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章奔襲（6）
翼人空騎的突襲來的是如此猛烈和隱蔽，凱恩甚至還來不及作出反應，就發現從空中襲來的短槍刺穿了數十個士兵的身體，幸運的是他們很難分辨凱恩這個指揮官的具體位置，前方的卡爾已經命令弓箭反擊，但這並沒有起到太大的作用。一萬多人沖破薛岳地方軍隊的封鎖之後，很快兩面都遭遇到了薛岳軍隊強力的反擊。凱恩沉著一張臉，這使他面臨過的最大危機。
塞爾瑪親自指揮著三個騎兵營，考慮是晚上，他沒有出動全部騎兵，這是她一半的力量，五千騎兵，五千擁有強大沖擊力的騎兵，當他們伴隨著地面的震動沖過來的時候，沒有人會懷疑這支凱恩剛剛擴編的軍隊，會隨之崩潰。小河以東的戰場上，到處都是廝殺，這個時候已經被有了取巧的可能，凱恩在渡河之前挑選了兩千人的敢死隊，他們唯一的目的就是犧牲，遲緩乃至阻止塞爾瑪騎兵的沖擊，為凱恩爭取時間。
必死的局面，自然要用明知必死的士兵，兩千人的方陣就像一堵狹窄的大壩，而他們的前方是洶涌而來的洪水，前方的各個隊長大喊道︰「長槍準備，大盾！」塞爾瑪的騎兵就這樣撞擊在了長槍陣上，士兵的長槍尾端抵著地面，槍尖斜向上，有薛岳騎士撞在長槍上直接被沖撞的巨大力量拋飛起來，緊接著依然奔跑的龐大騎獸撞飛了最前排的凱恩部下士兵，骨頭像是竹簽一樣直接碎裂。剛一接觸，凱恩最前排的士兵就已經死傷大半，但正是他們的傷亡，讓薛岳騎兵鋒線散亂了一些，從左翼全副武裝起來的重劍步兵已經準備好，他們直接往右手方向橫切過去，兩米長的重劍殺傷力是如此恐怖，甚至騎獸也在士兵的劈砍下四分五裂。殘酷的戰斗從第一次踫撞就不再有任何余地。
這是輕騎兵，用來直接沖陣，既有好處也有壞處，所謂壞處，便是在著五百多人的重劍步兵強力沖擊下，便容易擾亂陣型。塞爾瑪也打出了火氣，她直接下令，就算將騎兵沖光，也要在十分鐘後沖破一個口子，後面的騎兵跟上包圍攔截的敵軍，其余全部進攻他們的主力方陣。塞爾瑪是站在戰場後方的一座高起的山坡上，從那里可以俯視大半個戰場，看著敵軍的瘋狂阻擊，塞爾瑪不斷下達命令，調整騎兵的進攻路線，但戰場總共也就這麼大的地方，騎兵根本伸展不開，更別說發揮機動的優勢了。小河的這一邊，到處可以看見濃密的樹林，那里不是個適合大規模野戰的地方。
凱恩神情似鐵，眼看著用以阻擊的士兵不斷減少，他只命令著卡爾帶領著部下直接進攻前方的薛岳地方軍隊，翼人空騎的襲擊雖然讓凱恩不斷躲躲藏藏，以免直接被干掉，但凱恩的臉上，似乎永遠找不到任何怯弱地表情，不過哪怕在經歷過一場動員之後，士兵們也已經開始揮舞不動手中的武器，這場連續作戰花費了他們幾乎全部的力氣。
「第一步兵營兩個大隊全部戰死，鋒線正在撤退！」」傳令，第五步兵營協同進攻！「
「第二步兵營還在向前，他們突破了防線，請求支援！」」傳令，沒有支援！「
「第一步兵營指揮官戰死，引發小規模混亂！」
凱恩臉色一暗，轉而又回到了面無表情的樣子，大聲命令道︰「副轉正，繼續進攻！」
第一步兵營是進攻鋒線的最前鋒線，在弗里島對海盜戰爭的時候，就已經立下赫赫功勞，大部分的士兵都已經有了近十年的兵齡，此刻卻像炮灰一樣犧牲在這里——不，他們的犧牲是有價值的，凱恩堅信這一點，到處都是殺戮的舞蹈，如同死神的生日晚宴，凱恩看見傳令兵沒有動作，正要訓斥，就听見——
「第一步兵營副指揮官也戰死了，他們親自組成了敢死營，只有若德活了下來！」
說到這里，同是弗里島出身的傳令兵已經是淚如雨下。
凱恩沒有讓傳令兵等待多長時間，他冷然說道︰「告訴還在戰場上的軍官們，如果十分鐘還沒有突破防線，我就帶著近衛營上！」
凱恩在嫡系下屬的眼里的威望，不是那些直接任命的軍官可以比得上的，那是在弗里島六七年的時間一點一點積累，實打實培養出來的，可以說從弗里島開始建立這支軍隊的骨干開始，就已經浸透了對凱恩本人的忠誠，在凱恩的嚴格訓練下，到海盜戰爭後，可以說得到了一個蛻變，事實上已經具備了一流軍隊的水準，特別是在此之後，一路北上，一戰薛岳騎兵，如安爾斯山脈剿滅反抗軍，橫穿廣闊的安爾斯山脈的艱苦行軍，更是鍛造了這支軍隊最優良的品質。然後從進入克羅威爾山到離開克羅威爾山，戰斗就沒有停息過，斯蘭比克城外一戰，讓士兵們建立了對薛岳軍隊作戰的信心，凱恩的威望也達到了最高點。現在凱恩說出這句自己上陣，唯一起到的作用，就是讓前方的士兵們想吃了藥一般透支生命里。
但這阻止不了犧牲，這些薛岳地方軍隊雖然實力較弱，但他們早已準備好了戰斗，以逸待勞，更重要的是，在這個方向，他們佔據了地形上的優勢。凱恩和他的部下就像困在牢籠中的囚鳥，試圖沖破阻攔，卻總是被阻擋。
終于，像是一聲戲劇《告別西斯坎維爾》中亡國貴族的哀嘆，敢死營的防線「轟然」一聲被沖破。
凱恩拔出長劍，這當然是裝飾用的，放棄了隱藏，漂浮到半空中︰「近衛營的士兵們，到了拼命的時候了！」
幾個魔法卷軸在薛岳士兵們中間爆炸，這是大規模殺傷的火焰魔法，夾雜了一些定向精神類魔法，正在沖鋒的薛岳騎兵動作一滯，許多騎兵甚至直接撞在了一起，還在渾渾噩噩中就丟掉了性命。凱恩沖了過去，一路上各種各樣的爆炸在腳下不斷響起，這就是一個魔導術士的恐怖之處，在他的帶領下，士兵們高呼著領主的名字將薛岳騎兵反擊了回去。
這是黑夜，是晚上。
既然是晚上，戰斗便不只是在眼楮看得見的地方。
亞倫和他的騎士們……沒有跟在凱恩的後面通過浮橋，而是在河那一邊的戰斗持續一段時間後，再過河，然後下騎獸沿著河岸悄悄前進，凱恩要賭一次，就賭薛岳指揮官的位置。森林和窪地顯然不適合指揮，只有高地，唯一的高地，附近有剩下的薛岳騎兵作為預備隊，等待發起後續的進攻，周圍到處是薛岳人的斥候，高地上還有一支軍隊，人數不詳。
亞倫沒有加入凱恩的決戰，而是從這里出發繞道高地的後面，一路盡量在陰影中潛行，遇上薛岳斥候立即格殺，高地往北一側十分陡峭，往南面是一千多米長的斜坡，已經十分平緩，這里也是亞倫發起進攻的方向，人影憧憧，亞倫估計了一下，大約有一千多個的騎兵。
「全體上騎獸！」
也許是因為緊張和興奮的緣故，亞倫的聲音有些發抖。
四百多個騎兵，就在這里開始了加速，騎獸的速度越來越快，薛岳軍隊很快反應過來，他們沒有意識到這是敵人的軍隊，但也組織了封鎖線，要求亞倫停止前進，說出所在建制。
「殺！」回應是亞倫冷森森的一句話！
偷襲的感覺就是如此美妙，看著薛岳人驚慌失措地樣子，亞倫的騎士們格外痛快。
這驚慌失措，絕不是因為懼怕亞倫的騎兵，而是塞爾瑪將軍……也在這里！
「敵襲！敵襲！敵襲……」
最後一句敵襲剛剛喊出口，就感覺喉嚨一瞬間變得空蕩蕩，一根長箭已經穿過了那里。
亞倫帶領著他的部下巧妙地從薛岳軍隊身旁擦過，直接撲向了防範最嚴密的地方，雙方都是各自最精銳的騎兵，沖撞起來完全沒有任何留手的余地。
亞倫手里拿的，是凱恩特別為他制造的寬刃大劍，附加了一個麻痹魔法和隨機出現火焰攻擊，在他的攻擊下，薛岳騎兵甚至沒有傷到騎獸就已經墜落下來。然而很快，他遇到了一個勁敵。一個長者黃色蓬松頭發的強壯男人，手里拿著斧頭。
勉強隔開對方的斧頭，亞倫驚異對方的巨大力量，但他沒有時間詢問對方的種族，立刻發起了第二次進攻，大劍一改方才的直來直往的風格，一檔一靠便已經沿著對手的胸口劃過去，鋒利的劍刃直接劃出了一道傷口，鮮血從這里飛濺出來。亞倫神情沒有任何變化，他不能陷入僵持，時間就是一切。
大劍一翻，沿著傷口刺進對手的心髒，亞倫的肩膀也被斧頭削掉一塊肉。
只是皺了皺眉頭，不看對手倒下時的不甘眼神，大喊道︰「跟我來！」
一支四百多人的騎兵能干什麼？
若在以前，塞爾瑪肯定只會嗤笑一聲，不置一詞，但在此刻，她卻確確實實感受到這這四百多騎兵的力量，在這個山坡上，超過了她一直憑借的騎兵師團，因為，鐵血的踫撞在消耗著亞倫部下騎士的數量同時，也在迅速拉近著塞爾瑪和亞倫的距離。
直到塞爾瑪也不堪忍受，她跳上騎獸，冷聲道︰「怕什麼！準備戰斗吧！」
準備戰斗吧……
亞倫沒有給她戰斗的機會，就在這一眨眼間，亞倫的方向忽然一轉——他的目標是魔法光明照亮戰場的魔法道具所在，還有，薛岳戰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