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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克拉瑪干沙漠的西北邊緣,位于塔里木河中游有一座斥重金修建的影視城,名叫碎葉城。

但這里並不是古時碎葉城的遺址,而是因為一部大火的電視劇而得名。

《朝華錄》的場地位于城西,為了還原書中場景專門搭建了一座名叫鹿北園的客棧。

劇組雖然規模不太大,但由于拍攝古裝劇所需人手多,所以除了跟組的工作人員還有在影視城招募的場工,制片主任為了節省經費並嚴格把持門戶,索性帶著制片組的親信們就在這里住下了。

反正是夏天,光床板鋪張涼席電風扇吹著涼快又敞亮,地方那麼大隨便搭個鋪,不僅能看場地還省了來回的路程。

慢慢的就連副導演、機械員、燈光師、錄音師甚至動作導演帶著武替都來了,一幫大老爺們晚上圍在一起喝酒劃拳打牌,按照制片主任的話說就好像回到了上世紀,大伙兒吃完飯圍在村口納涼。

就這樣鹿北園慢慢變成了劇組的大本營。

靳安來到碎葉城的時候,開機已經一個多月了。

雖然他是名義上的男主,但總體來說戲份並不多。所以這段時間他都在家中研究劇本,助理通知的時候才啟程出發。

正是仲夏,大漠的氣候極其炎熱干燥,雖然車里有空調,但看著窗外無邊無際的戈壁荒灘,似乎都能感覺到滾滾熱浪迎面撲來。

車子在荒無人煙的戈壁灘上行了三個多小時,終于到達了目的地。

遠遠看到一條蜿蜒而過的河流,河邊搭設著好幾個巨大的帳篷。有一大群人圍在一起擺弄機器,靳安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導演王景平。

車子停下後,他接過助理成悅遞上來的防曬衣和墨鏡,大步走過去跟導演組的熟人打招呼,由于之前合作過,所以道具師、攝像師等都不陌生。

「小靳啊,你跟言晏還不熟吧?她正好在化妝間,去見一見吧,順便對對詞,明兒就試你倆的戲!」副導演羅孟指了指那邊的大帳篷道。

「哎,小黃,你帶小靳過去找言晏。」羅孟一邊說著一邊喊來一個小伙子,囑咐道。

靳安就這樣被帶到了中間那座大帳篷前。

「言姐就在里面,穿紅衣服最漂亮的那個,靳哥你肯定一眼就能認出來。」小伙子倒是個自來熟,擠眉弄眼的笑著道。

他掀開簾子喚來一個圓臉戴眼鏡的女孩道︰「這是靳哥,咱們的男主角。羅導讓把他帶來跟言姐照個面,我還有事,朱姐你給照應一下。」

那女孩子連聲答應著,將他帶了進去。

帳篷里很大,來來往往有十來個人,一排排架子上掛滿了各色戲服還有假發等等,緊挨著的牆面掛著各種各樣的首飾。

最里面設有一排化妝台,那女孩將靳安領到邊上找了把椅子讓他坐著,又給了他一瓶水,說言姐那邊還忙著,讓他先等一下。

靳安本就性格沉靜,倒也不以為怪。畢竟言晏的大名在圈里可是響當當,這次能跟她搭戲其實挺意外。

他抬眼往那邊掃了一圈,一眼就看到人群中那個發髻別致紅衣烈烈的女子,正跟身邊圍攏的幾個女孩子聊天,那幾個女孩雖然都青春靚麗各有特色,但卻沒有一個人能蓋住中間那女子的姿容。

雖然只是個側臉,但還是驚艷了一把。

「其實水下戲我真想實拍呢,跟你們說啊,我的水性很好的。但是導演說這樣沒有美感,一個落湯雞一樣滿身泥污的女主角會嚇跑觀眾的。」她攤了攤手有些無奈,「畢竟我還沒有拍過美人救英雄的戲碼呢!」

周圍的女孩子都被逗樂了,其中一個笑著說,「言姐你真的能把男主角從水里拖出來嗎?對我這種旱鴨子來說,游個泳都很吃力了,何況拖著一個人?」

「我覺得可以,」那女子顧盼神飛語聲清亮,眉飛色舞的說,「我看了男主角的資料,一米八的個頭竟然才六十來公斤,肯定跟麻桿一樣,還怕拖不動了?」

一邊的靳安差點笑出聲來,這個言晏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樣,他看過她的照片,濃妝艷抹風情萬種也好,不施粉黛清秀淡雅也罷,都是美到極致。

娛樂圈的美女很多,但是像這種臉蛋身材無可挑剔的還真是少見。不過可能太過美艷高冷,加之各種緋聞傳言,所以給人不好相處的感覺。

可是此刻听她說話,覺得挺直爽豪邁的。

「呶,他就在那里,你自己看!」有人轉身指了指靳安的方向笑著說。

于是中間那女子起身回顧,靳安頓覺眼前一亮,心跳猛地加快了。

剛才看到的只是側影,並不甚清晰,此刻才完全看到她的樣子。

紅色束腰長袍襯托出高挑玲瓏的身段,外面罩著一層輕軟飄逸的薄紗,及腰長發順滑如緞,腦後的發髻上簪著幾樣小巧玲瓏的頭飾。

她身後妝台上的小電扇吹的那發梢和衣角輕揚,配上美艷大氣的妝容,仿佛真的看到劇本中的女主角走了出來。

言晏看過靳安的照片,此刻猛一回頭看到真人就坐在那里笑吟吟的望著她,頓時窘得捂住了嘴巴。

但這種情況下不是應該先化解尷尬嗎?不然以後相處起來多難為情?

于是她忙著挪開椅子,穿過眾人走過去熱絡的同他打招呼。

靳安便也站了起來同她握手問好,雖然心里頗有些局促,但面上還是淡定自若的。

眼前女子比照片上還要漂亮的多,美艷與英氣並存,而且身形頎長行走間自帶氣場,離的近了竟有一種壓迫感。

言晏自然沒有見過靳安,甚至連听都沒听過,但她對于此次合作的對象還是挺有興趣的。

資料上顯示他比她小一歲,但劇中年齡他是要大她兩歲的。

她記得有一場戲是他誤以為她比自己大,所以硬著頭皮叫姐姐。

一想到這個,她眼前突然浮現出靳安追著她叫姐的情景,她心里一窘差點就笑了。

靳安有些莫名其妙的望了過來,她頓覺不好意思,臉一下就紅了。

「呵,這里邊可真熱啊,風扇吹出來的都像是熱風。小靳老師今天剛到的嗎?」她為了掩飾尷尬,抬起袖子扇了扇,可臉頰還是燙的厲害。

「啊,對,前幾天劇組才通知的,說是我們相遇那場戲就快要拍了,讓過來適應一下環境對對詞……」他忽然覺得有些嗦,聲音便低了下去。

言晏有些好奇的打量著面前的青年,溫文爾雅,干淨樸素,就像那種才出校園沒多久的大學生,眉眼間蓄著一股子純淨和真誠,一點都不像個搞藝術的。至少在她所認識的青年演員里,沒有遇到過這樣的。

這個人身上的氣質過于現代,而且陽光明朗,演個偶像劇里的溫良男二差不多,她怎麼也沒法把他跟劇中那個偏執孤僻冷面專情天真純粹到近乎是非不分的黑衣刺客聯系起來……

兩人不過半步之遙,她這麼肆無忌憚的打量,早讓靳安有些手足無措起來,白淨的臉龐染上了一抹紅暈,那淡淡的緋紅一點點蔓延至耳尖。

他背後帳篷縫隙間透出的陽光正好射過來,給那圈粉撲撲的耳輪鍍上了一層亮麗的光,看上去煞是可愛。

「言小姐?」靳安有些疑惑的聲音在耳畔響了起來。

言晏回過神,猛地抬手拍了拍額頭,她一定是熱的中暑了,才會盯著一個陌生男人的耳朵看的出神吧?

正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亂糟糟的腳步聲,一名劇務跑了進來,大聲喊著,「場地布置好了,第十七場戲所有演員即刻就位。」

言晏急忙跑過去讓化妝師給搗鼓了一下妝發,帶著助理和其他幾名演員匆匆出去了。

靳安一時間也沒事,正想看看進度,便也跟著出去了。

他剛一出來就看到幾十名穿著盔甲的士兵從隔壁帳篷中出來,正絡繹不絕的往河邊走去,離那搭建的木橋大約五六百米遠的地方有一座胡楊林,隱約可以看到工作人員在林邊走動。

「哥,听說那邊試戲呢,咱們也過去瞧瞧吧!」成悅不知道從哪里蹦了出來。

靳安正有此意,便和她抄小路往那邊走去。

他們在半坡處站定,工作人員已經將機器在高地上架好了,導演正站在那里跟攝像師協商調整機位。

一切就位後,導演便用對講機喊了開始。

這邊由于時差的緣故,白晝很長,已經八點多了太陽依舊掛在西天,絲毫不見半點暮色。

陽光落在古老的胡楊林上空,從這里望去金燦燦的一片,美不勝收。

遠遠傳來吆喝聲,應該是那些士兵在後面追。

大約過了幾分鐘後,一襲紅衣從林中飛奔而出,于此同時,有人騎著馬從西邊而來,瞬間便竄入了林中。

那紅衣人立即轉身往回跑去,馬上騎士突然勒馬,正欲下馬時導演卻大聲喊停。

如此反復再三,最後總算確定了。接著又換了一個機位,繼續剛才的鏡頭。

「看了半天都是替身跑來跑去,好無聊。」成悅抱怨著。

靳安沒有說話,微微眯著眼楮朝西邊的林子望去。只見兩個小姑娘朝那坐在地上的紅衣女子飛奔過去,又是擦汗又是遞水的。

成悅有些尷尬,訕訕的說,「竟然是言大小姐本尊?她自己在那里來回跑了一個多小時?」

靳安有些好笑的反問,「難道這不是演員的本職工作?」

「她不過是個炒作上位的平面模特罷了,拍拍廣告還差不多,就會營銷炒作。這年頭那些當紅女星,不是參加選秀就是代言個游戲什麼的一火就出道了,有幾個是正經演員?」成悅有些鄙夷的說,「她們哪有什麼演技?也敢稱演員?」

十點多的時候,天色漸漸昏暗起來。

靳安和成悅早就站不住了,正坐在草地上邊聊天邊遠遠望著。

第十七場戲分三組拍攝,A組拍女主為擺月兌追兵騎馬奔入胡楊林的場景。

B組拍女主奔入樹林深處眼見追兵已至,而林中昏暗,棄馬引開追兵自行逃月兌的情景。

C組拍攝的則是女主快跑出林子的時候遇到不明人士騎馬而來,以為是敵兵所以轉身落荒而逃,但那人其實是前來接應她的侍衛。

成悅漸漸有些不耐,抱怨道︰「怎麼還不吃飯?這都幾點了?」

「這邊有時差,你一看就是第一次來。」靳安說,「再等等吧,眼看就要收工了。」

正說著那邊已經在收拾機器了,有人大聲喊著收工了。

靳安和成悅站起來往回走去,剛走到帳篷前面就看到衣衫襤褸長發凌亂的言晏滿頭大汗,在兩名助理的陪同下氣喘吁吁的過來了。

為了給靳安接風,晚上收工後全組幾百號人一起去了臨近鎮上下館子,大伙兒吃了半個多月的盒飯和快餐,終于可以開葷了,一個個都歡天喜地精神煥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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