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暗中的人事
領主府的大門雖然不算遠，但斯維特顯然沒有要繞路的意思，他離開這里的方式很特別，這位冷面大叔抱起黛蘭小姐的樣子滑稽可笑，照例囑咐完女孩抓緊自己後便從窗戶跳了出去，他的動作很輕，踩著樹枝和牆頭遠去，幾個起落便離開了老布蘭特和凱恩的視線。艾麗莎的生日宴會依然在繼續，預想很長的會面卻十分短暫，凱恩甚至沒說上幾句話便結束了，老布蘭特也沒有多解釋斯維特是什麼人，更沒有解釋跟著斯維特一起來的那個小女孩又是什麼人，兩個人似乎只想確認對方還活著，兼帶說幾句沒有什麼營養的無聊話語。
回到小廳的時候，奧斯汀還沒有回來，凱恩皺了皺眉頭，便往政務署去看看。
政務署正門進去的大廳依然人滿為患，好在這段時間凱恩十分低調，認識他的人也不多，從樓梯上去走了幾步便听見了奧斯汀憤怒的聲音，似乎是在訓斥下屬，桌子也拍得砰砰響，凱恩苦笑了一聲，走到奧斯汀的房間外敲了敲門。
「不是說了先不見那些奴隸商人，讓阿雲去應付他們嗎？怎麼還來敲門！」奧斯汀的語氣里余怒未消，只是沒有拍桌子了，凱恩笑道︰「是我，奧斯汀，什麼事情讓你發這麼大的火？」
門打開了，奧斯汀手里拿著一疊文件，那是奴隸走私商人們集體提價的說明信函，看見凱恩走了進來，奧斯汀也沒有絲毫收斂他的怒火。在奧斯汀的房間里還有兩個奧斯汀的下屬，分管弗里島商業事務和談判的，都是帝國學院的畢業學生，不過要比凱恩和奧斯汀晚幾年畢業，都十分年輕，但在奧斯汀的手下卻沒有任何年輕人的傲氣，低著頭悶不做聲。他們都是很有天分的年輕人，只是因為出身的關系而在帝都找不到機會，凱恩在紅胡子海盜和暴風軍團海戰結束之後，便托哈因介紹一些學生來弗里島任職，這兩人就是其中之二。
「昨天我就再三跟你們說過，在和那些商人談判的時候，要強硬一些，要強硬一些，我們有的是時間跟他們耗！」奧斯汀把手中的文件扔在桌子上，忍不住又接著對那兩個年輕人說道，「哈因先生的推薦信里說你們穩重，我看是穩重過了頭了！凱恩，你來看看，光是眼下零散的奴隸貿易就已經讓我們損失了百分之十三的利潤！」
凱恩微笑道︰「奧斯汀，干嘛這麼斤斤計較？他們畢竟做這種事情的時間不長，經驗不夠，我看他們已經很好了。格倫斯，弗里西，你們是不是覺得有什麼問題或者疑問？」
格倫斯和弗里西正是那兩個年輕人的名字，格倫斯點頭說道︰「是的，領主大人，我們甚至不知道我們手中資金的來源，大筆的錢花出去，又大量舉債，這讓我們很不安。但有關的詳細賬目又是政務署一級絕密，我們還沒有達到接觸的級別，所以……」
「所以你們決定讓一些步看看我們的態度？」凱恩坐下來笑著說道，「看看我們，是不是有心把你們推出去做替罪羔羊？」
「當然不是。」格倫斯忙解釋道，「這只是身為一個下屬的職責，我們必須確保在了解足夠信息的前提下做出決斷。」
「這是在埋怨領主府的保密制度了？」凱恩哈哈大笑道，「奧斯汀，你的政務署確實要嚴格一些，但可以適當降低一些文件的保密級別嘛，關于弗里島的資金問題，我知道你們覺得有很多灰色賬目，也有很多爛賬壞賬，甚至也有很多根本沒有記錄進賬目的開支收入，說起來，這也是弗里島的老問題了，我告訴你們也沒什麼，當初弗里島周圍不是海盜就是武裝商船，本地的財政收入又少，所以不可避免要做一些走私生意，而做走私生意，又不可避免要跟一些地下勢力打交道，這些賬目都是說不清楚的。另外，弗里島在大陸也有很多商業事務，這一直是由奧斯汀負責的，除了領地的稅收，這是最主要的資金來源。」
原本凱恩說道這里，也就是表明他的意見了，格倫斯卻仍舊不識趣地問道︰「可是我們的支出遠遠超過了弗里島的所有財政收入，現在已經開始舉債建設弗里島了，凱恩先生，弗里島的在銀行的信用並不像您想象的那麼好。一旦資金鏈斷掉，我們很可能需要變賣弗里島的所有資產才能賠償完債務！另外，弗里西注意到一直有一筆無法解釋來源的資金注入弗里島的建設基金里，這一筆資金十分分散，但卻十分巨大，我的調查人員在深入調查的時候失蹤了，我懷疑其中有什麼陰謀，請領主大人注意一下。」
格倫斯的這些話，看起來只是陳述一些事實，卻有些懷疑奧斯汀政務官的意思。
當然，這也是職責所在。
奧斯汀盯著格倫斯說道︰「你對我的做法很不滿？」
「只是一些建議。」格倫斯低頭說道。
「你很仔細。」凱恩的這句話不知是夸獎還是別的什麼意思，若是夸獎卻是淡了一點，反倒像是諷刺，「你可以嘗試一下調查我？」
這一句話已經說得很明顯了，格倫斯神情一滯，不知如何解釋。
「記住，你是政務署的人，是奧斯汀的下屬，而奧斯汀——」凱恩冷然說道，「是我的兄弟，我不想再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否則我會將你們送回帝都去！」
「是，領主大人。」格倫斯不敢再辯駁，爬到如今這個位置，已經花費了他許多力氣，他同許多眼光敏銳的人一樣發現了這里的機遇，回帝都？回貴族多如狗的帝都在努力也不過是個小記錄管，他不想重頭開始，所以非常迅速地再一次低下他的頭顱。
「弗里島，自然是有些秘密的，等你們擁有了足夠的資格，自然就會知道那些秘密。」弗里島人才缺乏，需要大量文職人員的政務署建立起來，確實是件麻煩的事情，外來的新人希望上位，自然對資格雖老卻並不比他們年長多少的奧斯汀有所掣肘，凱恩也是借著這次機會敲打一下這些雖有才華卻有著危險野心的年輕人。
格倫斯一直是個低調的人，盡管一直做著一些不怎麼低調的事情。
「是，領主大人。」
「你和弗里西繼續負責你們的事情，奧斯汀的話，就是我的意思。」凱恩頓了頓，又接著說道，「政務署是處理弗里島所有政務的，奧斯汀不可能完全照看所有事情，你們有你們的職責，我會給與你們所應得的，好吧，兩位先生，完成你們的工作去吧。」
格倫斯和弗里西告辭離開後，寂靜的房間里，凱恩笑道︰「奧斯汀，你在政務署的手段也太溫和了一些吧？」
「你以為我不想強硬嗎？」奧斯汀揉起了眉頭，無奈道，「政務署的事情，可不像你打仗，用刀劍就可以解決的，畢竟人還是這些人，願意來到弗里島的這些家伙，又有哪一個是安分一些的呢？此外還有一些是總督府安插進來的人，我總不好辭掉他們。」
「所以這樣的事情，才只能交給你啊！」凱恩笑道，「我可不喜歡和他們打交道。」
「算了吧！」奧斯汀瞪了他一眼，又問道，「凱恩，現在你該告訴我，招來那麼多冒險者想干什麼吧？總不會又是藍血人搞的鬼吧？」
「當然不是了。」凱恩見奧斯汀一臉緊張，苦笑道，「我有這麼冷血嗎？再弄一批冒險者來弄死？」
「誰知道呢？」奧斯汀撇了撇嘴。
「其實也只是我的一個設想。」凱恩想了想，接著說道，「阿巴斯來了，佔據了一條山谷，我想借他的力量整合起這些冒險者，然後擴充野狐狸冒險團的力量。所以首先要做的，就是找一個幌子來吸引那些想要發財的冒險者了，你也知道，弗里島上半個金礦也沒有！」
「然怪你要我讓所有冒險者登記在一起。」
「不過要清查一下冒險者，以免有什麼危險人物。」
「我會讓人去做的。」
斯維特離開領主府後，一路沒有停下腳步，直到離小旅館不遠的一個屋頂上，斯維特頭也不回地拔出長刀往身後一揮，「嗤嗤」一聲衣服撕裂的聲音，然後斯維特停了下來，他很驚訝這一刀沒有傷到那個一直隱匿身形追蹤自己的人。
「是你？」他立刻猜到是誰了。
艾略特的身形在空中一閃，然後出現在了斯維特的身前，他的衣服上被斯維特迅疾無比的一刀劃破了一個小口子。
「閣下，想必就是斯維特先生吧？」艾略特微笑道。
「這麼快就查到我的身份了，你也不簡單。」斯維特面無表情。
「有沒有興趣到九月酒館做客？」
「沒有。」斯維特刀尖指著艾略特，「離開我的視線，不然我就要殺人。」
「好說。」艾略特一臉笑容，「祝斯維特先生在弗里島住的愉快。」
艾略特在空氣中消失了，就像從沒有出現過。
斯維特冷哼一聲，重新用布裹起手中的刀，抱起黛蘭往旅館而去。
不遠處的一個靠街的房間里，一個聲音問道︰「艾略特大人，要繼續跟蹤嗎？」
「不用了！」艾略特的聲音響起，「你們跟蹤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