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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神跡將出(一)

這天底下怎麼有這麼巧的事情,偌大的中原就能接二連三的踫上故人?

朱決雲心里再清楚不過,面上一片漠然。

曲叢顧搖了搖他的手小聲說︰「我們走吧。」

那跪在地上的男人還急切地哀求,見他沒什麼反應,忽然站起了身,連滾帶爬地往前跑,卻被陳清兩步追上,一腳踹了回去。

陳清帶著笑說︰「你怕什麼,去求你的大師去啊。」

「我們三人也算老相識了,」他道,「不知迢度大師可還記著我?」

朱決雲眼神中一絲波動也無,同樣也不說話。

陳清道︰「不若我今天就賣你個面子,都說出家人慈悲為懷,你若是替這人說兩句好話,我就將他放了如何?」

那男人左右看了一眼,膝行向前重新跪在朱決雲身邊求道︰「大師、大師。」

朱決雲低頭,仿佛看一只螻蟻,沉聲道︰「我當年應該與你說得清楚。」

他一抬眼,正對上陳清雙眼︰「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

陳清卻並不怎麼害怕,反而道︰「我倒是不知道我是哪里惹了你,招了這樣的厭煩。」

曲叢顧四下看了看,見往這邊望的人不少,便道︰「你帶著人走吧,我們不管這件事情。」

說著還怕他們不走一樣加了一句︰「再見。」

陳清好笑地道︰「再什麼見,我在哪里做什麼難道還要讓你來管我?」

朱決雲眉頭一皺,卻听曲叢顧說︰「你打擾到我們了。」

陳清不接話,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麼一樣︰「我倒是忘了問,令堂身體可好?」

曲叢顧不畏不懼直接道︰「蒙你掛念,一切都好。」

陳清索性一撩衣擺坐在了一旁,隨手拿起茶杯倒了一杯水︰「說起來,我也提醒過你。」

「不過還是小世子有福氣,」他說,「這樣的大災大難也能躲得開,讓人艷羨。」

曲叢顧肩膀都立著,一副防備模樣看著他。

朱決雲單手一揮,降魔杵凌空現身轉了數圈落于手中,被他放在了桌上。

「我從不食言,」他說,「你找死。」

陳清臉色落下來,冷冷地看著他。

「迢度大師好大的脾氣。」

他是真得不知道為何朱決雲如此厭惡他,從第一眼相見至今,這個冷漠的大和尚就從來沒給過他好臉色看。

陳清也是含著金湯匙長大的,家世好相貌好,想要什麼不過召之即來,並未受過如此冷遇。

曲叢顧心里既希望又不希望兩人打起來。

他心里頭有兩個小人,一個得意地叉腰點著腳︰「打起來,給他點顏色看看,讓他知道朱決雲喜歡的是誰。」

另一個卻滿心憂愁︰「這里這麼多人,打起來可怎麼辦啊,人家都要指摘朱決雲一個佛修麻木不仁。」

他又往四周看了看,說道︰「你到底想要干什麼啊,直接說吧。」

或許是他話中關心意味太濃,陳清突然看出了點門道,視線從兩個人的身上游走了片刻,別有深意道︰「原來如此。」

他帶了些嘲弄地道︰「我還當迢度大師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若是旁人或許看不出什麼,但陳清他也是同道中人自然嗅覺更敏感。

他用食指彎了個彎兒,探了探曲叢顧的臉蛋,長嘆道︰「要命喲大師,我們小世子還未曾成年吧,拐弄幼子什麼滋味兒?」

人就是這樣,你越看不上他,他越要上前膈應著你,讓你也嘗嘗不自在的滋味。

曲叢顧沒防備的被戳了下臉,往後躲也沒躲開,正要開口就听見這人這樣的混帳話。

朱決雲站起身來,周身氣場已出,自上而下面無表情地俯視他。

曲叢顧便心里清楚,今天這一場恐怕躲不開了。

朱決雲怒了。

「你恐怕對我有一些誤會,」朱決雲沉聲道,「我這人從不慈悲,也不渡人。」

他掃了一眼跪在地上腿打哆嗦的男人道︰「他人死活與我何干?」

陳清掛在臉上的笑與嘲弄落下,沉默地看著他。

朱決雲說︰「你今日錯在多言。」

陳清說︰「大師還要教我怎麼做人嗎?」

降魔杵顯鋒芒,金光凜然錚鳴不已。

四座齊噤聲,地上落一根針也能听得見。

「我教不著你,」朱決雲說,「站起來。」

這一架最終並沒有打起來,因為曲叢顧還是求了情。

陳清已經怕了,那就已經沒有再動手的必要了。

更何況,曲叢顧不能讓這件事因自己而起,他雖對陳清有敵意,卻不能讓他因為說了自己幾句就挨打,甚至丟了性命。

做人不能這樣。

朱決雲低頭看見曲叢顧拉著自己的手,眼里帶著害怕擔心。

店家躲在了櫃台後頭,心驚膽戰地露出一雙眼楮看著情況。

從廚房里跑出來的小二不知道情況,端著菜吆喝著,打破了這詭異的寂靜。

然後被降魔杵殺氣凜凜震懾地頓在原地,手中的菜盤子‘嗙’地一聲摔在地上,撒了一地的湯水碎瓷片。

曲叢顧說︰「我們走吧。」

陳清當然知道兩人之間的差距,終于不再多言挑釁。

往前數三個月,朱決雲都不會放過陳清。

他知道陳清為何總出現在他面前,他有法器降魔杵,佛緣深厚修為不俗,時值各大門派分支拉攏人才之際,能得一方勢力總是好的。

再過不足六十年,無穹神器將出,天下勢力重新洗牌,東勝神州的無數雙眼楮虎視眈眈。

前一世也是為此,他與陳清糾纏十年,最終步入兩個極端。

以鐘戊為首的武修,以流火為首的佛修,以方墨為首的魂修成為最主要的三個勢力。

流火在緊要關頭身死,朱決雲披甲掛陣,最後死得不明不白,就是因為陳清將鐘戊帶上了山。

這樣的過往種種常在午夜夢回時讓朱決雲驚醒,只在今年才好了起來。

曲叢顧看他臉色不好,站起身來道︰「我們道不同不相為謀,你走吧,陳兄,日後還望慎言。」

陳清緩緩地站起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轉身走了。

朱決雲吸了一口氣,睜開眼楮金光霎那間閃過,曲叢顧暗道不好,大喊了一聲︰「躲開!」

陳清驟然腳踩門框飛身躲避,一道好似劍光地線砸在地上,讓整個屋子都震了一震。

曲叢顧毫不畏懼地一把把降魔杵抱在了懷里,把金光用自己的身體悉數擋住。

降魔杵猶在高速旋轉,這時才終于停了下來。

曲叢顧額上的長明燈燃得更亮,他緊緊地閉著眼楮,抱著降魔杵落在地上。

店里的人已經跑得光了,只剩掌櫃的栽了一個跟頭,扶著柱子兩股站站。

朱決雲低聲叫了一句說︰「叢顧。」

前事往矣,前事如何往矣。

當夜,曲叢顧只穿著一件白色的小衣,坐在床上給自己解頭發。

草古化作狼身,躺在他盤起來的腿窩里,有一搭無一搭地撩著尾巴。

曲叢顧伸手去撓了撓他的肚皮,被草古咬了一下,說是咬,其實就是放到嘴里嚇唬他。

「我們打個商量呢,」曲叢顧小聲說,「你別老是幫朱決雲打架。」

草古理也沒理他,尾巴掃了掃閉了眼楮。

曲叢顧給他講道理︰「這樣人家都要罵他,說他不是好人,到時候你就是不是好人的人的法器,多丟人。而且殺人不好,可能就當不成神仙了。」

「這都是誰給你說的?」朱決雲走過來,捏了捏他的臉。

曲叢顧一點都沒有心虛,理直氣壯道︰「我自己想的,你敢說不是這個理?」

「是是是。」朱決雲坐在床邊月兌鞋,隨意應道。

曲叢顧撅著個**,硬是要把臉倚在他的後背上,安靜了。

朱決雲回身把他抱進懷里。

曲叢顧把臉都壓變了型,栽在他懷里拱。

朱決雲失笑,抓了個枕頭,倚在床上,手輕輕地拍著他的後背。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靠著。

草古窩在了床位,沒一會兒打起了盹,有細微的呼嚕聲。

許是這樣的氛圍過于美好,一時誰也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曲叢顧輕輕地開口道︰「我和你商量一件事。」

朱決雲沒忍住笑了一聲︰「剛教訓完草古又來教訓我?」

曲叢顧說︰「對啊。」

朱決雲搖了搖頭,無奈道︰「小瘋子。」

「你不要記恨著前事了好不好?」曲叢顧抬頭看他,軟軟地躺在他懷里,眼楮黑亮亮的,「我們倆好好過日子就行了。」

曲叢顧說︰「我們開開心心過一輩子,就是對那些人最好的報復了。」

朱決雲記得自己是這樣說的。

他說︰「只要你好好的,我自然不會再在意。」

或許佛祖讓他重活一次就是為了給他這樣的救贖,給了他一個重新活過的機會,將他從熊熊業火中撈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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