,還時不時要去村里買一些回來,而這個錢,宋張氏是從來不省的。

這廂宋韌看書,宋小五就拿了一本三字經在旁邊看著,等湯喝完了,就拿起了筆,一筆一劃有條不紊地練著字。

宋韌在看書的間隙抽空看了她一眼,見她寫得心無旁騖,心忖後天得教小娘子新字了,若不然不教她,她一個人慢騰騰地寫上十天半個月也不吱聲。

宋張氏出了臥房的門去做早膳,她想給兒郎們烙幾張餅帶去學堂,手腳便比平時快了一些。

莫叔這時也起了,他背了背簍,跟主母打了聲招呼,去外頭扯草喂雞。

這時雞啼聲起了,宋大郎和宋二郎的屋里,宋二郎巴唧著嘴坐起了身,揉著眼楮問他大哥︰「大哥,娘今早做甚好吃的?」

「許是餅,」宋大郎衣裳快穿好了,他要去灶房沖他們兄弟幾個的雞蛋湯,「你快點穿好,去帶三郎他們洗漱。」

「誒。」

宋大郎出了門去,洗好臉剛把雞蛋湯沖好,二郎他們就洗漱好了,他們雞蛋湯一喝,宋張氏就趕他們出去,道︰「大郎,你帶著二郎讓三郎四郎把夫子昨日教的默讀一遍,不懂的去問你們爹,過一會早膳就好了。」

「是了。」宋大郎應了一聲,用手趕二郎他們,「出去出去,把你們的書袋拿來,我要考校你們。」

二郎看母親要烙餅,咽著口水走在最後一個,回頭看著木案上的雞蛋和面團戀戀不舍,舍不得離去。

二兒這饞勁喲,生的都讓他饞成這個樣兒了,難怪小娘子老捂著眼楮不想看她這個二哥,宋張氏哭笑不得,伸手趕他,「快些去,等會就好了,做好了讓你們帶去學堂吃。」

「誒。」宋二郎羞赧地撓撓頭,終跨過了門檻。

宋家四兄弟,他比大哥長得還要高一個頭,他不過十一歲,卻是方圓幾個村里長得最高的孩子,有些十六七歲的少年郎都比不上他的個頭。

他長得高,吃的也多,家里已緊著他來吃了,但二郎餓得快,老覺得沒吃飽,很是饞吃食。

等宋張氏做好早膳,莫叔帶著一身清晨的水氣背了一背簍的草回來了,宋張氏把早膳端上了飯桌,一家人吃著,她去灶房拿布包烙餅,還拿了一塊比較新的布另外包了六張放在一邊。

這是給學堂坐堂的夫子的,他跟相公也有些交情,前幾天相公還去他那借了書,宋張氏便給他多包了兩張。

這烙餅在他們葫蘆縣不常見,算是個稀罕物。

宋家一早烙了餅,宋張氏心靈手巧,加了蔥的餅被她用油烙成了蔥香味,這味道香得宋韌都咽口水,忍不住著香味多吃了一個窩窩頭。

等膳罷,宋大郎挎著書袋拿著布包帶弟弟們去上學,二郎看大哥拿著吃的眼楮瞄個不停,等出了門,忍不住道︰「大哥,東西重不重?」

「不重。」

等走了半里地,三郎四郎嬉戲追逐著往前頭去了,二郎緊跟著大哥不放,過了一會兒又忍不住朝大郎道︰「大哥,你拿兩個包,重不重啊?」

宋大郎這次總算回過味來了,他好笑又好氣地看著饞得沒邊兒了的二郎︰「你想拿著啊?好,給你拿著。」

「小包是給楚夫子的,大包的這包我們中午吃,不過等會要放到楚夫子那,不能帶去學堂里,知道嗎?」他們中午是在學堂吃的,這個家里早早是交了糧食過去的,只是他們娘心疼他們在學堂吃不飽,經常多做點窩窩頭,或是煮幾個雞蛋讓他們帶著來吃。

他們家里沒什麼銀錢,但母親舍得讓他們吃又讓他們穿的干淨,這在鄉塾的同窗當中極為打眼,同窗們以為他們家當著官很有錢,一般的也不想多的,但有好幾個心術不正的老想著佔他們的便宜,二郎三郎還好,二郎極為護食,三郎聰明,可四郎那個大大咧咧心大的,借出去的紙算起來都不知道有幾刀了,娘給他添的吃食他也分過多次給別人,有時自己都吃不到一口,他沒得吃,又不好意思跟他們要,而大郎身為兄長豈能棄他不顧,只能把自己的那份分一半給他。

這已是多次了。

「知道。」這個二郎懂,他忙接過大哥的包就雙手抱著懷里,「我等會從後門進,躲著人去楚夫子房里,不會讓人看到,你只管放心就好。」

「那就交給你了。」宋大郎放心二郎,他不放心的是四郎,他往前跑去,朝前喊道︰「四郎,你別跑,我有話跟你說。」

四郎聞聲在前方停了下來,雙腿跳著嚷嚷著嗓子跟大哥道︰「大哥,大哥……」

他快活得不行。宋家人當中最大方最不記仇的人就是他,看著老實等他過去的四郎,跑去打算去說他的宋大郎嘴角不由挑高。

他不想說四郎,但四郎不長記性,不說不行。

這廂宋家四兒郎去了學堂,宋韌也要去衙門坐堂了,臨走前他又逗小娘子︰「可要爹爹買糖回來?」

從不吃糖的宋小五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道︰「買一點罷。」

說完,她沉默了一下,又道︰「身上可還有錢?」

宋縣丞嘴邊的笑頓時僵了。

他身上是沒錢了。

他身上拿來走人情的銀錢,去本家一趟全花完了。

不過,買糖的幾個子還是有的,不過得少買一點,遂宋韌模著小娘子的頭頗為大氣地道︰「有,爹買回來給你吃,你且盼著我歸就是。」

宋小五任由他牽著她的手往門邊走,等把他送到門口,她把掛在腰間的粉紅色小荷包解了下來,往他腰間掛,「稱點米糕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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