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惡魔要塞攻防戰（5）
銀十字軍團進攻惡魔要塞第三天，放晴，有霧。
在要塞防守戰爭的第二天，斯帕克和他的小隊，就因為薛岳人的空騎大隊強襲瞭望石塔，損失慘重，不得不退進要塞休整，瞭望石塔的最高一層上，現在駐扎了兩個完整編制的近衛營小隊。但現在已經是第三天，同袍的死亡帶來的悲傷情緒已經漸漸散去，雖然戰爭還遠沒有結束。在要塞第二道圍牆內，有一座十分空曠的建築，城牆上受傷的士兵被征召的居民抬到這里接受治療，這里有很多擁有半宗教信仰的義務醫療者。在這座建築的旁邊，一個簡陋的營地里，則是隸屬于利安德爾近衛營的斯帕克，呆的地方。若安還活著，只不過他的情況也不怎麼好，胸口被一把錘子擦了一下，淤青了一大片。
在撤下瞭望石塔前，若安的這個小隊遭遇到了五次薛岳人的進攻，因為石塔上空間限制，上頭增援到瞭望石塔的士兵只能一小隊一小隊地派遣，而他的這個小隊，到最後還活下來的只剩下了若安、斯帕克、還有另外一個士兵，除此之外，就是那個因為魔力衰竭昏迷過去的魔法師了。利安德爾的近衛營，是整個要塞駐防軍中的精銳，他們自然不會像游吟詩人那樣，為昨日還開玩笑今天便已經戰死的兄弟悲傷太長時間，若安不能移動自己的身體，以免胸口的骨頭出現問題，平躺在一塊木板上，肚子上的一處傷口也已經被包扎起來，另外一個士兵看起來並不比若安好多少，倒是斯帕克還能跑能跳，沒有半點問題。
這里離外圍城牆並不算太遠，所以士兵們依然能听到那里的嘶喊聲，薛岳人的攻擊依然在繼續，斯帕克神情有些沮喪，要塞攻防戰遠不是以前要塞外的斥候獵殺戰可以比較的，相對于數萬人在城牆上下廝殺不止，以前的斥候游獵更像是小孩子玩鬧。就算是現在，第一次經歷這種場面的斯帕克依然有些恍惚的感覺。幸運的是，他遇到了一位不錯的長官，若安告訴他︰「如果你不能忍受著一切，永遠也不會成為一個優秀的戰士。」
緊接著，若安跟他和另外一個士兵談論起了他的過往故事，無論是作為一個長輩，還是作為他們的頭領，若安的身上仿佛總有一種讓人親近的感覺，而且，他還是一個善于利用演講技巧的人，很快讓還沒有完全適應戰場氣氛的兩個部下恢復了原來的狀態，至少，當一位中年軍官走進他們所在的這個房間的時候，斯帕克的臉上已經只剩下原來的鎮定和平靜了。軍官是來宣布一條命令的。
「誰是斯帕克？」軍官走進門口之後問出這句話時一動不動，沉著謹慎，而且在胸口還戴著只有要塞機要部門才會佩戴的紅色三葉草勛章，一看就是從利安德爾侍從室來的人，事實上這一句根本沒有問的必要，因為房間里只有一個能站起來的人。
斯帕克行了一個軍禮，說道︰「近衛營士兵斯帕克！請問有什麼命令？」
軍官依然面無表情︰「你跟我來。」
斯帕克看了若安一眼，若安朝他點了點頭，表示不會有什麼問題。
「請帶路。」
軍官沒有多廢話，把斯帕克帶到了要塞參謀部旁邊的一個空地上，等斯帕克到了這里，才發現空地上已經聚集了幾十個士兵，他還遇見了幾個老熟人，戰爭開始前，一同在要塞外堡壘里駐守的老兵。空地上聚集的士兵越來越多，只是不是所有士兵都像斯帕克一樣，由一位軍官帶過來。沒有人知道讓他們過來的目的，斯帕克找到那幾個認識的家伙打听其情況來，也都說是以要執行機密任務的理由將他們帶過來——此前他們都是在第二道城牆上負責駐守的士兵。那個帶斯帕克過來的軍官，完成自己的任務之後，便一直站在空地外的台階上，筆直地站立著，一副沉默寡言的樣子。
「斯帕克，你也來了？」
忽然听到一個人喊自己的名字，斯帕克驚訝的轉過身來，他在要塞里並不認識多少人。
「是你！」原來是曾經在斯帕克蠱惑下，一同偷襲進薛岳人進攻線的原斥候大隊隊長羅連，羅連也被調進了利安德爾的近衛營，不過和斯帕克不是一個部分的，駐防的地方也離瞭望石塔很遠，所以不怎麼聯絡，想不到會在這里遇上。斯帕克微笑道︰「羅連，你現在已經是小隊長了？」
羅連嘆了一口氣說道︰「听說你是被派遣到瞭望石塔，只怕不知道外圍城牆上的戰斗，到底有多慘烈……這個小隊長的職務，說起來倒也十分可笑，一整個小隊的人啊，全部戰死了，就剩我一個人，沒有部下的小隊長。狗.娘.養的薛岳人，要是有機會，老子一定要……」
說到這里，羅里忽然驀地閉上了嘴巴，拳頭揮舞了兩下，終究沒有放出什麼狠話來。說是可笑，斯帕克自然听不出來可笑的地方，羅連的臉上也看不出什麼可笑的表情……事實上，斯帕克雖然是在瞭望石塔上，雖然經歷過幾場血戰，但也在石塔上往下看見過城牆上的戰斗。和薛岳士兵面對面的搏殺，一切技巧已經失去了作用，活著還是死去，變成了時間問題，發生在外圍城牆上的廝殺，從要塞攻防戰的第一天開始，到現在也還沒有結束，雙方用血肉來磨平城牆上每一塊石頭的稜角，羅連就是其中的一員，他還活著，但更多人已經死了。斯帕克安慰道︰「士兵安息于戰場，他們應當會感到無限榮光。」
「你怎麼樣？瞭望石塔也不是個安閑的地方啊！」
斯帕克神情也有些黯然，簡略地說了一下和羅連分開後的經歷，又道︰「你知道我們到這里來，是為什麼嗎？」
「可能是利安德爾將軍，要做一些反擊吧？」羅連漫不經心地回答道，「不知道你注意到沒有，來的人都是有在要塞外駐守過或者巡邏過的士兵——至少我問過的人都是這樣。很可能將軍打算臨時組建一支小部隊去薛岳人那里搞一下破壞吧？！」
就在兩個人說話的時候，這片空地已經擠滿了從要塞各個角落抽調來的士兵，那個把斯帕克帶過來的軍官走到他的背後說道︰「斯帕克，羅連，是嗎？」
「您認識我，長官？」羅連驚訝道。
「這不是你應該知道的，士兵，你們兩個跟我來。」那個軍官收起了一個記憶水晶，那里面記錄了斯帕克和羅連的資料，自然包括了兩個人的外貌圖像，「有長官要見你們！」
斯帕克和羅連沒有拒絕的可能，跟在軍官的身後，來到參謀部的一個房間里。
令人驚訝的是，他們再一次見到了利安德爾將軍。
對于這位要塞總指揮官，兩個人都是心懷敬意的，連忙行了一個軍禮，大聲道︰「士兵斯帕克（羅連），向您報到！」
「你們坐下吧！」
會見兩個士兵的時候，利安德爾正在一份文件上簽字，抬起頭，他笑著說道︰「現在外圍城牆上的戰斗還沒有結束，這時候把你們叫過來，不會埋怨我什麼吧？」
「不敢！」兩人異口同聲地回答道，「接受命令的時候，我們已經受命離開了外圍城牆。」
「哦？」利安德爾皺著眉頭說道，︰「看來那里的情況比我了解的要糟糕得多啊？」
斯帕克和利安德爾不敢回答。
利安德爾又接著說道︰「知道我為什麼叫你們過來嗎？」
「不明白。」兩人低頭應道。
「這是你們的履歷，我仔細看過。」利安德爾將兩個文件袋放在他們的面前，「不得不說，你們都是非常優秀的年輕人，有腦子，又努力，需要冒險的時候敢冒險，真正面臨抉擇的時候能夠表現的十分冷靜，更重要的是，你們都是對帝國忠誠的戰士……」利安德爾夸獎的話，讓兩個人的自尊心都得到了不小的滿足，但將軍閣下緊接著又說道︰「現在有一件事，需要你們去做，我也相信，你們能夠完成它，讓帝國發放兩枚新的一級勛章。」
「請將軍下達命令！」這時候猶豫不決可是要人命的，兩人眼楮也不眨一下，立刻高聲應道。
利安德爾笑道︰「好，不愧是我看中的人。」
從利安德爾的房間出來，兩個士兵背後已經是一身冷汗，利安德爾雖然總是笑眯眯的和藹可親的樣子，但誰都知道，如果違抗了他的意思，後果可不是好玩的。小兵和將軍之間身份差距過大，哪怕這兩個士兵神情堅定，成熟老練，也不免露了怯，更何況，利安德爾的命令本來就是足以要人命的。偷襲薛岳人的拋石車攻城車並且摧毀它們，怎麼想都是一個難以完成的任務，而且是以羅連和斯帕克為首，帶領的，是剛剛召集起來，沒有磨合過誰也不服誰的一群士兵，總共不到一千人。
這不是送死麼？
這一句質問，他們自然不可能當著利安德爾的面說出口，甚至不可能當著對方的面說出來，但兩個人一籌不展的表情已經很能說明問題。
「你的看法呢？斯帕克，我們可能真的要犯一回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