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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轉瞬即過,滄玄書閣之前的廊台上,已經備好了各式美食靈果,看得出慕容魏花費了不少的心思。

當然,今日的宴飲並不是主題,主題是滄玄書閣前那些已經含苞待放的金蕊芙蕖。純白的花苞已經有了微微開放的意思,到月上中天之時,金色的花蕊完全綻放,便是金蕊芙蕖吸收的靈氣反哺之時。經過百年蘊藏,金蕊芙蕖開放之時,靈氣極為純淨,也容易被納入體內。

最好的吸收方式,當然是在這些開放的金蕊芙蕖之中。

所以,宴飲過後,慕容魏就招來了兩葉扁舟。扁舟之上,均是矮幾一張,蒲團兩個。孟染和兩儀挑了其中之一,登舟而去。

沿著滄玄書閣的這一片,郁郁蔥蔥的蓮葉一直蔓延到了肉眼不可見的範圍。水面之上,蓮葉大約還有半人高,坐在小舟之上,便看不到其他人的身影了。

看孟染和兩儀已經鑽進了蓮葉之間,慕容魏才道︰「花道友,請。」

「請。」赴宴之前,兩儀繪了幾道靈符隱入了花若妍的衣衫之中。一道靈符能傳音,另兩道靈符則有防護的功效。二道防護靈符雖然比不上兩儀水雲衫上的效果,每道也可以承受築基修者的一擊。

滄玄書閣之前的芙蕖花海,範圍雖廣也在百丈之內,有傳音符在,隨時能夠听到動靜,即便動起手來,有這兩道靈符,也足夠孟染等人前來救援。

深入花海,芙蕖的馥郁的方向已經初見端倪。離近了看,除了蓮葉直徑約有米余大小,芙蕖的花苞也比孟染前界見過的大了一倍。

不多時,明月初升,郁蔥的蓮葉側畔,兩儀一身白衣,斜倚扁舟之上。涓細的流水聲從舟旁劃過,若不是擔心著花若妍,孟染覺得倒是一片靜好。

兩儀捏了個隔音訣,問道︰「擔心?」

孟染應道︰「嗯。」

片刻,花若妍的聲音出現在兩儀身側︰「便是沒有靈氣反哺,這景色也值得前來一觀。」

慕容魏的聲音也終于出現,清音雅韻般︰「看,花苞開始開放了。」

孟染也往花苞看過去,細碎的金色靈氣,開始沿著花瓣間的縫隙往外彌漫。

純白的花朵,說是開放,更像是被金色的靈氣,從內部推擠開來。

孟染從來不知道,靈氣竟然能美成這樣,隨著金蕊芙蕖花瓣的第次開放,蓮葉之間的靈氣也愈發濃郁。金色的靈光已經基本上蓋住了花瓣的純白和蓮葉的碧意,整片芙蕖花海之中,浮著一片純粹金亮卻極為溫和的靈意。

築基以來一直沒什麼動靜的舞心,在孟染的手指接觸到從花瓣里流溢而出的靈氣時,竟然如同舞蹈般動了起來。

「咦?」孟染疑惑了一下,將另外一只手也朝著浮動的那些靈光靠近,下丹田那流雲般的舞心,果然動的更快了,隨著舞心的動作,花苞上流溢出的金色靈氣,也沿著孟染的經脈,往身體中涌入。

正疑惑著時,花若妍道︰「真羨慕慕容道友,我們無影宮堪稱寸草不生,不像姑蘇觀,有四時花開,其中還有這樣的天材地寶。」

慕容魏道︰「若是花道友喜歡,可以繼續留下來。再過半年,亦安書樓附近的玉碗果也要成熟了。」

花若妍笑了笑道︰「外物雖好,到底我離結丹,差得還是心境。」

花若妍的話音落了,竟安靜了半晌,在孟染以為沒有下文時,卻听慕容魏忽然嘆道︰「如果,敝希望花道友能留下來呢?」

這句話就問得有些直白了,在孟染看來,這句話已經接近表白。

如果說,花若妍今日過來,完全沒預料到這一出,那是不可能的。相識數月,花若妍在後來的某些時候,也已經希望慕容魏最好是什麼都沒有做過,與粱夢、姜簌簌這些人都沒有關系,但是目前看來,卻似乎不太可能。畢竟,偌大的一座姑蘇觀,他們也算是哪處都有去過,除了慕容魏再沒有其他人有自主的意識。

這些巡邏的結丹修者,名義上是慕容魏的師兄,實際上卻是可以受他驅使的。慕容魏那位傳說中閉關的師父,也一次都沒有出現過,花若妍甚至懷疑到底是否有這樣的一個人。

對方希望她留下來,而如果她想要知道什麼,這個時候勢必要反其道而行,求而不得的慕容魏也許就會做點什麼。如此固然冒險,但花若妍不覺得自己有那麼多的時間去繼續等待。

花若妍笑了一笑︰「或者,慕容道友可以考慮,與我們一同前往古戰場。」

慕容魏嘆了口氣︰「花道友明明也已經是開始老去的人了,卻如此樂觀,讓敝羨慕得……很後悔認識了花道友。」

「慕容道友,你……」這話讓花若妍一時沒法接。

慕容魏的語氣前所未有的認真︰「花道友,真的不考慮留下來嗎?」

听到這樣的語氣,和這樣一句話,孟染下意識就繃緊了身體,蓄勢待發。

花若妍頓了頓︰「就不留……」

還沒來得及說話,孟染便听到花若妍一聲厲喝︰「慕容魏!你做什麼!?」

孟染和兩儀已經從田田蓮葉間縱身而起,就在此時,滄玄書閣的金蕊芙蕖忽然完全綻放,每一朵金蕊芙蕖從花蕊之上爆開一團靈光,水面因為金蕊芙蕖的靈光激蕩開來,水花還沒來得及濺起,便被新的靈光又壓制回了水面。

滄玄書閣前的水面下仿佛有一條暴躁的巨龍,沸騰的靈氣卻讓這頭巨龍根本不敢探頭。

孟染和兩儀剛剛從扁舟之上起身,就被靈氣激蕩的差點失去平衡。外界的靈氣仿佛帶著銳利的刃,孟染踩著浮游步將兩儀往上拽了一把,兩人才避免了被靈刃繳入其中。扁舟之上,亮起一道白色的陣法靈光,小舟之內,無論蒲團還是矮幾,甚至連矮幾上的茶水都紋絲不動。

然而滄玄書閣前的金蕊芙蕖的蓮葉之中,除了他們剛剛離開的那葉扁舟,再無他物。

孟染心頭一緊︰「花師姐和慕容魏人呢?」

兩儀已經執筆在空中繪出一道靈符,筆尖一推靈符從空中往水面砸落,靈氣動蕩間,一道仿佛陣法的靈紋被激蕩出來,兩儀眉頭一緊︰「是傳送陣法!」

這樣的動靜卻立刻引來了姑蘇觀內巡邏的那些結丹修士,數道劍光朝著兩儀的靈符剛剛落下的地方砸去。青藍色的傳送陣法靈紋,瞬間被結丹修者的劍氣砸得碎裂。

孟染一愣,那位巡邏的結丹修者已經睜著空洞的雙眼,朝著兩人遞過來一道劍招。

結丹修者的劍氣兩人根本不敢抵抗,兩儀將孟染往懷中一帶,水雲衫之上驀然浮起一道靈符,與結丹修者的劍招撞在一處,兩儀順著劍招的余威,帶著孟染往扁舟之上遁去。

待兩人遁入扁舟的陣法之內,那名結丹修者似乎有些疑惑,卻已經收了攻勢,將長劍還入背後的劍鞘之中。

兩人驚魂甫定,兩儀道︰「那道傳送陣法並不穩固,想來他們所去也不會遠,應當還在姑蘇觀內。」

孟染見狀,對兩儀道︰「看情況似乎這些巡邏修者,並不阻止我們在姑蘇觀內活動。我們行舟過去剛才那里。」

不過這幾息的變化,金蕊芙蕖已經完全盛開,一層金色的靈氣氤氳般漂浮在水面之上,又恢復了那般無害的模樣。除了孟染體內還在躍動的舞心,孟染的心思已經完全不在這些靈氣之上。

扁舟在兩儀的操縱下,往剛才陣法碎裂之處飄去。一絲細微的血腥味被孟染捕捉到,兩儀的動作飛快,筆尖一繞一道靈符悄然沒入水中,白色的靈光往四周漾開又飛快的聚攏,一滴血紅的水珠被凝聚在這團靈光之中。

「這是?花師姐受傷了?還是?」孟染急道。

兩儀將那團靈光聚在手中,卻已經說道︰「若是受傷,不會只有這一滴血,這應該是花師姐按商議特意留下的。」

他們當時只是將此方案算作萬一,沒想到竟然就直接往萬一這個方向走了。慕容魏竟然會在滄玄書閣前設下傳送陣法,亦或者這里本來就有傳送陣法,只是被慕容魏利用的毫無痕跡。

慕容魏與花若妍的交談忽然中斷,想來花若妍是看著慕容魏已經啟動了陣法,阻止不及,只能自傷己身。有花若妍的這一滴鮮血在手,想要找人就要容易的多。

兩儀筆尖又一道靈符已經匯成,在筆尖離符之前,將那滴鮮血融了進去。靈符離筆的瞬間,化作一道流光,往水榭的方向疾射而去。

「走。」扁舟在兩儀的操縱下,跟著那道靈符沿著水面往前飛馳。

金蕊芙蕖的蓮葉和已經完全綻放開來的花朵,被扁舟往兩邊壓開,在水面上切開了一道非常破壞景致的直線。此時卻已經沒有人,去在意這些細節。

不多時,那道靈符已經穿過了水榭的所在,繼續往前飛射而去。

靈符帶著兩儀和孟染還沒有抵達目的地,那道傳音符卻忽然響了。

「慕容魏!」花若妍的聲音響起,卻在下一秒說道︰「不,你不是慕容魏!你是誰?」

「我自然是慕容魏。」還是慕容魏那清雅的聲音,語氣里卻透出一種令人說不出的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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