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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來自隔壁的聲音(二十九)

女人還是沒有說話,她只是哭,卻並非哭訴。

溫頑悄悄走到竹簡那,想把它拿起來。但是當她彎下腰,卻發現根本拿不動它,明明只是一卷竹簡,卻如同一座山,重如千鈞,連稍微挪動一點都不可能。溫頑很快放棄,幸虧它恰好摔得正面朝上,溫頑能看清楚它刻的字——那麼問題來了,她能看見,卻看不懂。這是字?可能是吧。但這是哪個朝代的字?

溫頑能讀懂繁體,可中華文字卻並不只分為簡體與繁體兩種。

她身邊圍繞的氣息有一種乖戾的氣質,溫頑想了想,重新低頭,將這些鬼畫符大概記住。

她記性不錯,但要記住一大堆根本不認識的文字,也實在太辛苦,她記得頭疼。

頭疼只是一種虛像的形容,但很快它變成一種具象的體驗。她真的開始頭疼。

隨著頭痛,她忽然感到渾身一震,重新睜開眼時,她看見了天花板。

——顯然屬于現代房間。她回來了。不,她醒了。

溫頑猛地爬起來。房間里沒有光,現在是晚上。溫頑沒有嗦,她首先在旁邊的桌上搜尋自己的手機,找到以後打開一個繪圖軟件,將記住的鬼畫符一個個畫出來。等她在軟件里留下幾十個鬼畫符的「文字」後,還有點茫然,她竟然真的把那麼多鬼畫符記住,而且,還默寫了?

她呆呆地按下保存,跳下床。

「小喬?」她首先尋找最熟悉的人,但沒得到回應。

她打開燈,孫小喬的床上空蕩蕩沒人躺著,房間里也沒別人。全都出去了。

是陳疑把她們叫走的嗎?或者說,帶走的?

不,如果是陳疑,她們無論如何也會把她從床上拖下來的。

那就是出去吃飯了?

溫頑看一眼手機,現在已經八點多,吃什麼飯也都該吃完了。

夜宵?

剛發現有人死亡,陳疑也在,誰能沒心沒肺去吃夜宵啊,餓瘋了?

溫頑再次檢查房間,孫小喬把她的包帶走了,那麼她應該帶了手機。

直接打電話問唄!

溫頑準備撥號碼時,卻突然覺得渾身一冷。熟悉的降溫。

她頓時喊出那個名字︰「蒙惇?」

這只是下意識的呼喚,溫頑很快嘲笑自己多心,可她沒想到,這次她竟然听到了回應。

有人說︰「我在。」

那股冰涼的感覺漸漸離開,她緊張地問︰「你又要走了嗎?」

那個聲音遲疑了一下,說︰「不,我站遠一點。你不是冷嗎?」

「……現在是夏天。」

「但每次我接近你,你都打哆嗦。」

「我不冷。」

「但我很危險。」那個聲音繼續說,「我不應該離你太近。」

「別那樣說,你不危險,你沒傷害過我。」溫頑對這個聲音有著本能的好感,確切地說,她喜歡蒙惇這個名字,就好像舊相識——雖然是被她遺忘的。

「我會傷害你,你朋友說的沒錯。」

「你不會。」

「我比你懂這個,我死很多年了。」那個聲音說。

溫頑忍不住笑了一聲︰「你會說笑話?」

「呃?」

「我以為你像是電影里那種很酷的人。」溫頑問,「但你會說笑話,你不是死了很多年?」

「很多年前,我們也能說笑話。」

「那我對你們的印象可能有點刻板。」

那個聲音又不說話了。

溫頑忍不住又喊了一聲︰「你還在嗎?」

「我在。」蒙惇像是被電打了一樣迅速回答,答得幾近急切。

「我第一次跟你說這麼久的話。」溫頑有些不敢相信,「你願意跟我說話了?」

她以為之前蒙惇不願意現身是因為對她的某些舉動反感還是什麼的。

蒙惇嘆了口氣。

這是糟糕開頭的預告。

他說︰「是,我想認真跟你說說話。」

「為什麼?」

「我要走了。」

「什麼?」

「你不用去豹城了,我會離開你。」留在近處的冷風又有要撤離的征兆。

「等等!」溫頑急切地說,「你站住!」

她猛然將自己從上模到下,自第三個口袋里找到她想要的。

「你站住!」她又重復了一次,將牛眼淚抹在眼皮上,她從未如此迅速,做這一切只用了3秒。從口袋里模出裝牛眼淚的瓶子,1秒;將瓶子的瓶蓋旋開,1秒;把牛眼淚擠兩滴在左手掌心,0.5秒;把左手上的兩滴牛眼淚蹭在眼皮上,0.5秒。她第二次用這個,已經像個老手了,雖然是形勢逼的。

當她重新眨一眨眼,兩步之外,出現了一個人影。

她見過他!

在公司,她曾經做過一個古怪的夢,有個西裝革履的男人送她一束花,他們的裝束一模一樣!不同的是那個夢里,蒙惇沒有臉。但這個人不一樣,他……也沒有臉,但並不是坦坦蕩蕩地展現出像剝殼雞蛋一樣光滑的白淨臉蛋(沒有「多余的」五官),他渾身上下都籠罩在一團黑色的煙霧中。

她能感覺到他將自己的氣勢收斂了十之七八,不然她一定會在重壓中暈厥。

這下她能理解巫閑雲的驚恐了,那一刻巫閑雲承受的重壓是十成十的。

「你為什麼……」蒙惇眨眨眼,將氣勢又收斂了一大半,「這是誰給你的?」

「從巫閑雲那拿的。」溫頑解釋了一句,又愣住,他不知道?

這些天蒙惇雖然不常常呆在她身邊,但他從未對她身上發生的事不知情,她總默認他就算遠離也不會徹底消失,但從他說的這句話中判斷,他似乎……也有可能會……不在?

「又是他?」蒙惇不知道溫頑已經想得那麼遠。他生氣地說,「又是他!」

听這語氣,有人要倒霉了。

「不,他不是故意讓我看見你,我從他那拿的,是我想試試這個有沒有用!」溫頑忙說。

巫閑雲連蒙惇的警告都擋不住,何況是蒙惇懷抱憤怒的一擊?她只能替他解釋。

在親自感受過蒙惇的氣勢後,她現在十分同情巫閑雲。

她勸說幾句,蒙惇才暫時打消這個主意。

但他重新拾起老主意︰「我要走了。」

「你怎麼又是這句?」溫頑問,「你為什麼一定要離開?」

蒙惇沉吟了很久,在她幾乎以為他不打算回答時,他才開口。

「你朋友說得對,我留在你身邊,只會害你。」

「你不會,你一直在幫我,怎麼會害我?」溫頑立刻打斷他的話。

蒙惇搖搖頭。

他望著溫頑的目光冷靜又悲傷。

「我會,我是鬼,你是人,我留在你身邊只會讓你……」

「你別跟我說人鬼殊途那一套,那是電視劇,我不信。」溫頑堅決地說。

「你不信,那也是事實,何況,你去豹城,我也會走的。」蒙惇苦笑著說。

「那麼我不去豹城,你願意留下來嗎?」溫頑問。

在那個夢以後,她對蒙惇更加不舍,那是一種難以訴說的情懷。

她覺得他對她很重要,雖然她還想不通是為什麼,但既然她這樣想,她就不能讓他離開。

他一走,也許就永遠都不會回來了,即便那時她想起他對她的意義,又有什麼意義?

「你不去豹城?」

「我不去。」

「但你那時候很怕我……」

「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溫頑相當爽快地說。

她拽著蒙惇坐下,雖然走近他時她的心髒仍然會本能地震顫,但總算她能抓住他的袖子,將他拉到床這邊坐下來。一直到坐下為止,她都抓著他的袖子,免得他跑了。

蒙惇一直動個不停,如果不是幅度太小,這個動作一般可稱為︰掙扎。

溫頑忍不住揶揄道︰「你為什麼這麼怕我?那天你還偷偷親我了。」

蒙惇渾身一震。

「我……」他沒否認,但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溫頑噗嗤一笑,忽然覺得她好像搶走了主動權︰「等等,你敢偷親我,卻不敢跟我說話?」

「我們聊點別的吧。」蒙惇示弱地說。

「好。」

如果按照美國大片的發展,她現在就應該撲倒他狠狠親下去,給他一個真正的吻。

但老實講她也經驗不足,再說,實際上,她們是第一次真正地「見面」。她還是膽小了點。

調戲人也是需要勇氣的。

「我不去豹城了,你還走嗎?」溫頑問他。

可是蒙惇的回答依舊很不肯定,他猶猶豫豫地說︰「以後再說了。」

「如果這次你直接離開,還會有以後嗎?」

蒙惇猶豫了一下,沒說話,但也沒否認這句。

溫頑板著臉︰「你還是要走?」

他不說話。

「你還是要走。」這次是肯定句。

蒙惇無奈地說︰「那不是電視劇,人鬼殊途,這話沒錯。我們陰陽相隔,相互影響,就算我無心害你,留在你身邊也只會給你帶去麻煩。你朋友說的確實沒錯,如果我一直留在身邊,你的身體會越來越差,如果我不是這樣時時離開,也許正如她所說,你的生命,真的只剩下三個月。」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嗎?」溫頑問,「你那麼厲害,難道你想不到別的辦法?」

「我有。」蒙惇篤定地說。

「真的?」

「不是騙你,我有辦法,我最近正想拿到一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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