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虛空中所漂浮的每一個半透明的漩渦,都意味著一個時空亂流,一旦被卷入,就等于無限接近于零的生還率。

而就在這無數的漩渦夾縫中,渾身傷痕累累的眼罩青年正背著一個身材瘦小的少女艱難地前行,一步一步,走得堅實而緩慢。

青年渾身上下都破破爛爛的,平日里注重形象的他此刻已經完全顧不及這些了,未被眼罩遮蓋的那只金眸中迸射出亮人的精光。

「光忠……」他背上的少女用細細的聲音喚他的名字,她似乎快哭出來了,眼眶紅紅地,趴在青年的背上,語氣里透著對他傷勢的擔憂。

「不要擔心,小姬君,我們馬上就到了。」青年在听到少女的聲音後,原本銳利的表情幾乎是在瞬間變得柔和,他輕聲安撫著少女,希望借此能讓她忐忑的心平靜一些。

「光忠……流了好多血啊……」小姑娘的的哭腔讓青年的臉上露出一些無奈。

「我是刀啊,雖然流血了,但是只要沒到極限,就不會死去。更何況,姬君之前給過我御守,能夠在我瀕臨碎刀的時候救我一命。」

「真、真的嗎?」只是一句話,就把小姑娘都蔓到眼眶的眼淚給逼了回去,她怯生生地攀著青年的肩膀,像是溺水之人抓著最後的浮木。

「真的……」青年的語氣和緩而寵溺,「再加把油,馬上就是時之政府的管理區域了,我們很快就能夠安全了。」

「嗯!」小姑娘狠狠地點了點頭,她一定會找到人去回去的,千香還在等她去救她。

青年收緊了圈著背上人的手臂,再看了眼綁在自己腰側的那幾把已經沒有絲毫氣息的刀。即便他再怎麼放緩了口氣安撫背上的小姑娘,也只有自己知道,他們大約是凶多吉少的。

燭台切在三日月手下救下了閉眼等死的她,並且接受了千香最後的囑托,和眾多尚未暗墮的刀劍一同護著她,沖出了那個本丸,只不過大多數刀劍都在半路折斷了,一開始是宗三左文字,然後是江雪左文字,再接下來是大俱利伽羅,還有山姥切國廣……他們的隊伍終于只剩下最後兩人。

小姑娘明白自己是這個隊伍最大的累贅。那些刀劍是因為千香最後的命令,而拋棄了自己的主殿,選擇護送她逃亡,最終卻落個刀碎下場。她一天比一天沉默,大部分的時間只會緊緊地抓著他的手臂,堅持與他形影不離。像是在害怕她一轉身,連他都消失不見。

「光忠……不要離開我……」

「當然,小姬君的安全對我來說是最重要的事情……」

在小姑娘看不到的地方,青年用力咽下喉嚨里的血腥氣,只為了讓她少擔心一些,等再度開口的時候,他又是那個溫柔中帶著幾分嘮叨的燭台切光忠,強大到無堅不摧,能夠跨越一切障壁。

》》》》》——

燭台切是在鳴狐那兒得知了審神者找自己有事的消息的,看了眼烤箱里烤到一半的蛋糕,他雖然有些疑惑不解,但仍然草草收拾了自己一下,在五分鐘之後敲響了審神者房間的門。

「進來吧。」房間里傳來審神者的聲音。

他推開門,抬頭正好對上坐在案幾後,面色凝重地看著自己的審神者,而她的身後,站著的是山姥切國廣和壓切長谷部兩人。

讓他心中微微一頓的是這兩人的腰側都帶著自己的本體。

要知道每一位來到這個本丸的刀劍男子所被告知的第一條禁令,也是被反復強調的禁令,就是不能帶著自己的本體進入審神者的房間,而現在,自己的面前就有兩人,光明正大的違反了這個規定,而且就情況來看,這兩人明顯是得到了審神者的特許。

「主殿找我有什麼事嗎?」對她身後的兩人視而不見,他直接在審神者的對面坐了下來,目光自然下移,看到了攤在桌面上的那張紙。

紙張的一側看上去彎彎曲曲的,有些鋸齒的形狀,應該是匆忙撕下來的時候所造成的。

「燭台切,你認識這是什麼嗎?」

小姑娘的聲音很平靜,不像平時那樣親親熱熱地叫自己光忠,而是選擇了更疏遠的稱呼,這種認知讓青年的眉毛微微一挑。

而從審神者的角度看過去,帶著眼罩的青年低頭默默地看著那張紙,根本就是一臉默認了的模樣,這種認知讓她心中那股無名之火燒的更旺了。

「不解釋一下嗎?」審神者的聲音里終于出現了一絲波動,那是她的怒氣壓抑到一定程度再也無法掩飾的征兆。

「這是對于主殿來說很重要的東西。」燭台切輕聲道。

「你既然知道!為什麼要私自撕下藏起來?!」她終于忍不住了,平日里細聲細氣的她任憑尖刻的指責聲沖出喉嚨,劈頭蓋臉地砸向跪坐在自己面前的青年。

她懷疑過三日月,懷疑過十七,甚至懷疑過山姥切,但是唯獨給予了他最多的信任,但是瞧瞧啊,他是怎麼辜負她的信任的?

「三日月說的對,即便都是從同一振刀中所演化而來,但是終究是不同的……」瞬間的怒氣爆發之後,審神者的聲音變得極其冷漠,他從來沒有听過她這種語氣,失望中帶著濃濃的被欺騙的憤怒。

燭台切訝然地抬頭,然後對上眼中彌漫著霧氣的碧綠眼眸。

「主殿,不是我撕的……」青年的臉上出現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審神者的臉上憤怒的表情微微一僵。

而燭台切看到她這副表情,顯然就知道對方肯定是忘記那件事了。

「主殿您還記得那天醉酒後的事情嗎?」

她那天醉的很徹底,記憶斷在了自己在宴會廳的沙發上睡過去的前一秒,而等再有意識的時候,就已經是第二天中午的事情了。

燭台切看到她的反應,自然就知道她什麼都不記得了。

他那天從山姥切手中接過喝的醉醺醺的審神者之後,就把她抱回了房間,在替她月兌外衣的時候,從她懷里掉下來一本小本子,他本來還沒多大在意,但是喝的醉醺醺,連路都走不穩的小姑娘硬是從他懷里爬了出去,連外衣月兌到一半都不顧及,把那本本子死死抱在懷里不肯放手,他好說歹說,才哄得她松了手。

只是沒安靜一會兒,小姑娘又開始作了,一手扒著他的肩頭,探著身子湊到他耳邊,用綿軟飄忽的語調和他說悄悄話,說著說著就說到了她手中的那本東西。

小姑娘睜著一雙不怎麼清明的眼楮,表情飄忽。

「光忠啊……這是很重要的東西啊……」她抱著書,用臉蛋蹭了蹭封面,「有了它,我就能找到千香的下落了。」

面對毫無理智的醉酒之人,他自然只能順毛捋,她說什麼是什麼。

小姑娘蹭了蹭拿本本子一會兒之後,居然轉而翻了開來,然後停在其中某一頁,指著上面的字,一本正經地對他說。

「光忠你不要怕,等我學會了這些,就能帶你回去啦,所以你先不要急……」

「是是是,我不急……」他順手將她的頭發都乖乖理在腦後,把被子扯了過來,試圖將她塞進被窩里。

「騙人!大騙子!明明說好不會離開我的!還說什麼有御守,都是騙人的!」听了他安撫的話,她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小貓咪一樣炸了毛,一點都不肯乖乖合作,硬是從被窩里掙扎出來,揪住了他的袖子,換上一副可憐巴巴的表情,「……不要走好不好……」

哪怕知道這里的光忠叫的不是自己,但他的心髒依舊在瞬間被柔軟填滿。

模了模她的腦袋,青年說道︰「我就在這里,不會走的。」

她圓溜溜的眼楮轉了轉,像是在努力思考他所說的話的真假,好半響,應該是明白了過來,松開了扯著他衣袖的手,轉而掏出自己寶貝一樣的本子,刷刷刷翻開,然後利落地撕下一頁,塞進了他的手里。

「拿著,光忠,這是我最重要的東西了,很重要很重要……我相信光忠,所以一定要替我好好保管,等我需要了,你再把它給我。」

冷不丁手里就被塞進了一張據說是很重要的東西的紙,青年在愣了一下之後,也只當是審神者醉酒後的胡言亂語,看著臉頰通紅,已經重新睡過去的審神者,他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那張紙也只是隨意夾在了手賬里,一直到被審神者親自發現。

「所、所以……其實是我自己撕的?!!!」完全沒有想到這一層的審神者在听完了燭台切講完了整件事的始末之後,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居然會在醉酒後做出這種事來。

「雖然不知道這麼一張白紙,到底有什麼重要的地方,但是那天沒有直接丟掉真是太好了。」看著小姑娘雙手蒙臉,一臉羞愧難當的表情,青年嘆了口氣。

而這邊捂著自己發燙的臉頰的審神者心里一跳,猛地抬頭看向青年。

「你說……這是一張白紙?」

燭台切注意到她的神色有些古怪,他重新將那張紙片仔仔細細打量了一下,然後肯定地開口︰「確實是一張白紙。」

「長谷部,切國,在你們看來,這也是一張白紙嗎?」

听到了審神者的提問,原本安靜地當著背景布的兩人都肯定地點了點頭。

而得到了這個答案的審神者則是在心中苦笑了一聲——果然十七在交給她的時候,不可能沒有半點準備,應該是下了防止付喪神看到上面具體內容的靈術,所以在自己看來密密麻麻寫滿筆記的本子,在他們眼中只是一張張白紙。

而終于冷靜下來的審神者,在回想了一下整個過程之後,才發現自己剛才在一急之下,對著青年做出了多麼嚴厲的苛責。

視線不安地在榻榻米上逡巡,來回掃動,就是不敢再抬頭看燭台切。

「話說回來,主殿剛剛絕對有氣的想把我刀解吧?」青年慢悠悠的聲音響起來。

「沒、沒有……!」

「真的嗎?可是都說出那樣的話了,我還以為自己做出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情……」

「對、對不起,光忠,是我錯了……」她不應該亂下結論的。

「我一直以為主殿是相信我的……但是沒想到……」

「………………」求求你不要說了!審神者快羞愧而死了!!!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