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殺人（2）兼帝都的那個老家伙
希爾為什麼要死？這是一個問題。正如他所說的，有些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是因為知曉她的人願意用生命來維護她，希爾要保守一個他不願意說出來的秘密，所以他死了。至于他說的那個殺死亞倫父親的幕後黑手，那個暴風軍團的獨裁者加菲爾德，細想起來，也是真假難辨。凱恩這三兄弟，從帝都無路可走的小人物，一步步小心謹慎走到了如今的位置，在貴族光輝黯淡的弗里島有了一些看起來不是很穩妥的權力，而這些權力的來源不是遠在帝都的皇帝陛下，而是尉行省的那些地方勢力，暴風軍團和總督府。
數百年家族政治的結果給尉行省帶來的影響是無比深刻的，這一片土地上的每一個角落，都滲透進了荊棘花家族的血液，荊棘花家族所擁有的領地，也是整個帝國最為奢侈的，在尉行省政治中心的維爾格城以南到斯堪蒂娜平原大小等同于半個郡的肥沃土地，都有著荊棘花的徽記，這里有許多個大莊園，最大的一個莊園包括附屬的小田莊甚至有五分之一個弗里島大，莊園里的雇佣農和奴隸幾乎從小就在這里長大，對于他們而言，眼前的貴族老爺無疑比遙遠的皇帝陛下更高貴一些。
弗里島就像這一片涂滿顏色的紙上的一片空白，原本默默無聞的時候誰也不會注意他，但當凱恩出現在這里，從走私發家，一步步在這里站穩腳跟並且讓弗里島跟隨者他的腳步成長起來，越來越多的人將目光投向這里，他們沒有不驚訝道︰「咦？原來還有這地方！」驚訝之余，他們很快沿著海上航線的線索發現了這里的價值，並且將手伸了過來，只不過有些手粗壯一些，強悍一些，有些手握著鮮花，有些手拿著刀劍。
想要獨佔這里是傻子，凱恩不是傻子，所以他選擇了加菲爾德，選擇了總督府，這兩股在這一片地域糾結在一起最強大的力量。
現在僅僅因為希爾的一句話，就要將加菲爾德作為敵人，就算凱恩願意，奧斯汀也會阻止，這不是傻子的想法，這是自殺。沒有了他們的庇護，弗里島就像裝滿各種財富的**女人，直面著那些貪婪的眼楮。
在帝都。
王宮的建築是整個西大陸最美麗的，建築的設計圖紙是來自于一位流浪的精靈畫家，在三百多年前開始建造，十年之後完工，在這里，你找不到完全相同風格的建築物，精靈的樹屋，人類的城堡和木屋，獸人粗獷的牆體建築，還有森林妖精的植物修剪，更為奇特的是，所有的風格竟然在那位畫家兼工程師的設計下完美的統一了，不僅整座王宮連帶著花園找不出任何突兀的地方，就連帝都的其他部分，也沒有讓顯得王宮特立獨行。王宮的正門正對著帝國各個政務部門的事務機構，這里往來的都是忙碌的官員。
黃昏，結束一天事務的官員們紛紛坐上了回家的馬車，然而在一位騎士的帶領下，一輛看起來有些簡陋的馬車逆著車流往王宮駛去。
「看見了嗎？馬車前的那位騎士可是陛下的親衛首領！」看著這景象的官員跟同僚們低聲說道。
「馬車里坐的是什麼人？竟然有這麼大的面子。」
「誰知道呢？不過應該是陛下召見吧……馬車上沒有貴族徽記，顯然就是秘密的了。」
「最近是有什麼大事麼發生？」
「還要問問情報科的朋友，除了南邊鬧得凶的海盜，好像也沒什麼大事了吧？」
「……」
不管人們怎樣議論，馬車里的人都听不見，就連趕車的車夫也沉默地板著一張臉。馬車的速度很慢，趕到王宮的時候幾乎看不見陽光了，守衛王宮正門的近衛軍已經開始準備封閉王宮宮門，一隊巡邏的士兵也整齊地站在那里交接巡邏令，馬車那這里停了下來，一個近衛軍的文職小軍官飛快跑了出來，手里拿著一張記錄紙，朝騎士行了一個禮節後，大聲說道︰「請出示特別通信證。」
騎士點了點頭，面無表情地從掛在馬旁邊的袋子里拿出了一張通信證，說道︰「陛下召見里克里斯先生，並允許他在王宮過夜，明早離開的時候，陛下會另外發放命令。」
「明白，這張特別通信證從現在開始作廢，記入王宮檔案。如果沒有錯誤的話，請在這里簽名確認。」
「好的。」騎士點了點頭，接過小軍官遞過來的羽毛筆，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請進入王宮吧，這里也差不多要戒嚴了！」
因為某個帝國的強大壓力，雪狸帝國一直保持著外緊內松的狀態，王宮的守衛也比以前嚴格了許多。
馬車里傳來一個聲音︰「柯里昂騎士，替我向這位先生問好。」
「哈哈，不用了不用了。」听見馬車里的聲音，小軍官頓時心花怒放，要說眼下在陛下面前最得重視的，不是貴族院的老家伙，也不是那些才華橫溢的年輕學者，而正是眼前這位同時在治安署、政務署和軍務署掛名，身為皇帝陛下的唯一機要主事人的里克里斯先生。所謂問好，只是好听點的說法，無非就是送一些錢，不過小軍官可不敢收下哪怕一個銅子兒！
「我們進去吧！」騎士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馬車保持著原來的速度繼續前進，沿著一條石頭鋪成的大道，穿過幾座門。
然後里克里斯下了馬車。
王宮後的花園。
年老的陛下就在這里等待著。
如果是陛下成為陛下的三十年里，前一半可以稱得上一位鋒芒畢露的君主，多年前那一次對于雪夜軍團的整頓，可以說是他最完美的表演。那麼此刻，哪怕是時常見到陛下的里克里斯也不得不承認，在這位陛上已經看不見任何稜角，盡管垂垂老矣的君主，從沒有放棄過集中帝國君權的努力。帝國的皇帝陛下，伊嵐大帝此刻就坐在一棵花樹下，身邊沒有旁的人，身前像是普通貴族野炊一般，放著一些飲酒的器具，他就席地而坐，身邊的草地上放著一把灰暗的劍。
等里克里斯走近了，才發現陛下並不是在發呆，他的懷里還有一只溫順的雪貓。
溫順的……雪貓，里克里斯明白，陛下應當更願意手指撥弄的是溫順的地方貴族和軍隊，而不只是一只雪貓。
「里克里斯？」
陛下說話的腔調很慢，聲音有些沙啞，但這非但沒有影響他的威嚴，反而讓伊嵐大帝越發地充滿了深沉的氣質，里克里斯躬身行了一禮，說道︰「我來了，陛下。」
這是花園里十分普通的一個角落，平時很少有人來，當然這也和陛下的命令有一些關系。青蔥而普通的幾棵樹木，長得有些不整齊的草坪，不遠處是一座小型的噴水池，水聲清脆悅耳。他穿著一件黑色的出行長袍，目光深邃，看著永不厭倦的景色。
「你也坐吧。」陛下隨手指了一塊草地，讓里克里斯坐下。
「許多年前，我就在這里，和父親討論如何殺掉尉行省的那些家伙，討論如何滅掉薛岳帝國。」皇帝陛下言語輕慢，說的話卻是恐怖之極，前者是對于帝國權力最強大的貴族，後者是對于西大陸武力最強大的帝國，就連一向處變不驚的里克里斯也不禁有了一絲冷汗。然而皇帝陛下卻沒有對里克里斯有所隱瞞的樣子，接著開口說道，「你知道最後討論的結果是什麼？」
涉及上一任的陛下，里克里斯也不知如何開口，但一件事他是知道的，上一任陛下就死于眼前這位老人的手里，所以……
「討論的結果是，如果要收回割裂帝國的那些權力，那麼戰爭無可避免。雪狸帝國會因此而分裂，很可能會讓薛岳帝國佔便宜，所以要解決尉行省，就必須要先解決薛岳帝國，要解決薛岳帝國，就必須要有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強大軍隊！」伊嵐大帝緩緩對里克里斯說道，「然而分歧在于，父親是調和派，而我，非常樂于用戰爭來清洗掉帝國的腐肉！為了實現我的目的，為了站在更高的地方執行我的想法，我殺死了我的父親！」
伊嵐大帝的聲音無比冷冽，里克里斯微微低下頭。
這已經不是他能議論的了。
「而且，在將來，我還會殺更多的人，沒有人能阻止，直到我看到了終點。」伊嵐大帝手里德雪貓在他的懷里不安分地活動，想要逃出他的束縛，卻被那雙手牢牢地約束在手中，「里克里斯……」
「听候您的命令！」里克里斯恭聲說道。
「如果有一天我要殺你，你會怎麼做？」
里克里斯低頭說道︰「陛下旨意高于一切。」
伊嵐大帝看著眼前的這個年到中年卻依然十分俊秀的人，似乎想要從他的眼楮里看出什麼來︰「你是一個聰明人，也善于隱藏自己的真實想法，但我希望你不要辜負了我的信任。」
伊嵐大帝沒有稱「朕」，這是對里克里斯的善意。
里克里斯沒有回答。
「我讓你現在過來，是有一件事情，要听一听你的意見！」伊嵐大帝開口說道。
「什麼事情？」里克里斯下意識問道。
「帝國……要開戰了！」伊嵐大帝眯起了眼楮，寒生說道，「對手，是薛岳帝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