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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春婷︰「」她回頭看陳諾。

陳諾遞給她個眼神, 然後先出去,圍著平房前後繞了一圈, 最後先在東南牆角處蹲了下來, 牆角上長了一排濕漉漉的青苔, 黑綠色,隱現頹敗。

「諾諾?」阮春婷找了過來。

陳諾頭也不回道︰「大春,幫我找把刀過來,鐵鏟也行。」

說話間,陳諾卸下雙肩包,取出朱砂筆和紅線,將紅線抖開,快速打成數個結, 阮春婷找來菜刀, 就見陳諾指間飛快,纏繞出一個個奇形怪狀的結, 她好奇問︰「諾諾, 這是在做什麼?」

陳諾沒講話,神情十分專注,每打一個結,便會默念一句,阮春婷識相不再問,守在一旁安靜等候。

直到最後一個結打完, 陳諾才松口氣, 解釋道︰「這叫鎮魂結, 就是鎮守住小葉的原魂,她十有八.九是被控制了。」

「你的意思是那東西佔了我妹的身體?」

陳諾搖頭︰「哪有這麼容易,如果什麼時候鬼能隨隨便便佔用人的身體,就該生靈涂炭了。」

人生來有三魂七魄,三魂︰胎光、爽靈、幽精;七魄︰尸狗、伏矢、雀陰、吞賊、非毒、除穢、臭肺。

三魂中,胎光即是元神;爽靈是智力;幽精代表生殖。

七魄中,尸狗、伏矢、雀陰、吞賊、非毒、除穢、臭肺,指的是喜、怒、哀、樂、悲、驚、恐,屬于一個人的七情六欲。

「它驅趕走了小葉的七魄,等于完全控制住小葉的情緒,所以尋常人看起來,她這里可能有些不對」陳諾指指腦袋。

阮春婷似懂非懂,還想再問,被陳諾及時攔截︰「其他別問,先干活。」

兩人將牆角青苔刮干淨,陳諾用朱砂筆依次在八方畫上宅符,等天黑下來,立刻把一個銅鈴懸掛在阮春葉床頭,並且用打好鎮魂結的紅繩將阮春葉捆住,另一頭栓在陳諾手腕上。

阮爸阮媽也趕過來,本來對陳諾將信將疑,可是在看完陳諾這些復雜的「裝備」之後,信任度瞬間提高到八.九分。

其實有更簡單粗暴的作法,陳諾完全可以抓了它魂魄煉魂,既能除害,又能防止報復,但煉魂太過陰毒,作為一個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牢記于心的五好青年,陳諾還是不願意干這樣損陰德的事。

晚飯,阮媽把飯菜端到女乃女乃家,因為裝著心事,大家吃得不多,都在枯等。

也不知過多久,一陣涼風刮來,掛在床頭的銅鈴叮叮叮響起,讓所有人為之精神一振。

「是來了?」阮春婷有些懼怕的往陳諾身後躲了躲。

陳諾點頭,示意她別出聲。

陳諾這樣講也是有原因,尋常**凡胎很難看見虛幻縹緲的「能量場」,但「能量場」作為一種極精微物質,能將人的一舉一動看清,所以當你有察覺周遭環境異常時,保持鎮定,不說話,快走不回頭是最正確的做法,否則極大可能是好奇心害死貓。

隨著搖鈴叮叮叮響,阮春葉開始躁動起來,她掙扎起了床。

正如陳諾心里猜想的那樣,是只女水鬼,一身粗布麻衣,腳下滴滴答答滴著水,懸在床邊,時近時遠,勾著阮春葉出門。

阮媽臉色煞白,要攔住女兒。

陳諾一把抓住阮媽,自己順著鎮魂結跟出去,阮爸阮媽不放心,緊跟在後。

阮春葉帶他們往山上走。

海泉鄉多山,近幾年政府開發,大肆平山,山上多是碎石廠和洗沙廠,開山炸石之後,遺留多處深坑,下面積著水,清澈見底,當地村民稱它「石頭塘」,白天很多村民會把家中大件衣物帶到這里清洗。

幾乎每個碎石廠旁邊都有一處「石頭塘」,白天很熱鬧,到晚上清清冷冷,塘水在月光下泛著幽光。

阮春葉徑自穿過碎石廠,深一腳淺一腳爬下「石頭塘」,什麼也不做,只是坐在塘邊嚶嚶悲哭,听得人雞皮疙瘩驟起。

不遠處隱隱傳來狗吠聲。

陸遲連喊幾聲「黑將軍」,平時訓練有素的黑將軍充耳不聞,朝哭聲奔去,叫聲不急不緩。

「三更半夜,誰會在大山里哭,還哭得這麼嚇人。」余婷婷搓搓胳膊,降下窗戶伸頭往外看,黑  的,鬼影不見一個。

「哎,你們難道都沒听說過?狗叫也有說法,急咬人,緩咬神,不急不緩咬鬼魂,說不定黑將軍是哎呦!」劉勇還沒說完,肩膀上就挨了一巴掌。

余婷婷沒好氣道︰「你還像個警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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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禹年開口道︰「我們追嫌犯追到鄰市,為的也是治安,不管怎樣,應該去看眼,或許對方需要幫助。」

陸遲坐在副駕上沉默不說話,顯然是贊同林禹年說法

陳諾正打算和女水鬼通靈,沒想到一只大黑狗身姿矯健,從石頭塘上一躍而下,橫沖直撞過來,沖擋到陳諾面前,下巴高仰,一陣汪汪狂叫。

「哎哎,大兄弟,你別叫啊」陳諾看眼已經沒了蹤跡的女水鬼,欲哭無淚。

黑將軍听話收了聲,圍著陳諾打轉,直搖尾巴,好似在邀功。

陳諾認出它了。

下秒,陸遲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黑將軍,坐下!」

黑將軍立刻就地坐正,一派嚴肅公安模樣。

陳諾︰「」

石頭塘上站一排刑警,石頭塘下坐著阮家人和陳諾,相顧無言,都有點傻眼。

陳諾看見林禹年,向他揮手,「年年。」

她先爬上來,咕咕唧唧跟林禹年說一陣子,那邊劉勇去向阮爸阮媽了解情況,正如他所想的那樣,黑將軍極有可能在咬不干淨的東西。

干他們這一行,雖說要堅信科學,但在外跑案子,很多稀奇古怪的事都見過听過,有時也會懷疑到底存不存在這些東西。

阮爸是個守本分的人,這輩子沒進過警察局,更沒和警察打過交道,有點緊張,他擦擦額上汗,說︰「幾位同志,晚上趕路危險,要是不急著回去,去我家住一晚?」

說完,又補充一句︰「是諾諾的朋友,也是大春的朋友,我家房間多,住一晚明早再走吧。」

陳諾點頭附和︰「不是工作時間,不算違反法紀。」

她這句話講到了點上,劉勇先松動,嘿嘿笑,「那多麻煩叔叔啊。」

連叔叔都叫上了陸遲看他一眼,太沒節操。

阮爸直說不麻煩,然後領回了一群沒節操的人

夏天就一點好處,不用拿太多被褥,床板鋪上涼席,再有台電扇就能睡。

阮媽去鋪涼席,阮爸在樓下煮面,陳諾去阮春葉房里,在她枕下放一張安神符,招來黑將軍守在她門前。

再下樓,這群餓了兩頓的人民公安已經狼吞虎咽上了,阮春婷還給他們開了啤酒,代父母招呼他們,笑容靦腆。

陳諾沒看見林禹年,她四下看了看,從廚房窗口看到林禹年身影。

正要進去,又收住了腳步。

「師兄,我不喜歡吃雞蛋,給你吃。」余婷婷把她面碗里煎蛋夾到林禹年碗里,又說︰「你的青菜能給我嗎?」

林禹年聲音一如既往溫和︰「好,你夾走吧。」

王欣如連聲應好。

快下班時,王欣如掐點來電,問陳諾能否約在她家中,陳諾沒猶豫,直接說︰「給我住處地址還是過來接,隨你。」

王欣如忙道︰「您把地址給我,我讓助理去接您。」

陳諾告訴王欣如在A大南門等,她還要回去拿點東西。

王欣如的助理兼任保鏢,是個五大三粗的壯漢,大熱天穿一身西裝,帶著黑墨鏡,整的跟黑.社會似的,陳諾出了學校南門,一眼就看到了他。

壯漢見她走近,心生警惕,從躺平的駕駛座里坐了起來,目光緊鎖陳諾。

陳諾朝他點點頭,然後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壯漢還算客氣,提醒她︰「小姐,你上錯車了。」

「是王欣如讓你來接?我就是。」陳諾擦了擦額上的汗,升窗開了後座空調。

聞言,壯漢有片刻怔愣,他摘了墨鏡,眼中盛滿不信任,遲疑問︰「您您是陳大師?」

陳諾點頭︰「開車吧。」

壯漢暗嘆自古能人出少年,他從後視鏡中偷看眼閉目養神的陳諾,張張嘴,咽下想問的,暈暈乎乎發動車子,開往王欣如家中。

據王欣如本人所說,她更換過多次住處,目前居住在碧波江附近的一處高檔住宅內。

陳諾到時,她也剛從醫院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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