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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屋,阿瓊立刻抱住胡玉柔的手臂,「小姐小姐,嚇死我了!」

院子里除了她,所有的下人都被叫走了,她想要跟去,卻被攔了下來。這麼長時間就一直焦心的等著,就是秀雲秀香回來說沒事,她也沒能安下心。

胡玉柔拍拍她的手,道︰「你就放心吧,周大人很好,周老太太也很好,他們都已經接受了我,以後你就跟我好好待在周家就是。」

阿瓊點了點頭,想起來什麼似地道︰「對了,管媽媽已經被老爺親自送來了。當時你不在,我就和秀雲問了地方,已經把管媽媽安置在後罩房里了。」

胡玉柔立刻道︰「那我過去看看她。」

管媽媽是原主的娘江氏留下的人,這回又是因為護著原主被薛氏找理由打了趕出去的,于情于理她都該去看一下。

阿瓊搖頭道︰「管媽媽吃了藥,已經睡下了,小姐明兒再去看她吧。」

听了阿瓊的話,胡玉柔才歇了心思。

夜漸漸深了,胡玉柔不大懂這時候是怎麼算時間的,問了阿瓊才知道現在已經是亥時三刻了,換算成現在的時間就是晚上九點四十五,快十點了。這在現代年輕人都是夜貓子的情況下不算晚,可是在古代卻已經算很晚了。

阿瓊已經困得直點頭,胡玉柔自個兒也早就是強撐著眼皮子的了。

莫非今晚周承宇還不打算回來睡覺?

「阿瓊,你回屋睡吧,我也先睡了。」胡玉柔說道。

阿瓊扭頭看了看門口,卻有些欲言又止。

胡玉柔知道她在擔心什麼,沖她笑了笑,道︰「別擔心,大人是真的有事。你沒見方才,還是他將我送到小院門口了才走的?」

阿瓊一想,還真是。

還有今日在胡家,大人也是給小姐出了頭的,不止是太太和三小姐嚇得哭著跪下,就是老爺都跟自家小姐求情了。這樣看來,小姐真的得了大人的喜歡了,眼下沒來,肯定是處理事情耽擱了。

畢竟整個長洲縣大大小小的事兒都要大人處理,忙著呢。

她眼楮一眯,笑道︰「好,那小姐你警醒著點兒,要是大人回來了,你可得立刻起來,不能只顧著自個兒睡的。」想了想,卻又是不放心,「這樣吧小姐,我就睡在外面軟塌上守夜,夜里你們有什麼吩咐了,我也好第一時間伺候著。」

這話里可代表著深意。

胡玉柔一下子就清醒了,「不用不用!大人不喜歡有人伺候!」

真的嗎?

也有可能吧。

阿瓊默默想著,只好退了下去。

胡玉柔關上門,模了模胸口。好在原主小姑娘平日事兒少,最是不喜歡有人值夜的,若不然想勸走阿瓊,就算有周承宇做借口也不容易。

可今兒個晚上,真不能有人值夜。

昨天沒有洞房花燭夜,今日既然已經決定了在一起,應該是要了吧?

若是有人在一邊看著,她羞也要羞死了。

不過這麼晚了,他怎麼還不回來?

這麼靠著床頭想著事兒,胡玉柔很快就迷迷糊糊睡著了。

近著子時了,周承宇才從書房出來,盧廣已經被打發去休息了,知了也叫累了歇著了,他踩著夜色邁著略微有些重的腳步進了大房的小院。才剛進院子,就看見了上房門口亮著的紅燈籠,就像是大婚之夜他的感觸一般,像是有人在靜靜等著他。

只是那等著他的人,未必期盼他罷了。

又或者,那個人應該已經熬不住睡下了吧?

畢竟,已經太晚了。

反鎖了門,一路進了上房。

上房的門是虛掩著的,他輕輕推了門又關好,見內室還燈火通明,到底沒控制住腳步,第一時間走了過去。新妻子靠在床頭,如瀑的青絲垂在一側,臉陷在柔軟的大紅如意紋引枕里,正睡得香甜。

可是這姿勢,擺明了是在等他。

靜靜看了一瞬,周承宇才走過去,手探過胡玉柔頸後將她托住,抽出引枕丟在里側,把人小心的平放著躺下了。又拉了薄被,只將她月復部以下蓋住,正要起身時,卻瞧見她額頭似乎已經熱出了細細密密的汗。

這天兒實在是太熱了。

可窗子已經打開,屋里……似乎應該擺上冰盆才是。

他一個大男人平日粗糙慣了,如今這大房既然有了女主人,自然該有的也都該備上。二弟妹想來是忙忘記了,不過她那里應是常備著的,明兒叫人去提一聲,這炎炎夏日,大房這邊也得添上才行。

許是累到了,胡玉柔睡得很沉,周承宇給她擦額頭的汗她都沒醒。

周承宇是在書房又洗了一回才回屋的,可幫胡玉柔擦了兩下,視線便總是不由自主停在她的臉上,唇上,想要分心點移開視線,卻又不由自主停在她勻速起伏的胸口。

天兒真是太熱了,才洗過澡,他就又想洗一回了。

去淨房用冷水又沖了一回,周承宇回來,直接睡在了外面的軟塌上。這一日忙到深夜,又經了那麼多的事兒,實際上他也累壞了,頭剛挨著枕頭便一陣陣困意襲來,很快便睡著了。

夢里又回到了成親的這一日晚上。

沒喝多少酒,他清醒的進了新房。新娘子身姿窈窕,正安靜的坐在床沿,挑開大紅色繡鴛鴦戲水的蓋頭,新娘子也抬頭看了過來。她雪白的皮膚,粉女敕的雙唇,生了一雙波光瀲灩的杏仁眼,此刻正大膽的盯著他看。

「相公。」她開口,聲音又甜又軟。

他心都好像化了一般,點了點頭。

衣衫一層一層剝落,他也緊跟著上了床。

紅燭燒得屋里像白晝一般亮堂,怕她害羞,他還是放下了紗帳。

大紅的錦被上躺著玉雪一般的人,她不再敢看他,羞得紅了臉,正拿了手不好意思的捂住了臉。可是他卻瞧見,透過她手指縫里,有一雙一眨不眨的眼楮,正悄悄偷看了過來。

他一笑,終于可以肆意的去打量她。

她已經嫁給了他,拜了天地,如今正是洞房。

他的目光從下往上,又從上往下,將她上上下下看了兩遍,不得不承認,她真是生得好。

想著那本小冊子上畫的圖,他傾身覆了上去。

原來,做這回事是這樣的感覺。

是……這麼的……

像是突然失重一般,周承宇猛然睜開了眼楮。

應該是已經過了卯時了,外面天已經有些麻花亮了,可是此刻……他卻是一個人躺在外間的軟塌上。沒有洞房花燭夜,也沒有被他壓在身下可以為所欲為的人,所以方才的一幕……居然是他做了春-夢嗎?

盡管這事情除了他再沒人知道,可這一刻周承宇還是前所未有的覺得羞愧難堪。

過了二十歲後,他再也沒做過春夢了吧?

怎麼會……

他伸手捂住臉,許久許久之後,才長長嘆了口氣。

看來,他真是該有個女人了。

可是這女人……

他猶豫了許久,到底探著手往褲子里模了一把,是干燥的。

呼出一口氣,他立刻起床,連洗漱都不敢在這邊的淨房了,就這麼蓬頭垢面的匆匆瞥了眼內室,沖出了小院。

還不是時候。

盡管他是真的娶她為妻,也打算一輩子和她在一起,但總得要她心甘情願才行。忘了她從前青梅竹馬的表哥,真正的喜歡上他,沒有任何勉強了,他才會要她。

這種事情,須得兩情相悅,才算是美事。

胡玉柔一覺酣睡到第二日天明。

阿瓊搖著她的胳膊把她叫醒,她第一時間往床里側看去,床里側被子都還疊的整整齊齊,顯見得昨晚上周承宇沒回來。

阿瓊面色也不好看,侍候著胡玉柔起身洗漱後,才去把門關上,把秀香和秀雲關在了門外。自個兒卻是湊到胡玉柔耳邊,小聲道︰「小姐,你昨晚是不是睡得太沉了?」話落也不等胡玉柔回答,又繼續道︰「大人回來了,怕是覺得你睡得太沉,又睡姿不好,所以他昨晚上是睡在外面軟塌上的!」

今兒個一早她來晚了一步,當時秀雲和秀香正在收拾外面,兩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的。雖然不知道是在說什麼,可隱隱約約的,她就是覺得她們是在說自家小姐。

這兩人阿瓊已經知道了,是老太太打發給大人做通房丫頭的。雖然大人還沒收用她們,但阿瓊卻覺得,現在就得把她們當成敵人才對。畢竟,這世上的男人,多的是見了女人就走不動道的。

雖然她家小姐很漂亮了,可是秀香和秀雲卻也都不差。

小姐性子軟,她這個做貼身大丫頭的,必須得幫著盯著些才行。

可是卻沒想到,自家小姐這麼不爭氣!

居然自己先睡著了,還睡得那麼沉!

阿瓊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胡玉柔。

胡玉柔可不知道阿瓊的腦袋瓜子里一大早已經轉了那麼多心思了,她只是在想,原來她昨晚可不是老老實實躺著的,那應該就是周承宇回來幫她調整的睡姿吧?

她也真是,怎麼就睡得那麼沉呢!

還是阿瓊先回過神,反倒是安慰胡玉柔,「小姐,你也別氣餒,只怕大人是一時還有些接受不了。但你生得這麼漂亮,大人應該很快就會喜歡上你的,現在不想這些了,咱們還是趕緊收拾好,去老太太那請安去。」

正式做了周家的兒媳婦,這些禮數可就不能少了。

胡玉柔點點頭,卻是在梳好頭發後吩咐阿瓊,「你去問問看大人去哪兒了,我是等他一道去給婆婆請安,還是自己先過去。」

她本是面上浮了淺淺的笑,可胡領的話一出,她的眼神卻立刻閃了閃,輕聲回道︰「妾身打發人去看了,說是受了寒不舒服,要在屋里歇著。這邊忙亂,妾身還沒來得及給她請大夫,回頭阿婉上花轎了,妾身立刻過去看看。」

早不受寒晚不受寒,偏偏趕在妹妹出閣這日受寒了,胡領心里生出了幾分厭煩,有些心疼的看了眼薛氏,道︰「受寒而已,不是什麼緊要的毛病,回頭忙完你且歇一歇再說。」

薛氏還想再說什麼,胡氏就湊了過來,「大哥大嫂,在說什麼呢?我怎麼像是听到阿柔的名字了?」她往四周看了一圈,目露詫異的道,「今兒是阿婉的大喜之日,怎地阿柔這個做姐姐的卻沒過來呢?」

胡氏是胡領一母同胞的親妹妹,但別說和薛氏相比了,就是和胡領相比,她也像是老了十多歲似得。她身形瘦小,面容有些刻薄,眼角的細紋也十分顯眼,一看就是日子過得不大好的。

她嫁的是本縣一戶讀書人家,盡管帶著大筆的嫁妝,可耐不住婆家沒有進項不說,還一門三口在讀書。公爹是到死也沒考中舉人,丈夫也直到三十五歲才中了秀才,倒是她的兒子趙寂嚴卻是從小就聰明過人,不過是十五歲的小小年紀就已經考中了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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