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變奏曲之凱恩的戰爭舞曲（5）
「嗚——嗚嗚——」
凱恩口中的計劃，並不在此刻，進攻的號角仍然在繼續，用人命在拖住薛岳騎兵的後撤步兵，開始陷入了極大的混亂中，而那兩個上前的長槍方陣一面是從弗蘭城第二次沖出的騎兵，一面是試圖突圍的薛岳騎兵，這個時候，另外兩隊重劍步兵混合弓箭手已經從另外一側壓了上來。薛岳騎兵的沖擊一次比一次凶猛，每一次大地軍團合圍的防線眼看就要破碎，卻都在最後一刻頂住。最終，突圍的薛岳騎兵自覺突圍已是不可能，一串火紅色的魔法煙火飛上天際，他們要決死一戰了！
「他們要拼命了！讓卡爾不要客氣。」
凱恩的命令很快送到了前方指揮官卡爾的手上，卡爾沉著一張臉，看不出是什麼表情，事實上經過了那麼多場戰斗的磨練之後，他們這幾個都已經足以獨當一面，而凱恩直接下達的具體命令也越來越少，基本上是不會干涉。卡爾命令道︰「拋石車準備，可以開始了！」
再一次拋射的不是石塊，而是阻礙騎兵前進的鐵釘和阻礙物，長槍步兵後退，重劍步兵上前，換了這一股生力軍之後，被圍住的薛岳騎兵終于無法再堅持下去，很快變成了一面倒的屠殺，而薛岳騎兵也開始了大量的投降。原本上前救援的薛岳騎兵也明白了沖破大地軍團防線是不可能的，該是調轉方向往回後撤，但拋射車大量拋射在他們後撤道路上的阻礙物，成功地讓他們的速度一緩，混雜在重劍步兵編隊中的弓箭手已經緊跟著上前，彎弓，放箭，黑色的箭雨落到後撤中的薛岳騎兵身上。
城牆上，切爾夫子爵命令道︰「騎兵回身反擊，步兵出城清理道路。」
弗蘭城城門第三次被打開了，這回是弓箭手掩護著刀盾手向前清理出一條可以讓騎兵迅速通過的道路，這時候，卡爾已經命令騎兵從城牆方向迂回過來沖擊薛岳軍隊的步兵線了。回身沖向大地軍團弓箭手的薛岳騎兵剛剛沖刺了一半，大地軍團便已經調整好了陣型，長槍步兵以及重劍步兵組成的陣線有利地阻擋住了薛岳騎兵的反擊。步兵的重劍，雖然鋒利且長，終究避免不了騎獸沖刺的巨大力量，第一輪沖刺過後，接觸線上已經流滿了雙方士兵的鮮血，呼嘯如踩著風聲的騎兵畫了一個弧線，後面的騎兵如同教科書一般把握著短暫的時間，彎弓射箭，鋒利的箭簇穿過盾牌間的縫隙，狠狠刺進了大地軍團士兵的胸膛。他們高聲喊著︰「為了帝國！」然後奮不顧身。
當大地軍團的騎兵從城牆下沖過，弗蘭城的城牆上立刻拋射下無數長箭，但這對于騎兵並沒有起到太多的阻礙，雙方的士兵再一次踫撞在一起，仿佛是摩擦玻璃的聲音，這次是金屬與金屬間的摩擦，伴隨著血肉橫飛。戰斗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不斷增加著戰死士兵的數量，終于，當黎明的曙光就要到來的時候，薛岳騎兵再一次回身沖向城牆，和大地軍團騎兵廝殺在一起。
「天亮之前結束，全部後撤回營地。」遠處觀戰的凱恩開口說道，「傳令官，告訴帕斯卡，他可以動手了！」
東方的天際終于有了一抹亮色，這一抹亮色來的是這麼突然，以至于很多人還沒有發現，就已經是黎明了，雖然太陽還沒有升起，但此刻的弗蘭城外已經不像最開始那般看不見遠處的任何事物。也是在這個時候，弗蘭城下持續了半個夜晚的戰斗，才終于告一段落。切爾夫子爵順利讓自己的騎兵回到了弗蘭城中，而最早沖出去的那一支薛岳騎兵，已經被大地軍團全殲，子爵閣下沉著一張臉站上城頭，默默看著城外雙方的後勤人員搬運雙方的尸體，這是大戰之後的慣例，為了防止瘟疫，也是最後的底線。鮮血從弗蘭城的城牆上，一支延伸到遠處，夜晚昏暗中的一戰，誤傷自己人未必會少，只不過追究起來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地面上，殘存著各種各樣的尸體，騎獸的，士兵的，許多都已經被巨大的力量擠壓到不成人形，鮮血會聚在一起流入窪地，還有破碎的鎧甲和旗幟，這就是凱恩的一次試探進攻的結果，疲憊的士兵們勉強讓自己抖擻起精神來，長時間握住弓弦的手指幾乎不能伸直，切爾夫子爵低聲自語道︰「大地軍團，你們到底想要做什麼？」
……
……
「我想要做的，其實很簡單。」凱恩閉上了眼楮，平靜地說道，「第一就是最大限度地吸引弗蘭城守軍的注意力，為帕斯卡的偷襲制造方便；第二，自然還是在弗蘭城里面，那就是要逼他們出城野戰！」
「這樣就能讓他們出城野戰？」
「要讓他們的城主大人感覺到，就算守城，也未必能有更多的安全感，還不如出城野戰。」凱恩接著說道，「這也算是賭一次吧，就看我對那個可憐的城主大人心理把握得怎麼樣了。」
「就算是這樣。」卡爾猶豫道，「恐怕弗蘭城駐軍也未必會出城吧？別忘了，這里可是關系到薛岳帝國的後勤線安全的要地。」
「如果……我斷絕掉他們的後勤呢？」
卡爾反應極快，猛然抬起頭，驚訝道︰「原來帕斯卡就是去做這件事的？」
「我得到的情報。」凱恩解釋道，「雖然在很早之前，弗蘭城就一直防備著我們的進攻，不過，因為和雪狸帝國的戰爭的關系，弗蘭城得到的軍需補給並不是那麼充足，恰恰就在不久前，一批貨運馬車離開了弗蘭城運往薛岳人和帝國交戰的戰線，那里面，是弗蘭城去年的大部分儲糧！」
卡爾驚訝道︰「薛岳帝國怎麼會這麼……」
「薛岳帝國在羅西河以東的土地上，一次起義軍的破壞，一次是我們的破壞，再加上去年的天氣並不算好，可以說食物供給本身就已經出現了很大的缺口，更別說送到南部戰線支持起薛岳軍隊的戰事了。事實上，薛岳軍隊的糧食補給，從五月上旬開始，就已經出現了很大的問題，只不過當時還有像弗蘭城這樣的城市會有儲存糧食，但現在，他們不得不開始找那些藏了大量糧食的大貴族大商人們的麻煩了。單單在弗蘭城，他們現在需要供養起比往常更多的居民，這就已經是個大麻煩了，而他們的食物更多還是來源于弗蘭城以南的桑切斯小鎮，這里有一座十分大的糧倉，附近村鎮的莊園和自由耕地上繳的糧食都會先存放在這里，我讓帕斯卡去做的，就是徹底斷絕掉他們的後路，逼他們不得不速戰速決！」凱恩說完，喝了一口水。
卡爾說道︰「這個情報可靠嗎？」
「這是密蝶的人送來的情報，經過了我們的人和帝國情報署的人的證實。」凱恩回答道。
「密蝶？」卡爾驚訝道。
「不錯。」凱恩決定將一些細節上的秘密明確和卡爾這個老部下說清楚，「在上一次我們往南搞破壞的時候，我遇到了一個密蝶的人，他當時是跟我說回到斯蘭比克城，可以商量和他們合作的事情，合作的商談雖然沒有獲得全部成功，但也因此有了一些聯絡。到現在，我們也做一些情報交易。」
「可靠嗎？」
「當然不可靠，你以為密蝶是慈善組織麼？」凱恩哈哈大笑起來，說道，「所以我們才要盡快組建我們自己的情報力量，這件事情我還在弗里島的時候就一直在做，現在在這里依然在做，目前最要緊的，就是要把我們在這里的情報系統和弗里島的情報系統聯結起來。」
卡爾點頭道︰「需要屬下做什麼嗎？」
「你……」凱恩猶豫了一下，說道，「現在亞倫事情比較多，這些原本是他負責的，不過亞倫擅長的事情並不在這方面，我希望你能出面暫官這些事情，等弗里島在派來更專業的人手，你覺得怎麼樣？」
「我的榮幸。」卡爾當然沒有拒絕的理由。
「還有一個問題。」卡爾又說道。
「什麼問題？」
「密蝶到底想要做什麼？雖然有一個瑪法小姐和阿雷先生住在弗里島，我們和他們的關系也算不上太好吧？」卡爾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關系需要太好嗎？不過是利益交換而已。他們想要的，超過了他們能付出的太多。」凱恩說道。
「他們想要什麼？」
凱恩笑了起來，嘲諷道︰「他們，想要建立一個新的帝國！」
自三百年前西大陸各帝國格局形成以來，哪怕是再強大的公國，也生不起成了一個新帝國的野心，密蝶，在許多人心目中，不過是一個邪教或者神秘組織而已，真的有這麼大的能量？卡爾問道︰「他們想要建立帝國的地方，不會就是在薛岳帝國吧？」
「不錯。」凱恩回答道，「他們預想的是，雪狸帝國哪怕取得再大的勝利，西大陸的各個帝國也不會容忍雪狸帝國將薛岳帝國吞並，勢力膨脹到無法制衡的地步，到那個時候，其余帝國一定會出面干涉，而雪狸帝國和薛岳帝國之間，也會簽訂一個對我們的帝國有利地條約，佔領大片的薛岳帝國領地，但會給薛岳帝國留下一線生機。而密蝶想做的，就是在這個時候，薛岳帝國最脆弱的時候，發動帝國政變！」
卡爾沉默了。
「有多少成功的可能性？」
「很大。」凱恩說道，「不過十分冒險啊，政變可不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
「那我們要怎麼做？」
「什麼都不做，看著好了，這種事情，應該要帝國的皇帝來面對才對啊！」
凱恩笑了笑，又道︰「現在我們，只要做好該做的，就已經足夠了。」
話雖這麼說，凱恩的臉上，是絕對看不到「足夠」的表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