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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文學城首發,此章為防盜章,訂閱本文70%者即可看到正文宋小五的口氣沒有起伏,屠老大他們听出了她話里的殘忍來,個個都紅了眼,其中一個叫王阿福的紅著眼說︰「你跑那個遠,怎麼找得到?」

「喝。」宋小五把他面前的碗往前推了推。

春天樹上的花朵飄了下來,落在了碗里,王阿寶流出了淚,掉進了碗里,覺得這碗糖蛋也沒有那般好吃了。

不一會兒,屠老大的妹妹小花找到了宋家,說娘找他回家干活,屠老大埋著頭走,王阿寶他們也要走,最後這幾個宋小五跟在他們後面送了一程,到門口的時候,王阿寶怯怯回頭,小聲跟宋小五道︰「那我來找你,你認我嗎?」

「嗯。」認,只要他還記得。

小孩兒忘性大,但假如他記得她,來找她,她豈能不認?

怕就怕,到時候就是還記得,但就是沒有勇氣找,沒有勇氣見。

「那我來找你。」王阿寶抹著淚去了。

宋小五目送了他們離去,只見他們走到要下坡到村里的那條路上,阿福跟另一個小子不好好走路,跳了下去,隨即追逐打鬧著去了。

王阿寶走的慢,他生性膽小,沿著路小心地一步一步走著,生怕摔下去,一個人走在了最後面。

她不知道這些人過幾年還會不會記得她今天說的話,但如果忘了,也挺好。

**

上午李之敘和楚景就來了,宋韌在樹下擺了張桌子,燒了盆炭在爐上煮了一壺水,要給兩位好友在春天的花樹下泡茶喝。

李之敘和楚景很是喜歡。他們兩個人出身不太好,李之敘家境還好一點,父親之前還是縣城里大鋪子的帳房先生,一直住在縣里,跟著父親見了不少人,酒樓飯肆沒少去過,還算有點見識,而楚景是農家出身,他們楚家舉全族之力才供出了他來,他至今也沒回饋族親多少,而附庸風雅的事都要花錢,哪怕他買二兩茶葉,那也是用來待客的,平常他自己是不舍喝的。

兩人是宋韌的窮友,宋韌這個人見到長官恭敬謙卑,殷勤熱切,但結交朋友卻不怎麼問出身,而李之敘和楚景能與他結交,也是幾人脾性相符,他們都不是心胸狹窄的迂腐之輩,更不是無視淡薄功利之人。

宋韌等他們坐好,燒水的時候跟他們炫耀,「早春不是下了場雪?我家小娘子邀我雪樹下煮茶,我們用的就是這個壺,這套杯,茶是我從青州城帶下來的青城茶,還剩一點,正好今日我們好友幾人把它泡了。」

「這杯子,也是我家小娘子選的,去年帶她去州城逛大街的時候她看上了這套,指名要這個,窯鋪掌櫃的直夸她眼光好,還給我們父女少了二兩銀子……」宋韌所杯子擺給他們看。

李之敘和楚景端起了杯子認真打量了起來,看了一會,李之敘就首先語氣中肯地道︰「此杯樸淨素雅,尤其這杯里的這枝梅畫得生趣靈動,大雅,大雅!」

楚景頷首,模著手中如玉一般光滑的青杯道︰「玉杯青梅配青茶,相得益彰,小五這是有七巧玲瓏心,慧眼識珠。」

在旁邊被她爹按了個小凳子坐著強行陪客的宋小五臉抽了抽,麻木地听著這兩個叔叔絞盡腦汁附應她爹,沒出口拆她爹的台。

杯子還算不錯,尤其茶水進了杯里,里頭的梅花閃動,生動得就跟真的一樣,想來工匠制造它的時候沒少用心。

大燕上了等級成套的杯子是八個一套,就這套擺出來是四個,店家忽悠他們說是這套只做了四個,四諧音死字,大燕是避四的,做什麼都不會做四個出來,誰做了這麼個大活計出來犯忌諱,也不怕白干?而且這套杯子做得極巧,不如它的都是叫價十五兩銀子以上,這套就賣五兩,想來就是殘杯,掉價賣呢,但杯子是不錯,所以宋小五也沒怎麼侃人的價,叫來伙計問三兩賣不賣,伙計當時說不賣,但他們父女看了高價杯買不起手牽手要走時,掌櫃的出來了,夸了她一頓,還想五兩銀子賣給他們,她爹傻,人家幾句好話就想買,宋小五猛跺了他的腳,才把宋縣丞那顆想撿便宜的心踩熄,最終以三兩銀的價把這套殘杯納入了手中。

這也是人家賣不出去當處理價給他們了,她傻爹卻當撿了個大便宜,隔三差五就要把杯子拿出來模兩下,說是賞玩。就宋小五看來,這是沒錢沒買過好東西憋的毛病,家里有個看著貴一點的玩意,恨不能時時擺著,拿香供著,來個人就要炫耀一番。

她這爹也挺可憐,剛三十出頭的大好青年,家有一堆一頓能吃五碗飯的小子要養,外有上峰要打點討好,這正在上升期,憋屈的時候多,痛快的時候少,這點想跟人炫耀的虛榮心,就成全他罷,遂宋韌唾沫橫飛跟那兩個好友講述他們買杯子的過程,宋小五就當自己沒听見,由著他添工加料渲染過程。

這去年的事了,到今天拿出杯子來才說,也不知道憋多久了,他想怎麼說就怎麼說罷。

宋韌把小女兒跟人侃價一波三折的過程說道了出來,尤其把人家掌櫃夸他女兒聰慧的話多添了幾句,把他家小娘子夸得跟小天仙似的,李之敘跟楚景听著還甚是真誠地頷首點頭,一口一句「那是」「那可不是」不要錢地往外蹦,宋小五听了一半實在听不下去了,木著臉往灶房走,找她活得實實在在,從不弄虛作假的親娘去了。

看到她進來,宋張氏問︰「怎麼不陪你爹坐著?」

「吹大牛呢,懶得听。」宋小五搬了個板凳坐到門口,把韭菜簍子拉過來撿韭菜。

「不用撿了,夠用了。」宋張氏揉著手中的面團道。

「多做幾個韭菜餅,放到晚上吃。」中午一頓花了她娘大半天功夫了,晚上就簡單點,熱點中午剩的吃吃就好了。

「也好。」宋張氏想想也是。

她做著手上的事,看著小娘子,「可渴?」

「不渴。」

「渴了跟娘說啊。」

「嗯。」

小娘子垂著腦袋認真撿著韭菜,宋張氏看看她就不累了,臉上起了點笑,莫叔蹲在灶前燒著柴火,跟主母道︰「扔幾根芋頭烤著罷,小娘子好這口。」

「好,你看著撿。」宋張氏應了。

說話間,被宋張氏叫去縣里買肉的大郎他們回來了,他們一沖回來,宋家就熱鬧了,宋韌見他們一回來屋子都抖了三抖,再好的意境也沒了,便跟李之敘他們嘆道︰「想要過得雅致,就得少生兩個兒子。」

李之敘和楚景聞言,「噗」地一聲,把剛入口的茶噴了出來,嗆著哈哈大笑了起來。

宋兄果真敢言。

**

等午飯一過,李之敘他們告辭而去。

他們走後,宋韌拉了要走的小娘子坐在堂屋,看她哥哥們練字。

「房子說好了?」宋小五靠著他肩頭想打盹,但一時半會睡不著,便問了句。

「說好了,」以前宋韌不跟她說這些個事,但家中的事小娘子現在都知道一點,便也不瞞著她了,「等後天就過契,連帶田一共賣了五百八十兩,你李叔家舉家跟我們過去,我們家要幫襯一點,爹打算借他們家五十兩,剩的那些爹拿二百兩,余的就交給你們娘倆,你們看著家用。」

「那夫子什麼時候過去?」三郎听著問了一句。

李叔跟了他們家過去,那他們夫子呢?

「他就不跟我們過去了,他那邊爹另有打算。」他身邊只放得下一個,楚景的前程,宋韌還得替他再盤算一番才能成事。

「夫子對我們可好了。」宋四郎在旁補道了一句。

楚景對他的兒郎們確實用心,大郎他們的一筆好字就是他嚴加督促而成的,沒少讓他費心思,宋韌心里有數,听兒子們為他說話,便笑言道︰「爹知道,你們盡管放心。」

「爹,李叔以後就跟著我們家了嗎?」宋大郎這廂問道。

這兩年隨著兒女們年紀漸長,宋韌有事就會跟他們多說幾句,以身作則言傳身教,不把他們當愚鈍小兒看。

他自知他身在劣處,他的兒女們沒有本家那等出身的孩子應有盡有的福氣,往後他們要靠自己闖出一番家業來,那就得精通人心和俗務,這時候正是教他們的好時候,宋韌對他們不缺耐心,只要他的兒女們問的,皆會細心解答︰「你們李叔那邊沒有幾個親戚,且都是農家出身,他坐館只能養家糊口,沒有賞識他的人他這路就到教書先生為止了,跟著為父他尚還有前程可問,且你們李叔不是那等坐以待斃之人,為父看中他的勤勉變通,他跟了我,我也多了個穩妥安心的相助之人……」

「嗯,一條繩上的蚱蜢,誰也別嫌棄誰。」更是誰也別想擺月兌誰,這個進一步那個就能進一步,要倒霉也是一塊兒倒霉,利益捆綁是最好的合作方式,整個天下都是這般運作的,古往今來皆如此,就沒變過樣,宋小五打了個哈欠道。

宋小五這話一出,別說宋韌,就是宋大郎四兄弟聞言嘴角也抽了抽,想笑不敢笑,個個憋著勁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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