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訂購的文包正在路上,運輸時間一百年,補足50%訂閱量可直達聲控電視黑了屏,陸寒霜這才把目光投向蕭衍。
陸寒霜早先也奇怪,華夏本土的道教為什麼淹沒在歷史里,反而是舶來的佛教昌盛無比。排除他不理解的政治原因,可能是道佛理念不同︰道修己身,佛度蒼生。
現世一切可以蓋上「迷信」的東西都被當成虎狼,有道者竟然躲進深山里避世而居,但隨著融合程度攀升,現代社會秩序必會遭到沖擊。
陸寒霜道,「打破固有觀念並非一朝一夕的事。」
道童坐在中間左瞧瞧右看看,不懂兩人的交鋒,掰著手指玩。這時,響起來客電子匯報音。
……
門外,一個白大褂男醫生正擦著臉,明顯剛忙完還來不及整理儀容,開門聲一響,醫生趕緊把濕巾往兜里一揣,抬頭瞟見陸寒霜還戴著帽子,表情閃過一瞬納悶,支支吾吾道,「我姓李,名珍丸。嗯,我想問問你……那個,中午那陣你不是給一位癱瘓的病人塞了一顆藥……就是想問你,能不能借一顆研究研究?」
陸寒霜搖頭,轉身關門。
「話還沒說呢你怎麼就——」李珍丸一急,伸手塞進門里,被夾得一聲嗷叫。
陸寒霜松開門。
李珍丸抱著手痛呼幾聲,見青年眉宇間洋溢不耐,也不支吾了,忍著痛咬牙道,「你先把話說清楚,要是覺得我中午態度不好我跟你道歉,但這藥我要來完全沒有任何私心,是為——」
「沒藥。」陸寒霜打斷他,「那顆是宗門庫房里最後一顆。」
「……宗門,是什麼宗門?敢問——」
沒等李珍丸說完,有了先見之明的陸寒霜先把人輕輕一推遠,再合緊門,砰!干脆利落。
拐角電梯口,等著一個照鏡子的女護士,見李珍丸蔫頭耷腦走來,蓋上化妝鏡,上下打量一圈,夸張道,「我說藥丸,你這手咋腫成豬蹄了?沒說通上演全武行了?也不掂量掂量你這弱不經風的小身板能不能受住?」
「滾,門夾的!」李珍丸推開女友湊過來的小腦袋,悶悶走進電梯。
女友跟進去,幫忙按下層數,瞧著李珍丸杵在角落垂著個腦袋,「不就是出師不利嘛,看你神思不屬的,想什麼呢?」
「我想……」李珍丸抬頭,語氣里透著幾分不確定。
「想什麼?」
「……回去學中醫。」
「藥丸,你是不是燒了?」女友貼上李珍丸腦門,「是有點熱。你當初不是說中醫有局限性,西醫才是你放飛的土壤?為了學西醫差點沒被你爸打斷腿,這又是何必呢?別是看這些年中醫熱燒起來,你那個小天才堂佷打著你家祖宗的名義混得風生水起,眼熱了吧?咱可不興這樣。」
「我是真想學了。」
女友見李珍丸神色認真,漸漸透出堅定,趁機模模男人的腦袋,「你知道,我總是支持你的。」
「你真好。」李珍丸抱住善解人意的女友,一時沒注意到頭上動土的魔爪。
兩人電梯下行,旁邊上行的電梯里擠滿十來個軍裝男人。
……
陸寒霜回屋摘下帽子,見蕭衍似有話要說,想來等待的時間足以讓人組織好語言。
陸寒霜落座等了一會兒,蕭衍親自給陸寒霜斟了杯茶,陸寒霜接過輕抿一口,並不喜歡拖泥帶水,「有話直說。」
蕭衍正要開口,玄關再次響起聲音。
陸寒霜皺眉,不打算搭理,「繼續。」
「叮咚,您有新的訪客!」
「叮咚,您有新的訪客!」
「叮咚,您有新的訪客!」
蕭衍瞥了眼玄關不屈不撓持續叫喚的小喇叭,「你先忙。」
陸寒霜拿上帽子起身。
……
再次打開門,一伙壯男里三層外三層圍滿門口,推推搡搡,引起過路客房服務員側目。
陸寒霜堵住門,一點沒有請人進去的謙虛客套。
尖刀隊長走出來,「明天我們就回去了,底下的兵想來跟您告個辭,不過我瞧好多受了傷就把人壓在醫院沒讓來,就我們幾個做個代表。」
陸寒霜輕輕頷首表示知道,進屋取出一個黑袋子遞給尖刀隊長,便露出趕客之意。
隊長不解接過,袋中是一堆粉末。
「幫我還給你們首長。」陸寒霜想了想,難得解釋道,「臨時法器是一次性消耗品,玉石壽終正寢化作齏粉,這些不是面粉,是玉石粉末,可以拿去驗。」
一下午的接觸,隊長多少了解這人不爭不辯的疏淡性格。這態度,明顯是發現了下午特種兵們態度惡劣,防著讓賠錢呢。
尖刀隊長面露羞愧,剜了一眼人群里躲著不肯上前的猴子,既然青年都知道了,這個屢屢出言諷刺的禍根必須表態。
猴子吭哧半響,才隔著人蚊子嗡嗡似小聲道了歉,沒擔當的慫樣讓隊長恨鐵不成鋼,鑽進人群把猴子拽出來,按著腦袋壓彎九十度腰,逼著他端正了態度,對陸寒霜道,「小小年紀入了伍,欠管教,您多多包含。」
陸寒霜與先前一樣,輕輕頷首,雲淡風輕,轉身關了門。
一行人望望緊閉的門,又互相望望,神色有些無奈。
這人還真是不理世俗人情只求隨心所欲,不論別人滿懷惡意,還是滿心慚愧,皆舉重若輕,氣度從容。
「這才是有本事的高人,心態超月兌,有句話怎麼說的?他強任他強,清風撫山崗;他橫任他橫,明月照大江。」
幾人被青年風度感染,朦朦朧朧心有所想,卻抓不住。隊長搖搖頭,果然俗人悟不到高人的心境,拍拍幾個皮猴子催促,「走吧。」
……
陸寒霜再次摘了帽子進去,發現道童已經不在,他揉著額在沙發上坐下,隨口問道,「他去睡了?」
蕭衍點頭,目光滑過陸寒霜顰起的眉,「你很累?」
「說個話的精神還有。」陸寒霜端起已經涼透的茶,喝一口提提神,不想再出波折,直接給出答案,「蕭定天。」
「什麼?!」蕭衍一時沒明白。陸寒霜抬抬眼皮,「我救你的原因。」
蕭衍垂下眼簾,蕭定天,這個名字他自然不陌生——他的爺爺,夜深人靜難以入眠時,齒縫里滾了無數遍的名字,「你認識蕭定天?他是你什麼人?為什麼會拜托你救我?他在哪兒?」
陸寒霜接手這具身體,便不打算否認蕭定天的過去,更不在意多一個便宜孫子,「這些問題只需一個答案。」
「你說。」
「你想問的人,就在你面前。」
蕭衍立刻明白了青年的意思,猛然抬起頭,「這不可能!」眼前的青年最多不過二十出頭,「你是蕭定天?不,你不是叫陸寒霜嗎?」
「陸寒霜是我,蕭定天也是。」陸寒霜輕輕一句帶過所有內情,他放下茶杯,「砰」一下,像砸在蕭衍心里,「想不想認我,你大可隨意,不過,從明天開始,我治好你的腿前,你要留在我身邊。」
蕭衍兩條鋒利的劍眉像絞在一起,殺得刀光劍影,眉宇間寒光森森,目光迫人,「你真是蕭定天?害我癱瘓——連家門都不敢進的懦夫?冷血到十幾年杳無音訊的——我名義上的爺爺?」
多年憤恨堆積胸口,他勉強壓抑下來不肯暴露絲毫讓眼前這人看了笑話,黑洞洞的眼楮里暗潮洶涌,過了良久,才沉著嗓子道,「……你現在是過意不去想回來贖罪?」
「隨你怎麼想。」陸寒霜的頭隱隱作痛,沒再浪費口舌,起身進了主臥。
關門一瞬間,大廳里嘩啦一陣物品被接連掃落聲,表達了蕭衍無處發泄的怒火。
陸寒霜並未深想,用一個局外人的姿態處置一個失職爺爺的身份會讓蕭衍作何感受,或許想到了,也不會在意。
洪荒祖師爺這種生物,站得太高看得太遠,心懷大慈大悲大愛大義,但物極必反,目光高遠便會忽略近前眼下,忽視小節,凡人的愛恨情仇喜怒哀樂皆不入眼,堪稱涼薄入骨。
主臥里的雙人床旁有個沙發,道童便蓋著毯子蜷縮在上面。此時听到大廳的動靜,驚醒坐起,探頭隔著門傾听,陸寒霜模模他的腦袋讓他繼續睡,便越過沙發上了床,即沒有邀請道童同眠,也不打算讓出床。
合衣躺下,陸寒霜慢慢舒展筋骨,運轉功法回復靈力的耗損。
時而遇到阻塞——陸寒霜皺眉,是趁虛鑽入體內的怨氣。這玩意時刻對他虎視眈眈,不盡早解決會成為修煉路上的隱患,目光滑過手指,渾厚怨氣要用等量功德化解,這次救災所得不及百分之一,路還長著呢……
順著靈力運轉把體內怨氣從毛孔排出,辛苦片刻,陸寒霜疲憊閉上眼楮,一夜無夢。
「真會裝酷,室內還戴著墨鏡。」
「黑西裝墨鏡可是保鏢標配,多有威懾作用?」
「說不定是怕人尋仇——我說這些少年是什麼人,還用請保鏢?」
「這還用猜,一群高門子弟唄,富二代官三代還是軍四代什麼的……」
崔陳剛核對著這批保鏢的信息,周圍議論聲吵得他心情煩躁,抬頭沖保鏢嚷道,「你們就不能想辦法讓他們安靜點?」
同許微閑聊的宋展飛順嘴頂了一句,「公民基本權利規定,按照個人意願自由發表言論,及听取他人陳述意見是一個國家公民的基本人權。我說崔二傻,人蠢就要多讀書,別拿無知當有趣,啊!」
「屁事不干屁話倒不少!」崔陳剛轉頭同宋展飛斗起嘴。
兩人你來我往打著機鋒,面朝電動扶梯的宋展飛突然停聲,崔陳剛順著他的視線扭頭,望向電梯口。
一個乘客徐徐升上來,穿著運動兜帽衫工裝褲,墨鏡口罩遮面,帽子外還罩層兜帽,包裹得比明星還嚴實。
下行扶梯的乘客頻頻張望這人身後,順著肩帶往下,背上綁著一個不知裝著什麼的狹長木盒,行走間有類似鐵器踫撞聲,竟能通過安檢,奇也怪也。
「你朋友?」崔陳剛見宋展飛目不轉楮,問道。
宋展飛搖頭,「身形有點眼熟,說不上來。」
崔陳剛又數落宋展飛兩句,對方都不再搭理,無趣重新翻閱保鏢名單,掃視一圈十六位保鏢,「你們名單上面不是寫著十七人,剩下那個呢?」
「那個是公司新簽的職員,還沒來公司報道,說要從別的地方轉機過來……」保鏢領隊解釋著,旁邊橫插來一個略為冷清的聲音。
「我到了。」怪異乘客停在幾人眼前。
崔陳剛瞪眼,「你是保鏢?」
宋展飛揉揉耳朵,這聲音也像在哪听過。
陸寒霜掏出新買的3D手機,調出聘用電子函的虛擬投影。
旁邊保鏢同行頗為驚愕,崔陳剛翻來覆去查看幾遍,確是保全公司新進的職員,眯眼從上到下打量青年,對比一眾肌肉健碩皮膚黝黑的高大保鏢,這個瘦弱的白斬雞是怎麼混進公司的?
「你行不行啊?」立刻有察言觀色的小跟班出聲。
一位矮胖少年笑容輕浮,顫巍巍的肥肉擠沒了眼,猥瑣模向青年的手背,「這皮膚比我女票都女敕,根本不像風餐露宿出任務的保鏢,可別是哪里混進來的吧?」
陸寒霜腕部似靈蛇一躲,反手抓住胖少年肩膀,拎小雞般輕松一提。
陸寒霜要借橋過河,一開始便收斂氣勢,這會兒不打算做太過分。
但祖師爺爺沒想過,胖子大腿比他胳膊都粗,被個白斬雞像貨物一樣輕易拎起,離地一公尺,該是如何傷自尊如何惱羞成怒?!
胖子腿腳亂蹬,破口大罵,上牙上爪都沒撼動青年分毫,反而丑態白出,像是被勾子吊起來,垂死掙扎的待宰肥豬,逗得旁人撲哧笑噴。
陸寒霜略顯吵鬧,伸直胳膊把人舉遠了點,目光落向崔陳剛,再次啟唇,聲音涼進肺腑,「行了嗎?」
質疑的跟班閉上嘴,臉盤溫度急速攀升幾乎要羞憤欲死的胖子叫囂,「行個屁!你快放開我!就你這樣連雇主都敢欺負的保鏢誰敢用啊!我警告你——」
許微上前,捂住胖子的嘴,「消停點吧,還嫌不夠丟份?」
胖子怒瞪許微,嗚嗚直叫。
宋展飛湊過來,彈西瓜響似彈了兩下胖子圓滾滾撐破紐扣的肚皮,「這瓜不生啊,怎麼嚎得跟要生了一樣?」
胖子怒火大熾。
宋展飛調笑,「都說宰相肚子能撐船,你這團肥膘怎麼都能裝一艘航母了吧?做人不能太斤斤計較。」
許微接棒安撫,「你想想,移動湖泊的事明顯不同尋常,你們的重點不是請的那些冠軍高人嘛?這些只會動武的小保鏢去了也是打醬油的命,多一個少一個有什麼區別,權當是添頭,跟他計較個什麼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