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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不願做姐的養媳(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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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去吧,我是個什麼性格你還不清楚嗎?」陸拾遺故作俏皮地伸出手像小時候一樣拽了拽陸廷玉的耳朵——由于陸拾遺比幾位兄長都小了一大截的緣故,小時候的她沒少坐在自己幾個哥哥的肩上拽著他們的耳朵逼迫著他們扛著自己到處撒野。「再說了,我可是定遠侯府的老太君親自求娶回去的未來冢婦,又是在這樣一種情形下嫁過去的,他們要是不好好的對我,外面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他們給淹死!」

「就算是這樣,妹妹你也不能放松警惕,」陸廷玉被陸拾遺輕松的口吻感染,凝重的面上也帶出了點點笑意,「不管怎麼說,定遠侯府于你而言,都是一個從未接觸過的陌生環境,誰也不知道你會在那里遇上些什麼。」

只要想到全家人捧在手掌中的乖乖兒就要這樣嫁出去了,陸廷玉這心里就怎麼都不是滋味兒。

「放心吧,大哥,我知道怎麼做的。」陸拾遺不耐煩地又模索著揪了下哥哥主動往後仰了仰臉,讓她更好拽一點的大耳朵,嘟嘴道︰「怎麼我都要嫁出去了,你還這麼嘮叨呀,就不知道說兩句好听的話哄哄我嗎。」

「我也想哄啊,可是我怕我這一哄,某人的小淚缸子就徹底繃不住了,到時候哭花了臉可怎生是好?」這回陸廷玉是徹底的被自己的妹妹給逗笑了。

「哼!我才沒你說的那麼沒用呢!」陸拾遺從鼻腔里哼出一聲,把臉扭到陸廷玉的另一邊肩膀上,擺出一副‘你小看我,我懶得再和你說話’的姿態出來。

哪怕腳步放得再慢,也一點點接近垂花門的陸廷玉用力抱緊了趴在自己背上——輕盈得仿佛感覺不到重量——的妹妹,刻意壓著音調對她道︰「齊元河那小子現在被我們關在柴房里,對他,你心里可有沒有什麼章程?」

陸廷玉的話讓陸拾遺眼底閃過一抹了然之色。

果然,在接收原主記憶的時候,她就覺得奇怪,陸家九子在京城向來以機敏睿智著稱,以他們的能耐怎麼可能會連自己的妹妹跟著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私奔都沒有絲毫察覺——可見那晚分明就是他們大開方便之門,寧願冒著違抗聖旨株連全家的風險,也要把妹妹給放走的。

只可惜,原主選錯了托付終身的人,他們也看走了眼,如此,才造成了原主的終身憾恨和激發了拾遺補闕系統的感應。

「那天我被皇上突如其來的旨意弄昏了頭,急病亂投醫才會被他蠱惑,現在我已經全想明白了,也做出了自己的選擇,那麼他就必須要承擔意圖拐騙名門閨秀與他私奔的後果了。」在自己的親兄長面前陸拾遺沒有故意做出一副羞愧的恨不能自殺的難堪姿態以作懺悔,而是語氣格外鎮定的甚至帶著點頤指氣使的嬌橫模樣把她的心里話說給對方听。「不過為了陸府和我的名譽著想,大哥你就算是想要做點什麼,也暗地里行動罷,免得將來有什麼不好的流言傳到你家未來姑爺的耳朵里,惹出不必要的風波。」

陸廷玉默默的听妹妹把話說完,良久,才在定遠侯府世子翻身下馬大步朝這邊迎過來的關頭,聲音沙啞而帶著些許哽腔地對陸拾遺道︰「妹妹,直到這一刻,大哥才真切的認識到你確實就像爹和我們所說的那樣一夜長大了。」

早已經守在垂花門口的陸家其他八子見大哥背著妹妹過來,一個兩個的趕忙圍簇過來,鐵青著一張臉警告英姿勃發的新郎官要他以後一定要對他們妹妹好,否則可別怪他們做大舅子的拳頭硬,揍他個鼻青臉腫、滿地找牙。

盡管明知陸家所有兄弟合起伙來都未必能傷到他一根毫毛的定遠侯世子嚴承銳誠意十足的羅圈拱手作揖,擲地有聲的表態說一定會對陸拾遺好。

陸家兄弟即便心中還是滿心的不舍和擔憂,但到底吉時已到,耽誤不得,只能緊咬牙關的看著妹妹被喜娘攙扶進被裝扮的珠光寶氣的大紅花轎里,晃晃悠悠的跟隨著她翻身上馬的新婚夫婿,駛向另一段嶄新的人生。

定遠侯世子的婚禮在京城人的眼楮里是帶著些許悲愴和慘烈意味的。因此,眾人幾乎可以說是自動自發的過來為新人祝福。他們把早已經準備好的福字香囊往新郎和新娘身上拋——香囊里面是他們從京城郊外各大佛寺道觀求祈來的百合花——希望借由這樣的方式,讓新娘能夠藍田種玉,讓新郎能夠平安凱旋。

京城百姓們的表現讓定遠侯府上下滿心感動,同時也為自己能夠守護這樣一群擁有感恩之心的人而倍感自豪。

在戰場上丟了一只胳膊一條腿的定遠侯拄著拐杖背脊挺拔的向每一個過來參加婚禮的人表示感謝。哪怕身已殘疾,哪怕唯一的兒子即將代替他走向戰場,他的臉上也瞧不出半點傷心難過的跡象,相反,眉宇間滿是堅定毅然之色的他對前來道賀賓客們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定遠侯府深受皇恩,能為陛下征戰沙場,自當死不旋踵,無怨無悔!

在熱鬧的跨火盆和拜堂儀式結束後,當今皇帝的聖旨和陸拾遺的四品誥命服就如同他私下里向陸尚書所承諾的那樣來到了定遠侯府,雖然比起原本承諾的要慢一點,不過總比沒來的要好。

畢竟有誥命還是沒誥命對陸拾遺這種還沒有升格成侯夫人的——很可能要守寡的未亡人——新嫁娘來說完全就是本質上的區別。

一心盼望著新郎官今夜能夠‘大展雄風’的賓客們當然不可能在這個時候不識趣的灌嚴承銳的酒,他們幾乎是推搡著把新郎官推到新房所在的院落里去。

而過來賀喜的女眷們也和他們的想法一樣,哪個都沒有提出鬧洞房見見新娘子的意思,一個兩個的對老太君馮氏和侯夫人蘇氏說著「以後有的是時間」之類的各種祝福話,就接二連三的告辭去和自家的父兄或夫君匯合去了。

不過即便如此,嚴承銳到達新房的時間也已是二更初刻。

只是陪著賓客們淺酌了幾口的嚴承銳此時的大腦依然保持著絕對的清醒,他步履迫切中帶著幾許克制地緩步走到正容端坐在婚床上的婀娜女子面前,隨後從喜娘奉上來的托盤中間拿過綁了紅綢的喜秤,一點一點地將遮住新娘子臉容的龍鳳呈祥蓋頭挑開了。

只覺得眼前瞬間一亮的陸拾遺下意識抬頭,就和一雙漆黑深邃的烏眸對了個正著。

兩人默默互望了彼此半晌,嚴承銳揮退了喜娘和眾丫鬟,轉身走到桌前端上早已經準備好的合巹酒遞了一杯給陸拾遺,隨後一撩袍擺在她身邊坐下道︰「娘子,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雖然你是被迫嫁進我們家的,但是只要我嚴承銳還活著一天,就會讓你過得舒坦體面,不受任何委屈。」

「我信你的話。」陸拾遺看著面上強作鎮定卻依然能夠從眼底看到些許緊張和歉疚之色的嚴承銳微微一笑道︰「不過比起讓我過得舒坦體面,我還是希望你在戰場上能夠努力活得更久一點,畢竟……」她主動而大膽的率先與他的手臂交纏在一起。「夫妻一體,只有你這個做丈夫的還活在這個世界上,我這個做妻子的才會真的如你所保證的這樣——不受任何委屈。」

原以為陸拾遺即便是面上不表露出什麼仇恨情狀,但內心深處也會對他滿懷怨憎心理的嚴承銳在看到陸拾那滿溢柔情的明亮眼眸時,頓然整個人都怔愣住了。

「怎麼?相公你連這樣的承諾——」眼見著他發呆的陸拾遺眼底閃過一抹促狹的笑意,故意揚了揚眉毛用自己捏在手里的酒杯撞了一下對方的。「都不願意許為妻一個嗎?」

「娘子說得極是,比起我所做的那些保證,確實再沒有什麼比我自己好好的從戰場上活著回來對娘子、對我們這個家更為重要了。」嚴承銳如夢初醒一般的從怔愣中醒過神來,他望著在燭火下越發顯得明媚可人的新婚妻子,一股無法形容的火熱自他內心深處一點點的蔓延到了整個四肢百骸,讓他渾身上下都不受控制的戰栗起來。「還請娘子放心,」將杯中酒與妻子一飲而盡的年少將軍緩慢湊近他的新娘,試探性地在她小小的櫻桃口上啄吻了一下。「等到邊關後,我一定會小心保重自己,爭取早一日回來與你團圓。」

「那我也會在家里好好的孝順老太君和公公婆婆,等著你、等著你回來與我重逢的那一日。」明亮的眼眸中有淚水瞬間奪眶而出的新娘子也忍住羞赧,鼓起自己的全部勇氣在他的嘴唇上不怎麼知道輕重的也咬了一口,仿若宣誓一樣鄭重虔誠。

也是在這個時候,嚴承銳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他的小妻子心里是多麼的害怕、無助又是多麼的渴盼、希冀著他此行一去能夠平安順遂的歸來,能夠安安穩穩的回到她身邊。

默默把面前哭得像小花貓兒一樣狼狽的嬌俏少女烙刻進自己的心里、眼里、靈魂里的新郎官一把撲倒了他還在不住落淚的新嫁娘,微微輕顫的手也在同時生疏而緩慢地扯開了她腰間精美繁復的珠翠玉帶……

接下來的時間,自然是被翻紅浪,一晌貪歡。

再說了,等到嚴承銳出征後,與她相處的最多的是馮老太君和侯夫人蘇氏。她不趁著丈夫還在的時候多刷刷她們的好感度,反倒作態拿喬的擺出一副不堪承受的矯情樣刺——舍不得兒(孫)子,又不得不強打起精神來在廳堂里等著他們拜見的兩重婆婆的眼,和作死又有什麼區別?

因此在與馮老太君等人見面的時候,陸拾遺表現的堪稱完美無缺,盡顯大家閨秀之典範。

而馮老太君等人也對陸拾遺這個因為他們的私信而強娶回來的媳婦很是心疼,陸拾遺跟著嚴承銳剛跪在拜墊上,就慌不迭地張開手趕忙叫起,直說不用拘禮,不用拘禮。

即使馮老太君和定遠侯夫婦都對陸拾遺青目有加,但陸拾遺依然堅持向三人行了大禮敬了茶又奉了自己親手做得鞋襪,得了他們的祝福和囑咐,這才恭恭敬敬的來到嚴承銳身邊站著不動了。

眼瞅著她如同行雲流水一般做完這一切的馮老太君和侯夫人蘇氏面上沒什麼贊許的表情,但心里卻在暗暗點頭。顯然,陸拾遺今日這番堪稱可圈可點的表現是徹底入了這對婆媳的眼。

有道是投桃報李,陸拾遺能夠毫無怨懟之心的在他們侯府強娶她後還表現的如此條理有節,馮老太君和侯夫人蘇氏自然也不會卡著新嫁婦最看重的步驟不放。

在陸拾遺來到嚴承銳身邊站定後,馮老太君就滿臉慈愛的像趕小羊一樣催促著兒子定遠侯趕緊帶著孫兒小兩口去祠堂給陸拾遺上譜了。

「等你們回來正好抓緊時間用點早膳再出發。」她這樣對嚴承銳幾人說,望向獨孫的眼楮里滿滿的都是心酸和不舍之意。

去祠堂上了族譜後,定遠侯帶著他的一對佳兒佳媳回到上房用早膳。

做夢都巴望著此時的陸拾遺肚子里已經有了娃兒的馮老太君不舍得陸拾遺立規矩,意思意思的讓她夾了幾筷子菜肴後,就讓她坐下了。

高門大戶都講究食不言寢不語,用完一頓只能听到人細微咀嚼吞咽和碗筷零星敲擊聲的早膳後,定遠侯府全府上下把嚴承銳送到了最靠近前院的那重垂花門前。

精神矍鑠的馮老太君看著換了一身銀亮鎧甲越發顯得英姿不凡的孫子,整個人乍一看上去仿佛老了十歲不止。她親自拿出手帕手帕替嚴承銳擦拭了兩下胸口的護心鏡——就如同往日對待上戰場的丈夫和兒子那樣——蒼老的嗓音帶著幾分哽咽的說道︰「銳哥兒,你一直都是你祖父和你父親的驕傲,此去戰場,不要墮了我定遠侯府的威名!活著回來!」

眼尾也隱隱帶上了些許紅色的嚴承銳重重點頭,因為甲冑在身不便行禮的他右手攥拳重重在左胸處砸了兩下,「孫兒一定努力進取,絕不會讓‘定遠’之名因孫兒蒙羞!」

「好、好、好!」馮老太君使出全身力氣說了三個好字,然後把空間讓給兒子嚴峪鋒和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半倚在丫鬟身上哭得泣不成聲的兒媳婦蘇氏。

「該說的話,不該說的話,我這個做父親的,在這幾天也都跟你說盡了,」單手拄著拐杖依然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凌厲氣勢的定遠侯嚴峪鋒目光炯炯的注視著自己兒子道︰「如今,我和你的祖母一樣,就一心盼望著你能夠平安回到我們身邊來,」定遠侯重重的喘了兩口粗氣,他的身體還很孱弱,多說上幾句話,就有些吃力。「至于什麼‘大丈夫就當馬革裹尸還’之類的愚蠢念頭,你腦子連想都不能想!你可別忘了,現在的你也是有家室的人了,你要多為你媳婦,多為你將來的孩子好好保重自己!」

「放心吧,爹,我沒那麼傻。」嚴承銳伸手攙扶了自己父親一把,他又不是蠢貨,怎麼可能為了所謂的虛名而拋棄面前這幾個把他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的親人。再向父親鄭重承諾自己絕不會腦袋發熱做傻事後,嚴承銳帶著幾分心疼的把眼楮看向自己的母親。

蘇氏明顯想要與兒子多說上兩句話,可是她心里太難受了,努力了好幾次都只是帶出一連串泣音的她自己也絕望了。不再徒勞無功的想要強迫自己開口,而是抖顫著手把她早早求來的平安符塞到嚴承銳的手心里,然後用嘴型對著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強調︰「兒啊!一定要回來!一定要回到為娘的身邊來!為娘不能沒有你!」

面對傷心得眼楮都差點沒哭瞎的親娘,嚴承銳除了不停的點頭之外還能做些什麼呢。

「你這是存心要令銳哥兒因你而生出心障嗎?」最後還是馮老太君看不過去,故意板著一張臉呵斥她冷靜下來。「目前時間本就不多,你也讓他們小兩口說上幾句體己話吧——別把我和你相公好不容易擠出來的這點時間全耗費光了。」

被婆母提醒的蘇氏這才想到還有一個陸拾遺沒有和兒子道別呢。

只有親身做過將門婦的女人才知道她們的日子有多心酸有多苦,對這個被他們強行拉拽著扯進火坑里的兒媳婦充滿著愧疚之心的蘇氏听馮老太君這麼一說,哪怕心里再舍不得,也急忙忙把自己的位置讓給了滿臉不好意思的陸拾遺。

由于嫁過來沒多久就與丈夫聚少離多的緣故,蘇氏和馮老太君婆媳之間的關系幾乎可以用相依為命來形容,因此,面對馮老太君這毫不客氣的指責她自然是半點都沒有放在心上,相反,她很是感激地湊到馮老太君身邊,撒嬌道︰「幸虧娘提醒得早,要不然我可就糊里糊涂做了一回惡婆婆了。」

這會子,她倒是開得了口,說得了話了。

「這送丈夫上戰場和送兒子上戰場的滋味到底是不一樣的,」馮老太君嘆了口氣,「我又不是沒嘗受過,怎麼可能不懂你此刻的心情。只是,拾娘嫁到我們家來已經足夠委屈了,她與銳哥兒相處的時間本來就少得可憐,如今……能多說一會兒就讓他們多說一會兒吧。這樣一來就算銳哥兒當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她也能在心里留個念想。」

畢竟這是皇上明文下旨賜下的良緣,從來就沒有義絕或休棄的可能。

因為擔心小夫妻不好意思當著他們這些做長輩的面說心里話的馮老太君直接把兒子兒媳婦給拎到旁邊的一處八角亭里坐下了。

而初一見面就滾了床單又要分別的新婚夫妻見長輩們刻意用這樣的方式把空間讓給兩人,臉上的表情都有些不好意思。

他們面面相覷地看了彼此半晌。作為丈夫的嚴承銳才吭哧吭哧地從嗓子眼里擠出這麼一句話出來︰「安心的在家里等著我回來,我,我不會忘記自己昨晚許下的承諾。」

「我也會努力做你最堅實的依靠,讓你後顧無憂。」陸拾遺眼楮一眨不眨地回道。

兩人又默默的對視了良久,嚴承銳鼓起勇氣握住陸拾遺的手,「等到邊關確定了駐扎地點後,我就會在第一時間給你寫信,到時候你有什麼想說的都可以在信里告訴我。」

陸拾遺與他十指緊扣,眉眼彎彎地點頭說好。

嚴承銳想了想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眼神有點飄忽的對陸拾遺說︰「祖母和我爹娘都是和氣人,就算、就算我們這一次沒有……沒有達成目標也無妨,等我回來……我們再一起努力。」

陸拾遺表情先是呆了一呆,隨後才像是領悟到了嚴承銳話中的含義似的,一張芙蓉玉面瞬間窘迫得幾欲滴出血來。

「你、你怎麼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說出這樣、這樣的……你、你羞不羞呀!」面紅耳赤的新嫁娘用力掙月兌了丈夫的手,捂著臉面把縴細裊裊的身子扭到一邊,竟是再也不肯和對方說話了。

一直都眼巴巴望著這邊的馮老太君三人見他們有鬧掰的跡象,哪里還坐得住,趕忙湊將過來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滿心琢磨著要為小嬌妻減輕一把壓力的嚴承銳誠懇的把他心里的想法說出來了。邊說還邊一臉鄭重其事的讓馮老太君等人向他保證,不論一月後太醫的診脈結果如何,都不許遷怒到自己的妻子身上去。

馮老太君等三位長輩聞言大笑,離別的愁緒也仿佛因此而減輕了不少。

他們忍俊不禁的掃了眼旁邊面頰似火的恨不能挖個地洞把自己埋進去的新媳婦,一本正經的向自家孫子表態道︰「這子孫大事本就要看老天爺賞臉,哪里是說有就有的,我們又不是那蠻不講理的老古板,哪里會因為這個就遷怒到你媳婦兒身上去。」

得了長輩們保證的嚴承銳帶著滿腔的傷感之情,策馬提槍的在十數侯府親兵的拱衛下依依不舍的往城門所在的方向離去了。

望著他的背影,陸拾遺在心里長吐了一口氣。

還真的是一個糊涂的傻小子。

我這麼急著被你老祖母從宮里求娶回來不就是為了給你們嚴家留個種嘛?

——就算沒懷上也不會遷怒?怎麼可能!

不過也沒關系,反正經過她的一番推算,昨天確實是她的排卵日——嚴承銳又纏著她滾了好幾遍床單——只要運氣好的話,自然能夠順利懷上。

而且就算這回沒懷上她也沒什麼好緊張的。

畢竟記不得哪輩子的她曾經在太醫院做過女醫,一兩張假孕的方子還是能夠拿得出來的。

不過這話又說回來,戰場上的變故歷來突發頻頻,因為丈夫出了點什麼差錯而受到刺激流產的將門婦在京城當真不要太多。

一門心思惦記著初初相識又匆匆離別的妻子能否適應侯府環境的嚴承銳卻是不知在他心里猶如羊羔一樣純善天真的小嬌妻此時已經把肚子里的如意算盤撥得 里啪啦響了。

又什麼叫保大還是保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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