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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小喬搬到了洪城。

她對泉城唯一的眷戀就是溫頑,自從好友失蹤,她便沒有繼續留在泉城的理由,加上蔣伯暉進入洪城警局做事,她便跳槽到了星雲制藥駐洪城分公司。反正是公司內部調遣,甚至有所升職,薪水也加了不少,她的事業經營得不錯。

長輩的苦惱並未影響到小輩,何況孫家與蔣家並無矛盾。

過不去那道坎的人是蔣葉希,孫江繽,蔣伯暉,不是孫小喬。

二人的婚事已經提上議程。

「你爸還沒聯絡上頑頑嗎?」孫小喬叉著一塊土豆,心不在焉。

她從蔣伯暉那听說溫頑抓到了一個重要罪犯的同伙,送到了警局,她還以為溫頑會來見她,沒想到在那之後一直沒有溫頑的消息。她不知道溫頑為什麼突然失蹤,只是從蔣葉希那里听說的消息據聞並非好事,听到這她就沒再往下問,知道溫頑還有消息她便放心。

「只有她單方面聯絡他,他沒什麼手段反追查。」蔣伯暉也有心事。

「我听說下個禮拜是他生日,你想好送什麼沒?」孫小喬若無其事地問。

「你挑吧。」

「我對他不是很熟悉,哪知道送什麼他喜歡,當然是你決定啦。」孫小喬很自然地推卸責任。

「由你決定吧,是你送的東西,是什麼他都會高興。」蔣伯暉的態度卻很堅決。

「那你平時送的什麼?去年?前年?我參考一下。」孫小喬終于把叉爛的土豆放進嘴里。

「就買個蛋糕吧,三層那種,我上次路過蛋糕店看到那個……還行。」

「哪家?」孫小喬飛快地拿出手機,「地址,我記下。」

「我去拿,你去送。」蔣伯暉也試圖若無其事地推卸下責任。

「那麼大的蛋糕我怎麼拿!」孫小喬狡詐得多,「當然要你來扛。」

「……哦。」蔣伯暉無奈地點頭,「我幫你送蛋糕到樓下。」

「呿,你當你是大禹啊?三過家門而不入?都站到家門口了,不進去坐著,反而要在外面罰站?你是不是傻?」孫小喬一指頭點過去,手短沒夠著,憤憤不平地收回手,「你就得陪著我一起去,我才不要自己傻不拉幾扛著蛋糕上門呢,我跟誰說話,跟你爸還是跟我姑姑?三個人聊天最沒意思了,剩下那個多無聊!你得陪我一塊,熱熱場子,知道吧?」

身為銷售,孫小喬哪會不知道三個人聊天怎麼炒氣氛不讓被剩下那個尷尬?

只不過是找借口而已,這個借口,她懂蔣伯暉也懂。

「好吧,拿你沒辦法。」蔣伯暉一臉無語,「那我陪你去。」

「嗯。」孫小喬竊笑不止。

「你不要笑得太大聲。」蔣伯暉扭回臉,「我听見了。」

「嗯,吭吭吭……」孫小喬捂著嘴巴勉強忍住,「那你有沒有听見門鈴聲?快去開門。」

真的有人按門鈴,蔣伯暉也真的沒听見。

「你耳力比我還好?」

「少戴點耳機吧你。」孫小喬嘲笑,在蔣伯暉去開門時繼續吃飯。

突然她听到了蔣伯暉的驚呼,伴隨著一陣喧嘩——他一個人的喧嘩︰「小喬!你快過來!」

「什麼啊?」孫小喬無奈地起身走到玄關,當她看到門外的客人時發出了同樣的驚呼。

而後她猛然推開大門沖了出去,將站在門外的客人摟進懷里來了個巨大的熊抱。

「頑頑!」

「小喬!」溫頑同樣用力地抱住她,死死把腦袋埋在她肩膀上。

「你回來了!」

「我回來了!」

兩個巨大的戲精抱在一起齊聲嗚咽。

真的嗚咽,這次不是演。

哭了五分鐘把鄰居都哭出來想看看門外是哪兩個女人在打架,孫小喬才紅著臉把溫頑拽回屋內。她紅的臉跟害羞沒有一丁點關系,純粹是因為大聲嚎哭,哭到臉頰潮紅。她疑惑地看了一眼跟著溫頑一起進屋的蒙惇,想起來了︰「你是那個騙子!」

「他不是。」溫頑哭笑不得地攔住她,「我上次不是已經跟你解釋過了嗎?」

「你是被他騙了!上次我沒攔住你,這次你一定要听我說!」孫小喬說,「你受騙了。」

「你得听我解釋,他真的是蒙惇,我也真的是姬惋……」

孫小喬沒捂住耳朵,但也做到了左耳進右耳出,「是你要听我解釋,你中計了!」

「我死過一次。」溫頑打斷她的話。

「啊?」孫小喬果然被轉移注意力,「怎麼回事?」

「後來我又活了。」

「啊?」孫小喬開始重新思考她受騙的可能性有幾成,起碼是……九成九吧?「頑頑。」

溫頑攔住她,「我沒中計,沒受騙,那時我真的必死無疑,才不得不匆匆離開。」

「什麼?」

「這件事,蔣先生也知道的。」

孫小喬看向蔣伯暉,後者一臉無辜。

「不是他,是他爸。」溫頑糾正她的看法,「我跟孟仁律同歸于盡,做了一段時間的游魂。」

「你是說……你變成了鬼?」

「如果你覺得這樣方便,那你也可以這樣理解。」溫頑說。

孫小喬捧著腦袋感覺智商快不夠用了,「可你是熱的!」

她重新握住溫頑的手,暖烘烘的,「鬼不都是冷的嗎?」

「我死過,但我又活了。」溫頑看向蒙惇,「他死了兩千年,也復活了。」她仔細思考了一會兒,厚顏無恥地添加了一句補充,「多虧了我。」

「哈?」孫小喬再次感覺到智商走向枯竭,「你重新說,我慢慢理解。」

「我們找到了萬心石。」她用最簡單淺顯的道理說明情況。

對于孫小喬和蔣伯暉,這句話最好理解。

孫小喬立刻看了蔣伯暉一眼,後者的表情十分僵硬︰「你們真的找到了萬心石?」

「嗯。」溫頑沒好意思說,數量還不少。

在砸爛那塊血羅盤後,從里面掉出了數不盡的紅色晶石,那就是萬心石。血羅盤的容量遠遠比她預想的更大,簡直是一個乾坤袋。考慮到萬心石的數量與血羅盤的作用,溫頑不得不懷疑游超玄掌握了將靈魂轉化為萬心石的方法。萬心石可不是用一個人的靈魂能轉化成的,那麼多塊萬心石……這兩千年間,他究竟殺了多少人?

在背後指點游超玄的人才是真正的幕後黑手,可這次她與蒙惇是真的毫無頭緒。

復活後,溫頑與蒙惇便盡快離開,因為王鏘那邊的動靜越來越恐怖了。

由于復活後暫無目標,溫頑索性來探親,她的親人只有一個,就是孫小喬。

蔣伯暉沉默地走回沙發上坐下,他需要靜靜。

溫頑表示理解,拉著孫小喬進臥室聊天,免得再刺激到蔣伯暉。

「那天你莫名其妙說了一堆話就走了,你說的到底都是什麼意思啊?」孫小喬問。

她把臥室門關上,蒙惇關在外面,單獨跟溫頑談,免得好友又受「騙子」影響。

「我知道我說的那些事太不可思議,你肯定不會那麼容易相信。不過當時事急從權,我得馬上離開,實在沒有什麼時間跟你好好解釋,但我現在有時間了,你耐心听我從頭到尾說一遍,先不要提前假設他是騙子,我已經被孟仁律坑過一次,不會在同一個問題上上當兩回的。」

「好吧。」孫小喬在床上坐下,「那我就听听你的故事。」

溫頑坐在她身邊,從那夜王元千砸她家的門開始講起……

孫小喬一開始還會忍不住挑刺反駁幾句,但听著听著就漸漸專心,不再打岔,非常專注地听溫頑說起她經歷的那些事。孫小喬漸漸打消對蒙惇的疑心,如果這是騙子,這騙局未免也太長了,再說哪個騙局能連人家的夢都左右?夢見兩千年前的事,都是溫頑自己的事,就算這世上真有盜夢空間一說,盜夢也不過是進入別人的夢,而不是捏造一段不存在的記憶塞進別人的夢。

「大山村里這些人可真是太壞了!」

「養尸場?這不是無限嗎?」

「所以你干掉你上輩子的Boss給反殺了?」孫小喬合攏雙手拼命鼓掌,「這算報仇吧?」

「當然!」談到游超玄之死,溫頑還是頗為自豪的。

用萬心石復活後,她重新拾起道術,金光神咒的成功滅敵給了她很大自信。

「對了,我記得游超玄好像上了通緝名單吧?」

「是啊。」

游超玄和劉校的名字還是她告訴蔣葉希的。

「那你解決了一個要犯,能不能找警局要賞金啊?」孫小喬向來熱衷于這種事。

賞金獵人這種稱號,她看電視時就很羨慕,但她自己做不來,現在得知好友竟然把通緝單上的人解決了,頓時無比興奮。

「可是,游超玄的尸體已經沒了。」溫頑無奈地說。

她殺死的是游超玄的鬼魂,他的尸身已經被錢袋攝入,不可能再吐出來。

「這樣就有點麻煩了。」孫小喬說,「不過,我相信你的話,總之你幫警局解決了一個麻煩,就算沒有證據,蔣伯伯起碼也應該請你吃飯吧?」

「再請你,請蔣伯暉,是不是?」溫頑竊笑。

即便分開了幾個月,再重逢後她依舊能一眼就看破孫小喬的小心思。

「是啦!」孫小喬解釋道,「他們父子倆一直在吵架,我也想說和一下嘛。其實,要說是誰的錯也談不上,只是機緣巧合,無奈而已,無論是蔣伯伯,辛阿姨,阿暉,還是我姑姑,都沒有錯,誰知道會發生那樣的事呢?又不是真有什麼深仇大恨,坐下來吃餐飯,把氣氛緩和一下也好。成天都板著臉,我看他們兩個什麼時候都不開心。」

「你倒是很替他著想嘛,連他家人都考慮到了?」溫頑笑著問。

孫小喬點點頭,大方地承認了。

既然已經談婚論嫁,不是外人,正事在前,扭扭捏捏的反而壞事。

「我可不希望我結婚的時候長輩和新郎都板著臉,人家還以為他們多不情願呢。」孫小喬說。

「結婚?」溫頑還是剛剛才知道,「你們已經談到結婚了?」

孫小喬喜歡蔣伯暉,她知道,卻沒想到這才幾個月就談到了婚事。

「反正住在一起也沒什麼不愉快,可見我們還是很搭的,就算結婚,多一張證書也無所謂。」

「看來你真的考慮過了。」

「當然。」

「那你有沒有考慮過伴娘的問題?」

「我是中式婚禮,沒有伴娘,再說了,就算要請伴娘我也不想照樣一群不認識的人,我倒是想要找你呢,你呢?」孫小喬抓回主動權,「莫名其妙扔下我是你孫女就跑了,你是不是怕我揍你啊?」

「啊,呵呵呵……」沒想到話題又扯回這,這可是理不清的爛賬,溫頑不敢接話。

「算了,看在你給我找到一個理由的份上,饒過你!」孫小喬低頭打電話。

「那這事要不要告訴蔣伯暉?」

「我來說,你先出去坐著,我給你拿點水果,你現在能吃東西吧?」

「活人,活人當然要吃東西!」溫頑自豪地說。

「是活人就這麼了不起嗎?」孫小喬無語地問。

「當然了不起,我可是起死回生的那款!」

「……」孫小喬搖搖頭,無視她走出臥室,「阿暉,我要跟你說件事。」

溫頑則走到蒙惇那邊坐下,「怎麼樣?剛才跟他聊得來嗎?」

「這個人還可以。」蒙惇看了一眼蔣伯暉的背影,輕輕點頭。

「你把他當我好友的未婚夫看就行了,別真給我擺祖父款,小喬不會拿你怎麼樣,我可不會放過你。」就算那是事實,溫頑也沒法習慣把孫小喬當晚輩,在她眼里,小喬依舊是一起長大的朋友,她有前世的記憶,不代表她要把自己當姬惋。姬惋的晚輩歸姬惋的晚輩,孫小喬不是她晚輩,是她朋友,最好的,唯一的朋友。

「我沒跟他擺長輩的譜,他們是要過一輩子的人,又不是我,既然小喬選擇他,想必一定是因為他有過人之處,既然她覺得他可以,我也就多問兩句,絕對不會影響他們之間的感情。」蒙惇說。

「我明白,你也是擔心她所托非人嘛。」

「剛才你們進去,有沒有說我的事?」蒙惇還是很在乎孫小喬一見他就用口型講「騙子」。

「放心吧,誤會已經解決了,我把這段時間的事情全都告訴她,嗯……游超玄的死,我也沒有瞞著。雖然沒有證據,但是她說相信我的話,會把這件事告訴蔣先生。到時候他請我們吃飯,順便把蔣家這些天的凝重氣氛也攪和一下。」

「蔣家什麼事?」

「辛、可、華。」

「哦!」蒙惇恍然大悟,皺著眉點點頭,「這確實是個麻煩。」

「不過具體怎麼解決,我們作為外人也沒法插手,既然他們沒有把這份情緒轉移到小喬身上,我不管了,吃完這餐飯,我要去海邊旅游,曬太陽!」她以前很不喜歡曬太陽,什麼會紫外線污染、曬黑、曬出斑、懶得涂防曬霜、熱……理由一大堆。然而在死過一次後,她突然感覺到了溫暖的珍貴,反正以她現在的情況根本不用擔心癌癥之類的事,她和蒙惇有數不盡的萬心石,夠死上萬次有余。

「你想去哪就去哪。」蒙惇笑眯眯地答應她,「我都陪你去。」

然而理想與現實往往無法重合,即使是現在的溫頑和蒙惇。

孫小喬「好不容易」說服蔣伯暉答應一起吃飯,打電話給蔣葉希時卻得到一句冰冷的拒絕。

「我這段時間有事,不吃飯了,過壽的事也算了吧。」

孫小喬開的免提,現場氣氛尷尬。

「隨你的便!」蔣伯暉搶過手機,吼了這句話就掛斷電話。

「阿暉……」

「我跟他低頭了,是他不想要!」蔣伯暉把手機還她,「你也不用理他。」

孫小喬嘆了口氣——她是無所謂理不理蔣葉希,但蔣伯暉的表情絕不是無所謂。

「說不定真的有事呢?萬一出了大案子,他是一把手,當然走不開。」溫頑插嘴。

「是啊是啊。」孫小喬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反正我們有空,索性去看看,說不定我們還能幫上忙。」溫頑爽快地說。

「反正我不去。」蔣伯暉冷冷地說。

……

半小時後,洪城警局。

口口聲聲說絕不來的男人,在孫小喬三言兩語下認輸出門。

「我本來就要上班。」蔣伯暉理由多多,「反正早一個小時來也沒什麼關系。」

「是啊,是啊。」孫小喬忍著笑,不戳穿他。

「進去看看吧。」蔣伯暉走進警局,裝模作樣地抓住一個警員,「蔣警官人在辦公室里嗎?這里有兩個人要找他。」

「啊,不是您要找他嗎?」

「……」

「對不起。」警員趕緊道歉,「不過蔣警官不在,你去辦公室可能也找不到他。」

「他不在?」

「您可以問問秦警官。」警員指向從附近走過來的秦飛。

「是你?」秦飛一來,立刻注意到溫頑。

「好久不見秦警官,我們是來找蔣先生的。」溫頑朝他打了一聲招呼。

「他不在。」秦飛的回答很簡略。

幾人本以為蔣葉希是暫時離開,再問了兩句才知道他竟然是出門公干了。

以蔣葉希的本職而言,出差的危險性比在洪城時起碼翻五倍有余。

蔣伯暉頓時急了︰「他去了哪里?」

「小妝村。」

「小妝村?」這次是溫頑急了,「他去小妝村干嘛?那麼危險的地方!」

「現在小妝村很危險?」秦飛變了臉色,「你怎麼知道?」

——我剛從那里跑出來我怎麼不知道。

溫頑嘆了口氣,「剛走不久吧?」

「是,如果這次危險性還要調高,他起碼要等幾個人回來才能一起去。」秦飛低頭打電話,「不行,他電話打不通,對了,去做任務的時候蔣警官都會把電話關機,聯絡不上,怎麼辦?」

「我去找他!」蔣伯暉飛快地沖出去。

沒沖出三米就被溫頑拽住衣領︰「你去干嘛?陪他一起犯險?」

她把蔣伯暉拽回來,塞進孫小喬懷里,「我來解決。」

回一趟小妝村而已,反正,她本來就計劃以後要去一趟,早幾天也沒什麼關系。

她本打算只跟蒙惇兩人一起去,但蔣伯暉一定要跟著,孫小喬迅速請假,也要隨行。

最終四人開一輛小車一齊去的棉城。

「帶你們來這可以,去小妝村必須是我們兩人單獨去。」溫頑對孫蔣二人說。

主要是對蔣伯暉。

孫小喬站在她這邊,勸說蔣伯暉︰「你相信頑頑,她可以把你爸帶回來,但是如果你也要去,遇到什麼危險,她們可以自保,卻不能多保護一個人,萬一出了什麼意外怎麼辦?我知道你擔心你爸,可你也不能什麼都不管呀,如果你爸回來了,你卻出事了,他該有多自責?一定又會怪他自己,何必呢?」

孫小喬的勸說,總是有用。

蔣伯暉依舊憂心,卻不再鬧,認命似的點點頭,「那就麻煩你們了。」他對二人說。

孫小喬在距離小妝村最近的位置找了一家賓館,同時溫頑和蒙惇出發前往小妝村。

這次依舊是坐出租車,卻沒有第一次時的風險。

她倒是挺期待這次再遇到一個黑心司機她再端掉一個黑窩點。可惜溫頑的俠女心沒機會實踐,司機很平靜地把她送到目的地,收了準數的錢,冷漠地開走。沒有繞路、宰客、搶劫,連一點施展威風的機會都不給。

溫頑不由得生出幾分錦衣夜行的難過。

不過,想做英雄總是不缺機會的,她听到了喘息聲和凌亂的步伐。

這種聲音通常意味著——逃跑!

「在前面!」溫頑甚至比蒙惇還更早發現,立刻沖進去,沒料到,跑出來的竟然是蔣葉希。

「溫小姐?」

「蔣先生?」

蔣葉希捂著月復部,絆倒在地上,重新爬起來時,地上有一塊刺眼的紅︰血。

「你怎麼了!」溫頑連忙跑過去扶住他,蒙惇從另一邊攙住。

「我……咳咳……你們別管我……快走……」蔣葉希努力掙扎,想推開她們。

「不用這麼嚴重吧!」溫頑抓緊他,「我們現在可以送你去醫院!」

「別救我,我髒器破裂,已經來不及了……」蔣葉希猛然吐出一口血,「听我說,這里很危險,你們一定要馬上離開!回到洪城去,告訴警局的人,這是一級事件,不要再派人來送死!」

「這里到底出了什麼事?」

蔣葉希拼命搖頭︰「別管了,你們快走!告訴阿暉,他……」

「有話告訴蔣伯暉,你自己去說啊!」溫頑急死了。

蔣葉希嘆了口氣,再次吐出一口鮮血,眼前模糊︰「我也多想,親口告訴他……」

原來再死一次,是這種感覺。

蔣葉希不甘地閉上眼楮,失去意識,他依然還吊著一條命,可是氣息微弱。

「他受傷很重。」蒙惇蹲下檢查一番,搖搖頭,「他說的對,去醫院也來不及了。」

「我們總不能把他的尸體拖出去還給小喬吧?」

雖然這樣說很冷漠,她真正在乎的是小喬見到蔣葉希的尸體會是什麼心情。

「要不我們就說他受重傷,但是被我們用奇妙的手段救治了?」蒙惇提議。

「奇妙的手段?我們誰都不是大夫呀。」溫頑驚訝地說。

「 。」蒙惇拿出一顆紅色晶石。

「我怎麼感覺你就像是一個百萬富翁掏出了一塊錢硬幣似的?」雖然,這是事實。

話說當年,和珅跌倒,嘉靖吃飽。

如今的她,終于也體味到當初嘉靖皇帝的心情,一個字,爽。

……

洪城。

當蔣葉希醒來時,病房里只有兩個人。

他輕輕動了動手,感覺到右手發麻,有什麼壓在上面,扭頭一看,是個女人。

即使這個女人趴在他的手背上,他連側臉都看不見,卻月兌口而出她的名字︰「江繽?」

「你醒了?我去叫醫生!」女人抬頭時眼眶微紅。

「等等!」蔣葉希叫住她,「我沒有死?」

「說什麼死不死!」孫江繽含著淚瞪了他一眼,「你只是昏迷,我去叫醫生!」

「我暈了幾天?」

「今天是你的生日!」孫江繽氣鼓鼓地說。

「我的……」蔣葉希松開手,她成功走出病房,他愣愣地睜著眼楮。

他沒有死?

事實是,他確實還活著,也不是做夢,這不是他幻想的世界——在他強烈要求下,有人掐了他的臉,由于孫江繽和蔣伯暉動手他不信,孫小喬勉為其難做了這個壞人。一掐下手,蔣葉希終于相信他還活著,還有,這小丫頭下手真的挺狠啊!

「是誰救了我?」蔣葉希模了模腫起的右臉,「我記得我昏過去前……」

「是頑頑送你來的。」孫小喬扭頭看了蔣伯暉一眼,慶幸地說,「幸好我們及時來找你。」

「他們及時幫你處理傷勢,你才沒出事,等她們回來,你真的應該好好感謝人家!」蔣伯暉故意板著臉,可看著蔣葉希虛弱點頭的樣子又忍不住紅了眼楮,「你都多大的人了?不退休,還搶著做這種危險的事?知不知道有人會擔心你!」

「誰啊?」孫小喬俏皮地問。

「……當然是媽啊!」蔣伯暉沒看孫江繽,也沒看蔣葉希,盯著孫小喬才說出這句話。

自從那件事後,蔣家三人都有一個心結,他甚至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孫江繽,只能避而不見。

直到這時,才又叫出那個曾經無比熟悉的稱呼。

「伯暉……」孫江繽驚喜地看著他,高興的程度僅次于看到蔣葉希蘇醒。

「對不起,我太魯莽了,沒有考慮到你們。」蔣葉希嘆了口氣,「不,是這段時間……我都太自私了,只考慮到自己。當年的事,並不是你們的過錯,是我太難過,也太自責,反而還遷怒了你們。這回死……幾乎死過一次,我想通了,可華救我,不是為了讓我把下半生荒廢掉,若是我有什麼欠她的,也應該是下輩子去償還,而不是用傷害你們的方式償還她。尤其是你,伯暉,可華絕不希望我用傷害你的方式做所謂償還,她最在意的人還有你,你不開心,她也不會高興。」

「……那你算是跟我認錯嗎?」蔣伯暉問。

「非得讓我說得再明白點是吧?」蔣葉希無語地問。

「那倒不用。」蔣伯暉笑了笑,「您要是早點道歉,我就早一點原諒您。」

「所以問題在我?」蔣葉希反問。

「當然在你!」孫江繽幫腔。

「那小喬你也……小喬?小喬人呢?」蔣葉希看著蔣伯暉空出來的位置驚訝地問。

「她出去了。」蔣伯暉當然不會連自己身邊少了個大活人都沒發現,何況少的是孫小喬。

這麼感動的時候,她跑出去干嘛?蔣葉希十分疑惑,但他很快就知道了。

孫小喬回來,拎著一個保溫桶,還有一個袋子,袋子里是碗筷。

「我們不知道今天您會不會醒,本來打算圍著您吃一碗壽面,當幫您過壽,您在病房里躺著我們也不可能大操大辦,不過這碗面的味道還是不錯的,姑姑親自下廚,我嘗過一點,非常好吃。」孫小喬邊說邊把碗筷拿出來,在蔣伯暉的病床上架好床板。

孫江繽打開保溫桶,熱騰騰的香氣冒了出來,蔣葉希在蔣伯暉的攙扶下慢慢坐起,感慨道︰「江繽,我很久沒試過你的手藝了。」

自從那次以後,別說蔣伯暉,連他也有點躲著孫江繽走。

一起吃飯?連見面說話都少有。

不過這次解開心結,以後便不會再那樣難熬了。

以後都是好日子,很好很好的每一天。

「對了。」孫小喬拿出一個口袋,「這是頑頑要我送給你的壽禮。」

「我都沒留她吃飯,她竟然還送我禮物?」蔣葉希無奈地收下,「對了,她去哪了?」

「她沒有說,只告訴我她還有別的要緊事,所以沒機會留下和您一起吃這餐壽面,不過她也沒法預料您什麼時候會醒來嘛。」孫小喬說,「看看她送的是什麼吧?她給我的時候,叮囑我絕對不能打開,要先拿來給您看,到底是什麼啊?我真的好想知道!」

「是什麼東西這麼神秘?」蔣葉希無奈地搖搖頭,一邊將口袋打開。

其余三個小腦袋一塊湊過去看。

「怎麼全是石頭?好像還挺漂亮的,是寶石嗎?」孫小喬驚訝地說。

孫江繽詫異地說︰「就算是寶石也不會這麼有光澤吧?我見過紅寶石,可沒它好看。」

「這……」蔣葉希驚呆了,「這個我見過。」

可是,他從沒見過這麼多!

那時,他當真只是受傷嗎?

「這究竟是什麼啊?」蔣伯暉好奇地問。

蔣葉希將口袋攏起,嘆了口氣︰「我原以為我欠可華,欠你們已經頗多,沒想到,這筆賬越欠越大,欠你們的,我這輩子下輩子總能還清。可是這袋石頭……我要用多少年才能清賬啊?」

孫小喬似有所悟。

……

把蔣葉希送回棉城那天,蔣伯暉聯系救護車,溫頑則與孫小喬告別。

她正是那時給了這個口袋,不過,不是一個,而是倆。

「喂,這是你婚禮我隨的份子,到時候我說不定會錯過,這個就提前送你啦!」

「哪個是壽禮,哪個是我婚禮的禮物?」

「教你三遍啦,黃色的是壽禮,紅色的是禮物,你色盲啊?」

「講道理,你這個黃是橙黃的黃,你這個紅是橙紅的紅,不好區分好嗎?」

溫頑把橙紅色的口袋搶過來打了個死結︰「這是婚禮禮物,另一個是壽禮。」

「你這是鬧脾氣。」孫小喬無奈地說,「為什麼到時候不來?」

「我已經決心要做一名游俠……」

「說人話。」

「到時候我搞不好忙著行俠仗義,沒空回來。」

「忙著行俠仗義?」

「剛剛才告訴你,我要做一名游俠,第一件事,就是幫你姑父解決後患。」

「這次的事,真的很嚴重?」孫小喬正色。

雖然溫頑說得好像滿不在乎,她卻听得出溫頑語氣里的肅然。

「放心吧,禍害遺千年,像我這種人,怎麼都不會死的。」

這次孫小喬沒懟她,她輕輕點頭︰「我相信你,所以,你千萬要活著回來。」

「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的。」溫頑抱抱她,「希望當我回來時,你還沒走進教堂。」

「……我記得我說過我是中式婚禮,不進教堂?!」

「……」最怕氣氛突然尷尬。

「你說不來我婚禮,根本就是怕忘記我的結婚日期,提前找個借口吧?」

「……不要拆穿我。」溫頑扭頭就跑。

這次孫小喬是真的追不上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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