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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說完,任熙熙就有遠見的立刻退到安全距離,為了掩飾心虛,還隨手翻開牆上的掛歷。

誰知周垚沒生氣,只是窩在沙發里橫了她一眼︰「嗯,感謝天感謝地,感謝方曉祖宗拔苗助長,感謝她媽在天有靈。哦,也得感謝從天而降的挫折,感謝強|暴過我們的生活,感謝……」

周垚的語氣意興闌珊,說到這里突然頓住。

她的目光筆直的瞪著掛歷——任熙熙剛好翻到了十一月,露出上面一個被藍色水彩筆勾勒畫下的大圓圈。

——十一月二十九日。

「感謝……曾經救過我,愛過我的人。」

……

十一月二十九日是個神秘的日子,每年這一天周垚都要去見一個人。

最初在大學那些沒心沒肺的日子里,任熙熙就問過周垚是誰,是誰這麼重要即便那天有再重要的課,一直保持全勤的周垚也一定會消失一天。

周垚永遠只是笑著說︰「是這個世界上最在乎我的人。在全世界都拋棄我的時候,就ta還在。」

這個ta,任熙熙第一時間認為是個男人,但轉而就推翻。周垚身邊的男朋友一任接一任,那個ta得有多強大的心理素質才能當睜眼瞎?

後來,任熙熙又想應該是個女人,心里有點小介意,還以為自己是周垚最好的閨蜜,結果被排到第二。但話說回來既然大家都是朋友,怎麼也不介紹她們認識?

再後來,任熙熙終于知道,那是個死人。

一談起那個人,周垚總會變得很柔和,原本生動的五官線條一旦寧靜下來,會讓人移不開眼。

可任熙熙不喜歡她這樣,很不喜歡。

任熙熙也沒有告訴周垚,其實大三的時候她就知道和有關ta的事,這才沒有繼續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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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熙熙的表姐在機場做地勤,大三那年的某一天開車到學校接任熙熙回家,在宿舍里見到了只穿了抹胸和小短褲蹲在地上收拾東西滿頭大汗的周垚。

周垚沒想到有外人會進來,隨手撿了個薄外套穿上,可表姐仍是看見了從周垚右邊肩胛骨上方的那道疤。

面積不大,約莫六、七公分長,三、四公分寬。

形狀像是某種圖騰,表面的增生凸起,比周圍的膚色都要白一點,顯然是燒傷的。

再看這姑娘的長相,一張清水臉,乍一照面時的面無表情,在听到是任熙熙的表姐後瞬間像是變了個人,微笑時眼楮彎彎像是月牙,既開朗又健談。

沒有濃妝艷抹,沒有夸張的叛逆造型,但盡管如此任熙熙的表姐仍是一眼就認出了周垚——那個在機場和人打架打的一臉血的姑娘。

在回程路上,表姐對任熙熙說︰「要不是因為那疤,我還真認不出來。我記得那次在機場見她,那姑娘耳朵上穿了好多洞,頭發一邊長到肩膀,一邊用推子剃了一小半,化著煙燻妝,一身龐克裝,整個人瘦瘦小小,就剩把骨頭了,看人的眼神特別凶。」

任熙熙簡直不能相信,周垚分明是那個頭發又黑又長,隨時瀲灩紅唇,只穿裙子和高跟鞋的女孩啊!

可表姐再三保證絕不會認錯,繪聲繪色的講了事情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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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在機場那姑娘懷里抱著一個包的嚴嚴實實的包裹,在取行李的時候被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撞的摔在地上,她沒有立刻爬起來查看自己,而是撲向那包裹。

里面的東西是瓷的,好像碎了。

那男人也沒道歉,只問了一句「誒你沒事吧」,就轉頭去拿自己的行李。

表姐正好經過要扶她時,卻被那姑娘將包裹塞進懷里,還听到她小聲說︰「麻煩您幫我拿下。」

接下來的事,所有人都驚呆了。

表姐說,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女人打男人是用撕咬的,像是要那個男人命。

一個熊腰虎背的男人就那樣彎著腰哀嚎著,怒罵著,可是那姑娘一旦沾了上去就扯不下來,仿佛斗獸場里最凶猛的小獸。

那姑娘眼楮怒紅,涂著黑色指甲油的指甲明明不長,卻像是長進男人的肉里,男人掙扎的隨手去抓,扯掉她耳朵上的環。

耳垂被扯豁了,鮮血直流,她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就拽著男人滾在地上。

那些血順著脖子留下來,沾到臉上,以至于地勤和保安們趕到時都嚇了一跳,花了十幾分鐘才將兩人分開。

那姑娘的外套全扯爛了,露出里面的肩膀,皮膚不是一般的白,右邊肩胛骨上掛著一塊疤。

表姐還說,她後來才知道,那包裹里是骨灰,以為是那姑娘親人的,遠渡重洋從美國帶回來要入土為安,怎知在機場被人踫撒了,連句道歉都沒有。

雖說親人的骨灰遭此變故,是該生氣,可這姑娘的氣性也太大了,能把是她身材兩倍的男人打成那樣沒準就是法制節目里說的反社會人格,幸虧她當時手里沒刀,那男人挨的只是爪子。

表姐發表著看法,任熙熙像是靈魂出竅一樣的听著,怎麼都不能將那個用生命在搏斗的姑娘和優雅妖嬈的周垚聯系到一起。

但當任熙熙想起周垚耳垂上的小疤時,她知道那個姑娘就是周垚。

~(▔▽▔)~*~(▔▽▔)~*~(▔▽▔)~*

方曉的婚禮後,又過了三四天。

周垚睡了一上午的懶覺,沒有去晨運,起床後鋪開瑜伽墊拉筋半小時。

任熙熙昨天還說出門遇到樓下的仇母,還問起周垚怎麼早上不來公園跑步拉筋了,周垚回她,暫時不敢去了。

任熙熙問為什麼。

周垚說,前陣子闌尾炎天天喝人家的白粥,人家盼的不就是她能和仇紹八字有一撇麼,她能怎麼辦,也不好意思告訴老人家她「只戀愛不結婚」,這噓寒問暖的恩情怕還不上,先避避再說。

雖然任熙熙覺得,樓下仇先生挺適合發展,尤其是婚禮上表現值得表揚,萬一真的來電也沒必要放生。可一看周垚態度堅決,還有種畫地為牢的決心,便什麼都沒說。

誰曾想,周垚有意冷一冷,人家卻主動送上了門。

這天下午,微信上突然彈出一個對話框。

正是仇紹。

【周小姐,有空麼,有點事想和你談。】

周垚皺著眉琢磨了一會兒來意,最終還是沒忍住好奇心。

【什麼事?】

【可否見面聊?】

這似乎是個求人辦事的語氣?

周垚腦補了一下,卻腦補不出來在那個男人身上出現會是什麼樣。

【那你請我喝個咖啡。】

【好。】

周垚存心要刁難。

【可樓下的咖啡廳沒有我想喝的那種。我要瑰夏。】

不到十秒,那邊回復了,不像是有時間跑去百度的樣子。

【我知道有個地方有Geisha。】

嘖……

這男人知道的還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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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廳在798,車程一個小時。

周垚第二次坐上仇紹的車,一路上都安靜的不可思議,她望著窗外,仿佛枯燥而擁擠的路況很值得欣賞。

偶爾經過高腳橋下,光線會暗下來,車窗上映出專心開車的那道身影。

周垚眨了眨眼,托腮欣賞著,直到車子又闖入日頭下,那影子就化掉了。

周垚無聊的掰著手指數日子,和路明分手已經兩個月了,一直沒有備胎填上,從良的日子白如水,淡無味,生活無波無瀾,整日懶懶散散,她居然沒嗷嗷大叫。

嗯,說不定很快天上就要掉下一個男人了?

夠狠的那種。

周垚想著,一手捂著嘴,沖著窗戶打了大哈欠。

仇紹微微側頭看了一眼,又看向路面,車頭一轉,咖啡廳大門就在前方路邊。

周垚坐直身子︰「到了?」

「嗯。」

仇紹率先下車,走向門口。

門口掛著「休息中」的牌子。

周垚跟上來時「啊」了一聲︰「咋辦?」

仇紹朝她笑了一下,從身上掏出一張門卡,在門口的電子栓處輕輕一劃,「滴滴」兩聲門開了。

周垚有些吃驚的跟了進去。

一室淡淡的清香,源于古樸的木制家具,文藝清新的小擺設隨處可見,高至房梁的巨型木架上擺滿了玻璃瓶,里面裝著各式各樣的咖啡豆。

周垚看了一圈,走回來時,仇紹將落在木桌上的小凳子拿下來兩個放在地上。

「你先坐會兒。」

他轉身挽起袖子,走向走廊,很快里面傳來流水聲。

周垚雙手托腮,又打了個哈欠,渾身的懶蟲都被咖啡調動起來了。

一抬眼,那挺拔的身影已經折了回來,手里拿著一塊淺色的布正仔細擦著手,手指修長,勻稱有度,骨骼雖分明卻不尖銳。

周垚看男人,先看臉,然後就是手。

顏值不夠的,若是有一雙好看的手,她也不是很介意。

這個男人,兩樣都佔了。

怎麼說呢,那是一雙……

適合拿畫筆的手?

沒有由來,周垚的直覺就是畫筆,不是鋼琴,不是手術刀,更不是□□。

這時,咖啡機發出轟轟聲,濃郁的咖啡香撲鼻而來。

香味越來越近。

「你的Geisha。」

周垚眯了眯眼,轉而眼前略過一道影子,遮住了有些從窗口探入有些刺目的日光。

低頭一看,挽起袖子的半條手臂略過眼前,那只線條優雅的右手握著一個咖啡杯的杯口,將它放在木桌上。

咖啡杯里的黑色液體蕩悠著。

周垚沒看,視線徑自追著那只已經垂在他身側的手。

他似乎感受到這道目光,抬起手看了下,又望向她,挑眉示意。

「怎麼了?」

周垚有些迷離的抬眼,視線一路順著爬上去,像是在搜刮。

直到對上他的眼楮。

她笑彎了眼︰「你的手可真性感。」

嗯,被這樣的一雙手撫模,大概會讓女人上癮吧。

脾氣一上來,當場就給商陸下了定義︰「看來商先生在腦殘之前,被這個周姑娘傷的不輕啊。」

咦,想不到,腦殘帥哥也認識軟哥?

周垚笑了一下︰「呦,商先生,你也是這里的熟客?」

說話間眼神瞟向阮齊,原本應該彼此換個默契的眼神,不想阮齊卻一臉心虛的走開了。

周垚眨了眨眼雷達瞬間開啟。

有情況!

眼神又立刻刷的看了回來,正對上商陸微笑的眼,只听他說︰「周小姐沒化妝,開始沒認出來。」

周垚漫不經心的接了一句︰「那商先生是覺得我化妝好看呢,還是不化妝好看呢?」

這是個特別容易得罪女人的問題。你說化妝好看,那就說明天生不足,你說不化妝好看,那就說明化妝技術差。

通常女人更容易接受第二個答案。

只見商陸拉了木椅坐下,說︰「一種野性,一種純良,不一樣的美。」

周垚一愣。

這馬屁拍的既真誠又讓人難以反駁。

「商先生腦子沒摔壞嘛。還挺會聊天。」

商陸沒接招,轉而說︰「其實我一直想和周小姐道歉。上次的事,是我冒昧。不該提起失憶前曾喜歡過一個姓周的姑娘。後來我仔細想過,覺得周小姐批評的對。」

嗯?她批評了啥?

「你說,失憶是件好事,我比別人多了一個改頭換面的機會,是中頭彩了。」

周垚詫異道︰「哇,這個有哲理的話,是我說的?」

商陸一怔,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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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閑聊了兩句,交換了聯系方式,商陸就識趣的坐到吸煙區去了。

周垚又刷了兩下網站,無意間掃過去一眼。

見他身上的淺色襯衫挽高袖子,整個人靠進紅色的沙發里,一腿搭在另一腿上,放在台面上的手上拿著一支煙,靠近嘴邊吸了一口又在煙灰缸上彈了下。

神情似乎有些凝重,閉著眼半響沒動作,整個人宛如一張畫,只有指尖的香艷徐徐冒著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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