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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殺手身患強迫癥(十六)

姜聲抬頭望向溫頑的雙眼,她眸中十分清亮,讓人望而生畏,生不出一點疑心。

他一再嘆息後,還是乖乖點頭服氣,「好,我信你,到底誰要殺我?」

既然溫頑連夜歌女的事都抖落出來,他相信這次必然又是一個類似的超自然事件。

「不是人,是鬼。」溫頑說這話時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姜聲再次嘆了口氣。

他已經做好準備,但沒想到真正听到這句話依舊會如此傷心。

「唉……」姜聲低下頭,無比哀怨,「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從一開始就不應該招惹她,如果我不招惹她我也不會被鬼纏,如果我不被鬼纏我也不會淪落到這麼一個小地方,如果我不淪落到這個小地方又怎麼會再被鬼纏……」

溫頑撓撓耳朵,咦,這話听起來好像有點耳熟?

她無語地發出警告,「好好說人話,別抄襲人家的名台詞。」

「你都猜出來我是學的誰,這不叫抄襲,叫致敬。」

「我能看出來是因為我眼力好而且你抄得毫無自我……算了!」溫頑猛然一揮手,「我們不要糾纏那個話題,現在最要緊的是你的命!」

「也是……」姜聲重新泄氣。

當溫頑說出夜歌女的事,他對她再無疑慮。

猶豫半晌,他問道︰「閑雲道長真的已經逝世了嗎?」

「對。」

「那您一定要幫我。」姜聲懇求道。

現在的他,非常圓潤,雖然不至于到胖的地步,但是整個人看起來非常健康,面色紅潤。這和孫小喬的故事里,那個面容消瘦接近行尸走肉般被夜歌女糾纏的倒霉男人截然不同,所以當溫頑看到巫閑雲的筆記時,就算看到了姜聲這個名字,也不敢將兩個名字認做是同一個人。

自從得知自己又被一個新鬼瞄上,姜聲就像是遭霜打的茄子般泄氣。

「唉……唉……」他不是懇求,就是嘆氣不止。

「你又不是死定了。」溫頑不耐煩地說,「還有我呢。」

老是嘆氣干嘛?不信她的本事?

姜聲打量她一眼,極力掩飾著眼神中的不信任,口不對心地說︰「我信,我信您能救我。」

「你最好信,因為你求不了別人了。」溫頑毫不客氣地說。

「呃,我好像還不知道你們的名字。」姜聲猶猶豫豫地問。

溫頑回答非常簡單,「我是溫頑,他是蔣葉希,還有其他問題嗎?」

「我想問問,你們怎麼知道這個拋尸案的凶手選擇的人是我?」

溫頑猛然一拍桌。

「砰!」

姜聲嚇了一大跳︰「怎,怎麼了?」

「問到點子上了!」溫頑早就想炫耀這個,「你眉心這里有一個記號,是數字5。」

姜聲疑惑地模了模自己的眉間。

「在這?」

「用你們普通人的眼楮是看不見的,得用道術。」溫頑再次看向蔣葉希,「你真確定我能夠跟他直說?」

「說吧,這份錄像不會有別人看見。」

溫頑這才安心,接著說下去,「之前我和這位蔣警官找到了其他尸塊,那些受害者的頭上都有你這種記號,根據本人的推測,下一個就是你。」

「為……」

「余下是機密,不要問那麼多。」溫頑毫不猶豫地打斷姜聲的話。

姜聲悶悶不樂地坐在位置上,似乎還有些疑慮。

這時房間的門再次被打開,進來的人不是秦飛而是白宇。

他走到蔣葉希身邊,「您過來一下,我有些發現得跟您說。」

小聲說完,他招呼蔣葉希去門外。

溫頑立刻從位置上跳起來跟了過去。

白宇停下腳步,疑惑地看她一眼。

「沒關系,讓她也一起听,現場是她發現的,溫小姐也有一定功勞。」蔣葉希安撫道。

白宇便沒再說什麼,在門邊停下。

蔣葉希站得最近,溫頑在蔣葉希身後,耳朵听這兩人說話,眼楮看著姜聲。

她既然答應要保護姜聲,自然不會讓他單獨留在房間里。

其間未出意外。

白宇對蔣葉希說︰「我們已經把那個地洞里的一切都帶回警局,法醫做了簡單檢查,在那些……人體組織中並未找到器官成分。」

「這個凶手,只留下頭顱,軀干,四肢,但把器官帶走了?」蔣葉希馬上說。

「對,所以我們懷疑這個凶手是否與黑市的器官買賣有關?」

蔣葉希沉默了一會,平靜地說︰「那你們就著這個方向去查查吧,最重要的是,既然已經找到了頭顱,那你們一定要馬上將這些受害者的身份搞清楚,聯系家屬,還有媒體那邊也要找人盡快解決。」

「是,我馬上去辦。」白宇正要離開,想起什麼,趕緊從口袋里掏出一疊相片,「這是您在電話里叫我拿來的照片。」

蔣葉希一听就馬上接過,一眼都沒看直接塞進風衣口袋。

「你快去做事吧。」他揮揮手,白宇便迅速離去,沒忘記將門掩上。

溫頑問蔣葉希,「那些照片就是白宇拍的現場照?」

「你還沒放棄那個想法?」蔣葉希看她一眼。

溫頑笑而不語。

如果蔣葉希改了主意,也不會從白宇手中接過這疊照片了。

「我真服你了。」蔣葉希把照片重新從口袋掏出來遞給她,全程回避與這些相片的對視。

溫頑拿著照片走回姜聲面前。

「你想干嘛?」姜聲雖然不知道照片的拍攝內容,卻本能地察覺到了危險。

「你想不想看看跟你一樣被打上記號的人?」

姜聲愣了一下,又露出猶豫的樣子,顯然很好奇又不好意思說要看。

溫頑索性替他做主,直接把照片拍在他面前,「這就是那些受害人。」

照片堆里第一張是那潭肉泥,頭顱沒入鏡,不知道是避開了還是已經被運走了。

一無所知的人乍一看還真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姜聲先害怕地眯著眼楮瞄了一下,見沒什麼好怕的才把照片拿起來,仔細端詳。「這是什麼?」他抬頭問溫頑。

「受害者啊。」

「在哪?」

「這些全是。」

姜聲狹隘地將「這些」理解為「這些照片」,便放棄詢問,繼續看下一張。

接下來連續看了三四張都好好的,溫頑還以為他天生抵抗力強,但繞到他背後一看被他看完放下的那些照片才明白,他壓根是沒看懂這些照片拍的是什麼。乍一看就是一灘紅白液體,誰能想到這是一堆剁碎的肉泥?

溫頑拿起被他放下的照片一張張看,重新復習了一下,邊看邊感慨,「變態啊……」

這次的凶手,精神強度簡直異于常人的強。

「啊!」姜聲鬼吼鬼叫地從凳子上跌下來,手上的照片往空中一扔,漫天狂飛。

上次看到這種奇景,還是溫頑自己翻雜志的時候陡然瞄見一條蛇的圖片,當時她也像現在的姜聲一樣,邊鬼喊鬼叫邊撕碎雜志往空中一扔,抱頭痛哭。唯一的區別是,她當時重心在前,趴在桌上;姜聲比較倒霉,向後一倒——他坐的凳子,沒有椅背。

溫頑憐憫地低頭看去,「要不要給你找醫生。」

「那是什麼?那是什麼!」姜聲瘋狂地吼道。

溫頑敏銳地找到剩余的照片,排列的頭顱們總算入鏡。

合著他一直淡定,真的是因為沒看懂圖。

她冷靜地解釋︰「你的前輩。」

「啊啊啊!」姜聲亂嚎了半天,慌張地問,「我也會變成那樣嗎?」

這次溫頑認真地想了想,「我會努力救你的。」

雖然姜聲有夜歌女那筆亂賬,但是在這件案子里,他是絕對無辜的受害者。

那個身患重度強迫癥的變態連環殺手,她絕不能容忍。

姜聲是她預設的誘餌,但她不會眼睜睜任他去死,她要釣出這個變態,誘殺之。

姜聲從地上爬起來,突然伏在鐵桌上痛苦失聲,難為他幾十歲的人竟然被嚇哭。

蔣葉希走到溫頑身旁,無奈地問︰「你何必要嚇他?」

「我只是讓他認清現實。」溫頑冷靜地說,「只有讓他明白我就是他唯一的依靠,他才不會在接下來的時間里拖我後腿。」

「你接下來打算一直留在這里保護他?」

「沒錯。」溫頑看看這個房間,有點不滿意,「你還有沒有其他房間,這個環境太壓抑,他現在心理壓力很大,並不適合在這里呆著。」

「我看他的心理壓力九成都是你帶來的……」蔣葉希吐槽一句,點點頭,「有,跟我來。」

溫頑拍拍姜聲的背,他抖了抖。

「听見了吧?跟我出來,到別的房間再接著哭。」她對姜聲沒什麼耐心。

她又不喜歡他,姜聲委實不是她喜歡的那種人,她對他的感情甚至可以稱作討厭。

姜聲于她,只是一個她更厭惡的對象的目標,一個釣餌。

有用的人,姑且能忍。

姜聲悶悶地答應一聲,一听就是哭完的聲音,又啞又澀。他從座位上起身,拿袖子抹了抹臉,若無其事地對她說,「好,走吧。」

溫頑終于有點意外。

她還是討厭他,不過,當他看完那些照片後還能如此迅速地冷靜下來,她還是高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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