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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蕭賢惠【二合一】

金河沙漠月復部,石林遍布,直升機似進入雷區,小心翼翼避開,以免被磁場影響,迷失航向。

陸寒霜專心折疊帳篷,宋展飛在旁殷勤打下手,厚著臉皮無視青年的不耐,討好賴皮樣旁人早見怪不怪。

陸寒霜听之任之,不搭不理。

不遠處,直升機載著箱箱物資嗡嗡嗡著陸聲,旁人歡呼雀躍聲,宋陳剛呼喝保鏢去搬東西的喊聲,聲聲入耳,陸寒霜眼皮都沒抬一下,轉身走向下一個帳篷,埋頭繼續拆卸。

耳邊噪音突然一停。

宋展飛瞪圓眼楮望向陸寒霜身後,表情像踫見鷹的兔子,匆匆告辭,一溜煙跑沒了影。

陸寒霜亦未在意。

腳步聲由遠及近,停在身後,陸寒霜回頭,見是一個精瘦老人,笑得慈眉善目卻難掩犀利的眼神,一個久居上位的智者。

「能不能借點時間給我?」

崔陳剛見宋老竟然沒跟宋展飛吹胡子瞪眼,纏上一個小保鏢,揪出躲他身後的宋展飛,「老爺子這是什麼意思?」

宋展飛搖頭,他也不知道老爺子怎麼會認識師父?

宋老爺子沒有繞彎,開門見山請陸寒霜幫忙,尋找失蹤特種兵,交換條件是︰不追究青年的行為,不論他先前在禁區做了什麼。

陸寒霜偏了重點,垂眸思索一路上可能暴露的點。

「您可能長時間呆在山里,與時代月兌節,不了解信息設備的可怕之處,在全息時代很難藏住秘密。」陸寒霜雖情緒寡淡少有喜怒,但並非喜怒不形于色,宋老人老成精,自然輕易猜出他的想法。

笑容和氣,「……所以,您是我見過的第一個道門中人。」

陸寒霜听出其中深意。

「你是說我不夠小心?」以一個青年外貌,陸寒霜的口氣並不禮貌,但論身份證上的年齡,兩人相當,只是比起宋老的態度依然缺少客氣。

實是祖師爺爺活了幾萬年,從不用屈尊對別人用敬稱謙詞,說話隨意慣了,洪荒大能喜歡自抬身份用個「本尊」「本座」,他照樣不屑一顧,一口一個「吾」也從未有人膽敢輕視他,來到現世入鄉隨俗改成了「我」,偶爾說話仍會帶出過去的習慣,言談與當下人格格不入。

宋老笑道,「您想多了。」

陸寒霜沒再爭辯,頷首同意了宋老的提議,「便依你先前所說。」

陸寒霜拿著幾批特種兵消失前的坐標信息,帶著宋老安排的領路軍人回來。

宋展飛自知沒本事撬開師父的嘴,磨磨蹭蹭湊到老爺子跟前,忍著想跑的**,打探兩人的談話。

得知師父要滯留沙漠尋人,哪還肯走,立刻表示陪同想法。宋展飛瞅著垂眼沉思的老爺子,等著他照常吹胡子瞪眼斥責胡鬧!可左等右等,只見老爺子沉默良久,一反常態點了點頭。

宋展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聲音都飆高幾分,「你真同意了?不騙我?要不老頭你再仔細想想,可別事臨到頭又反悔啊?」

「滾!你什麼你,沒大沒小!」

宋展飛沒滾,湊上去打量老爺子的表情,明白過來,老頭似乎對他與師父的交往樂見其成,疑狐道,「……你怎麼認識我師父的?」

「你師父?」

老爺子上下瞄著孫子緊跟「時代潮流」的傷眼打扮,滿懷對糟心孫子的質疑,「仙隱宗收徒嚴格,怎麼可能看上你這個潑猴?別是撒潑打滾死纏著人家高人不放?我倒想問問你從哪知道他的?難道是蘇長明泄露……」

「仙隱宗!」宋展飛打斷老爺子,趕忙追問,「你是說——我睡前故事從小听到大的那個仙隱宗?!」

老爺子回過味來,挑眉道,「……連你自個師父的身份都沒弄清楚,你這師徒關系水分可真不小。」

「不開玩笑,您給我說說唄。」宋展飛纏住老爺子鬧。

求著他就改口「您」了,老爺子嫌棄地噴了一聲響鼻,當家絕技把宋展飛同樣嫌棄得夠嗆,老爺子擺擺手,「行了,直升機要開了,我走了,有事回家再說。」

崔陳剛正安排物資,宋展飛一臉咬牙切齒回來,通知崔陳剛他打算同戴帽保鏢滯留沙漠。

崔陳剛還沒表態,旁邊插入一個聲音,「我同你們一起。」

兩人同時回頭,見是齊星博。

宋展飛納悶,「你去干嘛?」

齊星博瞄了眼崔陳剛,示意兩人一邊去談,宋展飛一臉莫名其妙被拉到不遠處,「有話說話,別拉拉扯扯!」

「你師父被人暗算,你就不想幫他報仇?」齊星博雙手抱臂,對比宋展飛的毛躁,一副胸有成竹。

師父一詞讓宋展飛態度警覺,「你什麼時候偷听到我們談話?」緊接著又被暗算一詞砸得眉頭緊皺,「誰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欺負到我師父頭上?」

「路易斯讓你師父探路的事,你應該知道。」

宋展飛點頭。

「但你應該不知道,他當時的說辭純屬胡扯。」齊星博身為《異人》導演,想制造節目效果,提前做過功課研究各位選手信息。

當路易斯與陸寒霜對峙,因激動暴露出的錙銖必較、賣慘虛偽等冰山一角,完全顛覆往日完美紳士人設。齊星博敏銳捕捉到這點,著重特寫拍攝。由于路易斯的行動是個很好的賣點,齊星博雖然懷疑路易斯的目的,但出于節目利益,並沒阻止事態發展。

不過,青年的反詰還是在他心底埋下疑惑。

昨天青年從天而降,齊星博恍悟到青年竟是個扮豬吃老虎的,復又思索青年的話,詢問剩下兩位選手。

與其他選手自動美化路易斯的行為舉止、不願深想不同,兩人並不信任路易斯。即使路易斯的狀態極像被獻祭,兩人還是敏感察覺到,石林「能量體」破除前,路易斯明顯更像遭到反噬——所謂反噬都是害人不成反傷己,「能量體」崩毀的白光在之後冒出,明顯與路易斯無關。

只是,當時沒見到其他選手出手,想不出能是誰干的?

齊星博听完,心里便有了答案︰

保鏢蕭丁。

無疑,齊星博是個有野心的。

《異人》身為首個改革全息的綜藝企劃,導演人選不容輕忽,幾個投資商互相角逐,各有心儀人選。爭來爭去,結果就是四個導演競爭上崗,根據投資比率排列前四期執導順序,收視不足立刻下台。

齊星博想搭上這股東風,一炮而紅。遂,一番添油加醋,費盡口舌煽動宋展飛的情緒。

總結道,「……我跟你去,幫你師父報仇。」

宋展飛並不上套。

齊星博再接再厲,「當時崔陳剛他們都站路易斯那邊,不信你師父的話,還不是在他們眼里,你師父只是一個普通保鏢,人家路易斯是才貌雙全的高人冠軍。」

宋展飛皺眉。

齊星博一喜,「當然,那些三腳貓的花架子哪能跟你師父比?你師父高風亮節,不屑與小人計較,做徒弟的總不能看著小人得志?只要你師父顯露實力,大家又不是傻子,自然能辨別誰的話更有含金量,還你師父一個公道。」

「我師父要願意出頭,誰還會記得他們。」

宋展飛明顯意動,可還沒忘了齊星博偷听的事,不信這人人品,「我知道你想用我師父將路易斯一軍。」

又道,「但你要清楚,我師父跟他們可不是一路貨色,珠玉在前,你們其他選手被對比成班門弄斧,後面十一期還怎麼拍,怎麼推銷宣傳?你不是鼠目寸光的人,只剩一個解釋,你為了制造一時效果,不顧節目長期利益,損害選手名譽,呵呵……我看你也不是什麼好鳥。」

「他們不仁,我不義。」

齊星博從不認為自己是個善茬,被底下選手聯手蒙蔽,這個悶虧他哪會兒甘心咽下。

「他們不管我的死活,不管節目後續拍攝跑了,我還管他們死活干什麼?我是第一期導演,只要這一期能爆,後面紅不紅是他們的事,要怪,也只怪其他導演沒本事救不了節目,選手廢柴引不來觀眾興趣。」

宋展飛道,「我要沒記錯,你媽可是最大的投資商。」

「我媽投資節目可不是為了那三瓜兩棗的收益分成,只要把我捧紅了,她就賺了!」齊星博道。

宋展飛嘖了一聲,同齊星博擊掌成交。

……

半個月後,第二期導演帶著選手們進行緊鑼密鼓的第二期拍攝。

臨時取消探秘古遺址環節,用石林遇險片段替代,宣稱正秘密進行後期剪輯全息制作的齊星博,正暗搓搓跟著陸寒霜尋人。

齊星博只帶了七八個組里的心月復,他與編劇在一邊討論,旁邊扛起拍攝大旗的唯一一個攝影師,小心翼翼裝置全息化制作所需的特殊膠卷,其造價高昂,一幀能抵得上他一年的工資。

再等三天,拍攝完所有畫面,兩方分道揚鑣。

獲救的尖刀親自送陸寒霜回山,路上怕他無聊,還買了一沓報紙解悶。

《揭幕!官方不讓報道的內|幕︰特種大隊眨眼間置身千里之外!》

陸寒霜一手點著雜牌小報上的宋體粗字,窗外射入的余輝撒落指尖,給玉色長指蒙上一層昏黃。

他另一只手支頭,半倚著窗,羽睫微垂。

斜陽勾勒他清俊的側臉,沒能給他霧籠雪染的眉眼添上幾分暖意,青年像隔離在另一個毫無溫度的空間,冰心雪骨,清冷至極。

端零食遞礦泉水十分狗腿的宋展飛,望著自家師父的美態,痴了一瞬。他家師父怎麼連一身俗套的兜帽衫,都愣是穿出一股子歲月靜好、時間沉沙的古韻風華?

「趕緊擦擦口水吧,花痴大少!這眼神都能想把人給吞了,怪嚇人的。」猴子隔著距離跟宋展飛熟稔打趣,卻沒像往常一樣靠過去。瞄見旁邊的青年,猴子不由升起怯意,勾勾手招呼宋展飛。

宋展飛坐過去,「你好像有點怕我師父。」

「說來話長,就不說了,倒是你,跟我說說他怎麼成了你師父?」猴子搭住他的肩。

宋展飛一說起親親師父,滿心壓抑不住的仰慕之情滔滔不絕涌出,時間就在兩個志趣相投的潑猴聊天間慢慢流逝……

日頭由東向西拋落。

等車子到了綠萍鎮的那片原生態森林,天已經徹底黑透。

……

陸寒霜下車解開障眼法,撥開濃霧見仙山的畫面再次驚了沒見識的尖刀特種兵與宋展飛,後者回過神來,見陸寒霜抬步上山,屁顛屁顛跟上去。

鞋底剛踩上仙山的土,前方頭也不回的青年一抬胳膊,拂袖刮來一股風把宋展飛逼退幾步,差點栽個仰倒。

等穩住身形,再抬頭,眼前仙山已經消失無蹤,四下濃霧匯聚、視野模糊,只剩影影綽綽的樹木。

宋展飛並不失落,老巢都逮著了還怕師父跑了?

他低頭盯腳,「這雙要供起來留做紀念。」踩過仙土的運動鞋,怎麼能再被其他凡土污染?

猴子坐在車里,遠遠望見宋展飛抱著一雙鞋子赤著腳走回來,時不時低頭傻笑,發出詭異的「嘿嘿」「嘿嘿」聲,隔著車窗瞠目結舌,「臥槽!哪來的煞筆!」

宋展飛臉泛暈紅,滿懷激情澎湃,盤算著怎麼早日轉正,坐實師徒名份。

……

陸寒霜上山,先繞路去山泉放靈髓,很好的夜視能力發現,山泉邊已開墾出田,四下不見風滾妖草。

回程望見正殿亮著光,順路去看了一下。

殿前青石台階濕漉漉還未晾干,光可鑒人。

殿門大敞,蕭衍坐著輪椅,指揮著提早報道的兩名外門弟子,打掃殿內犄角旮旯的衛生。陸寒霜停在殿外,楊陽與良嘉聞聲轉頭,吃了一驚,立刻低頭以示恭敬。

「你回來了。」蕭衍抬頭望見,聲音無波,沒有任何意外與驚喜成分,沖風塵僕僕的陸寒霜點頭,見青年抬腳便要進來,還皺了下眉,「地板剛擦干淨,還濕著呢。」

陸寒霜收回腳,轉身離開。

楊陽一臉敬佩,「蕭衍你膽子真大,敢這麼嫌棄掌門。」

蕭衍不置可否,垂眸看了下表,突然想到什麼,問道,「今天農歷初幾?」

「農歷十五啊,五一假放完才過沒多久,你忘了?」

蕭衍點了點頭,「你們把這塊擦完就回去休息。」說完,控制輪椅離開,去了陸寒霜的房間。

陸寒霜正月兌下連帽衫,露出半個背。老古董的鎢絲燈泡懸在梁上,鋪下一片暈黃,襯得肌膚恍如玉色,晃人眼。

蕭衍偏開視線,重新合緊未關嚴的門縫,等在外面。

片刻之後,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挲聲終于停歇,門被從內刮來的一陣指風彈開,屋中人朗聲道,「進來吧。」

聲音操控輪椅上斜45度,跨過門檻。

蕭衍抬眼。

陸寒霜換了一襲過于寬松的舊長衫,盤坐到竹榻上,身前一方矮桌。青年鋪開一張微黃的宣紙,輕沾墨水,提筆揮灑,姿態行雲流水,但思緒似乎並不暢通,偶爾筆尖凝滯,刪刪改改。

隱約能辨別出繪制的是個傘具。

蕭衍目光掠過青年腕部破損的袖口,滑向青年腰間層層堆疊的衣料褶皺,顯然,這身衣服的前主人是個胖子。

輪椅停在榻前三米遠,蕭衍收回目光。

「我給你訂了一批新衣服,古風與日常裝都有,已經洗過,晾在大殿後面的院子里,應該可以穿了。」

陸寒霜瞥了眼房間角落買回的游戲艙,「……大殿的磚瓦牆體修葺過?」

蕭衍明白他提問的意圖,解釋道,「風滾妖草經過萃取,可以提煉出替代飛車高價燃料的新燃料,造價十分低廉。研究員打算大量培育,找上門來,我順便賣了一筆錢,添置了一些東西。你的游戲艙是高配版,要價十萬,先前主腦轉來的那筆錢墊付了大半。」

陸寒霜對錢財來源不感興趣,只要不是不義之財便可。

蕭衍調出電話手表里的賬目投影,讓陸寒霜過目,「錢還是太少,沒法大規模修繕宗門,你作為一山掌門,不能坐吃山空,必須早點想些盈利產業。」

「你看著辦吧。」前世扶搖派產業,也是陸寒霜的徒子徒孫操心,蕭衍作為他的便宜孫子,陸寒霜並不覺得當甩手掌櫃有什麼不對。

蕭衍繼續匯報門內事務,「你走了一周,他們兩個就來了,我不知道讓他們干什麼,就先打掃衛生,殿宇到處都是落灰。」

陸寒霜點頭表示知道,瞥了眼門外夜空,揉揉額。

「蘇軍長來取草的時候,讓我留話給你,有時間到他家做客,地址我發給你的通訊郵箱,你自己查閱。」

陸寒霜勉力點頭。

「對了,還有……」蕭衍聲音頓住。

陸寒霜此時臉色實在有點糟糕,抿起的唇瓣隱隱透出青白,不可能只是旅途疲憊。蕭衍望了眼窗外,懸月漸漸升向正中,「算了,剩下的明天再說。」

四下靜謐,唯有輪椅摩擦石板聲,蕭衍離開大殿,合上殿門,沒行幾步遠,身後房間里突然傳來「撲通」一聲重物倒地聲!

蕭衍回眸,死死盯著合緊的門縫,雙手握緊扶手,手背青筋一跳一跳,猶豫許久,終究還是驅動輪椅折返。

「吱嘎——」

打開房門,蕭衍瞳孔驟然緊縮,青年摔倒在竹榻外的身影映入眼簾,他克制地攥了攥扶手,壓下情緒。

陸寒霜數著佛珠,渾身冷汗津津。汗水浸濕衣料,緊貼皮膚,清晰勾勒出肌肉紋理。

蕭衍的意志想偏開視線,眼珠子卻像被死死勾住,挪不開目光。

按照輩分,眼前這人分明是他曾經厭惡至極的親爺爺,也許青年外表太具有迷惑性,他竟然發自內心油然升起憐惜與心疼——想要珍視一個人的感覺讓他陌生而惶恐。

蕭衍握拳,指甲緊摳掌心,狠狠閉上眼楮,掐斷目光。

過了一會兒,蕭衍睜開眼,盯著腳下的輪椅踏板。

「要我把你抱上榻嗎?」

陸寒霜忍痛擺頭,從牙縫擠出一句輕若蚊蠅的聲音,「出去……」

蕭衍控制輪椅靠近,費勁彎下腰,想先把人抱到腿上。可是他的預估太過樂觀,即使臂力足夠,腰彎到一定程度卻彎不下去了,腰部以下雖然已經恢復感知,依然徒勞無用。

不自量力的後果是,他也跟著摔了下去。

「砰!」

蕭衍砸在地上,重重錘了下地,神情有絲狼狽。

他托起上半身移到青年頭旁,抬指,拂過青年蒼白的臉頰,拭去青年滿腦門的冷汗,費力把青年從寒涼的石板上拖起,抱上他的膝頭,用身體充當肉墊,環住青年痛到抽搐的身體,輕撫青年脊背,揚聲叫人進來。

這般示弱,蕭衍的臉色並未比陸寒霜好看多少。

楊陽與良嘉前後腳趕來,一左一右把陸寒霜抱上榻,轉身又過來扶蕭衍上輪椅,被蕭衍揮開。

楊陽圍著自尊心極高的蕭衍干著急,盯著他一點一點費勁挪上輪椅,忍不住月復誹這人脾氣古怪,問道,「掌門這是怎麼了?」

「舊疾。」蕭衍驅動輪椅移到床邊,守著陸寒霜,頭也不回道,「沒事了,你們回去休息吧,我等他好了再走。」

夜色如墨。

蕭衍垂眸,用目光描繪陸寒霜因意識模糊而有些失神的表情,一雙黑洞洞的眸子比墨色更加漆黑,比深夜更加深不見底。

良嘉拉著拖拖拉拉想留下的楊陽離開,關門前又深深望了一眼。

蕭衍凝視著榻上的人,目光專注,燈光給蕭衍輪廓分明的五官堆砌落影,映得面無表情的臉,更加心思難辨。

打心眼里說,良嘉極為討厭與蕭衍這類人打交道。

仿佛一個負面源頭,心思九曲十八彎被層層包裹,他要小心翼翼與狼共舞,生怕踩中對方敏感的神經,被這頭蟄伏黑暗中的凶猛野獸狠咬一口,戰戰兢兢,有時甚至有點懼怕。

「發什麼呆呢!」

良嘉轉頭,楊陽在他眼前來回揮手,湊來一張臉滿懷關心。良嘉揉了揉他一頭綿羊卷,道,「沒什麼,回去打坐吧。」

楊陽立馬放下擔憂,嘟嘟囔囔說起這幾日引氣遇到的瓶頸,沒心沒肺的樣子讓良嘉微微一笑,他果然還是更喜歡心思簡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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